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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芯不想知道。
但魏宏已经大喊大嚷，
“林小姐，你采访那个顶流惹了那么多祸事，如果没有川爷替你善后，你以为单凭你，能斗得过资本？”
林可芯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魏宏一股脑吐了出来，
“任泓在网上的那些爆料，都是川爷找人查了爆出来的。本来他背后的资本还想保他，是川爷放了话，逼人家放弃了他。还有任泓那些代言，本来可以不用掉，但是川爷为了给你出口气，一个也没给他留，其中有几个重量级的，还是川爷亲自打电话去跟进的！”
“最后是殷小姐那边，就算川爷没查到她参与了这件事，也逼着她来给你道了歉！”
川爷为林小姐做了那么多，林小姐却对他的好心不屑一顾！
反而成天和那个俞子舜卿卿我我，同进同出。
魏宏都替江黎川感到寒心！
“林小姐，我求求你知点好歹，”魏宏义愤填膺，“川爷对你的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有一天真和你们林家那点恩情两两抵消……”
“够了！”林可芯打断了魏宏。
林家的恩情，是她最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偏偏她的禁忌，无人在意。
这些年，哪怕江家再护着她，再疼宠她，“挟恩图报”这四个字，总会从有意无意飘到她耳边。
林可芯不明白。
为什么江黎川身边，人人都觉得她占尽了便宜，人人都说她命好，说她幸运。
说她只不过死了父母，就可以换来江家掏心掏肺的好，可以换来江家少夫人的位置……
明明……当年付出惨重代价，几乎全家覆灭的，是她林家啊！
人死了。
就没份量了。
名声再好，讲起来再动听，也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一声叹息。
更何况，年年岁岁过去，再感人的故事也变得单薄无力。
死去的父母，不过是一个符号，两个数字，于他人的生活不痒不痛。
甚至成为别人挖苦她、轻蔑她的切入口。
殷柔晴是这样，李明姗也是这样，还有江家的许多下人，江黎川的秘书助理……
【不过就是依仗了林家的那点恩情……】
【只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女孩……】
【她能给江家什么好处？能给川爷带来什么？】
【她要的……实在是太多了！】
【已经够意思啦，林小姐已经回本啦……人不能太贪……】
……
时至今日，她终于离开江家，离开江黎川。
魏宏，这个也算认识了十几年的老熟人，依然拿这样的话来挤兑她。
一个踏实诚恳，没什么坏心眼的老好人，尚且如此。
何况其他人？
“任泓所有的料，我都有，还比江黎川掌握的更多更全面，”林可芯本来不想再和魏宏多说，
但他没完没了，又不许她关门，她现在只想打发他走。
“你那些？”连魏宏都跟着江黎川，学会了挖苦她，“林小姐，不是我说，你就算有那些料，又能把任泓怎么样？你知道他的团队后面给他那些前女友们开了什么价，让她们反咬你吗？如果不是川爷……”
“如果不是你家川爷，我早就把任泓捶成死人，没后面那些破事了。”
林可芯冷冷道。
不是她不肯领江黎川的情。
而是他确实给她多添了麻烦。
如果不是他插手，整件事就只是属于她和任泓，以及任泓背后殷柔晴的角力。
她会一点点抛出证据，一步步把任泓捶上死路。
说不定，还能把殷柔晴从幕后钓到台前。
从这个角度去看，江黎川的出手，说不清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袒护殷柔晴。
“林小姐！”魏宏很生气，虽然林可芯实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或许是她轻视了他的川爷，还不肯接受他的好？魏宏就像一个被狙了正主的脑残粉，气急败坏。
“要不是川爷，你早被人肉搜索，什么信息都曝光了！”魏宏指着外面，“你知不知道你被网暴以后，川爷就派人守在你的小区内外，替你处理各种麻烦。要不然就凭你……”
“那麻烦请你告诉他，这些都没必要。”
林可芯不和脑残论东西。
她心平气和，“堂堂珅城，全国第一大经济体。法治社会，百姓的人身安全问题，不需要你们来操心，回去好好照顾你的川爷，啊？”
魏宏一愣。
林可芯这说话的口气，莫名熟悉……
他就那么一走神。
林可芯已经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魏宏后知后觉。
那啥……江夫人不就爱用这种口气忽悠人吗？
林可芯居然学江夫人说话来吓唬他！
魏宏更气了，把门拍得空空直响，“林小姐！林小姐人不能没有良心，外面到处高价收你的照片……你知不知道都是川爷在给你压着！”
林可芯已经给物管打了电话。
“有个非业主的外人在我家门外乱敲乱叫，报警还是把人赶走你们看着办。”
一个月五块钱一平米的物管费，不是交来玩的！
……
林江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江黎川捏了捏鼻梁，稍稍卸下了一点疲惫。
“川爷，刚刚江董打电话过来，嘱咐你也早点下班。”章贺前来传话。
江家父子都有点工作狂附体。
但很明显江黎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江董也就熬到九点，就被江夫人一个电话骂了回去。
但将近十点才回到集团的江黎川，却有熬夜通宵的趋势。
“嗯。”江黎川心不在焉地应着，“刚刚会议上提到的评估，整理出来给我过一下目。”
他才结束一个电话会议。
原本会议定在下午。
他去拜访宋慈，没预计到会花那么多时间……
章贺点头领命。
他也不劝。
事不过夜，是江黎川的信条。
因为，夜长，容易梦多。
章贺只是暗暗叹息。
林小姐从御园搬走之后，川爷简直就住在了集团里。
“对了，殷小姐刚刚过来了，送了夜宵，就放在外面。”章贺状似无意地提到。
江黎川不以为意，“嗯，你们加班也辛苦了，拿出去请大家吃了吧。”
“那殷小姐……”

“她还在？”江黎川拧着眉，眉宇间一片阴戾。

章贺看得到他眼里极度的暴躁和不耐烦。
事实上，今天江黎川迟迟归来，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
章贺就懂得避险，一直捏着嗓眼子做事。
果不其然，刚刚电话会议，有个高层口误说错一个数字，瞬间挑起了江黎川的怒火。
他骂人的时候，整个会议通讯里鸦雀无声，人人噤若寒蝉。
就连章贺后背都闷出了一身冷汗。
“殷小姐刚刚已经走了。”章贺说。
但江黎川还是黑着脸，“多做事，少点废话。”
……
章贺出了办公室，走到最外面的待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殷柔晴摇了摇头。
“殷小姐，川爷很忙，没空见人。”
殷柔晴露出哀求的神色，“章特助，求求你帮帮忙，我、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但章贺铁石心肠，“殷小姐，改天吧。”
殷柔晴盯着章贺不说话，眼泪却渐渐沁了出来。
……
江黎川拿着鼠标，在电脑上把待办事项，一件件的勾选掉。
勾到最后一栏的时候，他的手指，顿住了……
勾完这个，今天就没事可做了。
如果章贺不能及时把评估数据给过来，那他今晚上，还能在这里干什么？
回御园吗？
那个空荡荡的房间，现在看着就让他生厌。
回江家？
这么晚，江家人都已经睡下了，要是惊动了爷爷奶奶，他们会问他为什么回去，为什么……是他一个人回去。
他心里烦闷。
夜色浓稠，时间一滴滴漏走，空旷的办公室里响着他心跳的回音，但江黎川毫无困意。
突然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江黎川在看到那个熟悉的来电号码的时候，瞳孔猛然间放大……
他伸出手，掌心快要碰到手机时，又堪堪停悬在了上方。
江黎川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林可芯已经拉黑了他的手机号，怎么会在深夜给他打电话？

第53章 林小姐，川爷他不行了
手机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林可芯才终于从音孔里，听到了江黎川的声音。
“有什么事？”
依旧是冷淡的，不耐烦的语气。
没有称谓，没有亲昵，有的……只有厌弃。
但林可芯已经从习惯过渡到麻木，再到不在意。
“江先生，这么晚打电话，实在是叨扰您了。”他有他的冷漠，林可芯也有她的客气，
“还烦请您，以后不要插足我的事业和我的生活……我堂堂林家人，办点小事，还用不上您这样的青龙偃月刀。”
“对了，还有您那个叫魏宏的助理，请他不要再来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林可芯在电话那边轻声笑。
她笑得真好听，像风吹动一串铃兰。
“他说江先生您为我做了很多，说您堂堂林江少东家，为了我操碎了心。当然了，这些话我都没信。我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女，哪里配得上您的关心呢？”
“但他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还请您让他别再过来……就这样吧，打搅了，祝您生意兴旺昌隆，事事顺心如意。”
……
等到江黎川把林可芯的话语，逐字逐句消化完的时候，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么突兀，这么骤然，这么……无情！
江黎川眉间阴云聚集，几乎不假思索给她打回过去。
但手机嘟嘟两声，直接中断了拨出。
她拉黑他的操作，娴熟得像厂里流水线上折纸盒的工人！
……
“章特助，求求你。”殷柔晴含着眼泪，我见犹怜，“我只见他一眼，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过来的，一眼就好……”
章贺正要摇头。
嘭！
一声巨响，从里面的办公室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章贺惊愕地回头，殷柔晴也吓得差点打嗝。
但紧接着，咚！
又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砸得地面直接震了三震。
章贺朝前走了几步，又堪堪停住。
东西落地的声音在接二连三的传来。
他脑海里，一件件地数着江黎川办公室里有的东西。
电脑、雕塑、杯子、椅子、文件盒……
殷柔晴还想过去，章贺已经冷着脸逐人，“殷小姐，你再不走，我叫人了。”
“章特助……”
章贺拿出了手机。
殷柔晴银牙咬碎，却又无可奈何。
章贺比魏宏要难搞很多，平时见了人温和礼貌，对她客客气气，但其实是个笑面虎。
等她有一天成了江家少夫人，首要除掉的，就是江黎川身边这个人！
……
江黎川把办公室砸了个彻底。
在意识到林可芯再度拉黑他之后，第一个遭殃的是手机。
它直接被他砸到了门上。
然后他起身，发疯似的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办公室里，但凡是能砸的东西，全都未能幸免于难。
最后江黎川扔掉了手里椅子，走过去打开了门。
对站在外面咬紧了腮帮子的章贺，平静地说道，“叫人过来收拾干净。”
呼啸的风从外面猎猎灌进来，吹得章贺一瞬间呼吸急促。
他看到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幕墙，直接少了一面。
满地的钢化玻璃碎珠，闪着扎人眼的光。
章贺回身去看江黎川。
江黎川朝电梯那边走去，步履稳健，清脆利落，半点也看不出任何暴力行径的痕迹。
发泄完毕，他又把自己封闭起来，变回那个冷静理智的男人。
……
魏宏失魂落魄地被物业保安赶出了小区。
他蹲在大马路边上，神情沮丧。
直到江黎川的车停到了他身边……
车窗下降，江黎川的第一句话，就给他当头一棍。
“你去找她了？”
“你告诉她我为她做了很多事？”
“你被她赶出来了？”
魏宏……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但意外的，江黎川没有暴怒。
“上车，”他叫他，他自己开的车，没带司机。
“不要再找她了，”等魏宏战战兢兢上车之后，江黎川语气淡淡地，“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以后和我，和江家都再没有关系。”
坦白说，魏宏是震惊的。
虽然川爷这些年确实也很讨厌林可芯了，但林可芯也像洗不掉的纹身刺青一样，牢牢地烙在川爷的身上，怎么也除不掉了……
他想过川爷以后可能会娶别的女人，比如殷小姐。
但他没想过林可芯有一天真的会离开他。
见魏宏没有声音。
江黎川突然转过头，腾出一只手捏住了魏宏的肩膀，狠狠地拷问他，“听到没有！回话！”
魏宏还没说话，突然看到一抹刺目的光闪过来。
“川……”
轰！
整个世界顷刻翻转。
那一刻，魏宏觉得整个大脑都从颅内震了出去。
……
……
因为记挂着要给宋慈看初稿，林可芯给自己定了一个很早的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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