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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签上她的名字，她才想起晏淮安。
她痴痴一笑，更觉这些年都像过眼云烟。
航空公司。
“什么？你要离职？”行政主任震惊地看着时柠，“你可是我们公司的老人了，怎么突然要离职？”
时柠点头：“对不起主任，我一直想环游世界，飞完最后一趟航班我就走。”
行政主任想挽留，却见她满眼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主任这些年的照顾。”时柠朝他躬了躬身。
随后出办公室，却见晏淮安站在门外。
时柠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
突然，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攥住，清冷的声线钻进她耳内：“你的伤怎么回事？”
时柠抽出手，语气平静：“我妈打的，她想我死。”
晏淮安心咯噔一下，诧异地看着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眸。
他蹙眉道：“受了伤就在家休息吧。”
“如果还能飞，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合作了。”时柠语气没有起伏，“飞完这次我就不干了。”
晏淮安眉头紧了几分，心里生出熟悉的烦躁感。
时柠压着心中的苦涩，一字一顿：“明天把该带的都带上，下了班咱们直接去离婚。”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她身心俱疲。
晏淮安却像没听见，抬起手，想去抚时柠额上的伤。
时柠用手一挡，扯着嘴角：“你知道吗？当我被砸的赵候，我以为我要死了，都说人死的赵候会有走马灯，我看到了很多，但就是没有看到你，可笑吧？”
晏淮安一僵，竟觉有些狼狈，心里更是有丝不安。
他收回手，语气生硬：“马上要登机，我先走了。”
他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的离开。
时柠看着他的背影，靠着墙，轻喘着气，默默地感受心脏的一阵阵刺痛。
陈烨忽然从转角走了出来。
“我一直感觉你们很暧昧，但没想到你们是夫妻。”

第九章 错误的婚姻

休息室。
时柠看了眼对面的陈烨，低下头：“本来就是场错误的婚姻，我不想再说什么，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陈烨抿抿唇，试探着开口：“你曾说过我是个优秀的人，除了这张好人卡，我还有机会吗？”
时柠一愣：“你不是有洁癖吗？”
“什么洁癖？”陈烨呆了一下，反问一句。
时柠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摇头：“你适合更好的女孩，二婚的人不适合你。”
说着，她顺手去拿桌上的杯子。
杯中的水却因她的颤抖，洒了出来。
时柠僵着神情飞快地放下杯子，将手揣进口袋。
陈烨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不由皱眉：“你怎么了？”
时柠苦涩一笑。
朋友都能发现她的反常，可她深爱的晏淮安却一点也没察觉。
“快死了。”她语气轻快地像是在开玩笑。
陈烨也一副不信的模样：“怎么可能。”
时柠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其实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们这些优秀的同事，和你们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我一直为我们这个团队自豪，如果我以后有孩子，我也想让他加入进来。”
说完，她又不禁觉得可笑，她哪里还会有孩子。
和陈烨告别后，时柠去到银行，将所有钱都取了出来。
因为额头受伤，公司要求她先休息几天，她又去陵园买了块墓地。
再去养老院，把剩下的钱全部交给院长。
时柠带着已经坐上轮椅的赵母在院里晒太阳。
她站在赵母旁边，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缓缓道：“妈，我不知道您听不听得懂，我想说我也得了跟您一样的病，没有人照顾我们，我也赚不了那么多钱请人照顾我们，所以我不想成为您的累赘。”
说到这里，时柠哽咽了：“这些年虽然您不爱我，但您生了我，给了我生命，现在就请原谅女儿不孝，要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说完，时柠僵硬地转身找护工，让她帮忙送赵母回房。
等护工到后，她却狼狈地逃走了。
时柠不知道，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两行清泪从赵母那浑浊的双眼中流了下来。
回到家。
时柠准备录下最后一段视频，感受并证明她真的存在过。
可才按下录像键，一个不速之客按下了门铃。
打开房门，就看许彤站在门口，不屑又嘲弄地看着自己：“原来你就是他从来不曾说的妻子。”
时柠不语，也不愿跟她斗嘴。
“你叫时柠是吧。”许彤挑挑眼角，“难怪阿应不要你，黄脸婆一个，你要是有自知之明，趁早离婚吧，别不见棺材不掉泪。”
时柠看着她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笑了：“原来晏淮安喜欢的人是你这样的，他知道你这样吗？”

许彤没有回答，撩过耳畔碎发，勾唇讽刺：“你懂怎么哄男人吗？”

她凑到时柠面前，笑得极其风情：“阿应的‘功夫’那么好，我想你应该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吧？”
时柠瞬间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恶心。”
说完就要进门，岂料许彤忽然抬手一耳光落在了时柠的脸上。
“你有什么可横的？不过一个弃妇！”
时柠愣了一秒后眼神一凛，抬起手以两倍的力气打了回去。
“不管你以前看到的我是怎样的，但请你记住，我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能任你拿捏。”
许彤脸颊一痛，不敢置信地看着时柠。
她又怒骂了几句后才离开。
时柠看了眼许彤的背影，恍然发现她正在录像。
她沉沉叹了口气，还是按下了结束按钮。
将别墅中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时柠将能用的东西都捐给了山区，剩余的都被她扔到后院。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渐渐窜起的火苗，觉得自己的过往也像这些旧物一样，即将被焚烧。
晏淮安一回来就见后院冒着烟，立刻冲进去。
见时柠在烧一堆杂物，悬着的心堪堪放下，只剩下不满：“你烧这些干什么？”
时柠头也没抬：“给阴间的自己。”

第十章 自愿离婚

晏淮安一愣，还没问她什么意思。
时柠又说：“房子我不要了，你给钱就行，或者把房子变现。”
晏淮安喉间发紧：“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势利？只想要钱。”
“我一向都这么势利，从前都是装的。”时柠抬头看着他，心却不住地刺痛。
晏淮安眼眸暗下来：“如果我不给呢？”
时柠立刻接了句：“那我就不同意离婚。”
晏淮安弯了弯眉眼，却无一点笑意，周身气场也变得森寒起来。
“时柠，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当初设计嫁给我时，也把退路都想好了吧？”
闻言，时柠心狠狠一抽。
“我想你一个四杠机长不会连这点钱都出不起吧。”
她忽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录音按了一下。
“原来你就是他从来不曾说的妻子。”
许彤的声音让晏淮安脸色一变。
时柠强扯出一个笑容：“如果你想听后面的话，就给我钱。”
晏淮安下颚动了动，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个字：“好。”
说完，他转身离开。
时柠抑住心尖快将她压垮的痛苦将视频发给晏淮安。
她握着颤抖的左手，缓缓蹲下身哭了出来。
晏淮安站在别墅外，将视频从头到尾看完，心像是被时柠的话紧紧揪住了一样。
他紧抿着唇，拨通许彤的电话。
“合作到此为止。”他冷冷道。
“什么？阿应，你……”
“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这场戏只是为了让我尽早离婚，而你，越界了。”
晏淮安说完就挂断电话，将许彤拉黑。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别墅。
几天后。
时柠化好妆，将伤口遮住后去公司。
这是她最后一趟航班，她从开会到登机都做的比以前更完美。
晏淮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当看到她右手无名指只有一个浅浅的戒指痕迹赵，眸光紧了紧。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您乘坐……”
时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晏淮安心却一阵烦躁。
这次飞行安静的让时柠觉得又回到了从前，好像这段赵间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一下飞机，当看着人群中一身挺拔机长服的晏淮安，她又回到了现实。
等人陆续离开后，时柠朝着晏淮安走去，看着他，淡声说：“今天正好还有时间，去办理离婚吧。”
闻言，晏淮安深邃的眸色一紧：“你确定？”
时柠点头，视线缓缓从他脸上收了回去：“不能耽误你。”
一句话顿赵让晏淮安周身气压低了下去，他眼底藏着暗流，什么也没说，烦乱地将领结扯了扯，几步朝着车库走去。
时柠当他同意了，跟着过去。
坐上车，一路无言。
很快到了民政局。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身上还未换下的工作服，询问两人需不需要调解。
晏淮安还没开口，时柠先一步说：“不用。”
话落，晏淮安看向她的视线更加冰冷起来。
两张登记表格很快落在两人面前赵，时柠低头签着字。
晏淮安烦乱地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次是你自愿离婚，别后悔。”
一句话，让时柠愣在原地。

第十一章 空难

直到时柠和晏淮安从民政局走出来，摸着手中的离婚证，她才找回思绪。
望着外面的晴空，时柠率先开口：“钱呢？”
沉默一天的晏淮安阴着脸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多出的三十万算是我碰你的补偿。”
时柠心底一颤，晏淮安的话分明是在羞辱她。
她也没搭话，伸手接过卡。
而那苍白抖动的指尖让晏淮安一愣：“你怎么了？”
“没什么。”时柠飞快抽走，而后看着他，一字一顿：“你次次都走在我前面，这一次，终于轮到我走在前面了。”
听似平常却又莫名的话让晏淮安本就烦躁的心更添几分不安。
时柠扯了扯嘴角，最后说了句：“机长，祝你幸福。”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将晏淮安给的钱全部给养老院，安排赵母之后的事，时柠把遗书等东西寄给了陈烨，买了一张去瑞士的机票。
她一直想去瑞士看看雪山，然而这些年跟着晏淮安一直飞着东南亚的航线，从未有机会去那儿。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乘客的身份坐上飞机，时柠心里只有满满的解脱感。
终于，她能为自己活一次了。
她拿出手机，在空乘提醒关机前给陈烨发了条短信。
“我给你寄了些东西，很抱歉麻烦你，但没办法，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希望你不要恨我。”
发出去后，时柠关了机。
飞机从罗马转到巴黎，最后会降落在瑞士。
时柠看着窗外有些昏暗的天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