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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正堂，气氛无比凝重，陆柔小声啜泣的声音像是受尽了委屈。
陆重端坐在正位上，脸色冷凝：“你是我的儿子殪崋，怎能被那魔教妖女迷惑，挑个日子，你娶柔儿进门！”
沈云渊像是没听见陆柔的哭声似的，神色冰冷回道：“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陆柔啜泣声一顿，嫉妒和恨意几乎吞噬了她，哭得便更是委屈。
陆重气得怒拍了一下桌子：“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不娶，便是不孝！”
丢下这句话，陆重愤然离开。
地牢之中。
沈卿月双目无神地望向窗外，透过那一扇小窗，看着外面来去的飞鸟。
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她缓缓回头。
只见陆柔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走进，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妖女，你手段用尽又如何？到最后，师兄他要娶的人还是我！”陆柔一脸得意。
沈卿月眼中闪过一瞬震惊，但不过转瞬，她便笑道：“你不必跟我炫耀，你很清楚，就算你嫁给他，他也不爱你。”
她只觉陆柔身上的嫁衣红得有些刺眼。
当初她与林易成亲之时，只寻来一块红纱做盖头，便拜了天地。
陆柔被她这句话气得脸色发青，她看着沈卿月绝美的脸，嫉恨得面色扭曲，从袖间摸出一柄匕首就向沈卿月的脸划去。
沈卿月不屑一笑，忽的崩开了绳索，一掌便将陆柔打得身子撞在墙上倒地不起。
未再给她一个眼神，沈卿月伸手推开厚厚的地牢门。
下一刻，她怔在原地。
沈云渊就在门外，不知待了多久。
“师兄，不要放走这个妖女，东西还没有到手！”陆柔连忙叫道。
隔着牢门，两人相对而视，沈卿月冲他妖媚一笑：“你要娶她？有了我难道还不够吗？”
沈云渊没有说话，他的回答是拔出了腰间长剑。
剑锋寒光淬冷，沈卿月的心也冷的像是结了冰。
他曾说只为你执剑，护你一生的剑，现在正对着你。
他曾说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人，可他也要娶别的女人了。
沈卿月，你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沈卿月的眼神黯淡的就像氤了一层翳，黑沉沉一片印着沈云渊的身影，里面全是哀伤和绝望。
沈云渊的心口突然紧缩的疼痛，可随即焦躁和愤怒掩盖过了心痛。
他突然质问：“那个林易到底哪里好？”
沈卿月望着眼前之人，恍若做了一场大梦。
她爱到他，爱到愿意为他去死，但是这个失去了记忆的人真的还是她爱的那个人吗？
她于是痴痴一笑：“他待我如命……我亦如是。”
沈云渊眼神变得极冷，冷笑一声，语气嘲讽：“可惜，你便是再爱那个人，他也活不过来了！”
他说的太真，也太重。
沈卿月眼中溢满痛楚，：“他便是死了，也总比你好！”
他不再犹豫，一剑向她挥去。
沈卿月闪身一掌，两人霎时交起手来。
沈云渊招式凌厉，没有半分留手，沈卿月本就伤势未愈，逐渐不敌，肩头被一剑刺中！
鲜血浸透她的衣衫，更痛的却是心口。
沈云渊旋即擒住她的双手，又将她绑了起来。
颓然的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沈云渊抱着陆柔离开的背影，沈卿月惨然一笑。
她忽然想起离尘的话：“一命换一命，你死还是他活，结局都一样。”
原来，这一切早就被写好结局。
陆家的儿子沈云渊活着，沈卿月的林易……死了。

第九章 你想选谁

三日后，林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
最终沈云渊还是答应了娶陆柔。
陆重高坐正堂，难得的一脸笑容，司仪高声唱和，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沈云渊屈膝跪拜，可脑海中却闪过两个在破庙拜堂的人影。
“夫妻对拜！”
司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沈云渊脑海中一阵抽痛，直直的站着不肯对拜。
见沈云渊没有动作，司仪只得又喊：“夫妻对拜！”
沈云渊拜不下去。
他看着红绸对面一身嫁衣的陆柔，莫名觉得刺眼。
见此，宾客们都窃窃私语起来，陆重沉下脸低喝：“易臣！你在做什么！”
听着周围沸腾的喧闹声，红盖头下的陆柔死死掐住了手。
正此时，外面小厮传来急报：“不好了！盟主，魔教的人来救沈卿月了！”
满堂哗然。
话音刚落，沈云渊急切地丢下手中红绸，转身赶往地牢。
陆柔见状，掀开盖头就追了上去，新郎新娘相继离开，徒留下身后众人面面相觑。
沈云渊赶到地牢之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看着完好的牢门，心中一丝疑惑闪过。
陆柔却追了上来，死死拉住他的胳膊：“师兄，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成亲之事！”

沈云渊恍若未闻，推开陆柔的手，匆匆往外跑：“来人，去把沈卿月抓回来！”

陆柔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可怕。
师兄，这可是你逼我的！
密室的门缓缓打开。
沈卿月被绑在刑架上，伤痕累累，原来她早就被陆柔偷偷转移。
她抬眼便见一身喜服的陆柔缓缓走进，心中闪过一丝黯淡。
陆柔脸上笑得甜蜜：“沈卿月，我已经和师兄成了亲，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沈卿月眯了眯眼：“一个刚成亲的女人这会儿不该坐在新房等着新郎吗？怎么，你的新郎不见了？”
陆柔脸色霎时铁青，她冷笑一声，拔出剑就向沈卿月心口刺去。
剑锋在离沈卿月心口一寸处戛然停下。
紧接着，陆柔倒在了她跟前，身后露出一个人影。
离尘劈开绑在沈卿月身上的绳子，愉悦道：“你输了。”
沈卿月从刑架上跌下，踉跄两步，口中却是倔强不肯认输：“我没有，他没有跟这个女人成婚！从一开始不过就是你布下的局，但即使是他失忆了，他还是爱上了我。”
离尘轻嗤：“好，那就让你认清真相！”
说完，他一手提起地上昏迷的陆柔，一手搂住沈卿月离去。
另一边，沈云渊与魔教中人交上了手。
“说，沈卿月在哪里！”他抓住一魔教弟子逼问。
那魔教弟子慌乱摇头，反手洒出一把药粉，逃之夭夭。
沈云渊猝不及防吸入药粉，脑海中眩晕之感更甚，眼前闪过一瞬沈卿月的脸。
他撑住院中山石，使劲晃了晃头。
“嗖——”一支长箭忽然向他袭来，他闪身反手接住那支箭。
只见箭头一封传书，沈云渊取下信，上面只有一句话：要救你师妹和沈卿月，速来忘归崖。
忘归崖。
山崖突兀高耸，只有飞鸟在上空盘旋。
离尘看着赶来的沈云渊，轻轻鼓了鼓掌，似是赞赏他的如约而至。
沈云渊皱着眉，他已认出，面前此人正是之前曾出现在沈卿月身边的男人。
而沈卿月与陆柔都被绑在崖边，被猛烈山风吹得摇摇欲坠，似乎只差半步便要跌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他眼眸一沉，大步上前。
离尘遥指崖边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你的新婚妻子与这魔教妖女今日只能活一个，武林盟主之子沈云渊，你选谁？”

第十章 你就是他

陆柔立时忍不住高声呼救：“师兄，快救我，这些人跟这妖女是一伙的！”
相比陆柔的激动，沈卿月却是颤颤一笑。
她眼里好像只剩下了他的影子，开口只问：“你没有娶她，对不对？”
沈云渊蹙了眉，却并未开口答她。
沈卿月亦不追问，嘴角的笑愈发苦涩。
山风烈烈，将她的黑发打乱飘散，吹得她几乎站不稳。
她又不死心地问：“这些天，你有没有一刻爱上过我？”
沈云渊袖中五指攥紧，顷刻间心乱如麻。
他怎会爱上一个妖女？他怎能爱上一个妖女？！
他咬牙冷声答。
“没有。”
一片飞鸟鸣泣声中，沈卿月没有再说话，她甚至失去了笑容。
一旁的离尘见此，抚掌大笑：“有趣，有趣！既是如此，你便去亲手接你选的人离开。”
沈卿月便看见沈云渊一步步走向陆柔，一眼也未再看她。
看着离尘戏谑的目光，她最终惨然一笑，朝他无声说。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解开陆柔绳索的那一刹，沈云渊听见沈卿月的声音轻得好似一声叹息：“本想再护你一程，但很可惜只能护你到这儿了。”
那使两人连在一起绳索一解开，便忽然下坠。
沈云渊愕然转头，就见沈卿月被那绳索拉着跌入悬崖。
他来不及思考，飞身想去拉住沈卿月，可下一瞬却被陆柔抓住了衣袖。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那红色的衣摆从他手中生生滑过，就像一只被摧折羽翼的蝴蝶，从高空坠落，便只等粉身碎骨。
擦肩而过那一刻，沈卿月却忽的抬起了头看向他，笑靥灿烂如花。
林易，你曾说，我们要隐居在桃林深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像这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生一对儿女，看他们好好长大。
你还说，待到那时，你会每日为我描眉浴发，而我为你做饭洗衣，这一生，下一世，我们都会在一起。
我便是那样依赖着你，你说好便是好，你说永远便是永远。
从幼时到如今，这么久的光阴，我们拥有彼此，这便是我的所有了。
可沈云渊，你不再是我的林易。
我的林易他在奈何桥边等着我，等我们的下一世。
耳边风声呜咽，崖上的一切转瞬不见，她如同一只飞鸟跌入深渊。
“不！”沈云渊大叫，几欲合身扑出，却被陆柔从身后紧紧抱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袭红衣消失。
这一刻，他的心好似破了个大洞，像是失去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离尘看着这一幕，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