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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依随刺史快步离去，虽说对这件事情存有疑虑，但是如今更重要的是那些惨遭毒手的女子。
只是......
她没有把握将所有的人都救回来，毕竟人数众多，各家各户的距离又远。
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
“大人，那些女子如今情况如何？”姜亦依坐上马车，向外面看去，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可有封锁消息？”
刺史眉头紧皱，连连点头:“消息已经封锁，但是那些女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说到这里，刺史声音压低:“方才管家同我讲，已经有两名女子死去。”
姜亦依撩着帘子的手顿住，她收回视线，看向刺史:“如今还有多少女子活着？”
“方才前来报官的共八人。”刺史如坐针毡，面露愁苦，“如今只剩六名女子还活着，只是这几家距离都不近，恐怕赶不过去。”
八人......
姜亦依紧紧抿唇，短短时间内竟有八人遭遇毒手，这莫非还是团伙作案？
将心中的疑虑压下，姜亦依眸光锐利:“先去最近的一家。”
刺史不免被姜亦依的眼神惊到，有一瞬间，他觉得江先生带给他的感受如同陛下一般。
他不敢耽搁，连忙吩咐车夫，朝着距离最近的女子家中赶去。
马车驶进巷子中缓缓停下，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似是有人群聚集，堵的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怎么回事？”刺史此时心烦意乱，遇到这种情况更是难掩怒气，他掀开帘子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所院子外，围着一群百姓，竟将整条路都堵的严严实实。
车夫心中纳闷儿，察觉到刺史发怒，他赶忙跳下车:“小的这就去将他们赶开。”
“不必了。”姜亦依拿起工具箱，弯身落地，转头看向依旧坐在马车内的刺史，“前方应当就是那名女子的家，不过大人这消息封锁的可不严实。”
刺史赶忙从马车中出来，跳下来的时候险些将脚崴住，索性车夫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他抬袖擦去额上的汗珠，连生致歉:“此事是我没有处理好，望先生莫要同大人讲。”
“刺史多虑了。”姜亦依快步朝着人群走去，察觉到刺史跟了上来，她脚步一顿，“刺史大人现在应当命人将人群疏散，而不是考虑大人是否会怪罪。”
仅此一句话，刺史便知晓江先生这是发怒了。
想到陛下对江先生的器重，刺史连连称是，赶忙命令随行的侍卫上前。
百姓向来对官兵存有敬畏心，此时见几名侍卫带刀前来，他们纷纷向后退去。
院子外留出一片空地，但百姓们都没有离去，存有一番看热闹的心理。
趁着侍卫在前方开道，姜亦依匆匆进入院子，刺史知晓他进去也没有用，干脆留在了外头疏导百姓。
刚刚踏进院子，姜亦依便听到男人同大夫的交谈声。
“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娘子。”男人双手抱着头，来回踱步，满脸焦急。
大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恕老夫无能为力，方才刺史夫人亦遭遇毒手，被一位先生救回，若是想要救你家娘子，只能去求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如今在何处？”男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攥住大夫的衣袖，“是不是在刺史大人府上？”


第59章
第59章
姜亦依定睛望去，那大夫是位熟人啊。
正是先前从刺史夫人房中落荒而逃的那位老大夫。
两人拉扯间，姜亦依快步走过去。
此时大夫才看见姜亦依，态度顿时恭敬，费力将衣袖从男子手中拽了出来，连忙同姜亦依搭话:“江先生，您来的正好，快些进里头救救那位夫人。”
“去准备热水。”姜亦依顿了一下，朝着两人吩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单从院子的规模便可以看出，这个家庭并不富裕，自是无法如刺史府那般丫鬟成群。
只是手术期间需要不少热水，便只能让这两个男人辛苦一下了。
姜亦依进入屋内，鼻尖萦绕着血腥味，除却躺在床上的女子外空无一人。
她将工具箱放在桌上，趁着穿戴手套的空隙，打量着女子的情况。
女子的额上渗出了大颗的汗珠，嘴角时不时的溢出低弱的呻、吟，见姜亦依进来，费力的睁大眼睛看向她。
姜亦依不免松了一口气，女子的情况比刺史夫人好了太多，她来的也算是及时，若是不出意外，定能保住女子的性命。
担心女子会反抗，姜亦依取出麻沸散，温声道:“我是大夫，你莫要担心，先休息一会儿，醒来便好了。”
随着麻沸散的摄入，女子逐渐意识模糊，沉沉睡去。
姜亦依全心贯注，将心神都放在手中的针线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亦依将最后一块儿皮肤缝合。
她缓缓直起身，腰间传来酸痛。

老大夫在一旁观摩，见姜亦依结束，赶忙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男子眼巴巴的看着姜亦依，嘴唇都在颤抖。
姜亦依揉了揉太阳穴，从床边走开，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她再过两个时辰便能醒了，这些时日莫要让她动弹，若是伤口处发痒，也莫要让她挠，记住了吗？”
男子连连点头，下一瞬就给姜亦依跪下，不顾阻拦磕着响头:“多谢江先生，多谢江先生。”
“不必如此。”姜亦依无奈，却怎么也拽不起他，只得提着工具箱向外走去，“在下还有要事，先行离去。”
姜亦依最忌讳受人跪拜，总感觉会折寿。
那男子闻言，赶忙起身追了出来，连连道谢。
此时巷子里的百姓已经所剩无几，大概被刺史疏散。
她迅速上了马车，在男子口口声声的道谢中，马车驶出巷子，朝着另一家而去。
夜幕低垂，姜亦依从第四个受害者家中出来，高负荷的手术已经让她快要撑不住，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眼前都开始模糊。
但是还有四个人等着她去救命，她就算要倒下，也得等救完人再倒下。
姜亦依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待到马车停下，她掀开帘子，却发现这竟是刺史府外。


第60章
第60章
“怎么回事？”姜亦依眉头紧皱，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刺史。
刺史轻叹一口气:“方才江先生还在里头时，大人派人告知，余下的几人全都死了。”
见姜亦依一言不发，刺史紧接着说道:“大人让江先生今夜好生歇息，明日还需江先生协助调查。”
姜亦依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那些女子还等着她去拯救，若她再快一些，是不是能再救两个人的性命。
她拿着工具箱的手猛的收紧，指节泛白。
不过姜亦依行医多年，也知道这是难以避免的情况。
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救了人，也用了最快的速度。她没有必要因此陷入自责，事已至此，她多想也只会影响自己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回到院子，听见姜小渊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姜小渊担忧的从她手中接过工具箱，费力的往房间里送。
夙遥识则静静地站在姜亦依身侧，他已经知晓今日荆州城内发生的事，也大致猜到姜亦依为何如此情绪不佳。
见姜亦依这副模样，夙遥识心中也不好受，他犹豫了片刻，伸手握住姜亦依垂在腰侧的手，轻声安慰道:“江先生，这不是您的错，您已经尽力了。”
姜亦依垂眸看去，恰好与夙遥识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话语中充斥着担忧。
她的心顿时又暖又涨，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抬手覆在夙遥识的脑袋上，扯出一抹笑:“我没事，你快去休息吧，否则明日醒来又该头疼了。”
这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夙遥识次次晚睡醒来的时候，都会无精打采，时不时地揉着太阳穴，显然是缺乏睡眠。
如今天色已晚，她总不能因为自己心情不佳，便让身子不好的夙遥识陪着熬夜。
他的身子哪能受得住？
尽管她这样说，夙遥识却不是很乐意，他时不时瞟向姜亦依的房间，那里亮着烛光，是姜小渊方才进去的时候点亮的。
姜小渊探出脑袋，朝姜亦依招呼:“爹爹，你快些沐浴，我帮你将东西都放好了，你待会儿直接休息就好。”
“好。”姜亦依声音喑哑了几分，好说歹说的将夙遥识赶回了房间。
热水冲刷着身体的疲惫，姜亦依却觉得心中更累。
她心中乱糟糟的，将血腥味冲掉之后，便回了房间。
枕头下的话本子硌的她难以入睡，姜亦依将话本子抽出，干脆将它塞到了行李最下面。
先前看的有滋有味，现在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脑子却清醒得很，姜亦依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
刺史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这次的行凶手法残忍却又独特，将即将分娩的女子开肠破肚，随后带走腹中胎儿。
怎样的人才能做到这般心狠手辣呢。
前世做法医时，她见过不少对孕妇和孩子下手的案件，当时也只是眉头一皱，毕竟见得多了，便也有了免疫。
只是如今......她不免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那个刚刚出生便被人残忍杀害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