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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拿着电动理发刀，贴在我耳边，温柔的呢喃。
「乖，淇淇，不会疼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记得谈恋爱的时候，陆辞最喜欢吻我的头发。
可现在，他却是亲手把我的长发一点点推掉。
四周的同学都在拍照，笑的好大声好刺耳。
我哭的喘不上气。
「陆辞，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辞吻在我的耳垂上。
「当然是因为你要跟我分手。
「淇淇，你不是说你喜欢上别人么？那我倒要看看，如果我把你的头发剃光了，你喜欢的那个人还会不会喜欢你？」
说着他好像入迷一样的看着我的脸，喃喃自语。
「可是头发剃了还会长出来，你说我要不要把你这张漂亮的脸也毁了呢？」
恐惧从心里漫起来，我疯了一样的推开他。
「陆辞你这个疯子！我是瞎了眼当年才会喜欢你！」
我的话很显然触到了陆辞的痛处。
他狠狠拽起我。
「瞎了眼？好！那我给你好好洗一洗你的眼睛！」
说着他把我拽进厕所，脑袋狠狠按进马桶里。
厕所很臭很脏。
四周的人，笑的很大声。
那天，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2
学校很快因为视频的事找到我。
但却不是为我讨回公道，而是让我息事宁人。
我知道，是陆辞家里太有势力，他们不敢得罪。
「苏淇，你已经拿到了大学的 Offer，再过几个月，你们都要出国了。」
老师劝我。
「所以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网上的视频老师也已经让人删掉了，事情继续闹大也没好处。
「我们做人呀，要往前看，多看看未来。」
我沉默的没说话，直到离开办公室来到空荡荡的走廊，我才忍不住恶心的干呕起来。
越呕越凶，胃好像绞作一团，最后血腥味漫上喉咙。
看着手心的那抹猩红，我自嘲的勾了勾唇。
多看看未来？
可我一个癌症晚期的人，都没几个月好活了。
哪来的未来？
3
我和陆辞是一年前认识的。
一年前我高考失利，爸妈这才动了将我送出国的心思，将我送来这所国际学校。
国际学校里最不缺的是有钱人，曾经以为自己家境还算优渥的我到了这里才明白钱权真正的重量。
我一开始有些自卑，直到认识了陆辞。
他对我一见钟情，追了我好几个月。
我一开始不肯答应，直到我的 SAT 成绩下来才松口。
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我们说好申请一个城市的大学，说好以后要结婚，说好一辈子要在一起。

直到我查出来有胃癌。

我忘不了我确诊的那天，电话里的爸妈和弟弟都哭成了泪人，我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想到陆辞。
如果我死了，陆辞怎么办？
于是第二天在学校，我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陆辞，如果有一天我得了病死了你会怎么样。
他说，他会终身不娶，给我守活寡。
我勉强挤出笑容打他，说男生不叫守寡，叫做当鳏夫。
陆辞却是抓住我的手，认真说：「不当鳏夫也可以，我可以和你一起死。」
我知道陆辞是说真心的。
因为我们虽然只在一起一年不到，但我却是知道他是那么热烈偏激的一个人。
他真的做得出。
于是我压下心里的恐惧，故作随意的问他。
「那如果我变心了呢？」
陆辞捏着我的手突然用力，然后他哑着嗓子开口。
「那我会恨你一辈子，然后比你过的好，让你后悔。」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我想了很久，与其冒着让陆辞伤害自己的风险，我宁可他恨我。
4
于是第二天，我跟陆辞提了分手。
理由是我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我忘不了那天的陆辞有多可怕。
他把教室里的桌子全踢翻了，红着眼睛问我他是谁。
我说我不会告诉他，但我一定要分手。
他这才彻底疯了。
他把窗户砸碎，告诉我，我一定会后悔。
第二天，我就被全校的人孤立了。
我以为我能承受这一切，毕竟当初在决定和陆辞分手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原本想的是，只要我装过这几个月，熬到毕业，陆辞就永远不会知道我真正分手的原因。
可我却是猜错了。
我低估了陆辞的疯狂，也低估了国际学校的「文化」。
从那天起，同宿舍的女生开始偷拍我换衣服，发到校园群里。
我在食堂里的饭里吃到图钉，虫子，胶水。
我的作业被人撕烂，黑板上贴满了他们 P 出来的我的遗照。
层出不穷的折磨，曾经上重点高中的我做梦都想不到。
这一切是陆辞默许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鼓励的。
每次谁折磨我折磨的最狠，他就会给那个人丢钱。
几万块，在他们这些国际学校学生的眼里或许不多，却是一种肯定。
让他们更沉迷欺负我的这个游戏。
而每次我被学校里的人折磨的泣不成声的时候，陆辞都会找到我。
他会蹲下身，摸着我的脸，温柔的问我。
「淇淇，你改变主意回到我身边了么？」
纵容宠溺的语气，仿佛依旧是那个和我恋爱的单纯男生。
可我却只觉得看见了恶魔。
5
我承认我输了。
输给了陆辞的残忍。
在一次次的羞辱折磨中，我对他曾经的爱恋早已荡然无存。
甚至当初和他分手的理由，在现在的我看来都成了可笑至极的自我感动。
于是我终于决定把我分手的真实原因告诉他。
只要他能放过我。
可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生了意外。
陆辞找人把我弟打进了医院。
我接到消息赶到医院，就看见我弟浑身是血的模样。
我疯了一样的去打陆辞的胸口。
「你这个疯子！他是我我亲弟！」
我这一次终于在陆辞眼底看见心虚。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弟！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有弟弟！我只是看你们一起去吃饭。
「我以为……以为他是你喜欢上的那个人！」
「所以呢！」我尖叫，「如果他是我喜欢的人，你就可以这样把人打成这样？陆辞你以为你是谁！」
陆辞这才被我惹出了火气。
「对！」他抓着我的手低吼，「如果真的让我找到让你变心的那个人！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辞，恐惧爬满心头。
我曾经很喜欢看网上的那种病娇男主的言情小说。
每次看见那种病态却热烈的爱恋，我总觉得滚烫炙热。
可当这相似的剧情真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
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热烈美好，只有恐惧和怨恨。
陆辞依旧死死盯着我。
「说起来我们交往那么久，我却不知道你有个弟弟，所以你当初根本也没有对我动真心，只是玩玩吧？
「可苏淇我告诉你，是你招惹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6
陆辞交了医药费就走了。
我红着眼到弟弟身边。
他身上的血被擦干净了，可浑身的纱布，还有脚上的石膏，还是看起来疼的要命。
「小立，对不起……」
我爸妈从小就在外地做生意，每个月只负责给我们钱。
从小到大，唯一和我在一起的亲人，只有我弟弟。
他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可他现在却因为我而伤成这样。
我泣不成声，可弟弟却只是擦掉我的眼泪。
「姐，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愣住，抬头看着弟弟澄澈的眼，听见他一字一顿道。
「错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猛地回过神来。
是啊。
又不是我打的人，我为什么要道歉？
事情的起因的确是我跟陆辞分手。
可难道我连跟他分手的权利都没有么？
这次我跟他分手，是因为我得了病，我想保护他。
可如果我是真的想跟他分手呢，我就活该忍受这一切，我的弟弟就活该被打么？
这是什么逻辑！
我低头看着弟弟遍体鳞伤的身体，轻声开口：「小立，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没错，错的是陆辞。」
弟弟轻轻的咳嗽。
「所以呢姐，你打算告诉他你得病的事了么？」
我看着弟弟的眼睛。
他的左眼被陆辞重伤。
医生说，可能会影响一辈子的视力。
我弟弟曾经的梦想是当飞行员。
可现在，这个梦想是不可能了。
我突然笑了。
「不，我不会告诉他。」
我的手轻轻握拳。
「因为还不是时候。」
曾经的我，不忍心用我的病去伤害陆辞。
可我现在却是改主意了。
我要用我的病，我的死，报复陆辞。
7
我默默的开始了我的计划。
我开始偷拍陆辞。
可拍的全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背影。
不仅如此，我还将照片进行裁剪。
有时候只剩下一个衣角，有时候只剩下半只手。
总而言之，绝让人认不出是陆辞。
哪怕是陆辞自己都认不出。
然后我拿着这些照片去发朋友圈，配上的全是甜蜜的字眼——
「今天看见阳光下的你，比万丈光芒都要耀眼。」
「好想牵起你的手，一辈子都不放开。」
「如果我抓住你的衣角，你是不是就会永远在我身边？」
这些朋友圈一发出去，陆辞果然疯了。
他将我推进学校的人工湖。
他明明知道我不会游泳。
在我疯狂挣扎的时候，他站在湖边冷冷问我。
「苏淇，那个人到底是谁！让你变心我喜欢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幸好人工湖不深，我好不容易挣扎到岸边，一边喘息一边开口。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抓起我的衣角嘶吼，「这些照片里的背景每次都和我出现的地方差不多！他是不是我身边的人！」
我故意露出惊慌的表情。
陆辞果然把我这个表情当做了肯定。
他狠狠骂了句脏话，再一次把我推进湖里。
等我回宿舍换完衣服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就得知，陆辞把自己形影不离的那些兄弟全都打了。
因为他不知道他们中到底谁才是我朋友圈照片里的人。
而那些人，就是当初和陆辞一起打伤小立的人。
我知道，我替小立出气了。
可这还远远不够。
因为真正把害他梦想破碎的人，还没有付出代价。
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8
第二周我回到学校，就得知陆辞谈了新的女朋友。
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宋薇薇。
他们俩在我们教室后高调的接吻。
宋薇薇更是放肆的把手伸进陆辞的衣服里，一边用浓妆艳抹的眼角挑衅的看着我。
我没忍住，冲到厕所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我猜到陆辞会和别人在一起。
因为他被我惹怒的时候就说过。
「苏淇你以为除了你我就找不到别的女生么！你敢喜欢别人，我也会找别人！」
可我没想到他会找宋薇薇。
我刚转到这所国际学校的时候，大家就说，我长得比校花宋薇薇还好看。
宋薇薇当时讨厌上了我。
但真正惹怒她的，还是后来陆辞开始追我。
因为她喜欢了陆辞两年，可陆辞从没正眼看过她。
有一天放学，宋薇薇将我堵在学校的巷子口。
她叫了几个小混混扒我的衣服，一边拍视频。
我忘不了她那冰冷的声音。
「一个转学过来的穷光蛋，还敢勾引陆辞？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说，如果你被扒光的视频被全校都看了，陆辞还会不会喜欢你？」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国际学校的「嚣张」。
最后是陆辞救了我。
那也是我喜欢上陆辞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