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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逸也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体，盯着她的眼睛：“那你想不想跟我结婚？”
林鸳鸳纠结了很久，其实答案她早就想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我说了你别生气。”
陆逸听她这么说，脸马上阴下来，霍地一声站起来：“那别说了，我不想听。”
林鸳鸳心里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被摆到了一个不利的位置，因为陆逸下一句就是问她：“你跟我谈恋爱，不会压根就没想过要结婚吧？”
林鸳鸳差点说不出话来，她总不能承认自己每一段恋爱都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谈的，确实没想过要跟哪个人走到最后，只想享受恋爱的过程，至于结尾会怎么样，她压根不在乎，毕竟她有九成九成的把握会分手。
男女想分手的理由可太多了，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迅速结束掉的非契约关系，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男朋友谈到“结婚”这个事，不由感叹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怎么会呢……”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渣女，只能搪塞道：“我就是还没准备好。”
陆逸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他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点点头：“这个我理解，女孩子想的总是比较多的，我们慢慢来没关系。”
林鸳鸳低下头，小声“嗯”了一声，这关就算这么过去了，但陆逸马上又把另一个议题提了上来：“要么你干脆趁这个机会，跟你妈说要搬出来。”
说到这个话题，林鸳鸳更难以启齿，她踌躇了很久，眼一闭说：“我妈同意让我出去住了，但是只能我一个人。”
陆逸还在拆堆在墙边的快递，剪刀刚扎下去就停住了，不解地转过头：“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自己先找房子。”她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眼见陆逸脸色又不大好看了，赶紧哄着：“家长就是顾虑比较多，等以后可能就不管了，放养也得有个过程。”
说完她就紧张地盯着陆逸的反应，怕他又有哪里不满意，要跟她争执起来，林鸳鸳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察言观色，在家里和在陆逸面前没什么差别，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话。
不过陆逸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可能觉得这也算是个小进步，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也好，这样我们更自由，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
林鸳鸳点头称是，她刚想问陆逸要不要传授一点看房技巧，就听见他说：“那房子我帮你找吧，你反正也不会。”
林鸳鸳眉头一皱，没来得及掩饰掉不悦：“不用，我自己会找，我已经有计划了……”
陆逸继续拆快递，好像没把她这句小小的抗议当回事：“你怎么找？还计划，乖乖听我的就行了，我比你有经验。”
“我也是认真考虑过，想自己独立做成这件事的。”林鸳鸳试图解释：“你也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你就没独居过，也没生活经验，别把外面的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就是没有经验才要积累。”
陆逸终于把手里的快递拆完了，他把东西扔到一边，转过头来对着林鸳鸳：“你今天怎么这么杠？”
林鸳鸳也开始烦躁了，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耐心点：“我没有杠，我就是觉得你把我想的太没用了，而且这是我的事。”
陆逸笑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鸳鸳沉默了，她在困惑为什么今晚做什么都不顺，打从她打开那个万恶的电脑开始，就好像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影响了她的心智，让她心浮气躁，连简单的沟通都做不好。
“你想的不对。”林鸳鸳也不想再委婉了，她只想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无所谓怎么表达，所以她说得很直接：“我自己的事情我会看着办，跟你没关系，你不要仗着我们是男女朋友，就能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这话无疑是太冲了些，林鸳鸳说完后也有刹那的后悔，但也来不及了，四周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陆逸的视线凝固在她侧脸上，像是要烧出一个洞来。
“你是怎么了？”他嗓音甚至有些喑哑，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很陌生。
还是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上翘的圆润的鼻尖，和小巧的樱桃唇，但又分明不是他熟悉的林鸳鸳，至少林鸳鸳是不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
他眼睛垂下来，盯着地板思索了几秒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认真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都没有。”
林鸳鸳只是摇头，她坐在那里，位置比他低很多，自下而上扬起头跟他对视，眼波不像她平时那么温柔。
陆逸不自觉移开视线：“你那天之后就怪怪的。”
林鸳鸳问：“哪天？”
陆逸不说话，她也随即明白过来，低下头瓮声瓮气：“可能是太累了吧……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本来不打算说的，但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旦心里产生愧疚的念头，道歉的话就跟上了发条，安装在舌根准时弹射出去。
陆逸听了她的道歉，表情又变明朗了，他摸摸她的脑袋：“没关系，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房子可以慢慢找，有问题记得来问我。”
林鸳鸳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但她从陆逸的语气和眼神中，仍然能读出一丝对她的不信任，不过在信任这个事情上，他俩其实是半斤八两，所以林鸳鸳并没有太难受，更多的是不服气。
她感觉陆逸好像打一开始就不相信她的生活能力，更不相信她能凭一己之力搞定租房签合同等一系列事宜。
林鸳鸳的倔劲又上来了，她就要靠自己完成独立第一步。
顾垵推过来的名片是个女房东，微信上沟通相当顺利，房东表示自己在那个小区有七八套房子，可以约周末带她看看，林鸳鸳做足了功课，记下了网上类似“租房必备 10 个问题”，当天更是换上一身稍显成熟的行头：黑色西装外套加黑色长裙，还煞有介事戴上了一副装饰用的眼镜，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场，叫人不敢糊弄。
她全副武装去了约定好碰头的地方，结果在那的并不是房东本人。
“怎么是你啊？”林鸳鸳皱着眉头，看着正捧着奶茶喝得起劲的顾垵，满脸不悦：“房东呢？”
顾垵冲她摇了摇手里的一大串钥匙，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她托付给我了，让我带你看看。”

林鸳鸳警觉起来：“为什么托付给你？”

“当然是因为我值得信任。”顾垵骄傲地扬起头，今天他又换了一身打扮，穿了一件蓝色的大卫衣，头发束在脑后，戴了一根五颜六色的发带，脸上的钉子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你怎么穿得这么花哨？”林鸳鸳上下打量他。
顾垵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嘛？很难看吗？”
“也不是，就是不大习惯……”
顾垵笑了，指指她身上：“你穿这么严肃干嘛，奔丧啊？”
林鸳鸳这才发现自己一通精心搭配，最后呈现出的穿搭就是一身黑，配上乌黑的头发，趁得皮肤格外惨白，她脸红起来，凶回去：“要你管？”
顾垵瞟了她一眼，笑得更起劲：“好好，我不管。”
可能是他看着太不正经，而林鸳鸳又多少用力过猛，她有些不自在，便头也不回往小区里走，顾垵见状急忙跟上，在她身边“喂”了几声，看她根本不理，只能马上道歉：“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这样很好看。”
林鸳鸳脸更红了，她停下来怒视：“不会说话可以别说。”
顾垵一愣，摸摸脑袋：“不是，损你不高兴，夸你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
林鸳鸳说：“你闭嘴。”
顾垵：“我不说话怎么带你看房子？”
他看林鸳鸳脸色不对劲，眼见又要发火了，急忙把手里刚刚一直拎着袋子递过去：“给你。”
“什么东西？”林鸳鸳被打断了发脾气的读条，愣了下，接过来发现里面是杯奶茶，装了保温袋还是热热的。
“我又不爱喝这种东西的。”她脸上不大自然。
顾垵看着她，唇角向上弯起，耐心解释道：“奶茶店买一送一，这杯免费的，你不喝也是浪费。”
“那行吧。”林鸳鸳打消了顾虑，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拿吸管扎了个孔开始吸溜。
这个小区虽然旧，但面积还是挺大的，特别是绿化做的特别好，顾垵是个尽职的向导，带她参观了整个小区，还有附近的生活设施，网吧和小卖部，最后才带她看房子内部。
“这里都是电梯房，出入方便，快递外卖也都能送上楼，垃圾不用专门下去丢，放在门口就有小区保洁来收的。”
顾垵给她介绍着，他不愧是个很有生活经验的人，往往能想到林鸳鸳想不到的地方，她暗中佩服，但面上又不想表现出来，只能故作高深地点头附和。
几个户型都大同小异，内部装修风格也差不多，林鸳鸳特别在意客厅和卫生间的大小，一进门就往厕所冲，顾垵就在门口看着她笑。
“你怎么不先看看卧室衣帽间啥的，你又不住厕所？”
林鸳鸳嫌他说话难听，转过头冲他恶狠狠喊：“你懂个屁。”
她发现随着和顾垵越来越熟，这个人就变得越来越讨厌起来了，之前可能还绷着顾劲，嘴巴没这么碎，这会想什么说什么，经常开她玩笑，让她忍不住动火要骂他几句。
不过顾垵脸皮是真的厚，林鸳鸳有时候觉得自己烦了，口气真的不大好，但他也不会生气，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不得不说很缺心眼。
他们看了一下午，不是面积太大，一个人住着不合适，就是朝向不大满意，一天到头都见不了什么光，林鸳鸳怕住久了人要抑郁，左右纠结，感叹着好房子果然跟好男人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其实还有一间，我觉的很适合你。”顾垵忽然对她说，脸上是罕见的认真严肃。
林鸳鸳好奇：“哪？”
“我隔壁那间。”顾垵说。
他看着林鸳鸳马上投来的质疑眼神，急忙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建议你看看再说，就懂我的意思了。”
反正来都来了，看看又不打紧，林鸳鸳就跟着顾垵往他住的那栋楼去。
这是第二次来了，她竟然品出了点熟门熟路味道，进了电梯顾垵按了七楼，林鸳鸳退开一点站到角落，看着小液晶屏上的数字一个个往上跳。
一进到安静的小空间，林鸳鸳就感觉不对劲起来，主动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双手交叉放在前面，闭着嘴不说话。
顾垵注意到了，他瞥过来一眼：“你是精分吗？”
“嗯？”林鸳鸳假装没听懂。
顾垵提醒她：“刚还凶巴巴，这会怎么变乖了？”
林鸳鸳反驳：“我一直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