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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校车上的挽联随着摆动。
在那上面赫然写着‘迎接支教老师沐笙光荣回家’！
霍靳川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入谷底，昨晚做的梦真的是有预兆的？
坐在后面的於风也看见了，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新娘觉察到车内的气氛不对劲：“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霍靳川回过神来，喊道：“停车。”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心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叫你停车！”霍靳川大声喝道。
车内的人被他这一嗓子吼懵了，司机也不敢再往前开，就这么在路边停下。
还没等车停稳，霍靳川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新娘看着这一系列操作，不满道：“他是疯了吗，吓我一跳，今天可是我的婚礼诶！”
於风沉思着，说了句话：“算了，随他吧。”
说完让司机继续开车前往婚礼场地。
霍靳川一路狂奔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挽联上的内容和那张遗照。
周围的声音和事物都跟不存在一样。
路人们看着这个穿着伴郎服奔跑的男人，困惑不已。
下一个路口处，红灯亮起，满是白花的校车停在最前面。
车内。
凌屿北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在心里默念‘姐姐，我带你回家了’。
还有一分钟就绿灯了，不经意间，他看向后视镜，眼神瞬间凝固。
他看到霍靳川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视野里，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实在是狼狈极了。
看他这样子，该不会是良心发现吧，可身上那件衣服又像是去参加婚礼穿的，莫不是又把自己的妻子给抛弃了？假惺惺地赶到前妻这里上演苦情戏？
想到这，凌屿北嘴角扯了扯，发出一声冷笑：“真不是个东西。”
他并不在意霍靳川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毕竟他们的关系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这时，绿灯亮起。
霍靳川眼看自己快赶上那辆校车，却还是被它甩在了身后。
不知道跑了有多远，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拼命过，今天所见的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甚至比梦里还浮夸。
校车慢慢消失在霍靳川的视线中，他追不上了。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拿出手机找到沐笙的电话，拨了过去。
霍靳川此刻的内心十分煎熬，他只想听到沐笙的声音，只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安然无恙。

然而事与愿违，电话那端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

手机狠狠地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连同霍靳川的心一起，碎得不像样。
他还是无法相信，也不愿去相信。
霍靳川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里，只要醒过来就好了，他还要去接沐笙回家呢。
一想到这儿，霍靳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马路中间冲去。
“呲——”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霍靳川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动不动。
好真实的感受，霍靳川心里想着，看向头上的太阳，刺眼的光照进他的眼睛，许是身体疼痛的关系，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而后失去了意识。

第十二章 微热

婚礼场地。
蒋母到了现场却没有看见自己儿子，过了会儿就接到市医院打来的电话，说霍靳川出车祸了。
“什么？我儿子出车祸了？！”蒋母心慌了，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已，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挂断电话后，蒋母眼前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后倒去。
幸好站在不远处的於风及时察觉，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她。
蒋母刚刚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加上之前霍靳川反常的行为，心里也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兄弟。
於风跟新娘说了一声，也不管新娘劝阻，带着蒋母一同前往医院。
市医院。
蒋母在急救室前焦急地走来走去，於风在一旁安慰道：“伯母，先坐着休息下，成锐会没事的。”
“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蒋母眼眶微热，带着哭腔。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灯熄了，医生打开门走出来。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蒋母急忙上前问。
“病人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看着面前的两人说，“只是他的情况有点不太乐观，先转到重症病房观察吧。”
蒋母本来听到前半句已经放下心来，结果后半句又将她的心提了回去。
她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於风见状回道：“好的，谢谢医生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医生叹了口气，背着手走过他们。
病房内。
蒋母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带着呼吸机的儿子，心疼不已。
於风走过去：“伯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看，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蒋母看着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你告诉伯母，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成锐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於风思索了一下，说：“伯母，实不相瞒，我们在去婚礼的路上看见了沐笙的灵车。”
蒋母愣住，随后回过神来：“你是说，沐笙……死了？！”
“嗯，当时成锐也看到了，所以他才中途下车，没跟我们一起过来。”於风回答。
蒋母听了不发一语。
於风接着说：“对不起伯母，当时我应该上前拦住他的，我也没……”
“不怪你，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好。”蒋母开口打断道。
虽然她确实很不喜欢沐笙，但那也是自己之前的儿媳，得知她去世的消息，也是十分震惊。
算了，人都没了，还能说什么呢。
蒋母心想着。
此时，病床上的霍靳川动了动，眼睛却没有睁开，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一旁的两人见状，赶忙上前。
蒋母将耳朵凑近，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千雪……雪雪……别丢下我……”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是两人也听到了霍靳川嘴里说的话。
他们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
於风待了一会儿，看了看墙上的钟，指向七点。
蒋母一直在病床前坐着，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人看了也觉得可怜。
天色暗了下来。
今天还是於风结婚的日子，他只好跟蒋母说：“伯母我先走了，我那边还有些事没处理。”
“好，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蒋母平和地说着。
第二天。
病床上的霍靳川依然沉睡着，蒋母再次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完：“这是车祸后遗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病人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的意愿了。”
“意思就是他也有可能……醒不过来了？”蒋母颤抖着声音说道。
医生点了点头，道：“不过你可以试着呼唤他，也会增加苏醒的几率。”
蒋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眼泪无声地流下。

第十三章 人声鼎沸

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霍靳川的朋友和家人也相继得知消息来看望。
然而霍靳川还是没有醒过来，蒋母的脸色也不好看，她一直都在医院陪着，无论她怎么唤着自己儿子，都得不到回应。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天色阴沉，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忧郁。
中午吃完饭后，蒋母用棉签沾了点水，涂在霍靳川的嘴唇上。
这时，霍靳川的眼睫毛动了动，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蒋母捕捉到这一情形，连忙呼叫医生过来，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医生赶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跟蒋母说道：“病人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呼唤他的同时你也可以说些你儿子在意的事物，效果会更好。”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医生。”蒋母说着。
送走医生后，她转头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儿子，眼里满是疼惜。
而此时霍靳川的梦里。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
周围人声鼎沸，却都与他无关。
突然，他的目光被前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吸引，女人回过头来，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庞映入霍靳川的眼帘。
他顿时怔住，这个女人不是沐笙还能是谁？！她还活着！
沐笙也看到了霍靳川，她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接近痴迷。
霍靳川心里的欢喜再也抑制不住，朝着女人奔跑过去，用力抱住了她。
而沐笙没有回抱住他，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许久，霍靳川才松开她，看着面前的沐笙，失而复得的心情包裹了他的胸脏。
“雪雪，我就知道你没事，以后不要再开那种玩笑了。”他激动地说着。
沐笙看着他慌张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那不是玩笑，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顷刻间，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你说一我决不说二，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带你回家。”霍靳川恳求道。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只要沐笙能跟他回家，做什么都行。
沐笙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霍靳川其实想过她会这么说，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心还是痛了一下。
“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霍靳川的声音在发抖。
沉默因子在空气中炸开。
两人对视着，沐笙选择开口：“呵，机会？这么多年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霍靳川看着面前满脸都是憎恶的沐笙，他开始手足无措。
脑袋一直在嗡嗡叫个不停，他抱住自己的头，歇斯底里地发出声音。
一旁的沐笙却在哈哈大笑，面庞也开始扭曲。
画面一转，他发现自己坐在车里，对面是一辆布满白花的校车。
霍靳川看到副驾驶上坐着沐笙弟弟，怀里抱着一张照片，他定睛一看，发现照片上的人竟是沐笙！
突然沐笙弟弟像是发现他在朝这边看，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时绿灯亮了，校车从他旁边开过，他看到车上的挽联写着‘依誮迎接支教老师沐笙光荣回家’！
霍靳川的脑袋传来刺痛感，眼前开始模糊。
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却猜不出是谁的声音。
在一片黑暗中，霍靳川看到正前方有一抹微弱的光，于是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