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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皇帝的原话来说，就是‘太子乖戾，是太傅教导失责。如今太子尚年轻，还可纠正。于是责令太傅们好生教导。叫太子明白君臣之别，兄弟友爱。’
贞庆帝一脸沉痛：“太子是储君，以后的皇帝。若是太子品性不正，将是江山不幸。黎民不幸。我大秦国祚必不能绵延。此事，朕亦有责任。”
早朝上，臣子就不可能站得住。
这一顿话，真是……信息量太大了。
皇帝这是明说啊。明说太子乖戾，太子没被教导好，太子不知君臣，太子不友爱兄弟，太子就是品性不正。就这么下去，你们不许我废太子，那注定是是要亡国的。
肃国公跪着死死的攥着手，这可真是，要把太子逼死。
这消息是瞒不住的，皇帝就没打算瞒着。
所以很快就传遍了。

太子如今真是叫陛下说的一文不值，这样的人还能继续做太子吗？

凤藻宫中的皇后冷静的听着跪着的太监说完这些话，没有大发雷霆：“起来吧。”
楚渠起身：“娘娘息怒……”
“息怒，息不了的。陛下这是要逼着我凤家，当年他就不愿意立太子。只是……呵呵。如此下去，只怕是就算老臣，也要低头。”毕竟皇帝还年轻，如果五年十年，他执意要换太子……
“娘娘和肃国公还在，太子殿下不会出事的。”楚渠道。
“本宫是皇后，可也不是什么手握重兵的将军。父亲年迈，还有多少年？”皇后冷笑：“本宫的错，终究是对云贵妃一脉太手软了。”
“娘娘，其实……就算是咱们太子殿下不稳，难不成四皇子就稳？您也说了，陛下还年轻，怕不是如今捧的太高，来日摔的更惨吧？”楚渠道。
皇后不答反问：“雁雪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眼下还没动静，不过太子殿下按照您的话，最近只留宿太子妃娘娘的殿中。想必太子妃娘娘也知道利害，不会乱来。”楚渠道。
“那就好，叫人好好给那丫头进补。”皇后仰起头，看着房屋顶上那华丽的装饰：“天可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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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最近气氛确实很奇怪。一向不得宠的太子妃最近天天侍寝。
下面人气疯了，天天都想找茬，可又不太敢。
沈汐嫦自己清楚，侍寝的不是自己。甚至不光是一个雁雪。还有她的丫头粉荷。
她嫉妒的要死，可是也没阻拦什么。这两个人，总有一个可以怀孕吧？
她到底是沈家老太太教养了多年的，虽说水准差了点，也不至于没有。
如今她也知道东宫颓势，需要一个孩子来拯救。
对粉荷，她只有一个承诺，能生下儿子，定不会叫她丧命。
至于雁雪要是生了皇子如何处置，那就是皇后的事了。
这一刻的沈汐嫦，算是很聪明的时候。
这一步棋是必须走的，如今她早就深刻相信是贵妃那边下了手，导致自己不孕的。
所以，如果不能有孩子，对她来说，是天大的问题。
一场大雨过后，气温降低了许多。
沈昳披上的斗篷：“近来事多，沈家如何？我都没问。”
“沈家都好，老太太好了之后，只听说二夫人又病了几日，如今也说大好了。”繁星道。
韩氏病了，沈昳就没去看。做戏做全套嘛，要是韩氏病了她也周到的看，那反倒是很假。
“她病的日子在后头呢。”沈昳冷笑。
如今东宫被皇帝这样嫌弃，日后难的日子在后头。韩氏会不担心？如今她可只有沈汐嫦了。
不过，哪一日沈汐嫦爆出‘怀孕’，大概韩氏会高兴几天吧？
事实上，雁雪和粉荷还是争气的。
就在中秋之前，两个人居然前后脚爆出都怀孕了。
皇后知道后，也没怪罪沈汐嫦。
只是嘱咐：“既然是这样，也好。总有一个是男胎。就叫她们好生养着。如今不宜对外说。等她们胎像稳固到第四个月，你再说吧。”
到时候，有人想下手，也该想想。
皇后也不会干看着，一定不会叫贵妃乱来。这点本事皇后还是有的。
沈汐嫦应了，也高高兴兴回去了。虽然孩子注定不能从她肚子里出来，但是没关系，只要有孩子就行。
这件事，沈汐嫦瞒的很好，所以就算是阮英招安插在太子跟前的人一时也不知道。
不过，沈昳是知道她不能生了的，所以等怀孕消息爆出来之后，她就会知道了。
如今宫中正在预备中秋宴。
华阳侯府上，也将中秋的准备做起来。各处该发下去的东西都发下去。
似乎一切都很好。
可就是这一年的八月十三这一日，一封折子送进了紫宸宫。
潞州下路阳县塔固村被土匪屠村了。两百多口人的村子，死的只剩下八个人。房屋全部被烧毁，一片赤地。
这事当然瞒不住，第一时间就被上折子送回京城。
陛下震怒。
被紧急召进宫的臣子们如今也不太清楚事情如何了。
阮英招皱眉站在那，心想楚黎恐怕是要倒霉了。
他被调离肃州后，不就在这里任职么。之前说剿匪，他们没有办法大规模的开始，但是如今出了这种事，只怕是陛下不会听那些解释。
果然，圣上直接道：“朕不是安排了楚家小子剿匪？楚老将军乃是武将，他儿子难不成就这点本事？”
武将一向吃亏，就是吃亏在朝中没人。
此时即便有人觉得他冤枉，可陛下震怒，谁敢劝？
只能和稀泥。
只是这件事……
阮英招想着大概是有些蹊跷。
“为今之计，该是叫户部出钱，兵部出人。先剿匪，不管怎么样，这一伙贼匪太过嚣张。先把贼首押送进京是要紧。至于治罪，容后不迟。”固国公道。
很多人应和：“正是，不管怎么样，先把这群小小匪类诛杀才是正经。边境安宁不能懈怠啊。”
贞庆帝哼了一声：“罢了，就好好派人去吧。只是也要好好问一问那楚家的小子，这等小事，也要朕几次三番的督促么？”

第0179章 怀疑的种子
皇帝扫了一下下面人，指着临王府世子道：“理儿你去一趟吧。好歹也是你的妹夫。就亲自押着粮草去。告诉他，戴罪立功。”
“是。”阮理跪下应着，心里却苦笑。
看似是陛下的疼爱，实则是陛下的敲打。
戴罪立功，那还是有罪。
将来还不知如何呢。
但是能去东北见妹妹一面，也是好的。
朝中这些事，也是一样瞒不住。人们都在痛骂那些土匪。
可骂一下罢了，这些事终究发生在边关，还遥远。与宁京城里的人不相干。
但是也有人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大秦和东陵一向都是富庶的，从没听过边关的匪类这么狠辣。抢劫杀人是有的，但是屠村意义何在？
一个村子里的人，能有多少财宝？抢走也罢了，屠村到底图什么呢？
这样的事一做，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惹火烧身的事，何必要做？
再说了，如今是东陵内战，大秦可还安居。为什么要这样？
但是无论什么年代，善于思考的人，肯思考的人都是少数。
大多数人只会跟着怒骂罢了。
华阳侯家花园里，沈昳看阮英招：“你怀疑有东陵人的手笔？”
阮英招点头：“我觉得不是没可能。要是松山王有这个心思，一旦闹起来，可就把苍擎王包了。”
沈昳摇头：“野心太大，人的命算什么，填进去多少也在所不惜是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一个皇帝。”阮英招道。
“临王府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了。”阮英招道。
“从他们跟楚家结亲那一日起，他们就该想过的。”虽然阮環是沈昳的朋友，但是该说还是说。
或许爱情没错，但是这个时代，他们的结合对皇权就是一个威胁。
“如果陛下治罪楚黎，那么或许就是混乱的开始。”沈昳道。
“应该不会太严重，可能会叫他暂时赋闲吧。”阮英招叹气：“楚家是真忠臣良将。说实话，我拉拢人心都不好意思拉他们。”
沈昳明白：“我知道。”
他们的存在，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歪门邪道。
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能交好。阮英招和楚黎算朋友吧，但是也不亲密。
要想为了好好生存跟楚家有什么关系，那是做不到的。
所以，这些年，大家关系比较单纯。就是朋友。
只能说，身在京城的阮英招和沈昳，给那两口子也提供了不少消息，交情是还有的。
但是，要叫楚家的参与皇权争斗，那就绝无可能。
这样也好，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就好。
朝中关注这件事的人很多，盯着临王府世子的人也不少。
到什么时候都不缺为自己利益而害人的人。知道陛下对楚家有意见，他们也巴不得从这里头找点事出来呢。
不过这件事，倒是不影响宫中过中秋。对于皇帝来说，边关一个村落的覆灭，怎么会影响宫中的歌舞升平呢？
坐在紫宸宫中，沈昳看着那下面的歌舞，不无讽刺的想着。
她今日，都没有穿红。
当然这些事与她无关，可二百多条人命，就不值得人敬畏一下么？
中秋照例热闹到了半夜。
回府的时候，沈昳有些困，就在马车里睡了。
阮英招是骑马的，没与她一起坐车。
当夜无话，第二天的时候，沈家六姑娘来看望。
她一早就送过帖子，所以也不算来的突兀，就是来的太早了。
才辰时过了一刻……
结果就是沈昳还没起。
六姑娘是娘家姐妹，也不能叫别处候着。
于是，沈昳急忙起来，头发还没梳，就先见了六姑娘：“叫妹妹笑话了，我不知妹妹来的这般早。”
六姑娘窘迫道：“是我不好，实在早了些……四姐姐慢慢来。”
她往日只听说华阳侯宠爱嫡妻。如今见着了，方知这话是绝无水分。
沈昳就先去洗漱，又叫人摆膳。
六姑娘吃了也可以再吃点，反正她不能饿着肚子接待六姑娘一上午吧？
吃过后，沈昳笑道：“昨日皇家中秋宴，闹到了半夜。”
“四姐姐辛苦了，是我不懂事，该迟几日过来的。”六姑娘忙道。
“不必这么客气。我昨儿倒是瞧见了三姐姐和五妹妹。都很好。”沈昳道。
六姑娘只附和：“那就好，姐妹们嫁进了皇家，终究也是不得见的。”
沈昳觉得好笑，显然六姑娘是不关心三姑娘和五姑娘。
这样也是对的，当初她在家里被无视也是真的。
沈昳因为来历不同，是被针对，可六姑娘母女真就是太透明了。
她如今明显就只想过个小日子，哪里管那些人？
能来华阳侯府一趟，都不容易。
“你府上可好？公婆对你如何？”沈昳问。
“都很好，比不得四姐姐这里，不过好在婆婆和嫂嫂当家，我不必管事。我那房里也清净。”六姑娘笑着道。
看得出她的满足。
沈昳笑了笑说好，心说可不清净么。
你男人也不喜欢女的，哪有什么妾室通房呢？
只可惜，方二公子跟前的枕边人，也不住你那房里，你管不了。
找一片瓦栖身的话，方家真的可以了。
但是真会一直这么安稳？沈昳想象不到。
六姑娘这来，大概就是散心，没说什么事，晌午又留了一顿午膳，就回去了。
回到方家，她婆婆倒是笑脸相迎。能与华阳侯夫妇亲近，那当然好。
等她回去，就叫人将方二公子叫来了。
“娘，什么事啊？”
“你坐。”方家夫人摆手。
方二坐下，他娘就道：“今日你媳妇去了华阳侯府，你可知道？”
“知道，跟我说了，不是去看她四姐姐了么？”方二不在意道。
“嗯，如今华阳侯得宠。多亲近是好事。”方夫人顿了顿：“她过门也有日子了。娘可是知道，你们还没圆房。”
“娘，您说过，只要我娶亲就不管我了。”方二皱眉。
“娘该注意了。”方夫人淡淡的。
“娘！”
“为了方家，你还得再进一步。”方夫人看着他：“你媳妇，要生下一个儿子。这才是我方家与沈家真正血脉。你想一世无忧，方家也得护得住你。”

第0180章 枕边人才最可怕
第0180章
方二要反驳，方夫人放下茶碗：“不留子嗣，你要绝后吗？”
方二顿住，他是不喜女子，可这个年代的男人，对于绝后也是恐惧的。
“我知道了。”
“放心，只要沈氏生下儿子，我不会为难你。知道你不喜欢，不为难你。只是你要知道，沈氏性格软弱，是个最合适的人。你不必与她恩爱，但是却还是要护着她些。别叫府上老奴也罢，别人也罢，磋磨了她。要是磋磨死了他，你也不可能不再娶。到时候换个厉害的，你与你那心肝儿就不好过了。”
至少如今这个，不管他们那些事。
“娘就直说得了，怕我磋磨她吧？我可没有。以后我多关照她几分就是。其实娘不必多想，她也不过是脱离沈家，也不盼着与我恩爱。”方二哼道。
“这些事，我都不管，只是你们必须生下子嗣。去吧。”方夫人摆手。
她当然不乐见自己儿子这么过日子，可管不了。
打也打过，饿也饿过。只要不死，他就是这样。
给他下药，跟丫头关一起，他身体受不住了，也不肯从。
丫头主动，他就恶心的吐满地。
除非真要他去死，不然还能怎么办？
还好老爷也舍不得，他哥哥也疼他。就这么纵容下来。
方夫人对沈汐媛基本满意，至少闹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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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王世子起身后，朝中也暂时将这件事放开。
什么结果，也要等剿匪后。
沈昳也就不多关注了，这时候沈家又出事了。
那就是韩菲又小产了。
“几个月了？小产？”沈昳惊讶。
“算起来五个多月了……”繁星也很惊讶。
“所以怎么小产的？”谁家怀孕五个月还这么容易小产？
“这来人只说小产，估摸着具体还得再查问。”繁星摇头。
沈昳摇摇头：“等惊春的消息吧。我还以为沈怀意这是抬了手。啧啧，三个月小产和五个月小产，那可不一样。”
这是彻底要毁了韩菲吧？
沈家二房，韩菲痛了一夜，此时满脸泪，却也没力气哭出声。
沈怀意拉着她的手：“别伤心，好好调理。将来你我总会有孩子的。”
当年肆意张扬的韩家二姑娘此时早就没了那份锐气。
只是死死攥着沈怀意的手：“是我不好。”
不过几年，她就从那个骄傲的惹人厌烦的小孔雀，成了灰扑扑的野鸟。
毕竟是个正经古代姑娘，哪里经得起这些磋磨。别说气势上变化大，就是容貌也变化不小。依旧是好看的，可也不像是个二十岁的人。老了好几岁。
她的姑母早就不理她了，在沈家，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枕边人。
可她怎么会知道枕边人对她的算计呢？
这时候的女子，就是再厉害的，也被桎梏着，生育就是一道很大的坎儿。
她们越不过去。
生不出孩子，或者自己的身子出问题生不下孩子，都是天大的事。
就连韩家夫人与她姐姐来看她，也要劝她以后不能任性。
久而久之，她还有什么可任性的？
只是伤心至极罢了。
接连小产两次，沈怀意将局做的很完美。
韩家对他也是有愧。
当年的事是叫人害了，难得如今女儿女婿恩爱。前面的事揭过就算了。
谁知女儿身子不争气，怎么就怀不住孩子呢？
沈怀意在韩家也只是叹气：“也是我没照顾好分菲儿，回头请个太医吧。等她出了小月子，好好看看，该怎么调理就怎么调理。万幸我们也年轻，总会再有。”
韩臣风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
韩家还是疼孩子的，所以就算是如今觉得对不住他，也不会叫他就去纳妾。
总要再等几年。
“岳父大人肯将爱女下嫁给我，就是我的福气。这几年我和菲儿日子过的也不错。夫妻恩爱，并没有什么龃龉。这话就不必说了。”沈怀意道。
“到底是叫你多担待。”毛氏也摇摇头：“叫菲儿好生养着。一年半载，总能养好的。”
“是啊，夫人啊，你去叫人预备些膳食，留女婿用膳，我跟女婿有话说。”韩臣风道。
毛氏就点头去了。
翁婿两个进了书房坐下：“你如今在太常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该换一换。”
如今沈怀意只在太常寺做奉礼郎。
着实是……说是八品，其实就是个闲差。
“女婿无能，到底没有功名……”沈怀意叹气。
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就很难静下心来苦读。等知道功名要紧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时间。
高门大户的庶子们，就是出头难。
“无妨，到底沈家是功勋人家。二房如今你最大。你父亲官职不行，但是你祖父断然不会看着你不管，只是你在太常寺，到头也不能如何。你的事，我会留心。”韩臣风道。
也不光是为了补偿，要是沈怀意能爬上去，对韩家也是好事。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之后，韩臣风问：“你母亲近日如何？”
毛氏是烦了，问也不想问。上次是沈家老太太请去安抚韩氏，结果被韩氏骂了一顿。
后头她就冷了心。
韩氏在闺中时候也不是什么乖顺的小姑子，毛氏这个做嫂子的也没少担待。
如今什么年岁了，还这么不知好歹，她懒得理会。
不过韩臣风到底有兄妹情，还是关心的。
“母亲……自打四哥没了，母亲就成了如今这样。先前是在父亲跟前闹的厉害，被父亲送回去，也病了一阵子。后头好些，又在祖母那闹了一场……祖母气的不轻。只说母亲不该不管不顾的闹，叫外头听着了，也是要说嘴的。到底还有太子妃娘娘呢。”沈怀意叹气。
“不过，母亲是因为四哥伤心，我们都知道。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每日都去问安，只是多数时候，母亲心烦，也不大能见着。”
“菲儿如今和你母亲……”韩臣风又问。
“菲儿……菲儿年轻，性子也多少有点冲动，母亲如今……哎。我也不瞒着岳父大人，母亲如今性情真是大变。菲儿被骂了几次不肯去了。不过您放心，有我呢。都会看顾。”沈怀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