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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暖阳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却也放任了自己没有去阻止心里滋生的念想。
洛一的手腕细且白。
像上好的凝脂，滑且嫩。
何暖阳将它放在唇边，细细研磨。
雕刻出自己喜欢的花样。
淡淡的粉作打底，再润一些鲜红，逐渐加深。
最后是漫天橘色的火光以最炽热的温度将它无情的烤化，迫使它变得柔软，最后涓涓流淌。
何暖阳拥抱着洛一，试图用自己微弱的热去温暖对方。
男人因为那些还未完全消退的不安感，整个人有些失控。
抓着何暖阳的手臂反反复复的小声确认：“何暖阳，何暖阳，你是我的，对不对？”
“是的，我是。”
“我答应了，我不会骗我。”何暖阳耐心的一点点抚平他的忧虑。
他现在柔软的不像话。
睫毛上沾着点潮湿，眼尾好像血液上涌凝结，脆弱又可怜。
原本苍白病态的脸上，因为何暖阳而重新晕染成红色。
鼻尖溢出一点点细汗。
并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却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温度太过滚烫，泛起密密麻麻的水珠。
何暖阳用指腹轻轻掠过卷翘的睫毛，感觉到两下跳动。
他的眼睛总是浓重如墨，很少有这样清亮的时候。
然而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又开始发狠。
五指伸到何暖阳的头发，收拢抓紧握在指缝。
脸上是执拗倔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跟我说。”
“我是洛一的。”
何暖阳目光深深，没有说话。
洛一没有听见想要的回答，抬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不甘心还有一 些惶恐：“你说！我想听你说。”
何暖阳从头发里把他的手抓下来捏进手心，轻轻吻住那一点点粉嫩的指尖。
“我是你的....”
“都是你的.....”她说。
“你就在我的骨血我的身体我的生命。”她说。
洛一得到肯定的答案，某些固执坚持的东西豁然开朗。
胸腔情绪翻涌，似要喷涌而出。
“这是你说的，何暖阳，是你说的！如果你敢背叛我....如果.....”他睁大眼睛，里面甚至带着残忍。
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指甲划开表皮，深深嵌进去。
何暖阳感受着这撕扯，没有动，没有拒绝。
任由他抓着。
她愿意给这个脆弱的男人纵容与宠溺。
男人情绪如浪，翻涌不息，大口大口的喘息，想要获取更多的氧气。
有些话含在嘴里，他不敢说，唇瓣张合，最后又黯然咽下。
然而哽在喉咙，又有些窒息。
不甘的咬住唇瓣，隐隐渗出一些血丝。
如果什么？
哪有还有什么如果。
男人自嘲的想。
所有的心狠手辣，都抵不住她一个简简单单的浅笑。
也许从一开，他就输了。
只是为了最后那一点仅存的骄傲，天真的以为自己那颗已经干瘪扭曲的心脏可以与之抗衡一二。
只是谁曾想，心上的人无动于衷，而他已是满盘皆输。
“别怕，不会有这一天。”何暖阳心里有些异动，在还没有抓住的时候悄然而逝。
男人总在不安。
何暖阳想。
他已然拥有很多常人没有的东西，却总是在患得患失。
男人霸道又卑微，明明是那个在放狠话，威胁别人的人，那表情却哀而自伤。
何暖阳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更加用力拥抱住他。
一些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在发酵，莫名的焦虑让她无所适从。
洛一唇上尖锐刺痛，铁锈味瞬间弥漫。
何暖阳盯着他嘴角还未来得及拭去的鲜血，瞳孔一紧，喉结滚动两下。
好像嗜血的凶兽看到了自己鲜美的猎物，恨不能将他啃噬干净。
“自信一点，洛一。”
何暖阳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喉咙：“我在这里，命脉都被你捏在手里。”
“我是你的。”
“在这一刻，真真实实，你触手可及。”
洛一感受到她的颈动脉，透着一层薄薄的皮，随着他的心跳起伏。
恍惚之中，他突然放下所有心防。
褪去所有的阴霾、自卑、与敏感，男人眉眼弯弯， 眼角有晶莹的泪水划落，嘴角带着伤，凄楚又狼狈，可那满脸的诚挚与全心托付，何暖阳看呆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何暖阳一把掀起被子盖在两个人的头顶。
这抹纯色，她私心想要单独占有。
不愿与任何人共享。
洛一在黑暗中摸索她的轮廓，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到嘴巴，还有漂亮的下颌线。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气氛太好。
也许是因为今天何暖阳太过温柔。
他心底突然生出一个奢望。
那些因为残缺深埋心底，渴望已久却不敢诉说的情感。
他迫切的想要讨一讨，试一试。
不知道跟自己的神明乞求，会不会得到她一丝垂怜。
“小暖.....”洛一在黑暗中静静注视何暖阳。
明明眼前是一片抹黑，不见一丝光亮，可他偏偏执着的觉得自己正对着她的眼睛，而她也是一样。
“我在。”
“小暖.....”洛一显得犹豫。
有些话对别的男人来说可能稀疏平常，可对他来说真的太难了。
何暖阳微微叹息，极尽温柔的开口：“你说，我在听。”
大约是黑暗给足了勇气。
大约是女人的温柔给了他错觉。
两个人渐渐靠拢的唇息，弥漫开一阵温热。
他有些沉浸其中。
唇瓣张合，那些哽在喉间的话溢出。
他说：何暖阳，你能不能爱爱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说：从现在开始，能不能试着爱我....
……
何暖阳怔住。
在暗色中骤然僵硬。
她刚刚才复盘过，他们的关系不是因为相爱.....
而此时男人向她求爱？
男人嗓音滚动，因为黑暗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他显得有些着急，似乎还要继续诉说。
何暖阳察觉到他的意图，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猛的低头，愈发凶狠的堵住那张还要发声的嘴，拦截了他还要说出的话。
洛一被迫中断，错息之间想继续，又被闷堵。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消散直至虚无，忽而松开了紧握的手，掌心是两个发紫的指甲印。
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头发，他紧紧咬着舌根，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软弱。
幸而有被笼罩。
幸而眼前暗黑如墨。
幸而他的可笑与狼狈.....
没有被她看到....

明明两个人相拥的温度滚烫，而他的心却一片荒芜苍了。

人的欲望果然是无限增长的。
故事一开始，是他的私心作祟，孤寂太久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作为陪伴。
后来他又意识到，人类的情感如此复杂，日常点滴才是最诱人的毒，他想独占即是圆满。
可现在他又开始不满足于独占，开始想要回应。
他想要何暖阳爱他……
他想要何暖阳回馈于爱....
可是何暖阳她不想要....
自己这一腔无处可诉的情意，她拒绝聆听。

第33章 那些心照不宣的不说都是玻璃渣
当愿望落空，悲伤铺满。
洛一的唇齿仿佛被封印。
何暖阳用尽力气，紧密的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男人眼泪汹涌，哽咽卡在喉咙。
嘴不能张，话不能说。
只能选择狠狠的想要主动去抢占，以此来填补心里越来越大的漏洞。
何暖阳不知因何失了分寸，甚至带着点凶狠的意味。
不让人动分毫，也不让一丝声音脱口。
洛一完全被激怒，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博弈。
两个人好像都带上了兽性。
最后发了狠。
互相撕咬着，对峙，像是一定要拼出一个胜者
互相较劲，紧接着含着血味，抵死纠缠。
病房一应冷色太凉，却因他们二人多了颜色。
当然何暖阳带着绝对性的压制。
洛一因为身体虚弱，最后带着眼泪沉沉睡去。
呼吸有些沉重，显然是累极了。
脸上还残留些许不甘，微微咬住下唇，隐忍而不发。
何暖阳到厕所轻手轻脚的接了热水，他喜欢清清爽爽的。
白玉般的纸面覆满桃花，一朵朵层层叠叠。
还有一些青色的根茎蔓延，妖冶又魅惑。
因为极致的白，突兀的明显。
她极其小心翼ᵂᵂᶻᴸ翼，好像正在护理一件无比珍贵的瓷器，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捏碎。
替他盖好被子，何暖阳在他额头按下一个亲吻，企图可以抚平一些那眉间的褶皱。
然而男人只是微微侧头，嘴里喃喃了一句：“小暖.....”
何暖阳在床边站着，最近头发长了不少，略显凌乱的披散着，一双丹凤眼微垂，她的眼睫也很长，只是没有洛一那般卷翘，嘴唇却是薄薄一片，没什么血色。
折腾一宿，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刺激，她也累极了。
“好好睡吧....”何暖阳悄悄走出去，关上门。
依靠在走廊尽头，看着远处建筑层叠，天已露出鱼肚白，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伸出手挡在眼前遮住太阳，再分开五指，露出些许，再合拢，何暖阳在思考。
洛一说想要被她爱。
这个问题对别人来说可能很好理解，可何暖阳却像是遇到了一道未解之谜。
她曾经也在网上查找过这个问题，但是始终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因为每个人的爱都不一样。
有的人说，爱是很深的喜欢。
有的人说，爱是甘愿付出。
有的人说，爱是愿意为了那个人让自己变的更好。
还有人说，爱是无私付出。
.....
而何暖阳不知道什么是爱。
她一直在用心观察这个世界，并且努力融入其中。
那简单而又平凡的一生，她始终一个人。
可能也曾幻想过，产生过一些虚妄的念头。
在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抱以天真，羡慕那些带着滤镜的爱。
当然幻想终究是幻想，如何当作真？
最后除了那些滔天的恨意以及想要焚烧一切的疯狂，从未得到过属于她的爱。
可是洛一说他想要。
何暖阳略显苦恼。
她不擅长没有标准答案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做起。
太阳一路缓缓慢慢爬上来，向世界展现它的热辣。
何暖阳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太阳光，空气闷热，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想不通。
于是暂且将心事放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 *
八点。
洛川和沈之岚赶到医院，两人行色匆匆，显然很忙的样子。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不用来吗？”洛一穿着昨天的衬衫，何暖阳昨晚上已经洗过，夏天衣服干的很快。
沈之岚看着有些疲，上前摸了摸洛一的头发：“担心你，等下爸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早上医生已经里检查过了，我没事。”洛一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不想待在医院里，压抑又绝望。
因为不会走路，他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因为虚弱，幼小，总有这样那样原因，发不完的烧住不完的院。
腿不能动，随之而来的问题也非常多，为了防止肌肉萎缩、血液循环停滞以及静脉血栓等问题，每天都需要做康复理疗。
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的他也开始懂得别人的那些眼神的含义，有怜悯、有可惜、有鄙夷也有嘲弄还有数不尽的恶意。
他变得越来越孤僻，也越来越抗拒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人们的步履匆匆，生死一线之间。
他打从心底不喜欢这个地方。
为了减少去医院的次数，洛一跟沈之岚抗争过无数次。
现在每天只用仪器做半小时的腿部按摩，每个月到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是沈之岚最后的倔强。
“小一，听话！”沈之岚不由加重了语气。
洛一一向是有主见的人，说了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何暖阳见状连忙走过去打哈哈：“老公啊，去检查一下也好，让爸安心点……”
洛一淡淡瞥了她一眼，朝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然后斯条慢理的拉起一点袖子：“我就这样去？”
何暖阳： ......。
沈之岚看到后脸顿时黑了下来，一脸正色的道：“小一昨天刚溺水，我让你好好照顾他，你就这么照顾？”
何暖阳尴尬的赔笑，结结巴巴：“不是爸，呵，呵呵，那什么......一时....大概有点..失控就……爸爸！都是我的错！我错了爸爸！”
好女人能屈能伸，直接认错就完事儿了！
她居然还妄想找什么借口！
沈之岚抬手就在她手臂上拍了一下：“赶紧去收拾，马上回家！我在车里等你们！”说完怒气冲冲的转头就走。
“我亲爱的老公啊.....”何暖阳可怜兮兮的开口，挪啊挪啊的蹲在他膝盖边上：“你居然这样对我.....”
洛一垂下眼看着他，手指绕上她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转瞬即逝。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不说，不提，就当没发生过，保持原样。
可他心里还是留了一根刺。
没有血，不会烂，只会在往后的每个日日夜夜想起，隐隐作痛。
他攀上何暖阳的肩膀，俯身抱住她，把头埋在她怀里闷闷的说：“小暖，带我回家。我想回家了，我们的家。”
何暖阳心思陡然，猛的抬头一脸古怪的盯着他。
然后捧住男人的脸，抵住他的额头，紧紧的，紧紧的将他拥在怀里。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哑：“好，我们回家。”
何暖阳和洛一两个人上车后，发现车里气氛也怪尴尬的。
沈之岚没好气的看着窗外，洛川端正的坐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一声，大概是被炮灰了。
何暖阳规规矩矩的坐在洛一身边，两只贴着的手臂，在裤子的遮掩下悄悄勾住了小手指。
* *
小楼门口，秦鑫焦急的来回踱步，看见主人家的车子回来，连忙跑过去。
“我的祖宗！你可算回来了！”秦鑫一拍大腿，鼻头发酸。
看见自己的少爷好端端的又放下心来。
昨晚接到老爷电话说洛一落水，要住院，急的他一晚上都没睡。
老爷又没告诉他洛一住在哪家医院，秦鑫也只能在家干着急。
洛一推着轮椅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秦叔，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能这么不小心了！”
“知道，我会注意的。”
“秦哥，你带小一进去吧，他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给他弄点。”沈之岚对秦鑫说道。
然后双手抱胸，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何暖阳，递了个眼神：“你留下我有事交代你。”
“正好我锅里熬了粥。”秦鑫连忙接过少爷的轮椅，回道：“老爷，夫人，那我先跟少爷进去了。”
洛川直觉不好，赶紧自己偷偷溜回车上。
何憨憨朝沈之岚笑的一脸谄媚：“爸爸，您有事儿就直接吩咐。”
沈之岚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原地踱了几圈，才淡淡开口：“何暖阳，小一身体不好。”
“我知道。”何暖阳小鸡啄米。
“你要多顾及着点。”
“我知道。”何暖阳继续小鸡啄米。
“嗯，次数很多？”沈之岚突然降低声音。
何暖阳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满脸大写的尴尬：爸爸！这是我和你可以探讨的问题吗？
“快说……”沈之岚见她犹犹豫豫，又凑近了一些。
何暖阳抓抓脸，只能硬着头皮：“还行…吧？”
“那，怎么样？嗯？结果怎么样？”
她一脸迷茫的问：“什么怎么样？”
沈之岚突然环住何暖阳的脖子把她压下来，两个人头挨着头，他小声问：“我看你们也挺干柴烈火的，有没有什么动静？”
何暖阳眨巴眨巴眼睛，黑人问号脸：？？？？？
什么动静？
沈之岚翻了个白眼，这个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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