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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他们一贯就是这么做的。
顾景霆站在原地，看着看着黑了脸。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放在宋言腰间，膝弯的手，都是那么的不顺眼。
于是他几步上前，站到了瞿时业跟前。
“既然遇见了，正好我们也没有吃饭，不如一起用餐，也算是赛前交流了。”
瞿时业看了一眼宋言，后者只是静静的看着旁边的花坛，对这边恍若未闻。
“这样，好吧。”瞿时业挂着虚伪的笑同意了。
毕竟，他之前也是顾景霆的粉丝，谁不为两连冠的最佳搭档而疯狂呢？
而且赛前交流确实有利于他们这种新战队，即使讨不了MilkyWay的秘密，也能侧面了解到其他战队的信息。
再者，他也不知道宋言和顾景霆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番盘算下来，瞿时业觉得这顿饭只赚不亏。
这么想着，两队人已经进了包厢。
宋言被安置在里面的位置，瞿时业本想坐在顾景霆身边，却不想对方率先坐在了宋言旁边，而顾音音也不动声色的坐在了顾景霆旁边。
看来看去，他只能坐在宋言身边了。
因为隔着个人，瞿时业不好和顾景霆聊天，只能和宋言说说话。
不时给她夹着菜，聊着其他战队的情况。
他刚夹起一块鲍鱼，筷子就被打掉了。
瞿时业震惊的看了过去，顾景霆强忍着怒意，淡淡的说：“她海鲜过敏。”
“我知道啊。”瞿时业愣愣的说，“可这是我夹给自己吃的。”
这时，宋言放下了筷子，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离开了包厢，宋言才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一般。
这顿饭吃得她像是断头餐般难受，顾景霆时不时盯着她的目光，如同镭射灯刺痛。
她缓缓的推着轮椅，并不打算回去了。
正当准备给瞿时业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传来门锁落下的声音。
宋言回过头，看着顾景霆走了过来。
他不由分说的推着她往外走去。

======第十七章======
推动着的力道与速度快得可怖，宋言把住了扶手，低声喝道：“顾景霆！”
听见自己的名字，身后的人才肯渐渐松了力气。
宋言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穿过走廊，穿过餐厅，到了酒店的后园。
顾景霆将人停在了一树月季旁，坐到了她的对面，沉沉的望着她。
宋言想走，却被顾景霆拦下。
他长腿一伸，把脚卡在了轮子里，生生阻止了宋言的动作。
这个行为简直疯狂，宋言不由瞳孔一紧，不敢再动。
她终于肯看向顾景霆，皱起了眉：“裴教练……”
“这两年你一直在山城？”顾景霆兀自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宋言坦言：“是。”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遮掩的，而且宋言也不在意被他知道。
“为什么要走？”顾景霆追问。
“这是我的自由。”
“我一直在找你！”
“没必要。”
“你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愧疚？！”
“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
“曾经。”
“现在也可以是！”
“不会。”
顾景霆越说越激动，身体也不由的越来越往前，到最后已是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宋言圈起来的姿势。
而反观宋言，越说越冷淡，直至最后语气甚至冰到了极点。
随着最后一句字音落下，这片角落重归安静，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起伏。
宋言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这张脸在两年里，有了些许的变化。
眉心多了憔悴，眼睛里多了血丝，脸颊上少了肉。
总而言之，是朝着坏的方向改变了。
又是过了良久，顾景霆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在眉心挤出了一丝懊恼：“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时隔两年再见到宋言，顾景霆承认他没了理智。
更何况一日之内看了那么多人对她亲密，竟让自己乱了手脚。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尝试着重组思绪：“我后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宋言呼吸顿了一下，浅浅的，无人察觉。
顾景霆埋着头，继续说道：“你行动不便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让你离开的。”
“你觉得你对我是责任，是愧疚？”宋言皱着眉问道。
顾景霆愣了一下，想说不是，可是这两个词也确实占据了一部分。
宋言在心里冷笑。
是责任，是愧疚，只是没有爱。
接着，顾景霆掠过了这个话题。
他抬起了头，表情认真。“跟我回去吧，反正这个战队也不过是群业余小孩的游戏，你能带着他们进排位赛很不错了……”
宋言打断了他：“业余小孩的游戏？”
见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顾景霆坦言。
“摘星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可以跟职业战队媲美，在排位赛里，他们注定只能垫底。”
他是根据整场联赛的数据上来分析的，自联赛开始以来，往届新战队从没有上过前二十的排名。
这句话精准踩在了宋言的雷区，
她微微拉开了和顾景霆之间的距离，开始重新细细的端详起他来，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最终，她开口道：“顾景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吗？”
她看着顾景霆茫然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
======第十八章======
宋言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加显的深邃。
像一潭深井，望不见底的窒息。
顾景霆竟然忘记了呼吸，直到大脑缺氧才记起要供氧。
忽然他身体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因为宋言将轮椅往后挪了几步，彻底与他隔开了距离。
“摘星不是孩子的游戏。”她正色道，“裴教练有空，可以屈尊看看摘星的战绩与比赛。”
边说着，宋言边推着轮椅离开。
只扔下了一句：“骄兵必败，教练都这般轻敌，选手也一定狂妄，MilkyWay必输。”
顾景霆站在月季树下，那句斩钉截铁的“MilkyWay必输”还萦绕在耳。
他没能明白，他原来是想要挽回宋言，话题却终结在了战队输赢之上。
初秋，盛开过后的鲜花也呈现衰败的迹象。
离枝的花瓣落在肩头，又掉在脚边，最后随风飘远。
那句“因为我就是想要离开你”骤然在脑海响起，让顾景霆心口一痛。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顾景霆惘然的想着，他分明是想要他们过得更好。
可是事情的尽头，却是两不相见，厌恶至极。
另一边，宋言刚把自己推上走廊，就见站在玻璃门口的顾音音。
就在她即将越过她时，顾音音蓦然开口：“MilkyWay不可能输。”
宋言动作未停，随口道：“拭目以待。”
“你是不是说到做到？”顾音音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一句话来，“你跟他，绝无可能了。”
宋言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就觉得回答这个问题很没意思。
这种她分明退出了的三人游戏，为什么隔了两年还要拉上她？
于是宋言只是越走越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园。
才刚拐过一个拐角，她又停了下来，喊道：“站住。”
那头没来得及跑走的人，讪讪的收回了开跑的腿，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小栀姐。”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
宋言看着少年温顺的眉眼，伸手拨了拨他过长的额发。
“你都听见了？”
贺冉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平复了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你，自杀过？”
少年问得小心翼翼，好似问重了，她便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这个问题倒是在宋言的意料之外，她挑了挑眉：“嗯。”
他又问：“痛吗？”
宋言恍惚了一下，那记忆太过久远，以至于她已经记不太清痛不痛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痛。”
贺冉目光落在了宋言的手腕上，那里一直戴着一条护腕。
他们都以为是因为早期训练伤了手，却不想，那下面有着一段可怖的过往。
宋言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叮嘱道：“听到的事情不可以跟其他人说，回去吧。”
贺冉听话的站起身，抬眸时，不觉和宋言身后的人对视上。
见到顾景霆，贺冉瞬时变了脸。
原本温柔的脸一旦敛下表情，就会变得冰冷锋利。
在这一瞬间，顾景霆方才目睹一切时，那股奇怪的情绪豁然明朗。
脑中的那个想法过于荒唐，顾景霆一笑了之。
正当他打算上前时，却见贺冉忽的笑开了，低头问道：“稚意，我今晚还是可以去你房间睡吗？”

======第十九章======
顾景霆顿在原地，脑袋都空了。
又听见宋言点了点头：“可以。”
贺冉还有个奶奶要照顾，常常训练到深夜后还要回家。
所以基地没有安排他的房间，有时候累了，他就会去各个成员的宿舍小憩。
反正是个20岁的孩子，宋言也没有什么男女的忌讳。
既然贺冉想，她也就同意了。
得到回答的贺冉重新直起了腰，看向顾景霆时，那笑意里多少带点挑衅和不屑。
完全陷入震撼的顾景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缓缓离去。
直到顾音音出现在眼前，才拉回他的神智。
顾景霆后知后觉的拔腿就想追上去，顾音音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他们已经回去了！”
见阻止不了他，顾音音只好再次劝道：“明天还有和迅天战队的交流赛，队员们都还在等你。”
这句话成功的让顾景霆停住了脚，他望着走廊的尽头，良久，才扒了扒头发上楼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酒店房间。
顾景霆站起身，身后的电视屏幕上还放着XT战队的比赛录像。
“明天只是交流赛，但不可以输。”他扫了一圈众人的脸，“有铭，你的微操还要练；奶妈，不要再犯上次那样的低级错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顾音音身上。
“在场上要记得听从队长指挥，切忌擅自冲动。”
顾音音咬了咬唇，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自顾景霆退役之后，MilkyWay便再也没有拿过冠。
于是在比赛中，顾音音时常会因为情绪而失控，犯下一些低级的错误。
她今年也到了职业选手的迟暮年纪了，操作和判断力急速下滑。
若不是因为还有着商务，俱乐部去年就已经打算将她换下。
不过明年，顾音音确实也要退役了。
一番叮嘱后，这场赛前会议才算完。
看着顾景霆离去，房门重新合上。
夏有铭捂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即使再听千百遍训，我也还是会觉得教练可怕。”
顾景霆别名死亡教练，对选手们的操作格外严苛，容不得出错。
而且说话也十分不客气，情商极低，一点都不担心会打压到选手的心理状态。
但顾景霆却也是实事求是，所以选手对他又敬又畏。
夏有铭看向顾音音，好奇的问：“音姐，教练以前做选手的时候也是这样？”
顾音音陷在沙发里，犹在羞恼，闻言却是愣了一下，随口道：“他对自己更狠。”
当年他可是愿意为了退役后专心照顾宋言，不惜熬着大夜做交接培训，就为了能够让俱乐部放人。
想到这些，顾音音心情更是低沉。
她站起身神色凛然：“这个赛季我们只能赢，听到了没有。”
在场的其他孩子见状，磕磕绊绊的应了。
顾音音现在是俱乐部的财神爷，俱乐部靠着她的宣传和广告费养着。
所以，俱乐部上下个个都让着她，让出了一身骄纵的性子。
顾音音也不在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脑子里一半想着退役后的事，一半想着顾景霆。
至于宋言，她压根就没有把那个菜鸟战队放在眼里。
说完这些，顾音音便开门出去了。
在路过顾景霆房间时，迟疑的缓了步子。
她观察了四周之后，抿着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房卡。
“滴”的一声，滑开了房门。

======第二十章======
不等她推开，门就从里拉开了。
正要出门的顾景霆见到她，脚步一顿，眉梢一拧：“你做什么？”
顾音音表情微僵：“我……”
话还未说完，手里的房卡就被发现。
顾景霆一把将房卡拿了过来，看清房号后眼底立即漫上了寒意。
“这次回去，我会考虑重新组队的问题。”
听着他宛如命令般的话，顾音音眼眶终于红了。
她带着哭腔质问：“我只是喜欢你有什么错？”
“这就是你的错。”顾景霆毫不犹豫的说，“我不喜欢你。”
“所以你现在要去找宋言？”顾音音咬着牙问，“你也看到了，她不爱你了！”
顾景霆心里烦闷，懒得与她解释，直接越过人大步离开了酒店。
山城的人文风情都带着些古旧的气息，连夜幕下的霓虹灯都透着一股年代感。
顾景霆点了根烟，沿着长街慢慢走着。
从青训期算起，他和宋言认识八年了。
一开始二人并不熟，真正认识缘于宋言被基地同期霸凌。
宋言的身世捂得再紧也会露出蛛丝马迹，在一次偶尔的情况，顾景霆救下了宋言。
那个时候的宋言，倔强又脆弱，像过刚易折的冰棱。
又后来，在一次模拟战斗中，教练发现二人异常默契，便组成了搭档。
同时，他们也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就像双人花滑的组合，亦或者国标中的双人组合。总会在默契中，认定对方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从而忽略了相爱那一步。
他有时看着宋言眼中地爱意时，会问自己，他有没有那么爱她。
答案是，事到如今，他仍然不知道。
但是，顾景霆清晰明确的知道，自己对宋言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烟夹在指缝间，顾景霆没有抽，任由它兀自燃烧。
这么想着，他烦躁的扒了一把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