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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辅的这番言论，足以让群臣诧异，满朝震撼。
可周铮面色依旧冷静。
九子夺嫡，群臣站队。
柳辅正是大皇子一派的坚定簇拥者，借此发难，周铮自然不意外。
然而环顾满堂，周铮心中全是失望之色：若母妃尚在，这些人，岂敢如此？
面对着柳辅咄咄逼人的阵仗，一丝怒吼从周铮心底窜涌出来：“跟本宫谈忠孝仁义，丞相，你配么？！”
此言一出，宛若一场大风暴，骤然间在大殿之内席卷开来。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配么？”两个字不断在他们脑海深处回响！
这可是当朝丞相，群臣领袖！
“记住，你这条命当初是我母后救下来的！”
“你曾经跪天拜地，誓死效忠本宫，以报我母后之恩！”
“可你最后做了什么！？”
“不仅转投他人门下，而今更恨不得将本宫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跟本宫谈德行，谈忠孝仁义，你的脸呢！？”
周铮怒目而斥，既然对方无情，就休怪他无义！
咳咳咳！！！
柳辅这些年哪里受过这般刺激和羞辱，情绪激动下浑身颤抖、不断咳嗽！
可偏偏，柳辅面对着周铮这番话，毫无办法。
因为他知道，周铮的话，是事实！
不仅他知道，满朝群臣内心都清楚，当初若非萧晴，哪里有如今的丞相柳辅？！
满朝都可以敌视周铮，朝臣都可以议论废太子，但柳辅不能！
因为，那是忘本！
“当初，你亲口承诺过，若本宫有需要，你随时可以将你的命献出来！”
“今天，本宫就要你这条命，你给还是不给？！”
双手背立，周铮言语咄咄，寒声之下，一股杀意弥漫！
这一刻，周铮已无所顾忌！
身为百官之首，柳辅见惯了大风大浪，可这一瞬间，他却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愤怒和绝望！
他盯着周铮，这哪里是痴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种手段，好毒！
真要兑现当初的诺言，自刎于周铮跟前，柳辅做不到。
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可若不兑现诺言，那他日后如何面对百官，如何面对朝廷，如何面对天下人？
人无信则不立，国无信则衰！
噗嗤！
想到这里，柳辅只感觉到胸口一阵翻滚，随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两眼一黑，当场昏厥过去！
嘶嘶嘶！！！
见状，所有大臣都慌了神，近乎呆滞地望着周铮，可没有人敢反驳，也没有人敢吱声！
整个朝堂，死一般沉寂。
可周铮正眼都没有瞧一下昏迷倒地的柳辅，更不在乎群臣的态度。
他往前一步，目光再度朝着上方的天景帝望去：“父皇，宣旨太监，嚣张跋扈，扬言加害儿臣，该不该杀？！”
“皇室尊严，不容侵犯，该杀！”
天景帝的声音，浑厚而沉重，可寥寥十个字，便对周铮斩杀宣旨太监的事情定性了！
“父皇！”
大皇子周帆这个时候哪里还按捺得住！
柳辅被周铮气得吐血，要是此时再对周铮定性无罪，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然而还不待周帆继续，上方的寒光，让他身体一抖，连忙将话憋了回去。
其他朝臣这一刻也不敢多言，他们都是聪明人，心里面跟明镜似的，真正有资格处置周铮的，唯有上方的天景帝！
“宣旨太监虽死，但你抗旨之罪，不可恕。”
天景帝的表态，让大皇子脸上的颓色一扫而光，而群臣悬着的心也稍微安定下来。
只要陛下废太子之心不变，就证明他们当初选择没错。
“抗旨？”
“父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儿臣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摇摇头，事已到此，周铮知道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你想如何？”
周天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亵渎后宫，败德辱行，这个罪，儿臣不认！”
“以此废儿臣的太子之位，儿臣，不认！”
周铮的话，直白而又简单！
“儿臣，要求重查当日亵渎之事！”
“若真是儿臣之罪，该废太子之位就废，该流放就流放！儿臣没有半分怨言！”
“可若查出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儿臣希望清君侧，振朝纲！”
瞳孔微微收缩，周铮言辞凿凿！
“周铮，你好大的胆子！”
“莫不成，你以为是朕的儿子，就有资格跟朕讨价还价！？”
这一刻，周天终于怒了！
手掌猛地在龙椅上一拍，声音中的一丝杀意毫不掩饰。
“儿臣自然没有资格！”
“不过，以此废太子位，名不正，言不顺！”
眼睛眯成一道裂缝，周铮毫不畏惧！
“若陛下不查这件事，那儿臣就让萧氏来查！”
萧氏两个字一出，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上方的天景帝也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和杀意......
萧氏！
大周王朝五大世家之一，传承数百年，历史悠远，底蕴浑厚！
这些年萧氏一族驻守大周北关，北御夏、元两国，护着一方平安，可以说功劳极高。
虽说萧氏一族极少参与朝堂政事，可手握重兵，立下赫赫之功，名声极旺，权势滔天！
即便是当今天子，面对着这样的庞然大物，也要客气三分！
况且，当初若非萧晴借助了萧家之力，皇位如何轮得到周天！？
“你，在威胁朕？”
瞳孔眯成一道裂缝，周天龙颜微怒，沉声喝到。
“父皇，儿臣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
周铮毫不畏惧，不卑不亢，轻声回应。
“四弟，萧氏一族乃我国之栋梁，镇守北关，岂是你三言两语，说用就能用的？！”
大皇子一脸不屑。
萧氏若真要护着周铮，也不会十年不闻不顾。
“妈的！”
周铮心头一声怒骂，今日他之所以不畏惧，最重要的底牌就是萧氏。
没有萧氏的支持，无法借助萧氏之力，朝堂之上，谁会在乎周铮？
若被强行废除太子之位，只怕日后活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想到这里，周铮拳头紧握，一脸不甘心！
他不畏死，可更想活着，想要体面地活着！
果不其然，众朝臣想通这一点，望着周铮的神色再度出现了一丝变化。
即便痴状恢复了又如何？
即便气晕了柳辅又如何？
环顾朝堂，无人站在周铮的身旁，而最上方那一位废太子之心更是路人皆知！
如此形势，周铮败局已定！
“父皇，儿臣听闻大夏国已驱兵三十万前往北关之境，虎视眈眈，边关形势告急！”
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周铮仍旧面不改色。
而此消息一出，满朝惊诧，群臣愣在原地，就连上方的周天也轻蹙眉头。
天下诸国并列，大周王朝四面王国环绕，强敌窥视。
尤其是北面的大夏国和大元朝。
这些年因为萧氏一族镇守北关，让大夏国和大元朝倒是安分了不少，虽说时不时仍有小规模的侵扰，但不至于让大周王朝伤筋动骨。
可三十万大军驱兵南下，绝非小打小闹！
“如此重大之事，我兵部闻所未闻，朝廷也一无所知，殿下如何知晓？”
“莫不成殿下这些年韬光养晦，眼线已经遍布天下，消息比朝廷都灵通？”
“还是殿下故意散播谣言，动摇我朝廷之心？”
兵部尚书陈永的质疑，让群臣窃窃私语。
周铮望着陈永的时候眉头紧皱，这家伙看似忠厚老实，可话语中全是刀子，句句致命。
“那只能说你兵部无能。”
周铮的话，让陈永面色一阵涨红。
“若待在朝廷等着边关急报主动传来，要你这兵部尚书有何用？”
一声冷笑，周铮丝毫不惯着陈永。
不过是跟在二皇子身后的一条狗而已，周铮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儿臣还听闻，镇北侯之所以未曾上报此消息，是在等一个机会。”
抬头昂首，周铮目光与周天交织，说到镇北侯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两分。
镇北侯，萧氏掌舵人，是萧晴之父，也是周铮的外公！
官至一品，领军二十万坐镇北关。
“外公是想要借助这一次机会在一个月后给朝廷传来捷报，当做给本宫的弱冠之礼。”
外公！
周铮没有任何的废话，可就是外公这一个称呼，让朝中不少人神色都一紧！
无论萧氏多久未曾过问周铮，也不论萧氏是不是在乎这一个痴儿，都没有任何人敢否认，周铮与镇北侯萧穆之间的血脉关系！
他是当今太子，也是萧穆的外孙！
“太子真是好手段啊！”
“无论他这番话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因为镇北侯一定会站在太子这一边。”
“没错，什么叫做借势，这就叫做借势！”
群臣议论，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周铮今日绝非莽撞，一切都是早有准备。
“太子这一次真正的目的，是弱冠之礼！”
“一旦弱冠加冕，太子之位，才能真正稳固！”
深吸一口气，礼部尚书望着周铮的时候，瞳孔深处罕见地闪烁出来一丝忌惮！
前期铺垫这么多，一切都是为了弱冠加冕！
因为再过一个月，就是周铮的十八周岁！
按照大周王朝习俗，太子十八岁的弱冠之礼会进行加冕！
即向天下告示他是未来皇位的第一顺位接班人，上秉承天意，下秉承民意！
而周铮故意将北境危急，三十万敌军压境的事情在此时说出来，并且声称这是外公萧穆送给他的弱冠加冕大礼，其中用意，当真高明！
群臣不由自主地再度高看了周铮三分，此等心机城府，让他们第一次在周铮的身上感到了一丝恐惧！
“荒谬！”
“简直一派胡言！”
“周铮，镇北侯对朝廷忠心耿耿，你这是要毁了镇北侯的一世英名！”
听到弱冠加冕四个字，周帆彻底慌了！
一旦加冕，再想废太子，简直难于登天！
“别说这只是你一己之言，即便今日镇北侯在此，知晓你亵渎后宫，败德辱行，也必将以大局为重！”
恶狠狠望着周铮，周帆不知道为何周铮会突然转性，更不清楚为何周铮能说出今日言论。
可不管如何，他都只有一个目的，势要废了周铮太子之位！
“陛下，废太子诏书已下，此事若不了了之，皇威何在？”
“这些年太子痴症缠身，于治国理政一窍不通，难堪大任。”
“陛下今日太子敢斩杀宣旨官，蔑视朝廷，诋毁大臣，不惧圣上，他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臣建议，为社稷本根，废太子，流放外地，驱离朝廷！”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这一刻，众朝臣纷纷表态！
毕竟，他们支持的，乃是其他几位皇子，如何能让周铮弱冠加冕？
周铮望着群臣的反对，望着上方周天的冷漠，心头火起！
“本宫之命，岂容尔等肆意操控？！”
“口口声声说本宫亵渎后宫，证据在那里，为何不敢当面对质？！”
“今日要废了本宫，很简单！”
“甚至今日杀了本宫，也不是一件难事！”
“可，你们谁敢！？”
“你们如何面对我皇室祖制？！”
“后世史官将如何书写陛下？！你们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你们谁又敢真的赌我外公在这件事情上会就此作罢！”
“记住，陛下有十子，可我外公只有我一个外孙！”
这一刻，周铮孑然一身，却声音铿锵，无所顾忌！
既然选择了站着死，他有何畏惧！？
群臣哑口，朝堂在这一刻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父皇若为明君，此刻就证明给天下人看！”
“宣淑妃，儿臣要当着满朝文武百官，跟她当面对质！”
“若儿臣真有不齿行径，纵有千刀万剐，也绝无怨言！”
“否则，儿臣宁死不服！”
拳头紧握，周铮近乎声嘶力竭！
“好！”
“朕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传旨，宣淑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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