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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她提分手的那通电话，被司南身边的特助给摁了。从她决定分手到现在，两人一直两地分隔，没有好好谈明白这件事。
司南阔步走过来，分别这么久，两人再相见。他一如既往地想要碰碰她，却被苏曼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气氛有些许微妙和尴尬，苏曼不自在地绕过司南，没有跟他对视。
男人走在她身后，灼灼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略有些思索，信步跟上。
她出来时只穿了一件衬衣，套了一件牛仔外套，这会儿夜风阵阵，冷的人鸡皮疙瘩都出来。
没走几步，一件宽厚的外套落在她的肩上，她抱着手臂抬头，被司南揽着肩膀搂在怀里。
“去车里。”
半带着塞进车里，苏曼始终一言未发。
“开车。”
车内一阵寂静，两人未说一句话。
车行至一半，男人再迟钝，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倏然开口：“夜场好玩？”
苏曼也没想到司南时隔半年再回国，跟她说的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她兀自低笑了一声，这个男人始终是这样。
他不问苏曼为什么会进警察局，不会问她为什么去夜场，张口便是她一副经常出入的样子。
苏曼：“不好玩。”
显然司南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他并不在在乎这些。
“下次不许去。”
苏曼一向温顺娴适，她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我不喜欢。”
以前，司南的喜欢或不喜欢，直接成为苏曼做事情的原则。
司南不喜欢的她一概不碰，而司南喜欢的，苏曼必定也喜欢。
只不过，现在的苏曼听到这句话，有种深深的叛逆感。
“可我喜欢。”
司南轻轻拧着眉头，似乎对苏曼突如其来的叛逆感到不悦：“只此一次。”
说完闭上眼，大概是想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
苏曼顿时觉得没意思，也不想再多费无谓口舌讨论去夜场是她自由这件事。
他们两人像是水墨画最浓重的两笔，一头一尾，中间隔着淡淡的墨印，苏曼眼睁睁地看着中间的回忆一点一点地变淡。
却不想去挽回什么。
回到宋家，别墅灯火通明，白色的大理石砌成凉亭里站满了人。
宋母等人站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见车驶进院子时，纷纷向前。
苏曼本想回自己的公寓，可惜司南不发话，司机根本不听她的，意见被无视之后，她有些无奈。
也多了几分坚定。如果留在这里，她的想法便继续的永远没有人在乎。
车门打开，她将身上的衣服轻挑掉落在车上，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进去。
宋母见苏曼回来，面色难掩惊讶。
当然同样一脸诧异的，还有站在一旁的许明月。
两人面面相觑，许明月年纪小，性子没沉住。小声问了句：“以朗哥哥，苏曼姐姐怎么回来了？”
司南西装拎在手里，搭在腕上，闻言抬头，冷冰冰地问：“不回来去哪里？”
他打量一眼许明月，倒是丝毫不留情面的问：“这么晚，你怎么还在？”
许明月听闻，脸立刻涨的通红：“我……我”
她自然不好说已经在宋家住了一个多月。
“是我叫明月住下的，她身体不好，咱们家后院有池温泉，多泡泡对她身体好。”
司南并不理会许明月为什么来，以及住到什么时候，很直接地结束这段寄居，“明天让你哥接你回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留下许明月在原地红了眼：“以朗哥哥，是不是在赶我走？”
宋母轻拍了拍她的手：“不会，有我在。”
——
二楼卧室，司南边打电话边推门进来。
苏曼正在换睡衣，冷不丁地见他进来，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男人视线在她根本遮不住任何的身体上扫了一眼。
眼神不明意味地晦涩一暗，然后移开，继续打电话。
苏曼在心里松了口气，打算等他打完电话就把分手的事情说清楚。
事到如今，她心里并没有什么留念的。
她在里面刷牙时，司南推门进来，宽敞的浴室被男人高大的身体挤得狭窄。
从镜子里看到他，刚刚脱下的西装又穿了起来。
这是要出去？
她漱完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分手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她还是想好好地谈一谈。
显然，司南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他一只手正了正脖子下的领带，另一只手揽过苏曼，在她耳畔轻吻了一下。
随后又靠着她的柔软的头发蹭了一下，缱绻的语气：“我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

苏曼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没有说话。

最近两年，他们一直这种相处状态。
司南很忙，偌大的公司集团离不开他，整个宋家离不开他，唯独苏曼可以。
她可以在家，日复一日地的等待着她，就像候鸟等候春天，在等一个希望渺茫的季节。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几秒后铁质的轴轮滑动着轨道，大门被被打开，车开了出去。
苏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暮的没有一点生气。
她的心很静，如同司南临走时那敷衍而又不走心的吻别一样，苏曼突然就看开了。
其实这个分手与否已经不重要，她在司南心目中的地位早已一目了然。
她洗完脸，非常平静地回到卧室。
回到宋家空气都是淤重的，像是身处一个牢笼里，连呼吸都带着被尘封已久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味道。
苏曼做了一夜噩梦。
——
第二天一早，头痛欲裂。
她起的很早，将院子外面的几盆花浇上水，精心伺候完，便准备去公司。
许明月一早被许家人接回去，司南昨晚发话，宋家人是不敢再留她。
走时，苏曼靠在院子里的走廊上，抱着手臂看她。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巧合，一个星期前她哥许明朗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看苏曼如何灰溜溜的离开宋家。
一个星期后，苏曼站在同样的位置，看许明月是怎么离开的。
不过心境不同往日，苏曼并不觉有什么得意。
她自己主动分手，总归还有脸面一些。而许明月，倒是更死乞白赖。
吃早饭时，司南的车开进院子里。
他的车是大型量的迈巴赫，停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时，会发出类似于重型机器压在草坪上的沉闷声。
苏曼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后淡淡地收回视线。
司南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众智囊团，熬了一晚上，个个却精神抖擞。这是宋家多年的规矩，司南这个人傲慢归傲慢，却礼贤下士，待手下人很好。
像今天这样平易近人，带着智囊团回来吃早饭，经常见。
他们这些精英，素来不将苏曼放在眼里。朝她点点头后，径直绕过她，聚到餐桌上。
苏曼见他们进来，潦草地吃了几口饭，便准备上楼。
“站住。”
司南刚进来，便见苏曼往楼上跑，方才的饭还没动多少，不禁拧着眉头：“吃这么点？”
苏曼：“嗯，没胃口？”
司南：“再吃些别的。”
司南说的别的，其实是西餐。
他跟他的智囊团们大多从小在国外长大，十分系喜欢国外冷冰冰，干巴巴的西式早餐。
苏曼端着一碗小米粥在他们这群人里，像是异教徒。
浑身都写着“不精英”三个字。
她小口地喝着粥，耳边都是司南他们谈论她听不懂的东西。
他们这群人，似乎天然就有一种能够把不属于他们一类人的人排除在外面，虽然表面上礼貌客气，风度翩翩，但苏曼就是容不进去，他们并不需要去排斥她，与生俱来，骨子里的高傲，便容易让人自惭形秽。
不过苏曼现在不会过分自卑，她渐渐明白，人并不是只能活在一个圈子里。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司南这种人存在，那必然有适应他的圈子。
同样，这个世界上有苏曼这样人存在，也必要有适合她的圈子。
至于不同圈子不相容，也不必强融。
苏曼吃完饭，打了声招呼便上楼。
八点半时，去公司。
回归到苏曼舒适的圈子时，她松了松紧张而又疲惫的肩膀，抬眼见公室的门口鬼鬼祟祟地探进来一个人。
“进来。”
于晓晓迈着小步子颠进来：“曼曼，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呀。”
昨天苏曼在警察局等于晓晓给送身份证，结果没等到她，反而等到了司南。
“你听我解释，昨天车钥匙真没找到，然后我就打电话给我哥求助。”
“你知道他们那个系统里，若是办件事，层层找人，挺费时间的，所以等到他找到……你已经被司南带走了。”
苏曼：“行了。”
“我又没怪你。”
于晓晓立刻狗腿过来：“这真的是我的错，没能及时把你救出来。”
“还害得你被当成未成年。”
“你还敢说！”
于晓晓：“要不是你长得太嫩，警察叔叔能把你带走嘛。”
苏曼被气笑了：“还成我的不是了？”
于晓晓连忙道：“”我的，我的。
白天在工作室等待了一天，倒也充实忙碌。
眨眼就到了晚上，她没有再回宋家，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回到家，她又将从宋家带出来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尤其是画具。
洗涮一通后，夜渐渐深了。
捂着空荡荡的胃，她打开手机，点了份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