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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京一懵，直接愣在原地。
他从没想过楚辞琛竟会说出这种话。
十年夫妻，到此为止。
无意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沈若京心里猝然一痛。
可楚辞琛只是慢慢拿起桌上匕首，眼里映着透不进光的死寂：“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以后，放了我哥哥。”
言罢，她扬起匕首，狠狠朝着自己的心口划了下去！
刀插入心口的那一瞬，楚辞琛没有感觉到痛，只是空空荡荡的。
她倒在地上。
天上洁白的雪花轻轻掉在眼睫上，一片冰凉。
有人在耳边紧张地唤她的名字，她对上沈若京那双慌乱的眼眸。
楚辞琛已经记不清了，上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呢？上一次他紧张自己又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两年前，还是更早……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变心变得这样早啊。
楚辞琛的眼前变得模糊一片，似乎听到雪落在耳畔的声音……
沈若京将楚辞琛抱在怀里，慌乱地捂住她正在流血的伤口。
他想解蛊，却从未想过要楚辞琛死！
“来人，宣太医，宣太医！”他的手在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包裹着他。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沈若京被人狠狠推开。
却是刚从王府地牢杀出来的秀轩，他一身血污，好不容易出来，却终归是来迟了一步。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眼前已经气若游丝的楚辞琛，恨不得杀了沈若京。
“阿妹，你坚持住，阿哥会救你的！”
秀轩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条金色蛊虫放在楚辞琛的伤口处。
那蛊虫钻进去，可楚辞琛心口涌出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样？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沈若京问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你既要她的命，又何必此时在这里惺惺作态！”
秀轩痛恨的看着沈若京：“你可知苗疆圣女是不可能生孩子的，为了给你生那个孩子，我阿妹本就活不过一年！”
“你又可知当年，她是用了自己的本命蛊才救了你！”
两连问，沈若京脑海中轰然一片，心像栓了石头一样往下沉。
这时，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唤声响起：“阿哥……”
秀轩低头就看到楚辞琛望着自己，他心一涩：“别怕，哥有办法能救你。”
楚辞琛怎么会不懂他说的法子是什么，当初秀心就是用那个法子救了自己，最后才会丢了命。
楚辞琛费力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一旁有些狼狈的沈若京。
就这一眼，恍若看遍了她和他的十年。
初遇，定情，大婚，以及他们的玉儿……
想到不知所踪的孩子，楚辞琛心中一片激荡，又是一口血涌了出来。
沈若京看着心一慌，想要说什么。
可却听楚辞琛说：“哥，我后悔了，带我……回家！”
她整个人紧绷着，调动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逼出这么短短的一句话。
沈若京怔了瞬，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她。
可就在这一刻，秀轩怀抱着楚辞琛避开，站起了身。
沈若京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想要拦住秀轩：“不行，她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带她走！”
可不知秀轩做了什么，他的身体在那一瞬连动都不能，只能怔怔看着他带着人慢慢走远。
雪不断下着，一层一层，遮盖了遍地的血色狼藉。
天黑的很快。
放出去找寻秀轩和楚辞琛下落的仆人还未回来。
沈若京心里像被火烧般急切难安。
这时，急促脚步声响起，一个下人从外跑进：“侯爷，找到了！人在郊外十里庄！”
闻言的一瞬，沈若京一颗心说不上是提起还是放下，匆匆朝那处赶去。
郊外十里庄。
说是十里庄，不如说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庙。
沈若京看着那紧闭的庙门，胸腔里一阵跳动轰鸣。
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推开门。
庙内，烛火在冷风下打着颤。
一大一小两幢棺材静静的放在当中。
而那原本供奉佛像的龛台上，正摆着两个牌位。
一个上面刻着“楚辞琛之位”，另一个上则刻着“玉儿之位”！
看着这一幕，沈若京脚步一凝。
一旁，秀轩静静的烧着纸钱。
沈若京看着，摇了摇头不信道：“她怎么可能死？这一定又是你们的鬼把戏，你们休想再骗我！”
说着，他一把推开左手边的大人棺盖——
其中，楚辞琛躺在那儿，面色苍白，早已没有了气息！

第十一章 越来越远

一瞬间。
轰隆一声巨响在脑子里面炸开。
沈若京只觉心口一阵一阵的剧痛，像一把长长的弯刀在身体里面搅来搅去。
眼前的棺材牌位如大山般压在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秀轩被他的所作所为气的眼红，刚要动手。
这时，沈若京却突然“噗”的一声吐出血来！
原本站在外面的侯府下人瞧见这一幕，忙冲进来。
沈若京却浑然不觉，眼前一片朦胧。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楚辞琛离他越来越远……
再睁眼。
沈若京看着熟悉的景象，知晓自己已经回了侯府。
一旁的老太医瞧见他睁眼，忙上前：“侯爷，您终于醒了。”
沈若京却没反应，他脑中满满都是刚刚在十里庄的那一幕。
棺材，牌位，还有楚辞琛那毫无血色的面容……
突然，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他捂着胸口，紧紧按着，却如何都不能平复那痛。
老太医瞧着，上前就要探脉诊治。
沈若京却突然抓住了他！
他看着太医，喉头干得像塞了棉花一般，声音干哑：“太医，你说滴血验亲有可能是错的吗？”
老太医有一瞬诧异，但还是回道：“此法本就荒谬，要两人血液不相容，只要水中放盐即可。”
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在沈若京身上，连最后一丝不能见人的期望也被粉碎殆尽。
错了，都错了！
他身子有些发软，抓着老太医的手也慢慢松开。
沈若京心里忽然涌起无数种情绪，是悔，是慌，还是怕？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
那一瞬，沈若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就连老太医的呼唤都慢慢飘远。
……
漫山遍野的桃花，桃树上隐隐坐着一个女人，沈若京策马抬头，女人也低下头正看着他，忽的她就笑了。
红唇皓齿，巧眉杏眼，美不胜收。
她开口：“你是谁呀”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破了阵？”
还不等他回来，女人就转身跳下树去，一眨眼就不见了，只剩他一人站在这桃花林中。
沈若京的胸口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俯身马背之上捂住胸口。
再次睁开眼，是乌青色的帐子，原来是梦。
他梦到第一次见她，他误入阵法。沈若京觉得这世上没有比她更美好的女子了。
“侯爷醒了，快，热水！”
嘤嘤细语，沈若京突然坐起身，握住床边人的手，拉开帘子。
皱眉，一甩袖。
不是她。
方瑶笑着的脸僵了僵，很快便整理好脸上的神色，换上了无懈可击的笑脸。
她温声道：“侯爷这是急火攻心，刚刚太医来开了些药，小厨房备了些粥，侯爷起来喝一点吧。”
沈若京揉了揉紧蹙的眉头，压下心中的隐隐的不耐烦。
“你先出去吧。”
方瑶顿了顿又说：“侯爷，姐姐她……”
“出去！”
那声音说不出来的恐怖，方瑶手一抖，手里的粥差点就翻了，连忙退了出去。
转过身，方瑶攥紧了手，尖锐的指甲刺的她的手心全是红红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