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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想着，宋祁川抬手敲响了门。
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人来开门。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要给宿雪打电话时。
只见远处走来一个老人。
是虞岁的奶奶，当年和虞岁刚在一起时，他们曾见过一面。
只是才过三年，老人怎么好像老了特别多。
宋祁川没多想，走上前：“奶奶。”
虞奶奶脚步一顿，缓缓抬头看他，眼中满是茫然。
宋祁川以为是老人将自己忘了：“奶奶，我是宋祁川，来找虞岁的，她在吗？”
听到虞岁的名字，虞奶奶眼神慢慢清明。
“岁岁？”
虞奶奶垂眸看着手中紧抱的骨灰盒，每一个字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的，很重，又很轻。
“我的岁岁……没了。”
宋祁川怔了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怀中的木盒，脑海中轰然一声。
刹那间，世界默然无声！



    第十二章

虞岁……死了？
不是说只是感冒么？
宋祁川垂在身侧的手狠狠颤动了一下，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分明不久前还见到的人，如今只剩下这小小的黑匣子。
他艰难的挤开牙关：“怎么会？”
“医生说是喉癌。”虞奶奶眼神木然，“她咳得那么严重，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生病了呢？”
泪水迅速的充盈在老人浑浊的眼眶里。
她可怜的孩子，在离世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
“她该有多痛啊……”
虞奶奶收紧了拢着木盒的胳膊，眼泪如雨砸在上面。
宋祁川心像钻进了一根刺，搅得他鲜血淋漓的疼。
他吸了一口气，掩下这痛楚哑声安慰：“您节哀。”
说完，宋祁川深深看了眼木盒一眼，转身抬脚离开。
掏出手机，他给宿雪回了个电话：“虞岁因为喉癌去世了。”
一时间，电话那头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没了声响。
静默了几秒之后，沉沉的叹息飘扬而至。
听着这声叹息，宋祁川心里五味杂陈，心痛与遗憾还有怜悯，说不出哪个占得头比。
“可怜。”宿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死前还被网暴，世态凉薄。”
“什么网暴？”宋祁川眉头一蹙。
冰冷的声音惊醒了宿雪，她含糊的遮掩了过去，匆促的挂断了电话。
宋祁川握着手机，眉头越皱越深，点进了那个大眼睛软件。
输入虞岁的名字后，下面紧跟着的词条便是#虞岁小三#。
看着里面的聊天记录，他瞳孔紧缩了一瞬，这不是他上传的。
怒意渐渐席卷上了他的眼眸，宋祁川摁灭了屏幕，上车踩下油门飞速的驶进了车道里。
小型公寓里，一个女人窝在阳台敲着笔电。
对面的房门猛地被推开，她刚扬起笑容想要开口，一只手机便被扔进了她的怀里。
苏倩低头，绿色背景的聊天映入眼帘。
她笑容略凝，随即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宋祁川竭力克制着愤怒，“我的解锁密码只有你知道。”
冰锋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吞吐，刺得苏倩血液凝固。
紧接着她眼里蓄上了泪水，楚楚可怜：“我只是不想让她缠着你，我没想到会这样……”
“够了。”宋祁川打断了她的辩解。
燥郁萦绕在他心头，让他说不出的恼怒与厌烦。
宋祁川身侧的拳紧攥着，半晌他松开了手：“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苏倩不可置信的失声叫道，“就因为虞岁？你不是厌她入骨么……”
宋祁川冰冷的眼神，就像风刃斩断了女人的话语。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黑夜降临，宋祁川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身边散落着酒瓶。
耳边回响着苏倩话语“你不是厌她入骨么！”。
是啊，明明那么厌恶她，可为什么却像被掏走了心脏似的，胸口空了个窟窿。
风在其间穿过，冻得他四肢百骸刺骨的疼。
朝阳升起，破开笼罩整座城市的浓雾。
金黄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蛮横的打在床上人的脸上，随即室内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该起床了。”
虞岁从被窝里挣扎着伸出胳膊来，嘟囔了一声：“祁川几点了？”
回应她的，只有那道机械重复的“该起床了。”
这时虞岁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和宋祁川分手了。
虞岁拉过被子，将自己埋进黑暗。
不过三秒，她又蓦然坐起，虞岁捂着自己的喉咙惊恐的看着对面墙壁。
不对啊，她不应该死了吗？！


    第十三章

床头柜上，手机里宋祁川的声音还在孜孜不倦的叫早。
虞岁拿过手机，摁掉了起床铃。
目光接触了手机上的时间时，她浑身一震，眼睛不可置信的缓缓瞪大。
2018年5月24日，早7：50。
她又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是那间狭小的出租屋。
床头贴着由宋祁川配音的虚拟偶像的海报，旁边书桌上是宋祁川的动漫小人立牌。
望着这熟悉的房间，虞岁不禁汗毛耸立。
她这是回到了四年前！刚进声优行业的第二年，对宋祁川疯狂痴迷，死缠烂打的第三年！
她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虞岁捧着手机，尚不能从这种不符合科学以及物理概念的诡异事件中回过神来。
手心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来电人显示宿雪。
“你在哪？”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不耐，“你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赶不到就别来了。”
这时虞岁才看见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八点过十分，而今天是周一，VOI有例会。
“我马上到。”虞岁慌忙挂了电话，匆匆朝公司赶去。
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工作不能丢。
虞岁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会议室的门：“对不起，我迟到了。”
宿雪瞥了她一眼：“下不为例，坐吧。”
她尴尬的合上门，余光中一只手朝她招呼着，她望去，是同事小可。
而和她隔着一个空位的，是沉着脸的宋祁川。
再见到他，虞岁的心还是下意识的停滞了一瞬。
缓缓走到她身边，小可低声以一种也邀功的口吻：“我给你占了位。”
我可真是谢谢你。虞岁扯开嘴角干笑了一声。
坐到位置上，虞岁始终没有心思听会议内容。
她的余光可以看到宋祁川骨节分明的手，还有凌厉的下颌线，以及淡漠的眉眼。
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他的模样和四年后相差无几。
“岁岁。”忽然，身旁的小可用胳膊肘捅了虞岁一把。
她恍然回神：“嗯？怎么了？”
接着她看见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虞岁。”宿雪眉梢蹙着，指节敲在桌面上强调，“你在外面怎么追星都不重要，但是在公司里，请你认清现在的位置和职责！”
人群中传来一道揶揄的声音：“可人家进VOI就是为了宋祁川啊。”
闻言，众人看来的眼神情绪各异。
有戏谑，有鄙夷，有淡漠。
虞岁一一扫过，心里蓦然一沉。
以前她眼里只有宋祁川，对外界的嘲弄充耳不闻。
现在她才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么的不堪。
椅子剐蹭地面的刺耳声响起，宋祁川倏然站起了身，面色不虞的摔门离开了。
留下虞岁就像个笑话一样，承受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散了会，虞岁在无人的阳台找到了宋祁川。
宋祁川看着她，眸子里是毫不遮掩的厌弃：“虞岁，你不要脸，我还要。”
听着他的话，虞岁的心毫无波澜。
他们的爱，都是她死乞白赖讨来的，等到宋祁川不想要的时候，随手可弃。
可虞岁却把这爱当成珍宝，直到临死才能堪破这荒诞的感情。
虞岁望着他，语气平缓：“别多想，我只是来告诉你。”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第十四章

话语粒粒清脆的撞在墙上，隐隐有回声传去远方。
宋祁川看着她，良久才嗤笑了一声：“最好是。”
说完，宋祁川转身离去，一点留恋也没有。
虞岁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难得没有任何起伏。
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看着宋祁川离开了，这一次，她的人生要为自己而活。
虞岁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医院。
屏幕上放着几张喉部的CT照，在喉结的部位有个凸起，是花一般的形状。
医生托了托眼镜：“只是个小肿块，有时间来动个手术，很快就能痊愈的。”
听他说完，虞岁这才敢将悬在空中的心脏放回了原处。
“还好发现及时。”医生柔声说，“现在像你这样懂得爱惜身体的年轻人很少了。”
虞岁站起身笑笑：“我以前也不懂事，现在才懂得珍惜。”
医生看着她，目光是岁月沉淀出的宁静：“有时间就不晚。”
出了医院，虞岁拦下一辆车，往郊区驶去。
午后的小巷呈现出的是一种安逸的静谧，阳光洒在窗台伸出的花枝上，投下一片阴影。
拼凑出头上是花，地上也是花的美好画面。
虞奶奶躺在院子里的摇椅里，戴着老花镜织着什么。
“奶奶！”看着老人的瞬间，虞岁眼眶被酸涩击中，险些落下泪来。
人世间最遗憾，不过白发送黑发。
可她的奶奶不仅送走了儿子和媳妇，又送走了孙女，留她一人伶仃。
见她来，老人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接着唇角就压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那工作终于混不下去了？”
虞岁推开院门，忽略她严厉到苛刻的话语。
走进屋内，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冲屋外扯着嗓子喊：“我想吃您做的红烧鱼了。”
没过多久，数落的声音自远而近的传来：“我欠你的了？张嘴就来讨，乞丐都比你懂得……”
伤人肺腑的话被一个拥抱打断，老人怔在门口，顿时有些束手无措。
虞岁埋在虞奶奶花白的发间，低声说道：“是我欠你的。”
抱了一会，虞岁才放开手，她眼圈泛着红，笑得明亮：“所以以后我会常来补偿你。”
老人慌乱的瞥过眼：“最好少来，省的麻烦……”
一边嘀咕着，一边却收拾着她提来的大包小包，往厨房去了。
从郊外回来，天已经抹上了黑色。
虞岁疲倦的倒进床上，摸出手机，发现工作群里正热闹。
爬完楼才明白是在讨论新广播剧。
宿雪：【男主角定了是祁川，女主角暂定是柒瑶。有兴趣的可以来试试其他配角。】
虽然说是暂定，可谁都知道以柒瑶的能力，女主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虞岁本来兴趣缺缺，可是再看一遍剧名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
她记得《桃之夭夭》这部剧出来之后，直接就被封神。
因为女主的设定就是一体双魂，人格极度反差，有一集双人格的对峙直到四年后都广为流传。
虞岁指尖点着屏幕，若有所思，她还没有配过这样的人设。
以及，她还需要凑一凑手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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