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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诗歌  时间: 2023-04-12 11:29:50  作者: zhao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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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什么疯?”楚辞揪住周停风,修长的手青筋微暴,“周停风,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会让她完全忘了我,变成另一个人去生活!”
早在方才看见楚辞的第一眼,周停风心中就警铃大作。
他把她藏在这儿整整一年。
哪怕在一开始,他就无比清楚的知道,也许总有一天,她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找,但那一天,他也曾无数次的祈祷,最好来得越迟,越好。

最不济,唯独不要被楚辞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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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噩梦,他不想再让她遇到了。
“是又怎么样?”在此刻,周停风反倒恢复了镇定,他静静看着楚辞,“没错,是我做的,织夏当初的确还有救,是我让他们骗你,也为了让整个港城的人都知道,织夏已经死了。可那又怎么样?楚辞,全世界,就只有你没资格拿这件事来质问我。”
“织夏当年跳楼是事实,如果不是我之前早就派了保镖暗中保护她,你以为,她还能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也许是上天注定,跳楼之后,她虽被救起,但却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醒来之后,她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忘记了有什么亲朋好友,更忘记这十年来,对你所有的爱意和从你身上承受的种种折磨,楚辞,这是件好事罢,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你了。”
最后一句话,明明周停风没有多大的力度,却让楚辞整个人都猛地一震。
从头到脚,从身体到灵魂。
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记得他了吗?
仅仅一年,他就已经为她的离开而痛不欲生,却殊不知,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她就已经那样残忍的将他的记忆从她脑海中生生剥离,对面竟不相识。
“阿风?”
正在两个男人两相僵持的时候,面馆里突然传出女人温柔的叫喊声,“是你来了吗?怎么不进来?”
她叫他阿风?
心脏像是被生生挖出一般血淋淋的疼,削骨挖肉,也不过如此罢。
“楚辞,如果你想打架,我周停风随时奉陪,但现在,你最好看看情况行事。自从监狱出来,她就极其怕血,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再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监狱”两个字,再次犹如梦魇一样,将楚辞狠狠定在了当地。
无数画面纷至沓来,楚辞不由得松了些力,周停风已经推开他,单手松了松领带,再也不看他一眼的朝面馆走去。
楚辞犹如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面馆黄色的暖光极亮,男女说话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到他耳朵里。
“刚刚在外面怎么不进来?我差点以为认错了。”
“傻瓜,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了吗?”
“等等,你这儿是怎么了?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被人打了吗?”织夏轻轻抚上周停风脸上的伤口,语气中满是担心。

第二十六章
“没事。”周停风微笑,缓缓握住织夏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回去你帮我上点药就好了,好不好?”
那么重的青瘀,怎么可能是碰的,织夏正要仔细查看一番,周停风却已经抱起了安安,温柔道:“安安,今天有没有想爸爸?爸爸给你买了棉花糖,等一下在车上吃好不好?”
一听到棉花糖,安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心的亲了周停风一下,“爸爸真好!”
织夏宠溺的摸了摸安安的头发,“好了,回家吧。”
三个人一同关了面馆,结伴上了车。
她真的过得很幸福。
楚辞想。
周停风,她,还有那个小男孩,这三个人走在一起,活脱脱就像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而他们这样的幸福,就愈发衬出自己的可悲和荒凉。
楚辞从阴处走出来,静静地看着那辆载着她的车眼睁睁的在他面前开走。
北城小镇如画,面馆依旧在开着。
只是整个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小镇来了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在这儿待了好几天,而且,每一天都要去织夏的面馆吃面。
但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谁都知道织夏的面馆很少人去,这唯一的一个客人,织夏竟然还不招待。
安安守在门口,漂亮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让他往里再踏进一步。
楚辞摸了摸她的头发,“安安,不是你让叔叔来这儿吃面的么,为什么不愿意放我进去。”
安安其实很喜欢楚辞,但是……
他摇了摇头,童声糯糯的道:“叔叔,你去别的地方吃饭吧,我骗了你,我妈妈煮的面条其实一点也不好吃。”
楚辞道:“不,那是叔叔吃过最好吃的阳春面。”
如果能吃一辈子,他愿意用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只用换她哪怕对他片刻的展颜。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进去啦,叔叔,这是妈妈交代我的,我一定要做好。”安安说道,张开手臂,愈发坚定了他要拦住他进面馆的决心。
楚辞眼神闪烁了片刻,轻声道:“可以让我见见你妈妈吗?”
“这个……”
安安还在认真思考,织夏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面馆里走出来,轻轻摸了摸安安的头,“安安,先进去玩,爸爸昨天给你买的玩具我给你带过来了。”
安安立马开心的跑走了。
织夏失笑,小孩子就是这样单纯,
一点也不像大人。
每个人的心思,都是那么的难以琢磨。
“傅先生。”织夏看着楚辞,又低下头来,“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楚辞喉咙艰涩了片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到织夏道:“是我先生的意思。”
“他昨晚告诉我,他的医院出了一点事情,所以急需迁址,我们已经在筹备着搬家了,这个面馆也不会再开了,所以不再接待客人。”
“搬家?”楚辞心突然一紧,他不会相信周停风的医院出事之类的话,定是昨晚那一面,所以才让周停风急着离开北城。
而他,又要带着织夏走。
这次,他又想将织夏藏在哪儿去?又要将她藏几年?
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楚辞心脏像是被放在烈火上反复灼烧,他很慌,慌到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抱在怀里,用她身体的温度告诉自己,她还在,他不会再一次失去了。
“但,据我所知,北城你已经待了很久了,突然离开,不会舍不得吗?”他终究害怕吓到她,只是哑着嗓子问道。

第二十七章
织夏愣了一下,仿佛在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可忽而一想,又觉得这也不算多反常,毕竟能够那么喜欢吃她做的面,已经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其实,我在北城待的时间也不算太长。”织夏温柔笑道,“更何况,就算待了有半辈子,阿风如果说要走,我也会跟着他走的。”
“你可能不太清楚,一年前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出现在我面前的第一个人,就是阿风,他说,我叫织夏,他是我的未婚夫,以前的事情不记得没关系,他会陪我一起创造出新的回忆,那时候,我觉得头很痛,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排斥他的拥抱,我想,他就是我的港湾。”
“所以,傅先生,能待在哪儿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他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好一个……
他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心脏犹如被无数刀片削割着,楚辞只觉得自己疼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很想问,所以也就问出口,“那以前的事情呢?你不准备想起来了吗?”
织夏突然垂眸,沉默了半响。
“不必了吧,应该……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吧,所以才会让我在大病醒来的那一段时间里经常做噩梦。”她轻声的道,“现在就很好。”
现在就很好。
喉咙里如同哽了什么,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可此刻,什么也说不出口。
前尘往事,他既盼着她想起,又盼着她永远不要想起。
“傅先生,谢谢你喜欢我做的面,不过真的很抱歉,我这边真的不再多外营业了,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北城吧,其实北城这边好吃的东西很多,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处走走,这儿的山水和风土人情都不错,我想你会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织夏微笑着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楚辞突然叫住她。
“嗯?”
“你会画画吗?”楚辞问道。
织夏愣了半响,好一会才道:“不会。”
楚辞还想说什么,织夏就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没有走也没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这间有许庭生所在的面馆。
他知道她很幸福。
可是,他没法放手。
也许港城的人说得没错,他当真是爱到疯魔了吧。
织夏,原谅我。
我愿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回过去的过错,可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每分每秒都是难熬。

第二十八章
织夏一连好几天都在忙着将面馆转卖出去的事情。
虽然周停风说过,这个面馆不一定非要卖出去,以后等老了还可以回来看看。
但织夏总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地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留在这儿占用地方,还不如转给有需要的人。
好在这儿地段极佳,一推开面馆的窗就能看见山水,转手出去并不是太困难,很快,这家面馆就被转卖出去。
只等到时候搬离北城,面馆就换了新主人。
虽然忙着转手的事情,但织夏也知道,楚辞没走。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每天,她都能在面馆外看见他。
那天她说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进去,既没去找好吃的小吃,也没去看如画的山水。
每天,他的豪车就停在面馆的不远处,车窗微微摇下,他坐在后座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得到她。
有好几次,织夏都和他眼神对视,然后又很快错开。
他待到很晚,有时候甚至到周停风都来接她,他都没走。
晚上,织夏弄好面馆所有的合同,正准备关掉门等着周停风来的时候,看到放在前台的铅笔和纸张,突然神色恍惚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那天,那个男人问她会不会画画。
明明该是不会的,但是下笔的时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仿佛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千遍万遍一样。
笔墨在纸上描绘,慢慢勾勒出轮廓,突然,看到自己笔下画出的画时,织夏心头一惊,立马扔了铅笔。
她竟然……画了那个男人。
这应该是他吧,他的少年时期。
身长如玉,白齿青眉。
织夏怔怔看着那副素描,有些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从自己笔下画出来的,刚准备撕掉,面馆突然冲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就是这家面馆吧,给我砸!”
“是!”
还没反应过来,几个提着铁棍的男人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对准周围的东西就是一顿猛砸。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妈妈。”
才刚刚回来的安安看到这个场景吓得哭了出来,蒙着头害怕的朝织夏跑去。
由于不清楚这群人的意图,织夏本来在拨电话报警,看到安安的那一刻立刻慌了,而正好面馆的一扇玻璃被敲碎,整块玻璃都往下倒,直直往安安的方向坠去。
“安安!”
织夏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可还没等她扑过去,有个身影就早她一步,将安安抱走。
竟是楚辞。
他救下了安安。
织夏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道:“老大,当初给钱让我们弄死的就是这个女人吧!受死吧!”
“织夏,小心!”

第二十九章
楚辞眼睁睁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登时瞠目欲裂,放下安安就朝她冲了过去。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
绝不会有第二次,他发过誓,绝不会有第二次。
哪怕,是用他自己的命去抵!
他错了。
真的错了!
老天爷,他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自私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任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哪怕他疼死又何妨?
他不要她活在他心上,他要他的织夏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
楚辞疯了一样的冲出去,可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周停风竟先他一步,冲过去挡住了那把本该插进织夏胸口的刀。
“阿风。”
织夏怔怔的看着这急转直下的一幕,她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摊开放在他胸口上的手,竟然全是鲜血。
全是血。
周停风本想说些什么,但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滴下,他脸色惨白,抱着织夏就直直往地下栽去。
两个人一同往下倒,织夏立刻护在他身下,头部“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
救护车一路急驰,往医院赶去。
车上,织夏目光空洞的抱着周停风,明明护士已经给他做了止血,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血流下来,她一摸,就有好多。
明明那把刀是朝她捅来的,明明该承受这一切的是她,怎么会变成周停风。
他保护了她这么多年,为什么连这种和性命有关的事情,也要由她来保护。
周停风一身是血的被送进医院,医院的走廊很长,到处都是医生和护士着急走动的脚步声,织夏一路握住周停风的手,直到周停风被推进手术室,才不得已被迫分开。
那一瞬,织夏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在墙壁缓缓下滑,轻声的哭泣起来。
楚辞一路跟着她,自然看清了她所有的着急和彷徨。
时隔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为了别的男人。
竟也让他疼到窒息。
“阿……”明明曾经那样的亲密无间,可事到如今,他竟连她的真实名字都不能唤出,“他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织夏沉默不语,只是低声哭泣。
她很少哭。
但若是哭,便是真的忍不住。
见周停风伤成那样,她是真的舍不得,也是真的为他难过。
楚辞半蹲在地上,右手臂有红色的鲜血不断淌下,一滴一滴,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一块血泊。
那是他方才为救安安弄伤的。
他的右手在一年前本就弄残了,现在又被玻璃砸到,只要一动,仿佛就是钻心的疼痛。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焦急的从里面走出来,“病人失血过多,目前血库告急。”
织夏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楚辞攥住她的手,未免她太过激动。
“什么血型?”楚辞问。
“b型。”医生道。
“我就是。”楚辞说道,“我现在就去献。”

第三十章
楚辞说罢,本想摸摸织夏的头发,想了想,手又顿在了空中。
“别害怕,他不会有事的。”他嗓音沙哑,“不要哭了,我帮你救他。”
说罢,楚辞跟着医生进了抽血室。
他没看到的事,在他离开的时候,织夏攥了攥拳头,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傅先生,已经抽了400ml,超过正常献血量,不能再抽了。”
“继续抽。”楚辞冷言道。
“傅先生,不能……”
“继续抽!”楚辞怒道,只是这样的怒意配着他那惨白的脸色,听起来多少有些苍白,“既然血库没血,他需要多少,就从我这儿抽多少!我死了没关系,给我救活他!”
他死了,许庭生不会留一滴眼泪。
但周停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方才的眼泪,恨不得让他代周停风去死。
闻言,站在门口的织夏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震。
医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为楚辞抽血。
已经数不清到底抽了多少毫升,织夏也不知道,她只是紧紧的盯着那个抽血管,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红色的鲜血一点点的从楚辞的身体里抽出。
时间,漫长得仿佛有一个世纪。
虽然匕首扎得很深,但好在没有伤到心脏,再加上及时有了楚辞献的血,周停风成功的被抢救过来。
织夏把安安托给了面馆旁慈祥的卖饼阿婆照顾,成天成夜的守在了医院。
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几天过后,周停风终于醒了过来。
看见织夏,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织夏,对不起。”
织夏眼泪水立马掉了下来,“傻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周停风摇了摇头,抚摸着她的长发,“那些人,是医闹患者找来的人。”
“医闹本就是常事,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还会殃及到家人,织夏,都是我不好,我本以为,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可万万没想到,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
“不,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织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凝视着他的水眸极其认真,“你保护了我这么些年,停风,谢谢你。”
周停风躺在病床上的身体微微一震。
这句话本没任何问题。
可若是织夏,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叫他阿风的。
又何时叫过他周停风?
周停风一眨不眨的看着织夏,薄唇????微动,刚要说些什么,就又听见她道:“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多说话,躺下来好好休息。”
“我就在外面,哪儿也不去。”
织夏说道,俯身将周停风的被子掖了掖,然后走了出去。
楚辞一直等在外面。
他不知道当时到底从他身上抽走了多少血,只知道,刚要走出抽血室的时候,他就眼前倏而一黑,整个人往下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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