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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她问：“为什么我不能出来？”
三年前订婚日的那场车祸后，宁尘炎失去了双亲，她跛了一条腿。
自那之后，他就再也不准她出现在人前了。
她也慢慢跟以前的朋友们，渐行渐远。
可凤烟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她只是受了伤而已。
宁尘炎见她反问自己，没有回答，大步上前强拉着她进了卧室。
“嘭！”的一声关了门。
凤烟站在床边，捏着的衣角的手慢慢攥紧：“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就因为我的腿吗？”
宁尘炎看着她，毫不犹豫：“是！”
这一刻，凤烟只觉凉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心口。
虽然她早就想到，可亲耳听宁尘炎说出口，她还是觉得心犹如被人紧攥着，呼吸不畅。
凤烟脸色惨白，忍不住自嘲：“对不起，是我给你丢脸了。”
宁尘炎看着她这个样子，眼尾闪过一丝厌烦，径直离去。
摔门声响彻耳边，楼下也很快恢复了寂静。
凤烟站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强忍着鼻尖酸意，喃喃自语。
“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不用再丢脸了，很快的……”
她摸着中指上那道圆痕，原来那上面有个订婚戒指，她带了三年，但在那场车祸中弄丢了。
如今三年过去，痕迹还在，可自己和宁尘炎过往的那些甜蜜，一如丢掉的戒指，再也找不回来。
那时候，他们差一点点就要结婚。
可差的那么一点点，却成了他们的永远。
夜色漫长。
凤烟整个人缩在窗边，怔怔望着东方遥遥升起的那片白……
房间内空荡的寂静。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刺耳至极。
凤烟无力的接起，还未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应母的声音：“我钱又输光了，赶紧给我转点。”
凤烟闭上眼，攥紧了手心：“妈，1号我就给你打了钱，现在才3号，我也没有。”
话音刚落，应母的声音响起：“你真是翅膀硬了，没良心了，你就不怕遭雷……”
凤烟直接挂断，快速阻隔了后面更伤人的话语。
她疲惫的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内心一阵凄凉。
自从她爸去世，应母似乎就疯了，好像只有花钱才能让她觉得活着。
凤烟理解她心里的苦，所以这些年攒下的钱都拿去给她还债了。
可现在的自己，哪还有资本再让她挥霍。
太阳慢慢升起，手机再次响起，上面闪烁的是宁尘炎的名字。
她刚按下接听，就听见对方的怒吼：“立刻来车行把你妈带走，不然我马上报警。”


男人的声音一如三年中的冰冷。
凤烟还没说话，就听见那边只剩下冰冷的挂机声。
想到他的话，凤烟匆匆赶去车行。
刚下车，就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应母正拽着宁尘炎的衣服：“给我钱！”
凤烟见状，快步上前：“妈……”
她正要拉开应母，然而却被其一把挥开，连退数步。
应母看了一眼踉跄了几步的凤烟，突然想到什么，嚷嚷道：“宁尘炎，你必须要给我钱，我女儿这条腿就是为了接你爸妈才瘸了的，你得负责！”
凤烟闻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许久她才回过神，再次抓住应母的手。
“妈……您别闹了，我现在就给您钱。”
应母见目的达到，这才作罢。
凤烟看着宁尘炎越渐黑沉的脸色，连忙拉着应母离开。
她怕晚一秒，宁尘炎发火，真的把警察叫来。
半个小时后。
凤烟从ATM机取出钱递给应母：“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每月只会给您一次钱，足够花了。”
可应母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数钱。
凤烟深吸口气：“但您如果再去找宁尘炎，我不会再给您一分钱。”
应母数完钱，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而后，满意的离开。
凤烟看着她的背影，只觉满心荒凉。
深夜，凤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别墅。
推开门，却看见宁尘炎端坐在沙发上。
想到中午发生的事情，凤烟有些愧疚。
她走上前，正要为应母的事道歉，却见宁尘炎朝自己扔下一张卡。
“卡里的钱就当我买你这三年，你和我到此为止。”
凤烟看着茶几上的卡，怔在原地。
她和宁尘炎相爱三年订婚三年，现在却被他一张卡打发……
凤烟眼尾发红，声音轻不可闻：“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怎么？嫌少？”
宁尘炎抬头看着凤烟，视线如刀。
凤烟狠狠掐着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却毫无知觉，跛脚的骨头如被侵蚀一般疼痛。
她知道，要变天了。
每到下雨天，自己的跛脚就是这样的疼。
凤烟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娶我吗？”
“不记得！”
宁尘炎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凤烟站在昏黄的客厅，良久都没有动作。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至……
这夜过后，一连几日宁尘炎都没再出现。
又一天过去。
凤烟实在是担心宁尘炎，正要打电话给他，却没料到，手机此时响起。
她拿起一看，是宁尘炎车队的女队员俞穗。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俞穗直接开口：“出来见一面吧，关于见鄞，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凤烟听到宁尘炎的名字，便答应了下来。
到约好的咖啡厅时，俞穗已经坐在里面等着自己。
凤烟走进去，坐在了俞穗对面。
“你想聊什么？”
俞穗张了张唇：“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了。”
凤烟看着她，没有说话。
俞穗继续说：“其实这几天见鄞一直都在我家，我听着他向我诉苦，我真的很难受。”
凤烟闻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俞穗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三年前的事情我们都清楚谁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让见鄞一个人扛了三年的痛苦，难道你还想让他扛一辈子吗？”
“凤烟，放过见鄞吧！”

第三章 我不爱你

俞穗的话犹如当头一棒。
凤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厅的。
站在街口，冷风吹来，跛脚处传来蚀骨的疼痛，她却恍若未知一般。
街上人来人往，三两成群，只有她孤身一人。
这一刻，凤烟只觉得孤寂凄凉。
是啊，宁尘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而自己这个事故里的幸存者，活该被责怪。
凤烟缓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跛着的脚和往常一样，引来无数人的视线。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习惯了那些异样的视线，还是漠然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
本该漆黑的别墅，此刻却灯火通明。
凤烟暗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但又转瞬即逝。
她推开门走进去，客厅空无一人，上了楼，就听到宁尘炎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到了门口，就看见宁尘炎一身赛车服，正在收拾着手中的行李。
衣柜里属于他的那一半此时空空如也！
凤烟心下一颤：“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尘炎闻声，合上箱子站起身：“房子我会留给你。”
说完，他提起箱子从凤烟身边走过，没多看她一眼。
凤烟看着宁尘炎决然的身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伸手攥住他的衣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尘炎却将她的手指一点点的掰开：“分手。”
凤烟惨白着一张脸，跛脚又开始疼了。
她喉咙梗塞，再次开口：“分手……总该有个理由吧。”
宁尘炎声音冰冷：“我不爱你。”
凤烟呆呆地看着宁尘炎离开的背影，挽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夜。
她没有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脑海中尽是这些年与宁尘炎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还记得两人相爱时，曾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一起。
然而现在，他却说不爱自己。
凤烟怎么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窗外大雨不期而下。
凤烟明显感觉腿比以前更疼了，然而这次她却没有吃止疼药，一个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希望腿疼能够盖过心疼。
恍惚中，她陡然想起咖啡厅里俞穗的话。
是啊，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所有人都看得透，只有自己不愿意清醒……
凤烟沉默的想了许久，最后拿起了手机。
要不，就像她说着那样放过他吧。
她想着，心如刀割，可还是慢慢打下了那句话。
“我同意了，放你自由，也祝你幸福。”
就在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突然不去看宁尘炎的回复。
可许久，手机却没有再响。
凤烟慢慢睁开眼，看着消息前那红色的感叹号，心却不争气的松了口气。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可悲。
可却没有勇气再给宁尘炎打电话，亲口给这段感情定下结局。
别墅的灯亮了整夜。
翌日，天色将亮，凤烟就去了车行上班。
自从脚跛了以后，她再也不能开车。可又不想离开热爱的赛车圈，就做了汽车改装师。
拧紧最后一颗螺丝，凤烟从车底出来。
因为长久维持着一个姿势，跛脚的骨头泛起刺痛，疼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凤烟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了止痛药，仰头吃了下去。
这三年，她全靠这药撑着工作。
她刚把药放回，抬头就见宁尘炎和他的车队走进车行，后面还跟着拖车。
凤烟本要避开他们，可她现在脚疼得特别韩害，根本走不了。
这时，车行老板却正好看到她招呼说：“凤烟正好你手里没活，这个车你接了吧。”
凤烟看着脸色不虞的宁尘炎，刚开口想要拒绝。
却听宁尘炎说：“她不行。”

第四章 婚前体检

那一瞬，她的心像被砸中般，痛的说不出话。
车行老板目光在两人间打转，却还是说：“别人手里都有活，只有凤烟有时间，还有你们七天后的跟场，也让凤烟跟着吧。见鄞，当给我个面子。”
他话说到这份上，宁尘炎再不能拒绝下去，只能听从。
凤烟忍着跛脚腿骨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跟着宁尘炎车队离开。
皇风赛车场的练习赛道上，汽车飞驰。
凤烟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一骑绝尘的宁尘炎，眼里蒙上向往和羡慕。
她垂眸看着自己不能用力的左脚，曾经，她也是赛道上的一员，只不过……
这时，俞穗忽然走来，在凤烟身边坐下，缓缓出声：“离开这里吧，以后会有我来好好照顾他。”
她直白的话语如刺哽在凤烟的喉咙里，她转头看去：“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俞穗愣了下，浅笑回：“很早。”
闻言，凤烟再说不出什么。
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凤烟腿疼的实在受不了，忙去医院复查。
医院。
主治医生顾景看着她的体检报告，眉头紧锁。
凤烟见状，不由紧张：“顾医生，我的脚怎么样了？”
顾景看了她一眼，叹息道：“你受伤后，一直没有采取有效的治疗措施，你的左小腿已经产生了血栓。”
他指着CT片上的某处：“现在血栓已经脱落，一旦它停滞在和你的心脏或者肺相连的血管中，会危及你的生命！”
凤烟听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三年前那场车祸以后，宁尘炎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情况。
自己又要偿还应母高额的债务，手中剩下的钱只够每月打给应母的生活费。
而她自己根本没有钱治疗。
凤烟深吸一口气，紧捏着心底的一丝希冀问：“没有办法治吗？”
“现在的医疗技术难以治愈。”
顾景放下手中的报告：“如果你尽快住院接受治疗，也许可以多活几年……”
凤烟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回：“这三年麻烦你了，我再想想。”
说完，凤烟转身就走。
顾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起身追了上去。
这三年来，他曾无数次的劝说凤烟让她住院，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顾景觉得这一次，不能任由她再耽搁下去了！
走廊上。
顾景上前抓住凤烟的手臂想要规劝。
而这时，宁尘炎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凤烟！顾医生。”
凤烟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宁尘炎和俞穗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而俞穗的手，正挽着宁尘炎的胳膊！
凤烟眸底刺痛，撇开眼，逼着自己别露出狼狈，却忘记抽回被顾景攥着的胳膊。
俞穗暗暗打量着两人，语气意味深长：“凤烟现在和顾医生在一起了吗？”
闻言，宁尘炎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凤烟忙抽回了手：“不是，我是来找顾医生……”
可解释还未说完，便被宁尘炎打断。
“恭喜。”
两个字，让凤烟怔在原地。
她只觉心口一阵阵发闷，喘不过气。
顾景瞧着这一幕，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凤烟扯住衣角。
就听凤烟先一步开口：“你们来医院做什么？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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