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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里充斥着周牧野身上独有的冷淡树木香，符黛嗅着，心脏控制不住地乱跳。
她怔愣地眨了眨眼，试图挣扎：“小叔？”
然而察觉到她的动作，周牧野却是加大力气，更用力地箍住她：“为什么你又要走？三年前是因为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浅浅，你在怪我，是不是？我到底怎么做，才能把你留下！”
“是我输了，符黛，我输了……我爱你。”
话音刚落，符黛狠狠一怔。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然，为什么周牧野这样紧紧地抱住她，还说他爱她？
符黛不敢相信。
可身上的感受太真实，他的声音也太真实。
这一切都在清楚地告诉符黛，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周牧野真的说了那句她等了十几年的话。
符黛彻底怔住，可却不是因为欢喜。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从前的十几年里，周牧野将自己的爱意埋藏心底，他对她的爱是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就算三年前被符黛发现，他也冷漠地将她推开。
如今，就在她想尝试着喜欢祁云榭的时候，他却说他爱她？
符黛深吸了口气，伸手将周牧野推开。
“你说什么？”
周牧野沉寂的双眼紧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线。
见他嘴唇微动，像是真的要再说一遍，符黛慌了。
她后退一步，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又淡又轻：“小叔，别开玩笑。”
这一声‘小叔’让周牧野身形一顿，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悉数咽了下去。
他蹙起眉，心底蓦地浮现上一阵不安：“浅浅，我没开玩笑。”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突然来跟我说这个是为什么？”符黛肩膀微微起伏，眼眶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周牧野眉心更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又要走？”
符黛拧眉，微微一愣：“谁说我要走？”
周牧野看着她不像是撒谎的神色，顿住：“你关了工作室，又和霍暖暖告别，不是要离开吗？”
恍然大悟。
所以是误以为她要再次离开上海，他才会这样是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还是会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敢表达是吗？
符黛突然扯了扯嘴角，勾出个毫无笑意的笑。
她瞬间平复了适才混乱的情绪，脸色平静地看着周牧野。
“小叔，从前都是我不懂事，才会一直缠着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那段感情是错的，虽然晚了点，但还来得及补救。”
“三年过去，我已经放下了对你的执念，现在我真的只把你当成小叔。”
“所以，也请小叔不要越界，不要再说这些不该说的话了。”
“我还要去参加比赛，就不陪小叔了。”
说完，符黛转身便要走。
周牧野呼吸一滞，下意识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在那天符黛答应祁云榭的告白之时，他就深深地陷进了痛苦的境地。
幻想她和别人在一起，和亲眼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周牧野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多天，才勉强劝慰自己，只要符黛还在身边，他能看着她获得幸福，那么他孤苦一生也没关系。
可今天，在助理告诉他符黛的工作室暂时停业之后，周牧野的心里从未有过的慌乱起来。
而在得知她和霍暖暖于咖啡厅告别后前往机场，周牧野更是怅然若失，心痛到无法呼吸。
三年前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他已经不能再第二次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在来机场的路上，周牧野想的很明白。
什么纲常伦理，什么世俗眼光，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让符黛留在自己的身边。
周牧野手上力气很大，符黛用力去挣，还是没能挣开。
而他掌心传来的体温，炙热地快要将她烫伤。
符黛抬眼去看周牧野，却见他的眸底竟满是悲伤。
“浅浅，别和别人在一起。”
一瞬间，符黛的心脏狠狠一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才将心底涌上的酸涩给压下。
符黛深深地看着他，嗓音凉淡地想结了冰：“不和别人在一起，难道和你在一起吗？”
“周牧野，你别忘了，你是我小叔。”
“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第四十七章 来得及
六年前，符黛二十岁。
她将情窦初开、少女时期的所有爱意都给了周牧野。
游乐园的摩天轮下，符黛站在周牧野身前，将满心的爱倾诉出口。
可得到的回答却是——
“我是你小叔，你不该喜欢我。”
尽管被拒绝，符黛却还是没有放弃。
从十六岁的初次心动，到二十六岁的彻底心灰意冷，整整十年。
符黛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整整坚持着爱了十年的男人，心底情绪复杂。
她狠狠挣开周牧野的手，深吸了口气往后退去好几步。
“别再欺负我了，周牧野，我真的累了。”
说完，她强迫自己转过身，不去看周牧野那心碎的表情，抬步离去。
以前都是符黛看着他离开自己。
竟也有一天，两人颠倒过来。
符黛失神地走出几步，突然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抬头看，是祁云榭。
她这时才想起来，祁云榭去取机票，不应该这么久都没回来。
唯一的解释是，他撞见了刚才那一幕，礼貌地没有上前参与符黛和周牧野的事，而是在远处等待。
见她走来，他才迎上来。
祁云榭永远都是这样细心体贴，从不会让任何人觉得难堪。
符黛顿了顿，喉咙微动：“你刚刚……都看见了。”
不是疑问的语气，但祁云榭还是点点头：“看见了。”
说实话，周牧野刚出现在机场大厅的时候，他比符黛更早发现。
那一刻祁云榭的心里是慌的。
他知道一旦周牧野和符黛见面，也许就会动摇符黛的心，自己将彻底没机会。
所以祁云榭的感情和本心在叫嚣着，要上前带走符黛，不让他们见面。
可是礼貌和教养让他停下了脚步，选择了避开。
祁云榭始终相信一句话，是他的终究会是他的，不是他的，强求也不会得到。
如果今天符黛选择和周牧野离开，那么他也会选择祝福他们。
毕竟感情中先来后到，他是后到的那个。
更何况，他亲眼所见在纽约的三年，符黛为了放下心爱之人，过得多么痛苦。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给符黛幸福，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周牧野，而不是他祁云榭。
但还好，符黛走来的方向，是他。
祁云榭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女孩，浅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机票：“飞机起飞了，我们只能坐下一班了。”
符黛顿了顿，没有想到他竟丝毫不提起刚才的事。
一瞬，她便明白了他的用心。
她强扯出抹淡笑：“那只能重新买票了。坐下一班的话，我们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祁云榭抬手在符黛头顶轻轻揉了下，“那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符黛没有任何犹豫。
祁云榭笑着点点头，和她一起并肩往售票处走。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周牧野一眼。
最后的赢家尚不得知。
但今天，符黛选择了他。
祁云榭不觉得得意，只觉得那句话说得很对。
每个人都会为爱放低姿态。
坐在前往巴黎的飞机上，符黛心不在焉，双目失神地盯着窗外看。
此时已经是深夜，飞机飞在万丈的夜空中，除了淡淡的云雾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脑海里重复着周牧野说的那句话。
“我爱你，别离开……”
这一句话她等了太多年，可终于等到的这一天，她却已经不需要了。
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地从符黛的眼角滑下。
落在地上，破碎不堪。

第四十八章 淘汰一半

十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巴黎。
刚到酒店，祁云榭就把符黛推进她自己的房间：“你必须好好休息了，不睡满十个小时不能出来。”
符黛状态不好，眼底满是血丝：“阿榭，我……”
她想说自己真的没有困意。
但祁云榭敛了神色：“你还想好好参加比赛吗？你忘了你为了这个比赛等了多久，做了多少努力吗？”
他的话让符黛一怔。
从周牧野出现在机场之后，她的心绪就一直乱着。
差点就忘了，她到巴黎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这个她等了四年，为此一直准备着的比赛。
符黛敛下乌黑的睫羽，声音又低又轻：“我知道了阿榭……谢谢你。”
祁云榭的眉眼这才缓和温柔一些。
他不希望她因为别的任何东西影响她自己。
他抬起手在符黛的头顶轻轻一揉：“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符黛点点头，转身推门走进房间。
关上门，她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祁云榭礼貌贴心，但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符黛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倾诉内心。
而关于周牧野……从前是她自己的秘密，以后也是。
躺在床上，符黛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眼前再次浮现出周牧野的面容。
耳边回荡着他颤抖的声音：“符黛，别走……”
符黛呼吸一滞，像有一把大锤狠狠砸在心上。
疼，太疼了。
为什么周牧野说出这句话的时间，不能是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呢？
她孤注一掷，拼尽所有，他却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周牧野……到底是怎么想的？
符黛想不明白。
她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周牧野，可是如今才发现，原来她从来都不了解他。
或许是因为太累，符黛不知什么时候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