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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脸上罩着一层冰霜：“吴贵妃近年来颇得盛宠，如今她的儿子又做了太子，她的身份更是水涨船高，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玉璃歌没说话。
准确来说，吴贵妃眼下确实得势，如果不是她这个不受宠的嫡公主有机会重活一次，吴贵妃和她的儿子玉宸毫无疑问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一个即位为帝，一个荣升为太后，从此坐享人间极致的荣华富贵，掌天下生杀大权。
呼风唤雨，谁敢不从？
“既然想做皇后，就该有皇后的端正大度，她倒好，如此肮脏龌龊，满肚子腌臜算计，还想当皇后？”太后冷冷一哂，“她做梦！”
“腌臜自有腌臜的代价。”玉璃歌嗓音寒凉，“她唆使安怀山和潘夫人算计我，我就让安怀山和潘家都为此尝到苦果，吴贵妃也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太后抬眸看向玉璃歌：“安怀山有没有伤到你？”
“他伤不了我。”
太后嗯了一声：“还是小心一点好。”
“孙女知道。”
太后沉眉：“需要凤家提供什么帮助？”
“没别的，只要首辅大人在朝堂上给父皇施压，以理服人，以律法服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别让西平侯府得了赦免就行。”
“西平侯夫人不是好东西，她教出来的儿子更不是好东西。”太后冷道，“安家和潘家两家的儿子一路货色。”
玉璃歌沉默不语。
安怀山和潘旭之从本质上来说，确实是一样的货色，此番她也算是为民除害，替曾经受到安怀山和潘旭之迫害的那些无辜女子报了仇。
“凤家以后该如何就如何，不会再故意低调以求明哲保身。”太后承诺，“你放心，只要是你的要求，哀家都会让他们尽力去做。”
“多谢太后。”
太后深深看着玉璃歌如娇花一般的容颜：“你跟你母后长得真像。”
除了凤家之外，璃歌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了，她不帮她帮谁？
“以后没事可以时常进宫陪哀家说说话。”太后笑道，“哀家一个人待着也怪闷得慌。”
玉璃歌点头：“嗯。”
“你父皇没有为难你吧？”
“父皇倒是想为难。”玉璃歌敛眸，“不过他们没有证据，就算玉子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安怀山的不轨意图都招了出来，他们依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安怀山是伤在我的手上。”
“安怀山以后会反口吗？”
“他没机会反口了。”玉璃歌眸心浮现凉意，“他所中之毒会慢慢侵蚀他的神志，让他逐渐失去判断能力和认知能力，所有的记忆也会慢慢消退，以后会变成一个傻子。”
太后淡道：“傻子就傻子吧，玉子娇既然对自己的妹妹都能生出歹毒心思来，这辈子就活该伺候一个傻子。”
玉璃歌啜了口茶，她跟玉子娇说过的，不管她以前过得好不好，从此以后玉子娇将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她说到做到。
安尚书死了，安家就此没落，西平侯府也出了事——夫家和娘家同时遭遇灭顶之灾，安夫人一介女流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安怀山从此成为一个傻子，但只要脾气不变，时不时的还会发泄在玉子娇身上，有安夫人在，玉子娇想反击都不能，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没有荣华富贵，却还要继续忍受丈夫的变态和痴傻，玉子娇慢慢受着吧。
西平侯府和安家之事到此算是了结，玉璃歌心中出了一口恶气，不会再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告辞太后，玉璃歌去了一趟长春宫。
玉子柔也在。
听到玉璃歌忽然求见，吴贵妃和玉子柔同感诧异，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玉子柔惊疑不定：“玉璃歌怎么突然来了长春宫？”
吴贵妃略作思索，吩咐道：“让九公主进来。”
“是。”
宫人很快把玉璃歌引进殿，甫一踏进殿门，玉璃歌就对上了母女二人带着探究和戒备的眼神打量。
“本宫方才去给太后请了安，顺便来长春宫坐坐。”玉璃歌不动声色地淡笑，“贵妃娘娘是不是有些坐立不安？”
吴贵妃心头一震，面上却极力平静：“你说什么？”
“玉璃歌，你什么意思？”玉子柔冷冷看着她，“谁允许你如此跟母妃说话？”
玉璃歌说道：“八姐若有什么意见，可以先学学拜见镇国嫡公主的规矩。”
玉子柔一僵：“你——”
“子柔。”吴贵妃坐在凤椅上，很快收拾好情绪，姿态端方，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许无礼。”


第94章你好毒的手段
玉子柔冷哼一声。
吴贵妃看着玉璃歌，声音极为冷淡：“坐吧。”
玉璃歌在一旁坐了下来，无视宫人呈上来的瓜果茶水，表情平静幽深：“本宫来此，其实是为了告诉吴贵妃两件比较重要的事情：第一，吏部尚书安荣死了，安怀山的伤势只怕会越来越重，安尚书府以后会逐渐凋零，直至绝后。”
吴贵妃握着茶盏的手一紧，眼眸骤缩。
“西平侯府嫡子潘旭之亲手杀了自己的姑父，本宫想着，就算潘家此番能逃过一劫，潘旭之应该也难逃一死。”玉璃歌微笑着看向吴贵妃，见她神色僵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贵妃娘娘觉得潘旭之该不该死？”
吴贵妃抿唇，眼底划过一抹尖锐的寒芒。
她盯着玉璃歌唇角温柔无害的弧度，恍惚像是看见了死神的微笑，“是你？”
玉璃歌不解：“贵妃说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吴贵妃咬牙，目光逐渐阴冷，“玉璃歌，你好毒的手段。”
“贵妃娘娘太看得起本宫，本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只能说安尚书府和西平侯府气数已尽，死期到了而已。”玉璃歌笑了笑，“何况要说歹毒，本宫自认为比不得贵妃娘娘十成之一。”
吴贵妃呼吸急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终于明白玉璃歌今天是故意来挑衅的。
她在跟她示威？
她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朝她示威？谁给她的胆子？
“本宫还有事在身，就不陪贵妃娘娘多聊了。”玉璃歌站起身，目光落在玉子柔脸上，温柔无害地一笑，“八姐不用恭送，本宫自己走。”
说罢，施施然转身离开。
玉子柔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的背影，玉璃歌她竟如此嚣张？
“母妃，她太放肆太跋扈了！”玉子柔恨不得追上去撕碎她的嘴脸，“她根本不把母妃放在眼里！”
吴贵妃冰冷地盯着玉璃歌纤细的背影，戴着精美护甲的手指缓缓攥紧，心头被从未有过的强烈杀气缓缓盈满。
玉璃歌必须死！
……
在魏丞相一派义正言辞以及朝中几位言官“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坚持之下，潘旭之最终被罚杖打五十，并入牢狱二十年，西平侯府免于流放，但从此贬为庶民，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还是安夫人主动谅解所致，西平侯府到底是她的娘家，若追究到底，她自己也会成为罪臣的妹妹，以后还如何抬得起头？
死的人是她的夫君，动手之人是她的娘家侄子，安夫人明知怎么做都不对，却依然要竭尽全力保全娘家。好在皇上和太子本就没打算重惩西平侯府，如此一来，便以潘家祖上有功为由，着潘家功过相抵，摘掉勋贵的一切荣耀，同时也免除了他们的死刑和流放之罚。
然而即便死罪可逃，一日之间从勋贵降为平民百姓，对于西平侯府来说也依然是个巨大的打击。
何况潘旭之不是习武之人，常年纵欲，导致身体亏损厉害，五十杖责之后还能不能完好地活着，谁都不敢保证。
潘旭之挨打的时候惨叫连连，潘夫人几度哭得晕过去。
不过这些都已跟玉璃歌无关，离开长春宫之后她就坐马车回到了公主府，并吩咐冷月：“让她们去摘一些新鲜芳香的花瓣，本宫要好好泡个花瓣浴，去一去这些天跟那些人打交道的晦气。”

“是。”

“今天天气真好。”玉璃歌抬头望了望天空，“前两天阴沉沉的，还以为会下一场大雨，没想到这么快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了。”
“这是因为老天爷都站在殿下这边，预示着殿下以后都会阳光普照，风调雨顺。”冷月笑道，“更意味着邪不压正，那些怀揣着恶毒心思的人，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玉璃歌闻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本宫就喜欢听这样的话，会说以后多说点。”
玄烬幽沉的目光落在冷月脸上。
冷月只觉得一阵寒气扫过，冷飕飕的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她连忙退后两步：“属下这就去摘些花瓣来给殿下入浴。”
玉璃歌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拧了拧：“跑那么快做什么？”
“冷月只是个属下，殿下不必跟她太亲密。”玄烬敛了敛眸子，“她会不习惯。”
是吗？
玉璃歌仿佛猜到了什么，视线掠过玄烬那张俊美淡漠的脸，唇角微扬，缓缓点头：“嗯。本宫以后会注意。”
话落，她转身走进殿内，玄烬不发一言地跟着，玉璃歌走到窗前锦榻旁坐了下去，并示意玄烬也坐下歇会儿。
有侍女沏茶端过来，玉璃歌手执香茗：“今日大获全胜，本宫想犒劳犒劳自己。”
玄烬视线微抬，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温柔平和：“殿下想要什么？”
玉璃歌想了想：“本宫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欲望。”
玄烬嗯了一声。
“不过今天确实很高兴。”玉璃歌托着腮看着坐在对面的玄烬，正大光明地欣赏着这张冷峻精致的脸，“尤其看吴贵妃脸上青白交错的表情，本宫像是终于发泄出了长久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只觉得无比畅快。”
玄烬道：“这种感觉以后会经常有。”
“不。”玉璃歌摇头，“次数一多，成就感就没那么强烈的了，不过没关系，本宫要做的远远不是跟她争个胜负高下这么简单。”
玄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贯不是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只道：“殿下一定会成功。”
“虽然过程会很难，但是本宫也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玉璃歌端起茶盏，朝玄烬示意。
玄烬微愣，随即伸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盏茶，举杯跟玉璃歌轻轻碰了一下。


第95章惊为天人
冷月和冷霜带着几个侍女把沐浴的热水准备好，新摘的花瓣洗净之后漂浮在水面上，空气中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玉璃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花瓣浴。
沐浴之后的少女换上了一身绯色轻袍，衬得那张吹弹可破的容颜绝艳美丽，整个人看起来尊贵又慵懒，小小年纪就已有了难得的沉着气度。
玄烬视线稍触即垂，没敢多逗留，怕自己沉沦失态。
侍女摆好了膳食。
玉璃歌坐下来和玄烬一起用午膳，她喜欢安静，用膳时不习惯让那么多人伺候在侧，此时殿内安静异常，只有少女沐浴之后的馨香一阵阵钻入鼻翼，带着让人心神微乱的蛊惑气息。
玄烬屡屡失神。
这种气氛让他既喜欢又不安，然而尚未来得及多想，阴魂不散的卫玉衡又来玉璃歌面前刷脸：“殿下。”
玉璃歌皱眉，心情瞬间有些不太美好：“你又来做什么？”
是不是没了镣铐的束缚，让他飘得找不着北了？
卫玉衡目光定定落在少女的脸上，眼底清晰地浮现惊艳之色，玉璃歌今日这番打扮简直美得惊心动魄，是他以前未曾在意过的精致夺目。
比起黎雪楚楚动人的柔弱美，玉璃歌则完全是光芒四射的惊艳感……
“看够了没有？”玉璃歌语气冷漠，“堂堂卫家嫡子，就是这么没有风度？”
卫玉衡急促地低头，像是为自己找了个顺理成章的借口：“殿下真美，让玉衡情不自禁地感到悸动。”
玉璃歌嗤笑：“本宫这张脸又不是突然长成这样，你以前眼瞎？”
“以前是我不好。”卫玉衡态度诚恳地认错，“还望公主殿下宽容大度一些，莫与玉衡一般计较。”
他以前确实没在意过玉璃歌的容貌，不是因为她不美，只是被心里的偏见左右，自动忽略了她的美貌。
况且那时候的玉璃歌美则美矣，但跟现在比起来，气度上判若两人。
卫玉衡目光锁在玉璃歌脸上，语气自然而然地带上了谈判的口吻，“殿下提出的条件，玉衡昨晚思索了一番，觉得稍有些强人所难，殿下可否——”
“卫玉衡，你昨晚跟黎雪睡在一起？”
卫玉衡脸色涨红：“玉璃歌。”
“怎么了？”玉璃歌皱眉，“她是你的小妾，你们俩睡一起不是很正常？”
卫玉衡抿着唇：“我不会在公主府里跟她乱来，黎雪现在只是服侍我的饮食起居。”
事实上，自从他伤势好转并解了镣铐之后，黎雪晚间确实会流露出伺候他的想法，卫玉衡也不是美人在旁坐怀不乱的君子，但他总觉得在公主府没有隐私。
玉璃歌好像随时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不敢乱来，生怕被抓到了把柄，让玉璃歌以为他花心滥情。
为了给玉璃歌留下好印象，卫玉衡可以做到暂时不近女色，晚间就寝时，黎雪都在睡在偏屋。
“不必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给本宫看，你是个什么德行，本宫一清二楚。”玉璃歌语气疏离，对他丝毫不见热络，“以后没事别来打扰本宫。”
卫玉衡眉头皱起，直直看着玉璃歌：“你当真容不下黎雪？”
玉璃歌目光微顿，随即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卫玉衡，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黎雪已经失了身，无缘无故我若把她休回去，她这辈子连给人当妾的资格都不再有，你是正妻，世人都说正妻要大度——”
“卫公子又在这里疯言疯语说些什么呢？”冷月走进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自以为是的话，“没看见我家统领大人在这里？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叽叽歪歪劝人大度，你自己怎么不大度一下？古圣人都说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心胸宽广，从未听人劝过女子要心胸宽广，卫公子要是觉得自己能做到，不如以后就留在公主府，给我家殿下做妾室好了，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卫公子是如何争宠的，想来有侧夫人亲自教导，卫公子争宠之道应该也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一番话夹枪带棒砸下来，殿内顿时安静无声。
卫玉衡被她一番话说得青白交错，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简直荒唐至极！”
“哪里荒唐？”冷月瞪他一眼，“你不荒唐，天天跑殿下跟前说屁话？”
“你放肆！”卫玉衡怒斥，“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却从未听说过女子可以纳什么妾室，难不成公主府的规矩是要颠倒阴阳纲常，打破男尊女卑的制度？”
“为什么不可以？”冷月不屑地嗤笑，“你卫家连君臣尊卑都能打破，男尊女卑算什么？”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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