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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还在思考时，林晓欣已经走进了浴室。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锁门，但是哗哗水声，让他心里开始烦躁。
顾泽其实有些后悔了，可也没那么后悔，当正人君子，总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他正打算抬脚出去，林晓欣的声音传来：“顾泽，有毛巾吗？”
“有。”他定神，转身出去拿了一匹崭新的毛巾，回来后浴室的门已经开了，只不过里面水雾缭绕，他看不见她的背影。
林晓欣伸手出来拿时，脚滑一下，差点摔倒，好在她抓住了顾泽的手臂。
林晓欣用的手劲很小，痒痒的。
顾泽喉结滚动着，垂眼看着她的手，总感觉她是故意的。
林晓欣很快站稳，他要撤了，她问：“不进来？”
果然是故意的。
顾泽莫名失落，她熟练得像个惯犯。他想，不行，他还是得远离她，他往后退一步，说：“你经常对人家这样？”

林晓欣神色如常：“我从来不对别人这样。进来吧。”

她说完话就往里走了，林晓欣对着镜子擦头发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替我擦吧。”林晓欣不由分说把毛巾递给他。
顾泽也没有拒绝，两个人都很安静，唯一区别是，林晓欣很自然，而顾泽有点紧绷。他似乎有点排斥这样，但似乎也很接受。
五分钟后，他放下毛巾。
林晓欣转身看着他，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他们亲在了一起，然后他们回到了房间里。
她记得她是带了避.孕工具的，不忘提醒他：“在我包里。”
顾泽起身时候，额头上都是汗。
他如同一个机械玩偶，林晓欣说什么，他都照做了。只在最后，他蛮横的没有听她的话。
林晓欣翻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她说：“是不是喜欢我主动？”
顾泽轻喘着气，说：“你从来没有主动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不带目的的主动过。你对我总是很冷淡。”
林晓欣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把灯关了，他们谁也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林晓欣温和的说：“你大概就是喜欢。”
顾泽没有解释，喜欢是喜欢，可是结束之后容易想起曾经，他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像脚悬着，不踏实，再严重点，得患得患失了。
他特别讨厌患得患失的感觉。一个男人多愁善感，准没好事。屈琳琅不会给他这种感觉，但是林晓欣会。
林晓欣见他没有说话，凑过来抱住他，顾泽僵硬了一会儿，还是把肩膀借给她枕了。
“顾泽，我今晚想睡个好觉。”林晓欣说，“工作上的事情，真的很累。”
他没有说话，但是一动都没有再动。
“你呢，累么？”
“还好。”顾泽想，或许是林晓欣身体不好，所以她才累的。
这样一想，他挺难受。她都是为了小蝴蝶，身体才这样不好。顾泽看着睡着的她，也有怜惜。她利用了他害他日子过成这样，可她自己似乎也过得不好。
顾泽这一晚失眠了，他看了林晓欣很久很久，不知道想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时睡去，只是睡意朦胧间，他感觉到林晓欣似乎亲了亲他，而后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
顾泽一半内心平静下来，欢喜雀跃，一半却在心碎。
割裂的感觉，几乎是他最近以来，最多的情绪。他时常很矛盾。
顾泽闭着眼睛，装睡。
很快林晓欣起了床，顾泽能听见她哄小蝴蝶起床的声音，同样温柔至极，小蝴蝶叽叽喳喳跟她聊上天了。
小蝴蝶是个跟屁虫，一直妈妈妈妈叫个不停，林晓欣走哪她跟哪。
路过客房时，路过顾泽的房间，看见躺在里面的大男人，又疑惑的挠了挠头。
爸爸居然跟妈妈睡的吗？怪不得妈妈昨天没跟自己睡。小蝴蝶昨天可是跟妈妈示好过的，但妈妈没答应。
顾泽起床时，小蝴蝶跟林晓欣已经吃过饭了，顾泽吃饭时问林晓欣：“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林晓欣道：“今天我还没走。”
顾泽刚想说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对上她的眼神，他又觉得自己想问的似乎就是这个，于是他没有再说话。
林晓欣白天带小蝴蝶玩，下班时间又去接他回家。有的事情一旦开了闸，就如洪水猛兽，有过一次，便不再隐忍，他们每一天晚上，都在缠绵。
不分你我的时候，顾泽觉得内心平静。
只有最后一天晚上，双方都默契的没那个念头。林晓欣打算跟顾泽聊会儿天，她想点支烟，但顾泽固执的把整包烟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林晓欣问：“要在一起试试吗？”
顾泽下意识拒绝：“算了。”
可说完，又觉得自己过分，毕竟该做的都做了。他努力的想找几个理由，但最后发现，他其实就是不想，他没有跟她在一起的念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说：“抱歉。”
林晓欣没有开口。
顾泽就有点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他怕林晓欣生气，再也不见他。又觉得她不见他也应该。
几番斟酌想不出说什么，他直接冷着脸从她床上起来离开了。
态度真的特别冷漠，以至于林晓欣有些愣神。


353
顾泽躺回自己房间时，就开始烦躁了。
他想，在林晓欣看来，他应该十分莫名其妙，甚至觉得他只是贪图她的身体。
顾泽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却也知道，方才从林晓欣那出来，他很冷漠，不近人情，像极了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人渣。
他应该去跟林晓欣道个歉的，可林晓欣这会儿大概不愿意见他。他又把他们的关系，越弄越僵了。
林晓欣如今对他，已经足够温柔跟耐心了，没有人爱用热脸贴冷屁股，他或许已经把她的耐心给耗尽了。她并没有义务，陪着他，在他身上消耗时间精力。
只要林晓欣想，她身边可以有千千万万的男人，他其实也能看懂她，她不是非他不可，对林晓欣而言，他不算重要。
是他恳求她，给他时间弄清楚怎么想的，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并不像一个恳求她帮忙的人。即便林晓欣不帮他，也是他自找的。
顾泽越想，就越烦，也就越不想开口。他点了支烟，在漆黑的房间里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开门声。
顾泽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情不自禁心跳快了一拍，抬头时，就看见林晓欣从门口走了进来，顾泽屏住呼吸。
他没有想过，她还会主动过来找他。
林晓欣开了灯，蹙着眉，顾泽似乎很喜欢坐在黑暗当中，她撞见过不止一次了。
她走到他的身边，在他面前蹲下来，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直到她抽走了他手上的烟，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意图，他没反抗，任由她把烟丢进了烟灰缸。
林晓欣说：“不让我抽，你自己反而抽。”
顾泽在她的注视之下，僵硬的开口说：“我不是因为你提的建议不高兴，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林晓欣默默的听着。
“我挺渣的是不是？什么都跟你做了，你提的要求其实也挺正常。”
林晓欣道：“是我主动的，而你也没有想好，你不愿意试着在一起也正常。”
“哪怕是你主动，我也做了不是吗？”顾泽心情复杂的反问。
林晓欣对上他的眼睛，他在检讨自己错误的同时，眼底又是茫然。
“没事。”林晓欣说，“我提的也急，慢慢来吧。”
顾泽似乎还有话要说要说，林晓欣道：“真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你自己做好决定告诉我。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站在我这个位置，我有足够的试错成本，对我而言，其实算不上损失。就当……对当年利用你的补偿。”
顾泽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之前的事。
林晓欣在他走神的时候，喊了他一声，顾泽闻声低头，她微微压住他的脖子，跟他嘴唇贴嘴唇，却只是贴着，再没有其他动作。
她的手在他脖子上摩挲着，说：“睡觉吧。”
“抱歉，我真的没有想好，我不敢随便做决定。”顾泽心尖都在颤。
林晓欣莞尔，片刻后，顾泽上了床，但他看到林晓欣也掀开他床边另一侧被子的时候，他还是顿了一下，又是意料之外。
她也很自然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林晓欣困了，闭上眼睛，睁开眼时却发现顾泽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她语气如常问。
顾泽语气更加复杂了，他喃喃说：“你太温柔了。”
林晓欣以前的温柔，更多是对谁都一样的流于表面的人设，可是今天的温柔，是她主动选择对他好，她总是谦让他，有没有目的，他暂且不知道。
林晓欣便朝他靠过去，枕着他的手臂睡觉：“我想对你好。”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对我好的。”或者说，之前在一起她都不在意他，现在对他好，更加没理由。
林晓欣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一点点抚摸着他的眉眼。她温柔看了他片刻，而后翻身背对着她，道：“顾泽，我要睡了。”
顾泽抿起嘴角，而后主动从她身后把她圈进怀里，脸贴在她肩窝处，他鼻子很高，这个动作导致他的鼻尖一直蹭在她的侧脸上，浅浅的呼吸微热。
这是林晓欣这段时间唯一感觉到，顾泽有些许撒娇意味的动作。
她有点恍惚，保持着被他从身后抱着的动作不动，只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天快亮的时候，林晓欣就得起来赶飞机了，她一起来，没想到顾泽也起了，他说：“我送你。”
林晓欣也就没阻止，两人一前一后穿好衣服。顾泽送她到了机场。
她一路都在叮嘱小蝴蝶的事情，顾泽应着，林晓欣在快要登机的时候看向他：“要抱一抱吗？”
顾泽有些迟疑，不过片刻后还是张开了双臂，林晓欣踮脚抱了他一下，说：“隔段时间，我应该还会过来，你照顾好小蝴蝶，别把她想得太脆弱了，有些东西她要是特别想吃，你先问问医生，医生同意后你适当给她喂点。不要一刀切，不然小蝴蝶太不快乐了。”
其实照顾小蝴蝶，顾泽更加有经验，但他没反驳，说：“知道了。”
“那我走了。”
顾泽道：“好。”
“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联系我。”她又补充这一句。
顾泽想了想，这次主动抱了她一下，道：“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他想说她万一公司打理得不好，他也还有一点钱，他也不至于不管小蝴蝶的生母。可转念一想，又怕林晓欣误会，他就没有补充上这一句。再者，林晓欣再怎么样，也不需要他花钱。
等时间差不多了，林晓欣这才匆匆忙忙去登机。
小蝴蝶起床后，已经看不见妈妈了，顾泽把林晓欣的叮嘱一点点告诉了小蝴蝶。
小蝴蝶冷不丁的说：“爸爸，都怪你，你要跟妈妈睡，所以妈妈这一次几乎都没有跟我睡。”
顾泽道：“那是因为小蝴蝶长大了，得独立了。”
“这都是借口，就是你想跟妈妈睡。你在妈妈房间里，干嘛要不穿衣服。”
小蝴蝶质问道，“我都不好意思光溜溜出现在妈妈面前，爸爸是怎么好意思的，都不会害羞的吗。爸爸，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这样的，你在小蝴蝶跟琳琅老师面前都那么注意，在妈妈面前也要一视同仁呀，你不能随便欺负妈妈。她喜欢你，你也要喜欢她一点。”


354
小蝴蝶的话，让顾泽眉头锁上了，他不认为林晓欣如小蝴蝶说的那样，喜欢他，她对他应该是愧疚居多。不过顾泽还是多问了一句：“妈妈跟你说，她喜欢爸爸？”
“妈妈没有说过这个，但是每次我跟妈妈打电话，都会问爸爸的事情，所以妈妈是喜欢你的。”
顾泽松一口气，小蝴蝶口中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关心体贴。
如果林晓欣真的说喜欢他，他反而会觉得不太合理。
“爸爸，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在妈妈面前这样了。可以吗？”
顾泽没法答应小蝴蝶，只认真的说：“爸爸真的没有欺负妈妈。”
小蝴蝶撇撇嘴，不相信，她可是看见爸爸的衣服，全部脱在地上的。
她只要一想，爸爸这么欺负妈妈，她就不高兴了，说：“爸爸你真坏。”
顾泽有些许尴尬，当着林晓欣的面，他不会害羞，但小蝴蝶的一番质问，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只能敷衍说：“所有人爸爸妈妈都这样。”
“我不相信别人的爸爸会这样欺负妈妈，但是你们关系不好，所以你干的出这样的事。”小蝴蝶好心酸，“既然你讨厌妈妈，就不要让妈妈住我们家里好了。”
顾泽道：“爸爸妈妈关系变好，才会这样。“
小蝴蝶当然不相信爸爸的鬼话，肯定就是哄她玩的，她去问了照顾她的阿姨，阿姨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染上几分怪异，道：“先生没有说错。关系不好，还真不可能会光着身子……”
阿姨是爸爸雇来的，肯定帮着爸爸说话。
小蝴蝶晚上又打电话去问林晓欣有没有受委屈，当着顾泽的面问林晓欣：“妈妈，爸爸这次是不是欺负你了？我让他不要欺负你，他还要死活不同意。”
林晓欣温和反问：“他死活不同意啊。”
顾泽在一旁听着，总感觉她话里别有深意，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就连小蝴蝶也听懂了，重重的点着头，顺着她的语气说道：“对，他就是喜欢做那些欺负你的事。”
顾泽听到这，才抢过手机，说：“我没有那么俗气。如果你也觉得不行，我之后不会再那样做。”
林晓欣就笑了，说：“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顾泽无言，不过耳根红了。那些夜晚，静谧而又压抑，发生的所有所有，也就只有他们清楚。你知我知，再无外人知晓。
林晓欣又让他把电话给了小蝴蝶，她和小蝴蝶解释了一通，小蝴蝶这才勉强相信。
不过小蝴蝶又发现了这么个规律，每次到妈妈给他打电话的点，爸爸也会一同坐在边上。以至于他每一回，都能跟妈妈说上几句话。
爸爸跟妈妈聊的很多话，还要避开她。也不知道聊什么，那么见不得人。
小蝴蝶真的太烦了，本来她就跟妈妈一天相处就只有打电话的这点时间，还要被爸爸霸占去一部分。爸爸再这样的话，她要跟爸爸反目成仇了。
小蝴蝶对顾泽，是眼瞧着不满了起来。她跟顾泽说：“爸爸，那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以后你不要随便给我打发走，妈妈打电话来是因为我。”
顾泽正想反驳，那不止是她的妈妈，也是他老婆。但他意识过来自己想说什么之后，瞬间如至身冰窖，冷的他一阵后怕。
一是因为，林晓欣跟他实际上并无关系。
至于其二，他居然会有林晓欣是他老婆这种想法。这种想法让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当天晚上，顾泽没有接林晓欣的电话。哪怕他听见林晓欣问了小蝴蝶一句，爸爸呢，他分明坐在边上，也没有动。
小蝴蝶看了顾泽一眼，如实跟林晓欣说了一句，爸爸在边上呢。林晓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跟小蝴蝶说晚安，哄着她睡觉。没有再多问他一句。
林晓欣是很聪明的女人，顾泽想，她在沉默那瞬间，大概就能想到他只是不想理她。
他迟早要把林晓欣所有的耐心耗没。
顾泽有点心烦意乱，上一次林晓欣在他身边，还能疏导疏导他，这一次，他只能任由自己挣扎跟矛盾着。
时间转眼一过，就到了他原本打算回国跟林晓欣送药的日子。
期间有个合作的老总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顾泽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连对方身高长相也没有问。
这就不是对人家女儿没意思了，这是压根就不想找。一般这样，都是有主的。
老总看破不说破，道：“我没有听过任何你的八卦，便以为你还单身。你也是我这么多年看过来的，没什么花花肠子，比较靠谱。”
顾泽身边算不上有人，他也真的单身。不过他没有开口解释。
“那我们还是聊聊合作。”
顾泽回答这个问题就比较小心了：“我在计划把公司重心往国内转移的事。”
老总惊讶道：“你在这边势头这样好，为什么要选择回国去冒险？这可不是个好决定。”
顾泽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才用了“计划”二字。原本他是打算出国半年就往国内转，但现实条件不允许，所以这事才一拖再拖。
老总调侃道：“也不知道国内有什么吸引你的。”
顾泽从容笑了笑，却没有解释。外国人是理解不了，那种落叶归根的思想的。
顾泽在晚上回去之后，小蝴蝶就立刻问他要了手机，她跟林晓欣打电话也躲到一边去了。
这通电话一打完，小蝴蝶就迷迷糊糊往床上倒，打算要睡觉了。
在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顾泽突然摇醒她。
“爸爸，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些不喜欢你了。”跟她抢妈妈才稍微收敛一点，现在又打扰她睡觉。
顾泽像是无意中提起的话题：“想不想回国见妈妈？”
小蝴蝶睡意全无，难以置信的坐起来看着顾泽。
“想不想？”
“当然想啊。”小蝴蝶歪头看他，“但是爸爸，你不是觉得回去麻烦也很累吗？”
累是累一点，对身体没什么影响。顾泽是不愿意小蝴蝶受累。
“那我们明天回去见妈妈。”顾泽看上去相当体贴。
小蝴蝶依旧歪着头狐疑看着他，然后说：“你是不是自己想见妈妈？”
顾泽还在思考时，林晓欣已经走进了浴室。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锁门，但是哗哗水声，让他心里开始烦躁。
顾泽其实有些后悔了，可也没那么后悔，当正人君子，总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他正打算抬脚出去，林晓欣的声音传来：“顾泽，有毛巾吗？”
“有。”他定神，转身出去拿了一匹崭新的毛巾，回来后浴室的门已经开了，只不过里面水雾缭绕，他看不见她的背影。
林晓欣伸手出来拿时，脚滑一下，差点摔倒，好在她抓住了顾泽的手臂。
林晓欣用的手劲很小，痒痒的。
顾泽喉结滚动着，垂眼看着她的手，总感觉她是故意的。
林晓欣很快站稳，他要撤了，她问：“不进来？”
果然是故意的。
顾泽莫名失落，她熟练得像个惯犯。他想，不行，他还是得远离她，他往后退一步，说：“你经常对人家这样？”
林晓欣神色如常：“我从来不对别人这样。进来吧。”
她说完话就往里走了，林晓欣对着镜子擦头发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替我擦吧。”林晓欣不由分说把毛巾递给他。
顾泽也没有拒绝，两个人都很安静，唯一区别是，林晓欣很自然，而顾泽有点紧绷。他似乎有点排斥这样，但似乎也很接受。
五分钟后，他放下毛巾。
林晓欣转身看着他，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他们亲在了一起，然后他们回到了房间里。
她记得她是带了避.孕工具的，不忘提醒他：“在我包里。”
顾泽起身时候，额头上都是汗。
他如同一个机械玩偶，林晓欣说什么，他都照做了。只在最后，他蛮横的没有听她的话。
林晓欣翻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她说：“是不是喜欢我主动？”
顾泽轻喘着气，说：“你从来没有主动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不带目的的主动过。你对我总是很冷淡。”
林晓欣跟他躺在一个被窝里，把灯关了，他们谁也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林晓欣温和的说：“你大概就是喜欢。”
顾泽没有解释，喜欢是喜欢，可是结束之后容易想起曾经，他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像脚悬着，不踏实，再严重点，得患得患失了。
他特别讨厌患得患失的感觉。一个男人多愁善感，准没好事。屈琳琅不会给他这种感觉，但是林晓欣会。
林晓欣见他没有说话，凑过来抱住他，顾泽僵硬了一会儿，还是把肩膀借给她枕了。
“顾泽，我今晚想睡个好觉。”林晓欣说，“工作上的事情，真的很累。”
他没有说话，但是一动都没有再动。
“你呢，累么？”
“还好。”顾泽想，或许是林晓欣身体不好，所以她才累的。
这样一想，他挺难受。她都是为了小蝴蝶，身体才这样不好。顾泽看着睡着的她，也有怜惜。她利用了他害他日子过成这样，可她自己似乎也过得不好。
顾泽这一晚失眠了，他看了林晓欣很久很久，不知道想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何时睡去，只是睡意朦胧间，他感觉到林晓欣似乎亲了亲他，而后伸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
顾泽一半内心平静下来，欢喜雀跃，一半却在心碎。
割裂的感觉，几乎是他最近以来，最多的情绪。他时常很矛盾。
顾泽闭着眼睛，装睡。
很快林晓欣起了床，顾泽能听见她哄小蝴蝶起床的声音，同样温柔至极，小蝴蝶叽叽喳喳跟她聊上天了。
小蝴蝶是个跟屁虫，一直妈妈妈妈叫个不停，林晓欣走哪她跟哪。
路过客房时，路过顾泽的房间，看见躺在里面的大男人，又疑惑的挠了挠头。
爸爸居然跟妈妈睡的吗？怪不得妈妈昨天没跟自己睡。小蝴蝶昨天可是跟妈妈示好过的，但妈妈没答应。
顾泽起床时，小蝴蝶跟林晓欣已经吃过饭了，顾泽吃饭时问林晓欣：“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林晓欣道：“今天我还没走。”
顾泽刚想说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对上她的眼神，他又觉得自己想问的似乎就是这个，于是他没有再说话。
林晓欣白天带小蝴蝶玩，下班时间又去接他回家。有的事情一旦开了闸，就如洪水猛兽，有过一次，便不再隐忍，他们每一天晚上，都在缠绵。
不分你我的时候，顾泽觉得内心平静。
只有最后一天晚上，双方都默契的没那个念头。林晓欣打算跟顾泽聊会儿天，她想点支烟，但顾泽固执的把整包烟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林晓欣问：“要在一起试试吗？”
顾泽下意识拒绝：“算了。”
可说完，又觉得自己过分，毕竟该做的都做了。他努力的想找几个理由，但最后发现，他其实就是不想，他没有跟她在一起的念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说：“抱歉。”
林晓欣没有开口。
顾泽就有点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他怕林晓欣生气，再也不见他。又觉得她不见他也应该。
几番斟酌想不出说什么，他直接冷着脸从她床上起来离开了。
态度真的特别冷漠，以至于林晓欣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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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躺回自己房间时，就开始烦躁了。
他想，在林晓欣看来，他应该十分莫名其妙，甚至觉得他只是贪图她的身体。
顾泽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却也知道，方才从林晓欣那出来，他很冷漠，不近人情，像极了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人渣。
他应该去跟林晓欣道个歉的，可林晓欣这会儿大概不愿意见他。他又把他们的关系，越弄越僵了。
林晓欣如今对他，已经足够温柔跟耐心了，没有人爱用热脸贴冷屁股，他或许已经把她的耐心给耗尽了。她并没有义务，陪着他，在他身上消耗时间精力。
只要林晓欣想，她身边可以有千千万万的男人，他其实也能看懂她，她不是非他不可，对林晓欣而言，他不算重要。
是他恳求她，给他时间弄清楚怎么想的，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并不像一个恳求她帮忙的人。即便林晓欣不帮他，也是他自找的。
顾泽越想，就越烦，也就越不想开口。他点了支烟，在漆黑的房间里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开门声。
顾泽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情不自禁心跳快了一拍，抬头时，就看见林晓欣从门口走了进来，顾泽屏住呼吸。
他没有想过，她还会主动过来找他。
林晓欣开了灯，蹙着眉，顾泽似乎很喜欢坐在黑暗当中，她撞见过不止一次了。
她走到他的身边，在他面前蹲下来，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直到她抽走了他手上的烟，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意图，他没反抗，任由她把烟丢进了烟灰缸。
林晓欣说：“不让我抽，你自己反而抽。”
顾泽在她的注视之下，僵硬的开口说：“我不是因为你提的建议不高兴，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林晓欣默默的听着。
“我挺渣的是不是？什么都跟你做了，你提的要求其实也挺正常。”
林晓欣道：“是我主动的，而你也没有想好，你不愿意试着在一起也正常。”
“哪怕是你主动，我也做了不是吗？”顾泽心情复杂的反问。
林晓欣对上他的眼睛，他在检讨自己错误的同时，眼底又是茫然。
“没事。”林晓欣说，“我提的也急，慢慢来吧。”
顾泽似乎还有话要说要说，林晓欣道：“真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你自己做好决定告诉我。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站在我这个位置，我有足够的试错成本，对我而言，其实算不上损失。就当……对当年利用你的补偿。”
顾泽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之前的事。
林晓欣在他走神的时候，喊了他一声，顾泽闻声低头，她微微压住他的脖子，跟他嘴唇贴嘴唇，却只是贴着，再没有其他动作。
她的手在他脖子上摩挲着，说：“睡觉吧。”
“抱歉，我真的没有想好，我不敢随便做决定。”顾泽心尖都在颤。
林晓欣莞尔，片刻后，顾泽上了床，但他看到林晓欣也掀开他床边另一侧被子的时候，他还是顿了一下，又是意料之外。
她也很自然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林晓欣困了，闭上眼睛，睁开眼时却发现顾泽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她语气如常问。
顾泽语气更加复杂了，他喃喃说：“你太温柔了。”
林晓欣以前的温柔，更多是对谁都一样的流于表面的人设，可是今天的温柔，是她主动选择对他好，她总是谦让他，有没有目的，他暂且不知道。
林晓欣便朝他靠过去，枕着他的手臂睡觉：“我想对你好。”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对我好的。”或者说，之前在一起她都不在意他，现在对他好，更加没理由。
林晓欣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一点点抚摸着他的眉眼。她温柔看了他片刻，而后翻身背对着她，道：“顾泽，我要睡了。”
顾泽抿起嘴角，而后主动从她身后把她圈进怀里，脸贴在她肩窝处，他鼻子很高，这个动作导致他的鼻尖一直蹭在她的侧脸上，浅浅的呼吸微热。
这是林晓欣这段时间唯一感觉到，顾泽有些许撒娇意味的动作。
她有点恍惚，保持着被他从身后抱着的动作不动，只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天快亮的时候，林晓欣就得起来赶飞机了，她一起来，没想到顾泽也起了，他说：“我送你。”
林晓欣也就没阻止，两人一前一后穿好衣服。顾泽送她到了机场。
她一路都在叮嘱小蝴蝶的事情，顾泽应着，林晓欣在快要登机的时候看向他：“要抱一抱吗？”
顾泽有些迟疑，不过片刻后还是张开了双臂，林晓欣踮脚抱了他一下，说：“隔段时间，我应该还会过来，你照顾好小蝴蝶，别把她想得太脆弱了，有些东西她要是特别想吃，你先问问医生，医生同意后你适当给她喂点。不要一刀切，不然小蝴蝶太不快乐了。”
其实照顾小蝴蝶，顾泽更加有经验，但他没反驳，说：“知道了。”
“那我走了。”
顾泽道：“好。”
“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联系我。”她又补充这一句。
顾泽想了想，这次主动抱了她一下，道：“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他想说她万一公司打理得不好，他也还有一点钱，他也不至于不管小蝴蝶的生母。可转念一想，又怕林晓欣误会，他就没有补充上这一句。再者，林晓欣再怎么样，也不需要他花钱。
等时间差不多了，林晓欣这才匆匆忙忙去登机。
小蝴蝶起床后，已经看不见妈妈了，顾泽把林晓欣的叮嘱一点点告诉了小蝴蝶。
小蝴蝶冷不丁的说：“爸爸，都怪你，你要跟妈妈睡，所以妈妈这一次几乎都没有跟我睡。”
顾泽道：“那是因为小蝴蝶长大了，得独立了。”
“这都是借口，就是你想跟妈妈睡。你在妈妈房间里，干嘛要不穿衣服。”
小蝴蝶质问道，“我都不好意思光溜溜出现在妈妈面前，爸爸是怎么好意思的，都不会害羞的吗。爸爸，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这样的，你在小蝴蝶跟琳琅老师面前都那么注意，在妈妈面前也要一视同仁呀，你不能随便欺负妈妈。她喜欢你，你也要喜欢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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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的话，让顾泽眉头锁上了，他不认为林晓欣如小蝴蝶说的那样，喜欢他，她对他应该是愧疚居多。不过顾泽还是多问了一句：“妈妈跟你说，她喜欢爸爸？”
“妈妈没有说过这个，但是每次我跟妈妈打电话，都会问爸爸的事情，所以妈妈是喜欢你的。”
顾泽松一口气，小蝴蝶口中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关心体贴。
如果林晓欣真的说喜欢他，他反而会觉得不太合理。
“爸爸，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在妈妈面前这样了。可以吗？”
顾泽没法答应小蝴蝶，只认真的说：“爸爸真的没有欺负妈妈。”
小蝴蝶撇撇嘴，不相信，她可是看见爸爸的衣服，全部脱在地上的。
她只要一想，爸爸这么欺负妈妈，她就不高兴了，说：“爸爸你真坏。”
顾泽有些许尴尬，当着林晓欣的面，他不会害羞，但小蝴蝶的一番质问，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只能敷衍说：“所有人爸爸妈妈都这样。”
“我不相信别人的爸爸会这样欺负妈妈，但是你们关系不好，所以你干的出这样的事。”小蝴蝶好心酸，“既然你讨厌妈妈，就不要让妈妈住我们家里好了。”
顾泽道：“爸爸妈妈关系变好，才会这样。“
小蝴蝶当然不相信爸爸的鬼话，肯定就是哄她玩的，她去问了照顾她的阿姨，阿姨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染上几分怪异，道：“先生没有说错。关系不好，还真不可能会光着身子……”
阿姨是爸爸雇来的，肯定帮着爸爸说话。
小蝴蝶晚上又打电话去问林晓欣有没有受委屈，当着顾泽的面问林晓欣：“妈妈，爸爸这次是不是欺负你了？我让他不要欺负你，他还要死活不同意。”
林晓欣温和反问：“他死活不同意啊。”
顾泽在一旁听着，总感觉她话里别有深意，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就连小蝴蝶也听懂了，重重的点着头，顺着她的语气说道：“对，他就是喜欢做那些欺负你的事。”
顾泽听到这，才抢过手机，说：“我没有那么俗气。如果你也觉得不行，我之后不会再那样做。”
林晓欣就笑了，说：“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顾泽无言，不过耳根红了。那些夜晚，静谧而又压抑，发生的所有所有，也就只有他们清楚。你知我知，再无外人知晓。
林晓欣又让他把电话给了小蝴蝶，她和小蝴蝶解释了一通，小蝴蝶这才勉强相信。
不过小蝴蝶又发现了这么个规律，每次到妈妈给他打电话的点，爸爸也会一同坐在边上。以至于他每一回，都能跟妈妈说上几句话。
爸爸跟妈妈聊的很多话，还要避开她。也不知道聊什么，那么见不得人。
小蝴蝶真的太烦了，本来她就跟妈妈一天相处就只有打电话的这点时间，还要被爸爸霸占去一部分。爸爸再这样的话，她要跟爸爸反目成仇了。
小蝴蝶对顾泽，是眼瞧着不满了起来。她跟顾泽说：“爸爸，那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以后你不要随便给我打发走，妈妈打电话来是因为我。”
顾泽正想反驳，那不止是她的妈妈，也是他老婆。但他意识过来自己想说什么之后，瞬间如至身冰窖，冷的他一阵后怕。
一是因为，林晓欣跟他实际上并无关系。
至于其二，他居然会有林晓欣是他老婆这种想法。这种想法让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当天晚上，顾泽没有接林晓欣的电话。哪怕他听见林晓欣问了小蝴蝶一句，爸爸呢，他分明坐在边上，也没有动。
小蝴蝶看了顾泽一眼，如实跟林晓欣说了一句，爸爸在边上呢。林晓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跟小蝴蝶说晚安，哄着她睡觉。没有再多问他一句。
林晓欣是很聪明的女人，顾泽想，她在沉默那瞬间，大概就能想到他只是不想理她。
他迟早要把林晓欣所有的耐心耗没。
顾泽有点心烦意乱，上一次林晓欣在他身边，还能疏导疏导他，这一次，他只能任由自己挣扎跟矛盾着。
时间转眼一过，就到了他原本打算回国跟林晓欣送药的日子。
期间有个合作的老总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顾泽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连对方身高长相也没有问。
这就不是对人家女儿没意思了，这是压根就不想找。一般这样，都是有主的。
老总看破不说破，道：“我没有听过任何你的八卦，便以为你还单身。你也是我这么多年看过来的，没什么花花肠子，比较靠谱。”
顾泽身边算不上有人，他也真的单身。不过他没有开口解释。
“那我们还是聊聊合作。”
顾泽回答这个问题就比较小心了：“我在计划把公司重心往国内转移的事。”
老总惊讶道：“你在这边势头这样好，为什么要选择回国去冒险？这可不是个好决定。”
顾泽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才用了“计划”二字。原本他是打算出国半年就往国内转，但现实条件不允许，所以这事才一拖再拖。
老总调侃道：“也不知道国内有什么吸引你的。”
顾泽从容笑了笑，却没有解释。外国人是理解不了，那种落叶归根的思想的。
顾泽在晚上回去之后，小蝴蝶就立刻问他要了手机，她跟林晓欣打电话也躲到一边去了。
这通电话一打完，小蝴蝶就迷迷糊糊往床上倒，打算要睡觉了。
在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顾泽突然摇醒她。
“爸爸，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些不喜欢你了。”跟她抢妈妈才稍微收敛一点，现在又打扰她睡觉。
顾泽像是无意中提起的话题：“想不想回国见妈妈？”
小蝴蝶睡意全无，难以置信的坐起来看着顾泽。
“想不想？”
“当然想啊。”小蝴蝶歪头看他，“但是爸爸，你不是觉得回去麻烦也很累吗？”
累是累一点，对身体没什么影响。顾泽是不愿意小蝴蝶受累。
“那我们明天回去见妈妈。”顾泽看上去相当体贴。
小蝴蝶依旧歪着头狐疑看着他，然后说：“你是不是自己想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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