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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挺拔的军装，几乎一米九的个儿，刀刻般的眉眼凝着与生俱来般的威严和冷厉，哪怕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儿就已经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压迫感。
望着几步外的男人，季宁宁空白的大脑猛然回神。
沈言墨察觉到什么，直接把怀里的人往后护：“宁宁，他是谁？”
“季宁宁。”
霍北辰紧绷的薄唇轻动着，吐出的话铿锵如下达命令：“过来！”
季宁宁慌忙挣开沈言墨，窘迫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目光却望向霍北辰：“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她非但挣开自己，还去回答别的男人的话，沈言墨脸色一沉。
霍北辰只觉眼前两人站在一块，比不是满环的靶子还要碍眼。
“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已经夹杂了丝不耐。
季宁宁呼吸微凝，脚步不自觉地就往他那儿去了。
可刚走两步，手就被沈言墨抓住。
“等等，你跟他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掌心里的手就脱离的掌控，再抬眼看去，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跨上来，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季宁宁揽在怀里。
季宁宁只觉思想都停滞，只能感受到后背那熟悉而炙热的胸膛。
霍北辰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把人拖上车，一脚油门驰骋而去。
风从窗户惯进来，吹着季宁宁有些睁不开眼。
看着身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男人，她生硬地扯着嘴角：“霍北辰……”
当叫出这个名字后，她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只觉告诉她，霍北辰在生气。
想起在村里时自己和曹明华之间的误会，季宁宁正要解释，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霍北辰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内响起——
“你说你真正喜欢的男人，就是他？”
                第17章
听到霍北辰的话，季宁宁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霍北辰转过头，眼神如刀：“他叫沈言墨，你的高中同学，早在你下乡前，你们就有感情了。”
季宁宁脸色一变，他竟然知道沈言墨，可为什么会说她跟沈言墨之间有感情？
她压着渐乱的心，沉声回答：“他的确是我高中同学，但也只是同学。”
“同学之间会搂搂抱抱？”
霍北辰飞快地甩出句质问。
季宁宁一噎，在这个年代，男女在大街上搂在一起的确会被人说三道四，可沈言墨只是为了救她。
况且自己等他的回信等了一个月，等来的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
委屈涌上心，慢慢变成了怒意。
她二话不说地开了车门，径自下车朝前走。
霍北辰眼底划过抹诧异，俨然没想到季宁宁居然有胆子就这么走了。
他眉头紧锁，也下了车，几步就挡在了她面前：“去哪儿？”
季宁宁也不看他，直接绕过继续走，手却被狠狠攥住。
霍北辰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愤然：“你准备跟沈言墨结婚？”
听到这话，季宁宁一头雾水，他到底在说什么？
明明心里万分不解，可又被他一口咬定的模样气的越发倔强：“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质问我是不是跟别人有感情，跟别人结婚？”
说着，想挣脱他的手，但没有丝毫作用。
她泄了气，索性扭过头不去看。
霍北辰眉头几乎快打结：“你寄给我的信里，说你已经打算开始新的生活，而且说沈言墨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
闻言，季宁宁错愕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认真的霍北辰：“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还说我喜欢沈言墨？”
“我说的明明是知道徐队长给我正名了，你知道我根本没背叛你最好，但我爸在这儿需要治疗，我也有工作，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根本没提过沈言墨一个字，而且我等了你一个月，都没等到你的回信。”
听见这番与信件完全不符的话，霍北辰也愣了：“你没收到回信？”
季宁宁摇摇头，收发室的小田都被自己问烦了，怎么会收到他的信。
霍北辰松开手，从怀里口袋拿出信。
季宁宁接过，翻开一看，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这……”
字迹是她的，可内容完全不一样，但她很确定，这不是她写的。
“这不是我写的！”她急切解释。
霍北辰沉默，如果不是这封信，季宁宁又迟迟不回应，他不会找到这儿来。
“你的信给谁看过？”他沉声问。
季宁宁细想着：“我写完以后直接送给收发室的小田，然后就送信去了，不可能……”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莫名想起那天沈言墨看见霍北辰的信。
而所有信件记录都要由他看过签字才能处理……

季宁宁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邮电局走。

霍北辰拉住她：“你又去哪儿？”
说话间，他额角的青筋隐隐作痛，这女人怎么老想着走，就不能老老实实在自己跟前待会儿。
季宁宁脸色难看非常：“找沈言墨。”
                第18章
听见她要去找沈言墨，霍北辰脸一拉，还没开口，又听她语气愤然：“他以前上学就模仿过我的笔迹，他又是收发室的主任，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事。”
季宁宁气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沈言墨面前问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霍北辰表情缓和了些，只觉好像自己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收紧抓住季宁宁的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
季宁宁一怔，不自在后知后觉地爬上了脸颊：“我们的问题……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怎么说清楚了？”霍北辰反问。
季宁宁噎住，竟然回答不了。
似乎还真没说清楚……
踌躇间，她努力拼凑着字眼：“我……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们也已经打了离婚报告，说起来已经没关系了……”
“军婚在公社打的离婚报告没有用，我们还是夫妻。”
霍北辰面不改色，就像在做汇报般正经。
季宁宁愕然，办手续时，徐庆也没跟她说过啊。
空气一下陷入寂静，街道上人还不算多，只是霍北辰的军装很瞩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季宁宁抿抿唇，想打破这微妙的气氛：“你怎么来这儿了？是出任务吗？”
“我请了四天假，后天就得归队。”
面对霍北辰的回答，她心微微一动。
在她两辈子的记忆里，霍北辰是从没请过假的。
从阳山村到沪南，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就是说他在这儿也待不过两天。
“那你住哪儿？”季宁宁下意识问。
霍北辰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她的话。
季宁宁也看着他，以为他在介意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时，季岩的声音响起：“宁宁，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回家啊？”
两人转过身，只见他领着装满菜的网兜，从路口走过来。
见霍北辰也在，季岩面露诧异：“北辰？你怎么……”
没等季宁宁解释，便听身边的霍北辰叫了声：“爸。”
季岩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叫自己，或许是常年被打压，被一个营长叫‘爸’竟然让他有些无措。
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衣服，哎了好几声后看向愣住的季宁宁：“宁宁，带北辰回家吃饭啊。”
最后，霍北辰用车载着两人回了家。
厨房里。
季宁宁正洗着菜，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客厅沙发上的霍北辰。
他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眼神炯炯有神。
借着倒水的机会，季岩拿着水壶进来。
“北辰咋来这儿了？”他压低声音，“是来接你的？”
季宁宁摇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霍北辰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他那句‘我们还是夫妻’……
见她不说话，季岩也没有多问。
之前的事她也都跟他说了，女儿和女婿之间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吃饭时，或许是喝了几杯酒，季岩对着霍北辰滔滔不绝起来。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季宁宁起身就要收走酒杯：“爸，您身体还在恢复，别喝了。”
季岩立刻醉醺醺护住酒杯：“不行，今天你别管我。”
说着，好兄弟似的抓住霍北辰的手。
“北辰，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今天，就此时此刻，我求你以后好好对宁宁。”
                第19章
季宁宁脸色微变：“爸，您……”
“我会好好对她。”
霍北辰看向她，冷毅的脸庞认真地像许下一个庄重的诺言。
季宁宁心跳莫名一停，也忘了劝。
得到霍北辰的回答，季岩放下心似的，重重拍着他的手：“好，好……”
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人也陷入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低落：“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活到现在，可是我又不觉得我还活着，现在谁还叫我季老师，谁还敢叫我季老师……”
他喝了口酒，声音多了分哽咽：“宁宁是我女儿啊，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想跟别人说，我女儿很聪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文化肯定比我还高……”
“可是……他们不让我认女儿了，我不能认，我一认，宁宁就真的是‘臭老九’的女儿了，但……”
季岩突然落下泪，像个孩子似的望着身边的季宁宁和霍北辰，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是‘臭老九’，我是季岩，季老师，宁宁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啊！”
说到这儿，他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季宁宁也忍不住，扭过头低泣。
上辈子她自从下了乡就再没见过父亲，被霍北辰送进监狱跟愧于见他，以至造成终生之憾。
即便重来一世，她也永远体会不到，这十年里，父亲是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
他曾经的一身文人傲骨，已经被消磨到只剩下一个叫‘季岩’的名字……
霍北辰没有说话，而是将手轻轻放在季岩颤抖的肩上。
他知道这个年过五十的男人需要痛哭一场，才能彻底摆脱那十年的留下的阴影。
季岩哭够了，又给霍北辰倒了杯酒。
眼见霍北辰要和，季宁宁忙擦掉眼泪拦住：“别喝了，你还得回部队。”
“后天才回。”
霍北辰拂去她的手，跟着季岩喝了起来。
见此，季宁宁也没再阻拦，坐到一边看他们跟好兄弟似的谈天说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夜渐深，季宁宁把季岩扶回房睡下。
出来时，见霍北辰趴在桌上，俊朗的脸醉的通红。
看了眼沙发，显然容不下他那高大的身材。
可家里也只有两个房间……
她叹了口气，吃力地将他扶起。
男人好像一座山，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肩窝，让季宁宁浑身颤了颤。
她努力忽视心跳的混乱，半抱半拖的把人扶到床上。
脱了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借着台灯的光，季宁宁坐在床边凝望着睡着的霍北辰。
葱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的眉眼，她顿觉眼眶有些发酸：“我好像忘记自己已经重生过了，可是却又能想起那三十年在监狱的点点滴滴，北辰，其实是我该好好对你……”
话音刚落，手突然被攥住，惊的季宁宁屏住了呼吸。
霍北辰闭着眼，嘴里呢喃着：“季宁宁……”
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季宁宁眸子微微收紧，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淌过心底。
或许在霍北辰心里，她是有一块方寸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