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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盛小梨即便睡着了身上也透着不安，眉头微微拧着，一副随时会醒的样子。
贺涯下意识想去安抚她，可一抬手入眼的却是混合着血迹和泥土的污渍，他怔了怔，这才撩起衣摆细细擦干净了手。
可手虽然擦干净了，心里的困惑却仍旧在，他到底还该不该带盛小梨回去……
这个问题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即便手抬起来了，却迟迟没能落在盛小梨眉心。
他陷入了沉思，指尖却忽然一暖，是盛小梨醒了，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贺涯犹豫片刻才摇头，慢慢将手抽了出来。
他不能让盛小梨跟着自己去冒险，他不能再害她第三次。

他起身回了尸体前，看着那碗大的血淋淋的伤口，和土坑边那个和身体完全匹配不上的头颅，眼神一点点沉凝下去，他闭上眼睛，声音逐渐冷漠：“你醒了刚好，我有话想要问你。”

盛小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闻言走了过来：“什么？”
贺涯无意识的蜷缩着手指，因为不情愿，开口的时候嗓子竟又干又疼，可话出口的时候，声音却又冷又硬：“你说过，城墙上的头颅是假的，那你现在告诉我，云水的头为什么不见了？”
盛小梨似乎被这句话问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吗？”
她绕到贺涯跟前，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神因为不可置信而亮的惊人：“你怀疑我杀了云水？拿他的头换了你？！”
贺涯侧开头，不肯和她对视，可态度却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质问而缓和：“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不怀疑你？”
盛小梨摇了摇头：“别拿这种事情说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贺涯沉默下来，许久才转回头去看着盛小梨，却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一点点冷下去，看的人心里发寒。
盛小梨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赤跶不是傻子，你如果拿了一颗假头，他怎么会相信你，还带你来找我。”
“……乔装，是云水亲手给那颗头做得乔装，”盛小梨有些难过，声音不自觉打着颤：“假扮的是他之前与官兵打交道的脸。”
话音落下，她迟迟没再开口，明明一肚子的委屈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只觉得嗓子被堵住了，她以为被冤枉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贺涯心里还没有她的时候。
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在他们那么多次同生共死之后，竟然还会有这么一遭。
可毕竟刚刚罹难的是云水，贺涯可能只是太难过了，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和他计较。
她强打起精神来：“我没有做这种事情，我可以和你保证，贺涯……”
她抬眼朝男人看过去，却见他已经走远了，她一怔，心里那股被冤枉的委屈又涌了上来，但很快就再次被她压了下去，不能和贺涯计较，至少不能这种时候。
大不了攒着，等以后再找他算账……
她悄悄安抚了自己一句，平复了自己有些沉郁的心情，抬脚走到贺涯身边，见他弯腰去搬云水的尸体，连忙搭了把手，却不等碰到，手背就被贺涯不轻不重的拍开了：“别碰他。”
盛小梨愣住，这次她愣的有些久，久到贺涯费力的将云水搬进了挖好的土坑里，又将那颗木雕的头摆放在断颈上，她才稍微找到了一点理智。
“你还在怀疑我？”
贺涯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捧起土一抔一抔地撒在了云水身上，盛小梨忍了又忍，还是没能按捺住走了过去，她抓住了贺涯的手腕：“你把话说清楚，凭什么无凭无据就怀疑我！”
贺涯仿佛无法忍受她的碰触一般，用力将手拽了出去：“无凭无据？那你告诉我，除了你，谁还需要他的人头？！”
这一句，掷地有声，甚至隐隐带着愤怒和仇恨。
盛小梨被问的僵住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人需要云水的人头，但他们分开的时候，云水是好好的。
“我说了，我没做过。”
“你说了不算，”贺涯再次扭开了头，“我会把事情查清楚，不管是谁，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让我查出来……”
话未尽，意已明。
盛小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句满含着冷酷和无情的话而沸腾了起来，烧的她浑身发抖，烧的她鼻梁酸涩，可胸口却生出来一个巨大的空洞，让她的心脏一路坠了下去。
“你不肯信我，是吗？”
贺涯没再给出回应，他仍旧在掩埋那个土坑，仿佛已经懒得理会身边的活人。
盛小梨慢慢仰起头，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她不想和贺涯产生误会，尤其是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时候，她竭力保持冷静，可开口的时候声音仍旧嘶哑起来：“我再说一遍，我没杀云水……就跟我当初没偷换白郁宁的坠子一样。”
背对着她的人动作一僵，捧着土的手停在了半空，几个呼吸后才重新开始掩埋。
盛小梨却没有察觉，因为话音落下，她就转身走远了，她需要冷静一下。
贺涯的误会让她猝不及防，很轻易的就想起了一下不好的回忆，可那些都过去了，她不应该在意的。
就等他们都冷静一些吧，或者就干脆得到贺涯把事情查清的时候再去和他谈这件事吧。
可心里终究还是难过的，她侧着身体靠在树干上，远远地看着贺涯，看着他仔细又认真的将云水掩埋好，一点点拍实了土包，然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她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才抬脚跟了上去。
一路上贺涯都没开口，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路走的很吃力，几次盛小梨想去扶他，都被他避开了，那副样子，仿佛已经确定了她就是凶手。
盛小梨心口憋闷的几乎喘不上气来，眼角瞥见贺涯扶着树咳嗽，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过去轻轻给他拍了拍后背。
贺涯却抬手打掉了她的手：“离我远点。”
盛小梨的手僵在半空，那一下其实不疼，可声音却一遍遍回响在脑海里，清脆又恶劣，让人火辣辣的难堪起来。
贺涯却没再理会她，抬脚就走，背影里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盛小梨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压不住了，她追上去一把将人压在了树干上：“贺涯，你就认定我是凶手了吗？！”

第544章 你睡不睡
贺涯这次没有躲，他垂眼看着盛小梨，神情认真里又带着厌倦：“盛小梨，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可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我没办法承你的情。”
盛小梨的心口一点点凉了下去。
没办法承她的情……言外之意，果然是笃定了就是她。
没有查验，没有询问，连解释都不给她机会。
简直一如既往。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有些疲惫，提不起力气来解释，也或许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哪怕她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
她慢慢松开了抓着贺涯衣襟的手，眼底满溢着失望和苦涩：“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多少都是了解我的……是我想多了。”
她后退了两步，离着贺涯越来越远：“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杀他，信不信都随你。”
话音落下，她转身，一步步朝林子深处走去。
贺涯没有跟上，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浓郁的隐痛，他又让盛小梨难过了……
有嘈杂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贺涯甩了甩头，将满腔的愁绪都压了下去，那些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他抬脚追上了盛小梨，对方显然也听见了这动静，极快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却不等贺涯开口说什么，她就将头转了回去：“跟紧我。”
她没再试图搀扶贺涯，却仍旧体贴的放慢了速度，只是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贺涯抬眼看过去，没瞧见别的，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那不是动物能发出来的。
两人藏在了树冠里，抬眼朝底下看去，有姜军从林子里蹿了出来，一队一队又一队。
这人数有些不对劲。
他们再次对视了一眼，盛小梨悄悄往树梢更高处攀爬，一炷香后才回来，脸色却不太好看：“很多人，看起来打算封山。”
这情况算是很糟糕了，贺涯盯着下面碰头过后又四散而去的姜军，眼神一沉，声音却克制的压得极低：“我们得赶在他们合围之前出去。”
这和盛小梨的想法不谋而合，可贺涯的身体……
“不用顾及我，我跟得上。”
仿佛是看透了盛小梨的想法，贺涯低低说了一句，话音落下他便沿着树干滑了下去，将盛小梨伸过来想帮他一把的手晾在了半空。
盛小梨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眼，轻轻吐了口气，从树梢上跳了下去。
两人小心的躲避着追兵，闷头往前走，明明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甚至是从天亮走到了天黑，却一个字都没再交流。
直到天色黑的再也看不见路，盛小梨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贺涯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他喘息声很粗重，夹杂着极力克制的咳嗽，显然他的身体不足以承受这种程度的赶路，可他还是咬着牙撑下来了。
盛小梨将水壶扔给他，犹豫很久还是没开口，只默默地隔了一棵树坐了下来。
她仰头看着暗淡的天，心口空荡荡的，贺涯竟然怀疑她……
她抬手遮住了眼睛，努力安慰自己这其实没什么，反正他们回去以后也会分开，贺涯会回凉京，她会留在北境，就算有误会，有仇恨，也不影响以后。
反正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可，还是会委屈，会憋屈。
她手肘朝下坠了坠，手掌便自脸颊滑落，捂在了胸口上，心跳声隔着肋骨和皮肤传出来，倒是一如既往的平稳规律，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心情而变化。
大概这也是在告诉她，这就是一件小事吧。
也对，毕竟再多的委屈，在人命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她轻轻拍了拍胸口，歪着头叹了口气，耳边响起贺涯的声音，这还是从树上下来后，他第一次开口——
“你睡吧，我守夜。”
盛小梨发现手掌捂着的东西，在听见那声音的一瞬间跳动的速度就加快了，她怔了一下，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我昨天睡过了，轮到你睡了。”
贺涯没再开口，但盛小梨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只是让人体会不出是什么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涯的目光终于收了回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我前半夜，你后半夜。”
盛小梨不想和他争执这个问题，语气里充满着疲惫和无力：“我说了，我守夜。”
贺涯再次沉默下来，几个呼吸后他咳了一声：“我不用你照顾……”
这句过分生疏的话尖刺一般扎进了盛小梨心里，让她本就压抑的心情越发糟糕，她不受控制地开了口，语气有些凶悍的打断了贺涯的话：“你睡不睡？！”
贺涯很明显的僵了一下，只是隔着黑夜盛小梨并没有察觉，她只知道贺涯这次安静了下来，没多久连呼吸声都平缓了。
她轻轻松了口气，刚才被贺涯激得有些气恼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去，她其实不想发火的。
她再次仰起头，盯着黑漆漆的天空开始发呆，弯钩似的月亮一点点从西边挪到了正空，又从正空朝着东边慢慢倾斜。
气氛安静的让人心慌。
盛小梨犹豫片刻还是站了起来，她不远不近的停在了贺涯身边，借着模糊的月色看他熟悉中带了点陌生的脸。
“你去查清楚吧，虽然我很生气你冤枉我，但是……”
我还是不想带着这样的误会分开，她不想他们这么短暂的回忆里，还要夹杂着不愉快。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一点火光却忽然映入眼帘，她一愣，心脏狠狠跳了跳，是有人追上来了。
她抬手捂住贺涯的嘴，这才轻轻推了推他。
显然这样的环境并没有让贺涯放松，他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谨慎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盛小梨指了指正由远及近的火把，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声音极低地开口：“走。”
两人钻进了茂密的树丛，本想避开追兵，可一抬眼，看见的却是一条火龙，数不清的姜军正在朝这里靠拢。
盛小梨抓住了贺涯的手，这次对方没有将手抽出去，只是抬头看了眼树冠，盛小梨会意，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暂时在树上躲一躲。
而且，站得高看得远，说不定能找出一条生路。
她带着贺涯跳上树冠，抬眼往周遭看去，却随即就惊住了，竟然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她一语成谶，姜军真的封山了。

第545章 付将军
贺涯显然也看见了，神情立刻晦涩起来，他没有开口，只是靠在了树干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大腿。
这种时候的确不能轻举妄动，盛小梨也安静地坐了下来，虽然底下人多，但毕竟还是要搜索的，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等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就还有机会。
只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她想的那般顺利发展，姜军搜查完这块区域竟然留下了一个小队驻守，虽然不足十人，可她没办法同时杀了他们，只要有一个喊起来，那这漫山遍野的敌人都会朝这里汇聚，那时候，才是插翅难逃。
事到如今，好像只剩了一个办法。
盛小梨侧头看了眼贺涯，咬破手指在衣襟上画了一段简洁的地图：“按照这个走，你就能回到驻地去。”
她将衣襟撕下来塞进了贺涯手里，纵身就要往地上跳。
一只手伸过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贺涯急促又恼怒的声音响起来：“你干什么？！”
盛小梨皱眉：“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引开他们。”
贺涯瞥了眼几乎看不见尽头的火龙，手抓的更紧，语气也越发沉凝：“不许去！”
盛小梨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即就来掰他的手：“松开。”
贺涯不开口，但手上的力道很明显加重了，掌心粗糙的疤硌的盛小梨手腕隐隐做疼。
她加重了语气：“松开！”
贺涯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你下去就是送死！”
盛小梨不想和他吵，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说不定他们要活捉。”
可被抓回银环城，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贺涯更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两人陷入了僵持，树下忽然亮起火光，有人操着姜国话开口。
虽然他们都更熟悉越国语言，可毕竟和姜国打了不少交道，因而都听懂了，这人说的是树上有动静。
两人都被这句话惊得身体一僵，纷纷闭了嘴没敢再开口，可一小队的人还是迅速聚集了过来，举着火把朝树冠看了过来。
这不过是小动静，可仍旧引了好几个小队过来，一群人将树围的密不透风，好在这棵树长得粗壮，树冠十分茂密，他们藏得位置又隐蔽，并没有被人发现。
可盛小梨本就不轻松的心情还是越发沉了下去，对方太谨慎，反应速度也太快，这么下去，他们根本不可能两个人一起跑。
必然是要有一个人去做饵的。
她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抬眼朝贺涯看了过去。
底下的人没什么发现，很快就散了，盛小梨这才再次开口：“你也不想云水白死吧？”
贺涯眼神一沉，盛小梨没再和他废话，抬手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沿着地图走，一定能回去的。”
她用力抽出了手臂，正要往下跳，那只手就再次抓了上来，盛小梨有些恼怒：“松开！”
“不行。”
“我让你松开！”
“不行就是不行！”
盛小梨气的想咬他一口：“你发什么疯？”
贺涯抿紧了嘴唇，他没再开口，可手却越抓越紧，怎么看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盛小梨从他这无声的动作里察觉到了什么，心口微微涩了一下，贺涯心里还是有她的，可即便如此，他也仍旧会怀疑她，怀疑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诡异的平静了下来：“贺涯，你别忘了，我们分开了，你还在怀疑我，所以我不管我现在要做什么，都和你无关。”
贺涯仍旧没开口，可盛小梨却清晰的感觉到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颤了一下。
她咬了咬牙，用力将胳膊拽了出来。
“我去！”
贺涯忽然开口，他语气急促，仿佛说慢一点就会来不及一样。
他将那封染了云水鲜血的信从怀里掏了出来，要往盛小梨手里塞：“你比我更熟悉路，逃跑的话会更顺利，等你出去了，就回一趟凉京，把信交给母……”
“贺涯！”盛小梨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的话，“那么多人为了你都死在了银环城，你现在却要去送死吗？如果太子真的私通姜国，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管？”
贺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一开口却是叹息了一声：“盛小梨，我没你想的那么重要，有些事，没有我一样有人会去做。”
可有的人……
他用力握了下盛小梨的手：“听话。”
盛小梨反抓住他的手，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她正要说点什么，底下忽然一声叫喊：“上面有人！”
两人又是一惊，他们被发现了！
盛小梨再没有迟疑，松开贺涯的手纵身自树上跳下来，反手一挥，将几个追兵逼退回去。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树冠，贺涯没有跟下来，这让她松了口气，他还是有理智的，知道他们们中间，总得有一个回去。
这里的动静很快将其他人都引了过来，盛小梨没再迟疑，转身朝着黑暗深处跑去，身后的人呼喝着追了上来追兵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
她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一定，都追过来了就好，她尽可能的把人往远处引，可没走多远前面就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借着火把的光，盛小梨看见对方的脸十分眼熟。
“莫日根？”
莫日根扫了她一眼，察觉到她只有一个人后，立刻喊停了追过来的人：“是调虎离山，回去，贺涯一定还在原来的位置。”
追兵齐刷刷掉头，盛小梨心脏狠狠一跳，这么短的时间，贺涯一定没有跑远，追兵回去说不定刚好堵住人。
不能让这些人回去！
她拔高了音调：“赤跶要的东西在我身上，你们走，我就撕了它！”
莫日根瞥了她一眼，竟丝毫不为所动：“去抓贺涯，信重要，人更重要。”
盛小梨气急，这些人为了抓贺涯，竟然什么都不顾了。
她再顾不上调虎离山，反身朝着姜军扑杀过去，试图凭借一己之力将他们拦在这里。
可对方人实在是太多，不管她的刀挥舞的多快，下手的力道多狠，还是有人从她身侧源源不断的穿梭过去，朝着贺涯的位置聚集。
人山人海中，她宛如狂风暴雨里的一片枯叶，再怎么努力，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眼底闪过绝望，难道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甚至连云水都折进去了，最后却还是不能把贺涯送出去吗……
耳边忽然响起厮杀声，她一怔，许久才回神循声看了过去，入眼却是一片混乱。
她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下一瞬，惨叫声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她愣住，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在这时候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人黑马黑甲黑面，手持一柄黑缨，长枪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明明姜军多如牛毛，可那人一路行来，却如入无人之境，五步之内竟无人敢靠近一分。
盛小梨的眼眶蓦的热了：“付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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