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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雪柔被呛得晕头转向，肺都要咳了出来。
低温的水从高热的皮肤上滚过，让毛孔收缩，把热量锁住，又让神经因为温差而打颤。
厉司琛提着她，把她捞起来，又捏住她的脸颊。
“他碰了你哪里？”
他指腹粗粝地摩过她的唇，“这里？还是这里？”
付雪柔只顾得上咳嗽。
眼睛鼻子以及喉咙，都火烧似的疼。
“厉司琛，你是不是有病？”俞子舜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放开她！”
付雪柔听到水池外一片喧闹。
俞子舜似乎被厉司琛的人拦住，发生了冲突。
厉司琛终于松开了她，跨出了水池。
付雪柔也跌跌撞撞站起来，她双眼模糊，只能看清厉司琛走过的地方，淌着水。
她艰难地弯腰，扶着水池的边缘，爬了出去。
刚刚直起身子，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翻转着朝后面倒了下去。
“雪柔！”
她听到俞子舜在大声叫她。
水重新淹没她的脸，她的脖子和手，水流气泡沸腾的声音，占据了她的全部听力……
……
付雪柔觉得忽冷忽热。
一会儿像被投入了冰窖中，冻得她瑟瑟发抖，一会儿又像被扔进了熔炉，热得她快要蒸发了。
她难受得要哭起来，鼻子和喉咙却又像被棉花塞住，让她不得不张大了嘴求救……
没有声音。
她仿佛被割掉了声带。
这……会是死亡的感觉吗？
无边际的黑暗，无尽的空间挤压。
她不能动弹，不能发声，没有视力。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是有人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地念着，“柔柔、柔柔、柔柔……”
像那个年少时的夏天，厉司琛去户外徒步摔断了腿，发着高烧被送回来。
她趴在他床边，担心地守着他，不肯离开。
晚上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际，手被捏得生疼，耳际传来反复不停的呢喃，“柔柔……柔柔……”
付雪柔醒过来，见到睡梦中的他皱着眉，紧紧抓着她的手，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她吓得连忙推醒了他，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
灯光下，厉司琛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才似乎终于认出了她。
“俞子舜推我下去的。”他没有提及他梦到了什么，只沉着脸命令她，“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
醒过来的时候，难受并没有减少多少，部分疼痛的感觉反而比先前更清晰了一些。
视力恢复了，付雪柔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但并没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的昵称，也没有那种仿佛被人狠狠拥抱的挤压感。
她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女人声音，在不远处温柔地询问别人，“不多吃点了吗？医生说这种粥养胃，我亲自守着熬了几个小时呢。”
付雪柔撑着发软的胳膊，艰难地坐了起来。
倒是身边传来另一个惊喜的声音，“付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付雪柔的动作定格。
因为，她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第33章他们的恩爱与她无关

殷柔晴端着一碗粥，朝病床上的厉司琛倾着身子，勺子递到他的嘴边，撒娇道，“司琛，你就再吃一口嘛。”
说完这句话，她眼神飘向对面的付雪柔，眉峰挑衅地扬了一下。
多棒的画面。
她从极度的难受中醒过来，就看到他们如此恩爱。
“你醒了。”厉司琛沉沉地注视着付雪柔。他抬手，挡开了殷柔晴的手腕，推掉了她的好意。
付雪柔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VIP病房，厉司琛坐在正中的病床上。
而她，躺在他对面的陪护床上。
手背上传来一阵清凉，付雪柔低头，才发现自己正在打着点滴。
魏宏反倒是坐在她身旁，见状，压低声音对她道，“付小姐，你在外面晕倒了，是霄爷一路把你抱到医院的……”
言语间疯狂暗示她应该道谢。
但付雪柔不想理会。

她为什么会晕倒？

要不是厉司琛出现，对她莫名其妙的发难。
她现在恐怕已经熬过了药效，恢复如常，而不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低烧。
嗓子好疼，连吞咽都感觉困难。
“付小姐，医生说你是误用了药，加上身体疲劳，所以现在有点药物副作用，休息一段时间就应该会好。”魏宏尽职尽责地解释。
顺带看了厉司琛一眼。
厉司琛的眉尖已经紧紧皱了起来，好像付雪柔的每一个动作，都能挑起他烦躁的神经。
魏宏吓得赶紧移开了眼。
其实从刚刚殷小姐过来开始，霄爷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他不敢当众说出的话是，在殷柔晴过来之前，霄爷一直都抱着付小姐不肯撒手，哪怕医生给她做检查，给她输液，他都没松开过。
“正好柔晴也在，”还是厉司琛打破了沉默，“大家把有些事说清楚。”
他的话，顿时引得病房内的所有人目光聚焦。
“我和殷柔晴，没有你写的那些关系。”这是厉司琛说出的第一句话，
“所以，你必须要给她公开道歉。我无所谓，但柔晴是公众人物，这样的绯闻，对她的事业有影响。”
付雪柔别开了脸，险些笑场。
厉司琛要不要看看现在他和殷柔晴呈现出的画面。
他背靠在病床上，手搭在身侧，而殷柔晴坐在他身边，身子斜斜地倾向他，手腕就和他的手腕并排放在病床上。
他好意思说，他们没有她写的那些关系？
见付雪柔偏着头不说话，厉司琛只当她默认，继续道，“至于你现在的工作，反正还在试用期，我会让章贺去通知那边直接离职。”
付雪柔嚯的一下抬头，看向厉司琛的眼神中带着讶异和微愠。
注意到她眼中的神情，厉司琛目光转阴，“看看你的表现，你觉得自己适合出去工作吗？”
“是吗？”付雪柔反倒是扬起了唇角，“我表现如何？”
厉司琛知道，付雪柔是在挑衅他，她总是这样，摆出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实则是在悄悄的放钩子，故意引战。
换成其他人这样，他根本不会搭理。
但她现在要激怒他，他受不住。
“你的第一篇报道，就是满篇胡言乱语的造谣。现在采访一个人，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
医生告诉了他付雪柔血液化验的结果。
厉司琛差点没控制住去一枪崩了那个任泓的冲动。
如果不是他赶了过去，她会不会当街随便找一个男人……
“厉家养你那么大，你不为自己负责，也要稍微为家里的老人考虑一下。”
厉家人人都疼她，胜过疼他这个亲生儿子。
她却这样轻贱自己，轻贱他人的真心。
病房里，一时间静默到极致。
“霄爷，”良久过后，付雪柔抬起眼，“我很感谢厉家抚养了我，感谢你们全家多年的爱护，但这和我父母为厉家做过的事，也就两两抵消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父母对厉家的恩情。
她过去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讲出来，被人讥讽为挟恩图报，来换取厉家少夫人的位置。
结果现在终于说出来，却竟然是为了摆脱厉家……
“厉家给了我这么多，已经完全抵过了我父母的所为……”她声音很轻，听起来温柔似水，但厉司琛却觉得字字如刺，
“所以，从今往后，我会自己养活自己。我已经成年，再难的路，也该是我自己去走。”
付雪柔扯掉了手背上的针。
血珠滚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霄爷觉得我造谣，该怎么告就怎么告。我吃记者这碗饭，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至于其他的，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她想要走出病房，却被人拦住。
厉司琛不发话，没人敢放她走。
“司琛，你别生气，雪柔一直都被厉家养得好好的，想要出去自己多见识见识，也很正常。”
殷柔晴声音柔柔的，“雪柔，医生说了司琛不能生气，你可以先别任性，别再惹他不高兴了吗？”
付雪柔不说话，看着殷柔晴。
这个女人实在太会伪装。
明明今天的事故，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现在她倒完全置身事外，像个心地善良的和事佬。
换成从前，付雪柔一定会忍着眼泪，对厉司琛控诉殷柔晴的罪状，期待他给自己一个公正。
但现在她明白，她想要的公正，永远也不会降临。
殷柔晴的伪装，她终有一天会撕掉，但不会再想着靠男人。
还是那句话，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走，这世上，只有自己靠得住……
付雪柔走了回来，问魏宏，“我的包呢？”
魏宏赶忙取了给她。
付雪柔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东西一样不少，松了一口气。
厉司琛不放她走，她就坐回了陪护床上。
在他阴沉的注视之下，一件件整理自己的东西。
倒是殷柔晴表演欲旺盛。
“司琛，该吃药了……”
“我削一点水果，你吃吗？医生说可以吃一点的。”
“司琛，你看，这是近期我收到的几个剧本类型，你看哪一个比较适合我呢？”
偶尔厉司琛会回答她，她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娇羞无比，“好的，司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付雪柔恍若未闻，她发现自己的心脏远比想象中坚强。
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找魏宏，“有手机充电线吗？”
魏宏颤颤巍巍地看了厉司琛一眼。
充电线……只有霄爷那里有一根，霄爷不说话，他不敢擅自取用。
付雪柔顺着魏宏的眼神看过去，瞬间明白。
她低头去做其他事，不再要求。
“自己过来取。”厉司琛生硬地出声。
付雪柔充耳不闻。
厉司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去。
殷柔晴见状，连忙懂事的起身，“我给雪柔拿过去吧……”
“拿什么过去？”
厉夫人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哎呀，”
她笑着打趣，“我才一天没过来，好好的VIP怎么变双人病房了？”
在她的身后，赫然跟着一同进来的，是俞子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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