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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心扶持大房，帮持姜嘉，在她心里，她这个孙女儿哪里比得上姜嘉一根毫毛？
若不是她重生一回，窥得先机，她也许还会被祖母安排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因此，姜吟对她这迟来的眼泪没有任何心软，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你自小是个没有娘的孩子，你的婚事若有什么不懂，便来问祖母，可明白？”
姜吟点点头，“是。”
“世子爷自小心气儿高，清冷倨傲，你嫁过去后要多担待些。不过，你也不用怕，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你遇到什么困难，只管回来找祖母给你撑腰。”
姜吟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眸。
她给自己撑腰？
还是日后还想吸她的血，利用国公府的权势帮助伯府？
姜老夫人被小丫头这清亮的眸子一瞧，总能想起当年的叶氏。
心底涌起一阵烦躁，摆了摆手，让她先下去。
府里大事儿一大箩筐，但她与世子爷的婚事迫在眉睫，也是不能停下来的。

第137章 局成
刘氏失了个女儿，整日间以泪洗面。
姜伯言为了哄她，一直留在谪雨居守着照顾，两个人年轻时没有多少感情，如今倒是生出几分夫妻情意。
从永寿堂出来，姜吟把玩着手里的西池献寿簪。
回暮雪斋的路上，豆蔻那丫头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大冷的天儿咚的一声跪在雪地里，抓住姜吟的裙摆，又哭又磕头，“二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大姑娘吧！求求你，奴婢求求你了！”
正所谓主仆一体，荣辱与共。
姜嘉才刚落魄，豆蔻脸上便多了好几道抓痕，一看就是被府里其他的丫头欺负了。
姜吟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豆蔻，你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错的是什么么？”
豆蔻泪如雨下，疯狂摇头，“奴婢不知，请二姑娘提点。若奴婢以前得罪了二姑娘，奴婢在这里给二姑娘赔不是，求二姑娘宽恕奴婢好么！”
姜吟心情很好的蹲下身来，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满头的大雪，身上衣服也这样单薄，豆蔻身为姜嘉身边的大丫头，恐怕从来没有这么可怜过吧？
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呢？
她给姜嘉献策，让人来破庙糟蹋她。
看着这么无辜的一张小脸，是怎么想到这般恶毒的手段？
姜吟冷冷地眯了眯眼睛，手指缓缓收紧，钳住她的下颌，“你错就错在心太狠了。”
豆蔻猛地瞪大眼睛，双手抱着姜吟的手臂，痛得小脸皱起来，“二……二姑娘……饶命……”
姜吟冷嗤一声，放开她，起身对银兰道，“找个人牙子来，把她发卖到青楼。”
豆蔻惊了，瞳孔一缩，“二姑娘，你凭什么发卖奴婢！”
姜吟面无表情道，“就凭我是这伯府如今唯一的嫡小姐。”
豆蔻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求个生路，却撞上了南墙，“奴婢要去找大夫人要个说法！”
她起身转头欲走，银兰直接一脚踹到她的膝盖处，趁她跌倒，一把按住了她。
“姑娘，这事儿交给奴婢就好，外头风大，您先回去。”
姜吟系进披风的带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外面确实太冷了，寒冬腊月，时间过得飞快，再过一个月汴京也要过年了，但她并不是很想跟刘氏合家欢。
豆蔻被发卖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永寿堂和谪雨居的耳朵里。
李妈妈过来敲打了姜吟几番。
姜吟淡淡的应付了事，她是个做主子的，发卖个丫鬟也不算什么大事。
若是以前她不死也要被扒层皮。
可府里这些人，如今都不敢得罪了她，刘氏只能把这口怨气咽了下去。
永寿堂想做慈爱的老祖母，更不能多说她一嘴。
回到暮雪斋，姜吟站书案前展开宣纸，提笔模仿刘郎中的笔迹写下“今晚相会，还簪”几个字，然后唤来银珠，让她悄无声息把消息传到刘氏手里，顺便再让她去一趟赵姨娘的蒹葭苑。
银珠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胭脂担心的拨了拨炭盆里的火，“姑娘，你说刘氏她会去么？”
姜吟含笑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尖，“自然。”
……
是夜。
刘郎中一早便沐浴更衣，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躺在沐风斋东次间的床上哼着歌唱着小曲儿。
他急不可耐的等了一会儿，又看看外面的时辰。
佳人还没来，便又耐心的躺了回去。
他想着，姜吟爱弟心切，今夜必来。
而另一侧，刘氏收到纸条，眉心微蹙，“这什么时节，他怎么敢私下约我？”
马上年关了，又逢姜吟与国公府的大婚，此时此刻相会，绝不是什么好时候。
更何况，她现在与伯爷蜜里调油的，哪里还肯跟刘郎中苟且？
周妈妈压低声音道，“夫人，来送信的，是翠灵。”
听到是自己人翠灵，刘氏心里仅剩的怀疑也烟消云散。
但她根本不想去赴约。
如今伯府人多眼杂，姜吟的人时不时会去沐风斋看姜宁那个小混蛋，她这时候要是去被人看到了，那前途便全完了。
她随手将纸条扔进火盆里，压根不打算前去，只想着今晚再怎么把伯爷勾到自己院子里。
可周妈妈却说，“夫人，伯爷一下衙便去了蒹葭苑。”
刘氏心里顿时不太爽快，“那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本事？怎么伯爷心里时时刻刻都挂着她？”
周妈妈原是认真听着刘氏抱怨，可眼睛忽然看到那火盆里未烧净的字条上还残留着两个字，“还簪”，登时心跳快了快。
“夫人！”
刘氏不耐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周妈妈急忙将那纸条从火里抢出来，对刘氏指了指上头的字样，又打开铜镜前的匣子翻找了一番。
刘氏心烦意乱的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周妈妈心底慌了一瞬，“糟了，夫人，咱们少了一根西池献寿簪！”
这般一说，刘氏的脸色瞬间也变了。
……
刘郎中在床上等的不耐烦，脑子里又都是姜吟的模样，正想得心痒难耐，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没点灯，屋子里一片漆黑。
但他在这里住了许久，夜视也能在此间来去自如。
为了增添情趣，他还特意在屋子里燃了助兴的合欢香。
待外面那黑影靠近门口，他一开门，便身手利落地将人从外面拉了进来，“好姑娘，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刘玉！你疯了么！还不快些先放开我？”
刘郎中此刻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在这儿闻了许久的香味，早就心焦气燥。
乍然抱着这具身子，根本没听出女子的声音不对劲儿，便莽撞的照着往常一般，蛮狠粗暴的把人往里头带去。
碰上这么个冤家，刘氏真是气极了，可也不知是何缘故，她闻着屋里的味道，竟是被怀里那脑袋拱得身子发软。
鼻尖异香浮动，她渐渐的感觉到男人不会放过她，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好些日子没来找他，他竟还有这般热情。
刘氏哼了几声，闭上眼，干脆随他去。
周妈妈守在东次间门外，听到里面让人面红耳赤的响动，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第138章 捉奸
想进去把夫人叫出来，可听着男女欢、好的声音，又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今晚的沐风斋格外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姜宁应该是早早便睡下了，翠灵这丫头最近身子不舒服，也躺在姜宁隔壁的房间。
她祈祷着两人赶紧结束才好。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沐风斋门外突然亮起一长串的灯笼。
为首信步而来的，正是姜伯言与赵姨娘。
“伯爷，你看还是这沐风斋外头这片梅花林好看，这夜里的雪景是不是更美了？”
赵姨娘声音娇媚，在风雪中缓缓传来。
姜伯言低眸瞧着身边的美人儿，看花看雪都是小事，难得赵氏能邀请他在这后院闲逛，他乐意宠着她，也就跟来了。
只是，他们刚走近沐风斋，隔得老远，就听到一阵奇怪急促的喘息声……
赵姨娘“哎呀”一声，小脸红了红，“伯爷！你听到了么？是不是哪个丫头小子在偷情？！”
姜伯言皱了皱眉，伯府虽然日渐落寞，但也是规矩森严的大户人家，怎能允许下人们在主子的院子里胡来？
他冷哼一声，携了赵姨娘便要去捉奸。
“来人呐！把沐风斋给我围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人！”
看到姜伯言的脸，周妈妈一双老腿几乎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推开房门，喊道，“夫人！快走！快走啊！”
刘氏正意乱情迷的捧着刘玉的脸深吻，只觉得周妈妈吵闹烦躁，打搅了她的好事。
她纤腰一扭，差点儿没要了刘郎中老命。
“哎哟喂！你这个小狐狸精！”
刘氏“嗯”了一声，突然感觉寒风从门口灌进来，她身上一丝不挂，只能刘郎中压着替她遮挡风雪。
紧接着，两道人影走进屋内，那身后不知几个灯笼，射出明亮的光，瞬间将整个黑暗的房间照亮。
她眯着情欲滚滚的眸子看过去，顿时吓了个激灵！

“啊！伯爷……你……你怎么……”

她嘴唇发颤，慌乱无措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四处找东西遮挡身体。
刘郎中这时也清醒过来了，气喘吁吁，目光空茫的望向门口的男人。
“啪”的一巴掌打下来。
刘郎中被打了个晕头转向，鼻血直流。
刘氏满脸泪水的趴跪在床上，一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伯言怒火中烧的盯着刘氏，大手攥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拉下来，“贱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刘氏白着脸争辩，“伯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人害了！是他！是他强迫了我！”
刘郎中看清刘氏的脸，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要被打个半死！
既如此，他岂能放过刘氏，她好歹也是伯府堂堂夫人，定能想法子保住他。
于是急忙给自己辩驳道，“伯爷明鉴，都是她勾引小的！小的可没那个胆子强迫了她这个伯府夫人去啊！”
“她也配！贱人！”
姜伯言气得两眼发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若不是赵姨娘在一旁宽慰着，只怕他现在就能杀了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刘氏！
亏他这几日对她这么好！姜嘉闹出那么多丑闻，他也包容了去。
这贱女人竟然敢在伯府里背着他找男人！
真是活腻歪了！
他冷冷的啐刘氏一口，“来人，把这贱人给我绑了，扔到母亲面前去！”
刘氏心神大震，双目失神，浑身一软，吓得晕了过去。
……
姜吟刚要躺下，银兰和胭脂便过来报喜，说是事情办成了。
姜吟睫羽轻颤，心底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真的么？”
胭脂拍手称快，笑道，“奴婢绝对没看错，现下，伯爷带着被五花大绑的刘氏去了永寿堂！老夫人也被人吵了起来，现在正在发脾气呢！”
银兰也笑道，“那刘氏与刘郎中互通有无，如今怕是永世难以翻身，这下，姑娘你可以放心了。”
姜吟从床上坐起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又开心又复杂。
她红了眼睛，笑了一声，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娘亲的东西，我可以要回来了。我……”
也不用再一辈子受制于刘氏她们。
她会有广阔的未来，会有更美好的人生。
银兰看着自家姑娘哭的模样，一时也心酸难耐，斗起胆子，坐到床边将小姑娘揽进怀里，“姑娘别哭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儿，怎么还哭了呢。”
姜吟牵开嘴角，任由自己片刻脆弱，“只是喜极而泣罢了，你不用担心。”
伯府一夜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嘉被关了静室，刘氏被打入偏僻的院落，姜伯言想着要休妻，是老夫人拦住了他。
这时候休妻难免引人猜测，过段时间休妻，才能避免口舌。
可刘氏是个想不开的人，也知道自己将来没有奔头，就算活下来，也只会被休妻回娘家，可她娘家……是绝对不会接纳她一个被休的人。
没过多久，刘氏便在院子里选择了上吊自杀。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姜吟心底一阵唏嘘。
纵然刘氏害了她一辈子，可刘氏真死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情复杂。
姜家生怕刘氏的死会影响伯府与国公府的婚事，于是选择了隐瞒。
姜伯言秘而不宣刘氏的死讯，只对外说刘氏生了重病，要送回老家休养，草草把刘氏下葬。
随即飞快扶了赵姨娘做正室，得知赵姨娘身子有了喜讯，顿时把刘氏和姜嘉都抛之脑后，专心当起了爹。
男人薄情的一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姜老夫人无奈，只得将操办大婚一事转交给赵氏，赵氏是个通透的人，得了姜吟的恩惠，便一心一意给她操持起来。
处理完大房一干人等，姜吟终于无后顾之忧的请了王太医进府给弟弟看病。
这日，赵璟竿下了值，随王太医一齐到了姜府。
姜吟没想到赵璟竿会一块儿来，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脸颊微热，“世子，你怎么来了？”
男人慵懒淡漠，眉目如画，坐在桌前，便是一道独特风景，“几日不见，你气色好了许多，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倒也没有多久不见，可于赵璟竿来说，却好似三秋。

第139章 送他回去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这般渴望一个女子能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就连当初他想要霍栖云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陌生的感受。
两个人的氛围很怪异。
莫名的热气在空气中涌动，姜吟不敢直视男人灼灼的眸光，笑着将这些日子伯府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赵璟竿听得很认真，也没再说她心狠手辣的话，反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小狐狸。”
姜吟没好气道，“我是小狐狸，那世子便是狐狸精。”
话一出口，她又后悔，总觉得自己不该这般调侃他。
不过，赵璟竿并未动怒，轻笑一声，走到她身边，低下头，那张狐狸似的俊脸凑到她耳侧，勾魂摄魄，“谁说的，嗯？”
耳畔传来温热滚烫的气息，姜吟耳根子滚烫，“世子不知道么，汴京的人都这么说。”
汴京那些人的调侃之语，他自然知道。
赵璟竿视线落在女子绯红的耳垂上，顿了顿，喉头飞快滚动了几下。
小姑娘身上的味道太香甜，总是有意无意的勾着他去品尝。
他到底是个君子，答应了不碰她，便不会食言，于是没再逗弄她，从她身边移开了些。
正好这时，王太医取了几根艾条出来，面色凝重道，“世子爷，二姑娘。”
姜吟忙快步走过去，询问弟弟的病情，“王太医，我弟弟的病怎么样？”
王太医指了指手里的艾灸条，语气沉重道，“二姑娘，这里头，有丹砂。”
姜吟眉心一拧，“什么？”
王太医道，“丹砂性寒，有毒，若长期用此带了丹砂的艾灸对病患进行灸治，就会使毒气侵入伤口骨髓，时间一久，回天乏术矣。难怪下官检查了小公子平日所用药物都没发现毒物，原来那毒药藏在艾灸条里！”
姜吟脑子嗡的一声，浑身仿佛置入冰窖，冷得手脚发凉。
一想到是自己的疏忽，心中一滞，站在原地，身子犹如风中落叶，摇摇欲坠。
她张了张口，竟觉喉头沉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赵璟竿拢着剑眉，将她扶进怀里，沉声问王太医，“现在姜宁的病情如何？可还有治疗的余地？”
王太医迟疑道，“回世子，好在小公子停药有些时日了，现在还能治疗。”
赵璟竿眯了眯眸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治好姜宁的病。”
王太医忙哆哆嗦嗦的应承下来，瞥一眼世子爷怀里脸色发白的二姑娘，急忙又进了姜宁的屋子。
姜吟当下脑子一阵空白，不过听到王太医说弟弟的腿还有治的时候，她又缓和过来，提着裙子转身便进了屋。
她紧张的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亲眼看着王太医替弟弟的腿排除毒素。
王太医将刀子用火烧过之后，将姜宁腿上腐烂僵硬的肌肉割开。
在没有用麻沸散的前提下，姜宁一脸紧绷，满头大汗，却没有叫出半个字。
姜吟一直紧紧握着姜宁的手，整个房间里安静得过分。
赵璟竿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姐弟两个汗如雨下的模样，心弦微动。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人这般忍耐痛苦。
可惜那时候，他却没有如姜吟这样的好姐姐替他遮挡风雪……
一想到自己那些黑暗无光的过往，男人脸上沉了几分，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转身出了房间。
姜吟眼角余光见男人走出去的身影，也没空问询，一心一意只护着弟弟。
待王太医将毒血放出部分，姜宁才痛得晕了过去。
王太医抹了抹头上的热汗，对姜吟笑道，“二姑娘莫急，既然找到了毒药所在，那便有解毒的法子，只是小公子病体沉疴，又在床上躺了许久，需要些时间来恢复。”
姜吟替姜宁擦去额上的汗水，感激道，“好，只要王太医能治好我弟弟，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王太医想了想，又道，“下官需要每日替小公子清除毒素，还望二姑娘能替下官收拾间屋子出来。”
姜吟哪有不答应的，别说是收拾屋子给王太医，便是给王太医买上一座大宅子，她也愿意。
她当即让银兰去准备厢房，又派了个小厮专门负责伺候王太医的饮食起居。
王太医为人忠厚慈爱，又是杏林妙手，一向德高望重，在汴京乃是东黎享誉盛名。
有他在沐风斋看护姜宁，姜吟前所未有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知觉多了些笑意。
弟弟的病终于能看到一丝希望了，她别无所求，只求治疗的过程中不要出岔子。
上辈子，她没能看到弟弟长大成人。
这辈子，她一定要护着弟弟，亲眼看他长大，看着他成婚，娶妻生子。
心里怀着感激招呼完王太医，一抬头，姜吟才发现世子爷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外间。
外面下着大雪，纷纷扬扬的成了一道极美背景。
男人倚靠在门框旁的廊柱上，藏青色长袍，落拓潇洒，玉带矜贵，颀长的背影高大挺拔，却又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寂寥。
“世子。”
姜吟呼了团白茫茫的气，捂紧了手里的汤婆子走过去，然后递给他，“外面冷，给你暖暖。”
赵璟竿收回神思，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汤婆子，轻笑了一声，“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姜吟仰起头，眉眼漆亮的望着他，真心实意的笑了笑，“嗯，我弟弟的事，多谢世子相助。”
若不是他，只怕她还得想办法与舒王周旋，舒王此人城府极深，她一个权势地位低微的人，未必能玩得过他。
赵璟竿长睫低垂，目光看着小姑娘晶莹剔透，瓷娃娃般的脸蛋儿。
记忆中，霍栖云也曾经这样单纯可爱过，也喜欢如姜吟这般仰起头全心全意的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一只慵懒小猫。
只是后来，她变了，他也变了。
赵璟竿心绪复杂，收回神思，大手抚了抚姜吟的发顶，“若得空，送我一程如何？”
姜吟一愣，头上还残留着男人掌心的热度。
赵璟竿拿凤眸看她一眼，“怎么还不跟上？”

第140章 只想杀了她
姜吟觉得，世子这人有时候挺奇怪的。
别扭，傲娇，冷漠，只是看起来生人勿近，但其实很暖心。
她与他说声谢，他从不当回事，就好似这些事他做起来是应该的。
这样的人，霍栖云为什么不要？
她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想明白。
只听说，霍栖烟曾经也是真心实意爱过世子的，只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大抵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才让一个女子不得已放弃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不过他们两人的事，她了解得也并不多，大多数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可她马上就要成为赵璟竿的妻子了，嫁入国公府，与霍栖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他该如何自处？
“姜吟？”
姜吟回过神来，抬起头，快步跟在男人身后，笑了笑，“世子爷坐马车来的么？”
赵璟竿淡淡的看着她蝶翼般的长睫，“没有，骑马来的。”
姜吟噎了噎，“我去让人给世子安排一辆马车来。”
赵璟竿叫住她，“不必。”
他在边境从军多年，粗犷习惯了，坐不惯这汴京精雕玉琢的宝马香车。
自回汴京后，从来都是打马穿街而过，不顾旁人怎么看待。
“可我……”姜吟欲言又止。
穿成这样，总不好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看着小姑娘纤细薄弱的模样，赵璟竿心底又一软，唇角弧度微扬，“那，辛苦你了。”
姜吟这才松了心神，让银兰去准备马车来。
世子爷要用车，府里没人敢说什么。
自是准备了最好的马车过来。
江隐双手拢在大袖里，站在门口，看着姜吟与赵璟竿并肩而立的画面，眼底一片漆黑。
姜吟提着裙摆上车时，偏过头，看见江隐站在门边的身影，嘴角莞尔一笑。
江隐脸色沉下来，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她。
姜吟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自己，他今日在伯府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造就。
江隐为人聪颖，不多时便能想通其中关节。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就是喜欢他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
“世子，你能拉我一把么？”
赵璟竿一言不发，也注意到江隐的身影，明知道小姑娘在利用他，却还是伸出手，将她拉上车。
如此一来，江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他五指收紧成拳，指节用力得泛白。
只恨不能将姜吟夺过来，掐着她的脖子，好好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哥！”
江灵儿穿着厚厚的披风跑过来，看到男人单薄的背影，心疼的抱住他的腰，“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江隐靠在墙上，重重的喘息了一会儿，揪着眉头，哑声道，“灵儿，我头疼。”
江灵儿眼圈儿瞬间红了，只恨不能用自己的身子给他温暖，“哥，我扶你回去吧，你只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江隐闭了闭眼，任由江灵儿扶着自己往里走。
风雪簌簌，吹得他头疼欲裂。
他闭着眼走了一会儿，突然，脑中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他猛地睁开眼，一双乌沉的瞳孔透着几分茫然和无措。
雪大路滑，江灵儿扶着江隐慢慢走。
他一面走，一面循着脑中那道白芒……
“灵儿。”
他蓦的僵在原地，俊脸一片雪白。
“哥，怎么了？”
“我与姜吟——”
江灵儿愤恨的咬了咬牙，“哥哥还提她做什么，她讨厌哥哥，我也讨厌她！”
江隐却突然红了眼，摇了摇头，“不……不……怎么会……她怎么会讨厌我，她明明……”
他走在雪地里，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
姜吟眼神清亮的望着他，满含爱意的将手里的折枝梅荷包双手递到他面前，柔柔的唤他“江哥哥”。
他从未见过她那么卑微的样子。
卑微得只要他一个冰冷眼神，她便要委屈的哭出来。
“她是喜欢我的……”他疑问出声，清俊的眉心高高皱起，嘴唇微启。
那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再结合姜吟曾与他说，他们做过夫妻。
难道……此姜吟被妖鬼附了身，夺舍了原本的姜吟？
那个喜欢他，爱慕他，恨不得与他长相厮守的姜吟到底去哪儿了？
如今占据姜吟身子的妖魔鬼怪又是谁？！
他越想，头越疼，好似无数尖锐的刺埋藏在他脑仁儿里，即将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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