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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海：“上次是大腿，这次是胳膊，掐自己掐上瘾了么？”
按她在床上娇滴滴的那个劲儿来看，她应该是很怕疼的那种人，除非不受控制，否则不可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云晴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
她一双眼睛空洞无光，嘴角微微扯动，自嘲地开口，“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霍海：“抑郁症？”
他对心理疾病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许多抑郁症患者会很外放，云晴的行为倒也对得上。
“不是。”云晴舔着干涩的嘴唇，“双相情感障碍。”
霍海：“……”
云晴将手抽回来，吸了吸鼻子，“你走吧，别管我了。”
霍海：“你刚才为什么忽然发作？”
发病，总要有个诱因。
云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觉得呢？”
这句反问听起来有点责怪他的意思，霍海拧起没眉，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刺激她的事情。
“她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云晴忍着眼泪，却忍不住哽咽。
霍海忽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詹语白。
是因为听见了他和詹彦青说的那些话？
霍海没有给她回答，目光却渐渐染上了几分深意。
云晴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我不断告诉自己，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够了，可是听到你那么在意她……我真的很难过。”
她一只手缠住他的手指，噙着眼泪哀求他，“可不可以把对她的好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第055章原野

云晴的口吻卑微到霍海分辨不出来她是真情流露，还是像之前一样在做戏。
他低头审视着她，目光锐利而复杂。
云晴就这样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目光一点点从期待变得黯淡。
霍海：“我不喜欢别人得寸进尺。”
云晴的表情接近心灰意冷。
霍海：“也不喜欢痴心妄想的人。”
“……我明白了。”云晴垂下脑袋，“你不要再说了。”
霍海：“我不可能娶你，死了这条心。”
云晴：“因为詹语白给了你一颗肾么？”
霍海的眼睛眯了起来，透着愠怒和危险的气息，似乎很不希望别人提起这件事。
云晴：“你们刚才当着我的面聊的。”
霍海：“这和你无关。”
云晴的擦了一把眼泪，这时霍海的手机响了，他看到屏幕上詹语白的名字后，转身走出了病房，然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云晴自然也没指望他回来。
霍海现在还是只对她身体感兴趣的阶段，刚才的试探已经足够她辨别现在的情况了。
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刚才又在霍海面前演了一场，云晴精疲力竭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傍晚。
云晴睁眼睛就看见了方沁阳，她一醒，方沁阳便扑上来问：“哪里难受？怎么忽然昏倒了？”
云晴：“发烧了，外伤感染的。”
方沁阳：“你是不是……”
“是。”云晴已经猜到方沁阳要问什么了，“我想他了。”
方沁阳：“等你好些了，我陪你去看他。”
云晴：“霍海去找詹彦青谈判了。”
方沁阳：“谈詹语白？”
云晴：“他点名要詹语白亲自负责重点医疗项目，否则就取消合作。”
方沁阳：“詹彦青同意了？他不怕詹语白再翻出水花么？”
云晴：“这块肥肉，峰合放不了，况且霍海还答应他，结婚之后就让詹语白进万华。”
方沁阳：“……”
那詹语白岂不是又有后台可以作威作福了？
云晴：“就是因为那颗肾。”
她狠狠地攥住被子，咬着牙，漂亮而精致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我绝对不会让她搭上裴家。”
“好，我相信你，你先冷静。”方沁阳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完成计划的前提是你好好的，对不对？”
——
云晴住院已经三天了，额头上的伤口结痂了，她嫌缠一圈纱布丑，让医生换成了一块纱布贴在额头上。
因为晚上还会低烧，云晴一直没出院。
躺了三天，云晴抽了个上午，到医院楼下坐了一会儿，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放风结束，云晴起身往回走的时候，碰上了熟人。
只见原野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对面，他旁边跟了一个挺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要抱他，被他推开了，后来又去牵他的手，也被推开了。
看来是被原野渣了，不甘心，跑来纠缠了。
云晴听见那个女人哽咽着说：“你明明说了，会一直喜欢我的……”
云晴觉得她有点天真，男人嘴巴里放出来的屁，她竟然也信。
原野一看就是个玩咖，怎么可能对谁认真。
原野一回头，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云晴在一旁站着，她嘴角噙着笑，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的好戏。
原野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对身边的女人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我女朋友来找我了，你赶紧走。”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女朋友？”
原野走到云晴身边，一把将她拽到怀里搂住，一脸宠溺地问：“小心肝，你怎么才下来？”
云晴：“……”
对面的女人脸色更难看了，一脸敌意地看着云晴，仿佛她是抢了她男人的小三。
云晴无语，亏她刚才还觉得她天真。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对方竟然要冲上来和她动手。
云晴怎么可能任人鱼肉？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原野便将她护在怀里，握住了那女人的手。
他冷着脸警告，“如果你还想在北城混，就赶紧给我滚。”
那女人最后还是哭着走了，走之前的眼神心灰意冷的，想必被原野伤得不轻。
云晴从原野怀里挣脱出来，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原野挑起眉来，“生气了啊？”
云晴：“我们不熟。”
言外之意就是，他没资格拿她当挡箭牌。
原野：“那可以熟悉熟悉，先加个微信？”
云晴：“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原野和徐斯衍都跟霍海和詹彦青关系好，徐斯衍一直对她颇有微词，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警告。
她还以为原野和徐斯衍是穿一条裤子的。
原野笑了，“没，我不讨厌你，还觉得你挺牛逼的。”
云晴：“……”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真心夸奖还是阴阳怪气。
原野凑近云晴，“不过我还是得劝你，别对四哥抱有什么期待，他最多就是跟你睡一睡，最后还是会和语白姐结婚。”
云晴听见这话，脸色有些白，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听见原野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原野，干嘛呢？”付晓芝看见了云晴，“你不是裴四公司那个？”
原野下意识就给霍海打掩护，他再次拉住云晴的胳膊，“这是我女人，正好在四哥手下做事儿。”

付晓芝挑眉：“你还挺会挑，真漂亮，叫什么啊？”

可能是因为知道云晴不是“潜在对手”，她这次竟主动和云晴说话了，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云晴朝付晓芝伸出手来，“你好，付小姐，我是云晴。”
付晓芝和云晴握了一下手，“你是裴四的助理对吧？”
云晴：“嗯。”
付晓芝：“你住哪个病房，回头我去找你，中午一起吃个饭？”
原野：“那不行，我中午和她……”
“好啊，没问题。”云晴没想到今天还能有意外收获。
付晓芝走后，原野问云晴，“你答应她吃饭干嘛，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云晴：“什么人？”
“如果知道你和四哥搞在一起，你可能会被她——”原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晴反诘：“我不是你女朋友么？”
对上她狡黠又清澈的目光，一时竟哽住了，心跳停了一拍。
草，这女人……有毒吧。



第056章瞒得紧

原野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
云晴调侃原野，就回病房了，她换了套衣服，没多久，付晓芝就过来找她了。
付晓芝：“原野不在？”
云晴：“他有事先走了。”
她没跟付晓芝解释她和原野的关系，如今付晓芝将她当成原野的女朋友也挺好，起码不会对她有敌意，这样才能拉近距离。
付晓芝带云晴去吃了潮汕火锅，“你还生病，潮汕锅比较清淡。”
云晴：“谢谢。”
她对付晓芝的印象又上了一个台阶，虽然她看起来不好接近，但对人还挺细心的。
詹语白甚至不配拿来和付晓芝做比较。
吃饭时，付晓芝和云晴打听起了霍海的事情，这也在云晴的意料之内。
付晓芝：“你给裴四当助理多久了？”
云晴：“没多久，一个多月。”
付晓芝：“詹语白平时找他多么？”
云晴：“挺多的，裴总和詹总的感情还不错。”
付晓芝轻蔑地“嗤”了一声，“你觉得裴四喜欢她么？”
云晴：“……我不太关注裴总的私事儿。”
付晓芝：“我挺喜欢你的，咱俩当个朋友吧，你意下如何？”
云晴笑着说，“付小姐愿意和我当朋友，是我的荣幸，求之不得。”
“得嘞得嘞，别跟我说这些话。”付晓芝嫌弃，“什么这小姐那小姐的，太虚伪了，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付晓芝的性格真的爽朗，云晴笑得更灿烂了：“付晓芝。”
付晓芝：“哎，顺耳多了，受不了他们天天端个架子，个个都跟詹语白似的，累不累啊。”
看得出付晓芝真的很不喜欢詹语白，三句话就得拉踩她一下。
跟付晓芝这样的人说话，不需要太拐弯抹角，云晴也直接了许多。
“你和詹总有矛盾么？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付晓芝喝了一口凉茶败火，“你才看出来啊？谁喜欢她谁瞎了眼好吧？”
云晴：“……你们有矛盾么？”
付晓芝：“她抢了我男人，算不算？”
云晴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把付晓芝逗乐了，“你不信啊？”
云晴：“没没没，只是有些惊讶……你喜欢裴总啊？”
付晓芝：“也谈不上喜欢吧，就是看不爽他和詹语白在一起，换个人的话，我也无所谓。”
云晴细品了一下这话。
付晓芝的意思是，霍海和谁在一起都行，就是不能和詹语白在一起。
这梁子够大的。
付晓芝和云晴说了不少关于霍海和詹语白的事情，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
詹语白二十岁才被詹家带回来，詹家一开始只是把她当成辅佐詹彦青工作的人培养的。
詹语白在詹家不怎么受重视，也不太融得进他们那个圈子。
但据付晓芝说，詹语白刚到詹家没几天，就对霍海一见钟情了，没少对霍海示好。
只是霍海这个人性子冷，对詹语白的示好视而不见，有一次詹语白织了围巾送给他当生日礼物，他看都没看，直接丢一边了。
那次詹语白丢人丢大发了，被嘲讽了很久。
云晴听了都觉得稀奇，原来霍海还有对詹语白这么不客气的时候啊？
用付晓芝的话来说，詹语白为了跟霍海在一起，什么下三滥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裴夫人身体出现问题以后，她居然主动要求去做配型，摘了一颗肾给裴夫人，裴夫人得救后，詹语白一跃成了裴家的救命恩人。
提到这件事，付晓芝忍不住爆粗口，“傻逼一个，当时裴伯母要给她一笔钱，她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霍海当她男朋友，这他大爷就是道德绑架。”
“喜欢就喜欢呗，光明正大追就是了，搞什么一颗肾换爱情啊，纯纯脑残。”付晓芝骂得停不下来。
不是第一次听这件事儿了，但云晴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苍白了许多。
她喝了一口凉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她真的摘了一颗肾么？”
付晓芝：“应该是吧，不然裴四怎么跟她在一起？手术的事当时瞒得紧，我也不太清楚。”
云晴：“嗯。”
付晓芝后来又和云晴说，詹语白在道德绑架霍海和她在一起以后，还专程去找过她一趟。
在那之前，付晓芝是霍海身边出现最频繁的异性了，两人又有长辈口头定下来的娃娃亲，霍海对她也不错，詹语白早就把她当成眼中钉了。
那次找她，自然是为了炫耀的，婊里婊气说了一大堆话。
付晓芝这暴脾气自是忍不了，当场便给了她两个耳刮子，结果刚好霍海就到了。
詹语白苍白着脸倒在了地上，据说是因为刚拿了一颗肾，身体虚弱。
因为这事儿，霍海训了付晓芝几句，付晓芝和他大吵一架，闹翻了天，后来就出国了。
一直到上上周才回来。
云晴听完了这来龙去脉，还有点心疼付晓芝。
付晓芝这种性子直的人，碰上詹语白，稍不留神就会上她的套了，就像上周末在永夜会所似的。
付晓芝：“裴四瞎了眼，被这朵盛世白莲花骗了这么多年，和他说他还不信，傻逼。”
云晴：“……”
付晓芝：“我说得不对么？”
云晴：“你性格太直了，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
付晓芝：“我知道啊，但我不会改的。”
云晴：“……”
付晓芝：“随便，霍海再不爽我，也得罪不起我们付家，他就给我忍着吧！”
云晴想说一句有钱有权真好，忍了。
但付晓芝这个态度，很让她惊喜——可以肯定，付晓芝是绝对不会让詹语白继续得意下去的。
霍海也不能和付晓芝撕破脸。
那接下来就有意思了。
付晓芝：“其实我跟你当朋友，是想找你帮我忙。”
云晴：“嗯？什么忙？”
付晓芝：“裴四平时的行程你知道吧，搞一份给我呗。”
——
因为霍海和詹彦青的那个约定，詹语白又重新回到了峰合。
虽然手中的权力远不如从前，但她手中握着的是峰合三年里投资最多的一个项目。
为了感谢霍海，詹语白这天一早来万华开会的时候，特意买了早餐带过来。
詹语白春风得意地走到霍海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却透过门缝看到了站在里头的付晓芝。



第057章管得宽

詹语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手指攥紧了早餐袋子。
她深呼吸几次这才敲门，听见霍海的允许后推门走了进去。
看见付晓芝，詹语白有些惊讶，“两两，你怎么来了？”
付晓芝：“我来万华需要和你汇报？”
詹语白被付晓芝呛得尴尬，却依旧保持着温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有点惊讶，两两你吃早饭了没，我买了三明治……”
付晓芝每次看到詹语白这伪善的模样就觉得反胃，“不用了，看见你我没什么胃口。”
“付晓芝。”霍海淡淡警告她，“你收敛一点。”
付晓芝：“我就不收敛，你能拿我怎么样？”
霍海的面色沉下来，看起来很生气，但他也没有把付晓芝怎么样。
付晓芝更是不怕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最后是詹语白出来打圆场，“霍海，两两就是这个脾气，你别生气了，我带了早饭，你趁热吃吧。”
霍海：“嗯。”
詹语白来到霍海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还给他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
付晓芝：“还没结婚呢，真当自己是他老婆了。”
霍海：“行了付晓芝。”
付晓芝看见詹语白这刻意秀恩爱的动作，就想翻白眼，她拍了一把霍海的胳膊，“你要是敢不来，剁了你。”
没给霍海回答的机会，付晓芝大摇大摆地走了。
云晴上午习惯性给霍海来送咖啡，刚端着咖啡走到办公室门前，就碰上了付晓芝。
付晓芝和上次一样，一记摔门，一脸的不爽。
看到云晴，付晓芝才露出笑，“嗨，早安。”
云晴：“早安，你这么早就来了？”
付晓芝：“你给裴四送咖啡？”
云晴：“嗯。”
付晓芝：“别送了，詹语白给他带了，这杯给我吧。”
云晴：“你吃早饭了么，茶水间有面包。”
付晓芝早上健完身过来的，确实没吃饭，便和云晴去了秘书办的茶水间。
万华的员工福利挺好的，茶水间有面包和各种零食，付晓芝拿了个面包配美式，顺道和云晴聊了几句。
云晴听付晓芝说了几分钟，这才知道她今天过来是为了她爷爷生日的事情。
云晴先前已经知道付晓芝的爷爷是什么身份了，能来邀请霍海，说明很重视他，两家关系的确是不错。
其实，付晓芝和霍海才是门当户对。
云晴思忖之时，付晓芝问她，“这周末，你有空么，也过来吧。”
云晴：“我？”
付晓芝：“你不把我当朋友？”
云晴：“……场合不太合适。”
付晓芝：“没什么不合适的，我难得交个朋友。”
盛情难却，云晴最后只能答应付晓芝的邀请。
付晓芝吃完东西就走人了，云晴回到了工位，仔细想着付晓芝刚才的话。
付晓芝他爷爷生日，裴家的人应该也会过去，霍海的母亲……肯定也会到。
云晴死死地抿住了嘴唇，眼眶蓦地红了一圈。
来不及深想，梁聪已经通知她去开会了。
——
今天的会就是峰合和万华那个医疗项目的跟进会议，之前这个项目是梁聪跟的，云晴是第一次来参加会议。
詹语白看到云晴和梁聪一同出现时，脸上的笑容略有僵硬。
她佯装不经意问霍海：“姜助也参加这个项目了么？”
霍海：“梁聪事情多，找个人分担。”
詹语白：“也好，姜助的能力本来就很突出，这是她应得的。”
言罢，詹语白温柔地鼓励云晴，“加油。”
云晴：“谢谢詹总。”
詹语白笑得越是温柔，云晴心中的恨意就越激烈。
迟早有一天，她要撕破这张虚伪的面具，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开完会已经临近中午了，云晴保存了会议记录文档，收拾资料的时候，恰好看到詹语白起身搂住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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