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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衍必须集中所有的注意力。
心、眼、手都放在肿瘤上，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身下躺着的人是苏奈。
否则，他怕自己会手抖，会心慌意乱。
医者不自医。
不医自己，不医亲朋。
为的就是怕会参杂个人感情，失去独立的判断。
手术持续十二小时后。
手术室内。
沈慕衍双腿早已毫无知觉，然而他的手还在继续进行。
终于。
缝完最后一针，沈慕衍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一步。
满是血丝的眼中露出一丝轻松。
“手术成功了！”
助理医生喜悦大喊。
看着沈慕衍的目光满是敬佩。
话音一落，整个手术室内立马开心的大喊。
有的护士打开手术室的门，向在外面观摩的医生教授汇报这个好消息。
“成功了，手术成功了。”
这句话，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锅内滴入一滴水，整个外面的空气瞬间被点爆。
钦佩，欣喜，击掌之声不绝于耳。
“恩珠，别哭了，你妈妈不会死的。”
院长蹲下来，擦去恩珠脸上的泪珠，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说。
“真的吗？院长伯伯。”恩珠的抽泣声还没止住，睁着大眼充满希望的问。
“真的，伯伯保证。”
听到这，恩珠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转头看着里面的妈妈，眼底满是希望。
手术室内。
沈慕衍站直，慢慢走到苏奈身边，低头看着还在昏睡的苏奈，嘴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虽然这次手术，不能根治她的病情。
但总算不会让他遗憾和后悔。
“把她推倒重症监护室，注意术后感染。”
沈慕衍淡淡对身边的护士开口。
护士听出他话中的疲惫，点头答应。
“好的，沈医生，您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语气中带着敬意。
沈慕衍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医术，不愧为第一外科医生。
“我知道，谢谢，去吧。”
沈慕衍说完，看着两个护士把苏奈推出手术室。
他转头看向玻璃外的恩珠，嘴边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
两天后。
重症监护室外。
恩珠小小的身体靠在玻璃门上，眼底有着不易发觉的担忧。
转头看着旁边的沈慕衍。
“沈叔叔，妈妈今天真的能醒吗？”
她已经两天没有抱抱妈妈了，她很想妈妈。
沈慕衍蹲下来，视线与她平视，向她保证。
“真的，叔……我向你保证，不过妈妈醒来之后，恩珠就得去幼儿园了。”
今早，他已经查过苏奈的各项指标趋于正常，醒来是迟早的事。
恩珠听到这话，虽然不愿意离开妈妈，但只要妈妈能够好起来，她愿意。
对着沈慕衍用力的点点头：“嗯，好，我相信叔叔。”
医院的叔叔阿姨都说这个叔叔救了妈妈，所以恩珠对他的话异常信任。
沈慕衍闻言嘴唇轻勾，摸了摸恩珠的头，压下心里的一抹复杂。
如果恩珠真的是自己女儿该多好，沈慕衍暗想。
起身看着里面还昏迷的苏奈，沈慕衍眼眸中掩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不出沈慕衍的预料。
下午的时候，苏奈果然醒了。
护士一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慕衍，他便立马穿好防护服进入病房。
病房内。
苏奈虽然醒了，但还是比较虚弱。
她双眸半睁，看着眼前一身白衣，带着口罩的人。
双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
“不用说话，你现在还很虚弱，等过几日再说吧。”
沈慕衍在她说话之前率先开口。
闻言，苏奈双睫微动，不在强求。



    第十三章 歉意

重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人，苏奈只觉得幸运。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醒来的一日。
“恩珠很担心你，她刚刚从医院里被接回去了。”
沈慕衍怕她担心女儿，轻声开口。
苏奈脖颈间缠了厚厚的纱布，不能动。
只好手指请点表示自己知道。
沈慕衍看着她脸色依旧苍白，眸色一深，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只是开口：“你好好休息。”
说完，起身离开病房。
苏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睑下垂，不知想些什么。
没多久，便又疲惫的闭上双眼。

……

三日后，苏奈情况稳定，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七日后，她总算能轻声开口说几句话。
病房里，恩珠被沈慕衍牵着进来。
恩珠一进来就扑到苏奈床边，且小心的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
“妈妈……恩珠好想你。”话中带着浓浓的委屈，眼眶发红。
连日来的不安，在看到苏奈的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的爆发出来。
苏奈心疼的看着她，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恩珠，妈妈也好想你。”
女儿是她永远放不下，不管是这个，还是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
恩珠感受到妈妈手上的温度，才能确定她真的没死。
那天晚上的妈妈真的吓到了她，她害怕妈妈离她而去。
沈慕衍站在病房旁，看着这温情的一幕，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安慰好女儿，苏奈看向沈慕衍。
唇边微微一勾：“谢谢你为我做手术。”
沈慕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若是能更早的时候做手术，后果会不一样。
话音刚落，他立马想到那日，苏奈推来他办公室的门，想求他为她做手术。
沈慕衍双拳紧握，口中满是苦涩。
“原来你已经告诉我了，只是我……”
他剩下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因为他的自以为是，差点害了她。
“对不起。”沈慕衍艰难吐出一句话。
苏奈轻笑着摇头。
“不用说对不起，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所以无所谓什么时候做手术。”
那时候做跟现在做差不了多少，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抱着一分渺小的希望。
所以才会去找沈慕衍，但是被他拒绝后也并没有多失落。
就像现在，虽然做了手术，但她知道，她依旧活不了多久。
不过还能再看着恩珠一段时间，她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幸运的话，她也许还能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苏奈的洒脱和坦荡是沈慕衍没有想到的。
但他却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好像她一直都是这样。
只是自己从没有发现过罢了。
这时，病房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下一刻，苏母提着熬好的鸡汤推门而入。
恩珠看到外婆，立马跑过去抱住她的腿。
“外婆。”
苏母嘴边露出一丝笑意。
看见沈慕衍站在一边，苏母唇边微微一愣，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对着他礼貌点头。
“沈医生好。”
对于这个曾经是她女婿，现在又是她女儿救命恩人的人，苏母对他从原来的满意变为了感激。
沈慕衍见状也礼貌回礼。
“伯母好。”
说完，他看向苏奈，轻声道：“你们聊，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事按铃。”
见苏奈点头后，沈慕衍对着苏母微微点头后离开病房。



    第十四章 五年

病房内。
苏母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到床头，又整理了一下苏奈身上的被子。
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好。
苏奈看着她坐定，才慢慢开口。
“让您担心了。”
才短短几日不见，苏奈就发现母亲额间的皱纹更深，头上的白发也比之前更多。
“这几天，恩珠让您受累了。”
苏母看着她的神情满是慈爱。
“只要你没事，妈妈做什么都可以，恩珠很乖，还会帮我干活。”
闻言，苏奈看着床边的恩珠，笑及眼中，却也有着心疼。
她发现女儿比之前董事了很多。
每次都是乖巧的坐在她身边，一点也不嫌闷。
“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出院，到时候就能照顾恩珠了。”
苏奈小心的抚着恩珠的头，轻轻开口。
恩珠也对她甜甜一笑。
不多时，苏母牵着恩珠从病房内出来。
一出来，护士站认识恩珠的护士就逗着恩珠玩。
苏母见状微微一笑，转身朝沈慕衍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办公室内的沈慕衍听到敲门声，抬起头。
“请进。”
苏母应声打开门。
沈慕衍看见来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从座位上起身，朝苏母而去。
“伯母，您怎么来了，是苏奈有什么事吗？”
苏母满是沧桑的脸露出柔和。
“小奈没事，我是专程来谢谢沈医生的。”
说着，把手上拿着的保温盒放到沈慕衍桌上。
“小奈还不能吃东西，你上班辛苦，这是我专程给你熬得鸡汤，沈医生饿的时候可以喝一碗，希望您不要嫌弃。”
沈慕衍视线看过去，又见苏母有些不安。
没有拒绝，只淡声道：“多谢伯母。”
闻言，苏母脸上露出笑意。
“是我们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奈。”
冲着沈慕衍深鞠一躬。
沈慕衍微微偏身，避开了。
带着苏母到一旁的沙发前坐下，低声开口：“您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医生本分。”
不管是谁，他都会救。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说完，苏母神色有些异常，似乎有话想说。
“伯母是还有什么事吗？”
沈慕衍察觉到，开口先问。
“我是想问，小奈现在做了手术后，还能待多久。”
来之前，她托邻居的人查了资料，知道癌症病人就算做了手术也是不可能完全康复。
沈慕衍眸色一闪，看着苏母突然黯下去的神色，闪过一丝不忍。
但还是说了。
“最多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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