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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如沁咬了咬下唇，半垂眼帘低声道:“师姐出事我也有责任，我只是不想让师父难受，如果师父想救师姐，我也会倾尽所有帮助师父的。”
简单几句话将叶辞对她的怀疑撇的干净，让人以为她只是和霍听澜不和，并未有害她的意思。
叶辞收回眼神，目光定在殿外远处。
他何曾不想去冥界找霍听澜，但是《人间记》中并没有关于她的事，若是去了冥界还找不到她，他又该怎么办……
“师父？”
兰如沁试探地叫了一声，想问他的主意，没成想叶辞一下子站了起来往外走。
“师父，你去哪儿？”
“冥界。”

第十四章忘川无她

他不信霍听澜就这么死了！
就算《人间记》中没有关于她的来历，但她只要是六界中的生灵，就一定有魂魄。
六界生灵皆有魂，何况她异于常人，魂魄更不会那般脆弱。
就算肉身被毁，不入轮回，魂魄一定会被留在冥界。
叶辞双手不觉紧了又紧，晃动的心不安地跳着。
这是他唯一能找的地方。
冥界，忘川河畔。
叶辞站在忘川前，翊眸紧盯着河中摆渡而来老者。
“这不是叶辞仙尊吗，来此有何贵干？”老者将船停泊，抚着花白的胡须问道。
“霍听澜可过河了？”叶辞开门见山道。
眼前的摆渡人渡世间所有亡魂，他一定知道霍听澜的魂魄在哪儿。
老者笑答：“并无此人。”
叶辞面色一沉，眼中带着不悦：“不可能！”
他不认为小小摆渡人敢欺瞒他，但他那语气又不像在说谎。
老者侧过身，看着隐隐泛着绿光的忘川水，慢吞吞道：“仙尊所寻之人已不在六界之内。”
叶辞心顿时咯噔一下，顺着老者的目光，他看见忘川河中升起了如同星辰般的萤火。
这些萤火像是忘川上的灯笼，一个个照亮这轮回转世的人。
“自愿放弃轮回，魂魄自然不能入冥界过忘川。”
老者轻飘飘的话飞进叶辞耳中却如响雷一般炸开。
放弃轮回。
也就是说霍听澜的毒誓应验了。
他……真的错怪了她了吗？
叶辞险险站定，可有上千年修为的他却难以压制住心口那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的心慌。
老者看了他一眼后叹了口气，执起船桨撑船离开，嘴里还念着：“老夫渡魂不渡心……”
点点荧光不断的从忘川河中飞入漆黑的夜空。
叶辞知道，那每一点荧光都是渡过忘川的魂魄，但这成千上万的光芒中，没有一个是霍听澜。
突然，一道白光停在叶辞身边，一个鹤发松姿手执浮尘的仙人出现在他身边。
“玄凛师叔？”叶辞眼眸一闪，错愕地看着闭关了近百年的昆仑仙宗大长老。
玄凛轻笑道：“不想你也会踏足这亡灵之地。”
叶辞不语，若非因霍听澜一事，他是不会来这儿的。
但摆渡人的话又让他心里升起一丝迷茫。
一个人类的魂魄除了忘川还能去哪儿呢？
玄凛看他紧蹙的眉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侧过身，苍老的声音飘飘渺渺：“霍听澜的魂魄不在六界之内，但在昆仑之中。”
玄凛的话让叶辞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什么意思？”
若在昆仑中，他为何一点都没感受到。
“她命格非凡人，就算以身祭阵也不会灰飞烟灭，只是魂魄会被封在宗门阵法中。”玄凛缓缓道，一点没有像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的模样。
叶辞虽为掌门，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他捻了捻袖口：“可将她魂魄取出吗？”
“可以。”
叶辞闻言，一丝欣喜流过心底。
重塑肉身倒好办，好歹必须要有魂魄才行。
岂料玄凛忽然正色道：“唯一的办法便是破了宗门法阵。”
叶辞一怔：“破法阵？”
玄凛白眉蹙起，更添几分威严：“没错，宗门法阵一破，你可以取出霍听澜的魂魄，但沧溟便会重返世间。”
叶辞下颚一紧，心绪渐渐凌乱。
玄凛看了眼忘川，似是在回忆往事：“千年前沧溟带领魔族屠杀我无数仙界族人，十位长老用万年修为才将他封印，为霍听澜破法阵，莫说仙宗的人不答应，恐怕整个仙界都不会同意。”
为一个女子放出魔尊沧溟，这事传出去叶辞就算是仙尊都要背负骂名。
叶辞不语，却已陷入两难之地。
霍听澜绝望的话犹在耳畔，但仙魔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且不说千年前十位长老的牺牲，半月前凌霄才以命将法阵补全，如今又要他来打破，他如何下得了手。
叶辞抬眸看向玄凛：“别无他法了吗？”
“杀了沧溟。”玄凛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沧溟一死，宗门法阵即使破了也没关系。”
这便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叶辞翊眉一僵，竟不知该说什么。
沧溟虽被封印，但万年修为仍在，他并无十分把握将他斩杀。
直至回到昆仑仙宗，叶辞耳畔还回荡着玄凛离开前最后的一句话。
“沧溟不是一般魔族，你若中了他的魔毒，你也会堕入魔道，再难回头。”
一旦入魔，他再难飞升成神，甚至要入魔界与昆仑仙宗为敌。
可要是想救霍听澜，只有这两个方法。
正当叶辞还在权衡之时，以莫风为首的昆仑仙宗弟子纷纷涌入浮翎殿。
叶辞沉着脸：“何事？”
谁知他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个个神情如临大敌。
莫风紧绷着一张脸，带着些许劝诫的语气道：“掌门，就算霍听澜没有杀于湛，但她入魔是事实，掌门万不可为了她破了宗门法阵啊！”
“是啊掌门，请三思啊！”
众弟子纷纷应和着，生怕叶辞心一软就决定为霍听澜打破那宗门法阵。
叶辞闻言，脸色更加难看，眉目之间都透着一股怒气。
这事也就他和玄凛知道，玄凛从冥界离开后去了蓬莱岛，整个昆仑仙宗也就只有他知道破法阵能救霍听澜的事了。
“是谁告诉你们本尊要破法阵的？”叶辞微眯了眯眼，气势极为摄人。
弟子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应答。
莫风又硬着头皮开了口：“掌门，此事关乎仙界安危，望仙尊慎重。”
叶辞扫了一眼眼前神情紧张的弟子们，背过身捏了捏眉心：“本尊自有打算，下去。”
听着他语气中有丝不耐，众弟子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他紧蹙着眉，撑额盘坐在殿中榻上。
玄凛说霍听澜命格不凡，所以才不会落得灰飞烟灭的结局。
由此一想，叶辞不禁又回忆起十年前长老说他命中有一段情缘。
若想成神，必须找到与他有缘之人了续一世红尘，才能无欲无念飞升。
他不信，但却还是下了山。
下山当天，他从恶鬼手中救下了霍听澜，并且将连心玉给了他。
他的随意之举，改变了霍听澜的一生。
甚至是他亲手将她送上的绝路。
念及此，叶辞竟有种心被挖空的剧痛感和空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