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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精神病院门口，冷风夹杂着细雨。
慕念夕望着空空荡荡大街，眼神渐渐有了焦距。
厉右川没有来接她。
或许也不知道她今天出院。
慕念夕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顺着记忆中回家的路走去。
她没有伞，什么也没有。

当初怎样进的精神病院，如今便怎样的出来。

直到天黑，她才走到别墅区门口，浑身已被雨淋得湿透。
一辆宾利从她身边开过，溅开的泥水全扑在她身上。
慕念夕钝钝地抬起满是倦意的眼，那车的车牌号让她眼眸一亮。
身体快过于意识，她拔腿就追了上去，哑着声大声喊：“昀节！”
因为太着急，她一个没注意，被石头狠狠拌倒在地，猛地摔进泥坑中！
但那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慕念夕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一身笔挺西装的厉右川带着秘书杨娅从车上下来。
慕念夕缓缓爬起，一身脏污狼狈不堪，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原本已经快要麻木的心，在看到这个男人的一刻又找到了疼痛的感觉。
或许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衣着精致的两人打着同一把伞。
厉右川好像对她的狼狈视而不见，只阴沉着脸嗤笑：“这么快就出院了？一年时间够治你那疯病吗？”
他的话犹如锥子重重的砸在了慕念夕心上，心痛的一抽。
“我没有疯。”她颤着声，艰难地蠕动嘴唇。
她是有抑郁症，但不是疯子。
可厉右川却什么都不听就把她扔进了医院，不闻不问了一年。
厉右川却冷笑一声：“我姐现在还在昏迷，把她推下楼的你不是疯子是什么？要不是我爸护着你，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
慕念夕脸色一白，不知第几次无力的辩解着：“我没有推她。”
当时她一回到家就看见沈依蓉倒在楼梯旁，她明明是去帮忙的，却被佣人说成是她推的。
因为有“目击证人”，沈依蓉又昏迷，她百口莫辩。
杨娅眼波一闪，没等慕念夕再说话，贴在厉右川身上嘲笑着：“昀节，你怎么会娶了这么个女人？”
厉右川满腔怒火一顿，搂住杨娅的腰，嘲弄道：“倒贴上来就娶了。”
慕念夕长睫一颤，心恍若在一瞬间被他简单的几个字撕成了碎片。
厉右川说完就让杨娅上了车，转过身时，慕念夕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昀节，我……”她的声音轻颤。
可话还没说完，厉右川的脸色就沉了下去，他嫌恶地抽回衣角：“你是疯子，不是瘸子，别脏了我的车。”
话毕，直接就坐了进去。
凝望着远去的车子，滚烫的眼泪淌过冰冷的脸颊，混合着雨水消失不见。
明明五年前她和厉右川结婚时，厉右川还是爱她的。可自从江家破产，厉右川就突然变了。
往日的爱情像是在一日之间消失，直到沈依蓉出事，厉右川对她好似只剩下了狠心。
慕念夕麻木地抬起腿，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那曾住了四年的别墅走去。
她走到门口，门紧紧的关着，像是在故意阻挡她。
慕念夕局促地抬起手敲了敲门：“昀节？昀节？开开门。”
回应她的，只有从门缝中传来的对话，如同利箭一般刺穿她的耳膜，再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昀节，还是让她进来吧，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娇嗔的声音让慕念夕心猛地一揪。
只听厉右川风轻云淡的声音响起，他说：“没关系，死了都没事。”

第二章 离婚好不好

慕念夕浑身一震，呆滞地看着地面。
黑暗中，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影又开始围绕着她，门后的靡靡之音像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咙，让她快要窒息。
她急忙往角落里退去，直到再没了退路，她便只能抱着双膝，把自己蜷作一团。
“不要，不要过来……”
她双手紧紧捂着耳朵，拼命的想要逃离这片溺亡的深海。
可她根本逃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
厉右川倚着门框，居高临下地看着乞丐般的慕念夕：“听够了？”
慕念夕缓缓抬起煞白的脸，眼神迷惘而惊惧。
厉右川一怔，随即心中不快至极：“你做出这副模样是要装可怜吗？”
慕念夕看着他，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却始终一言不发。
厉右川眉头一蹙，莫名生了一丝烦躁，转身走了进去。
慕念夕迟疑了一下，才像个老人一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她走进屋子，看见杨娅将最后一颗扣子系好，吻了下厉右川：“我走了，公司等你。”
慕念夕心口那枝箭又活生生被人扯了出来，疼得太厉害了，她甚至有些站不稳。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杨娅在自己面前甩甩头发高傲离开。
厉右川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寥寥烟雾中，慕念夕屏息着，视线落在了垃圾桶里厉右川刚刚穿的外套，心顿时被蒙上了一层灰。
那外套只是被自己碰了一下而已……
她紧紧的掐住自己的手竭力压下窒息感，突然出声：“你以前很爱我。”
厉右川手指一顿，嘴角却不屑弯起：“爱？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
慕念夕一愣。
厉右川没有问为什爱，而是问为什么娶。
他站了起来，目光忽而染上一抹恨意：“你的心脏是你的吗？”
慕念夕的心咯噔了一下。
八年前，她因为心脏病做了次换心手术，但她不知道心脏是谁的，父母也没告诉她。
“你知道吗？你早该死了。”厉右川似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字字都带着恨不得将她咬碎的狠戾。
厉右川说完就上了楼，慕念夕缓缓坐在了地上。
湿透的衣服冰凉的贴在身上，她使劲抱紧了自己，却怎么也暖不了。
看着落地窗外的被黑云渐渐遮住的月亮，一眨也不眨的眼睛里再次淌出热泪。
厉右川，你知道吗？总有一个声音叫我去死，可我想活，还想为了你活。
现在，你却说我该死。
楼上房内。
厉右川拿着一张照片呆坐在床边，眼神愧疚而伤感，他抚着照片上笑得明媚的女孩，低喃着：“心妍，对不起……”
当年要不是他执意和顾心妍分手，她也不会因为心不在焉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