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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堇辰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五个大字上。
却始终没有拿起笔。
长久的僵持后，月冉溪皱起眉：“为什么不签？”
慕容堇辰双唇抿紧，喉间一阵发涩：“如果我想签，三年前就签了。”
言外之意，他是不会签的。
月冉溪靠上椅背，视线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办公区里的其中一个位置。
工位的姓名牌上赫然写着：夏晴。
她扯了扯嘴角：“三年了，你只给她一个律所里的位置，合适吗？”
慕容堇辰不明所以地抬眸，又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他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月冉溪：“我和夏晴真的什么都没有！岁岁，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
“因为我长了眼睛。”月冉溪冷声说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慕容堇辰，既然你不愿意签字，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传票很快就会送到你手上，希望到时候你能准时出现。”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离开。
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慕容堇辰留。
好像和他共处在一个空间，都让她呼吸困难。
慕容堇辰如坠冰窖，仿佛一颗心亲手捧出去，却被人丢进寒冷的泥泞里。
片刻，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从七楼望下去，只见路边停着辆黑色宝马，一道身影慵懒地靠在车前。
而月冉溪正走向他。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谢骆突然抬起头。
这么远的距离，慕容堇辰莫名直觉他就是在看自己。
几秒后，谢骆的脸上倏地扬起抹挑衅的笑。
接着，他伸手揽住月冉溪的腰身，就将人直接拥进了怀里。
慕容堇辰狠狠一震，浑身上下散发出阴戾的气息。
可他现在除了攥紧手，还能做什么？
谢骆没抱太久就松开了月冉溪，而后替她拉开车门，再自己上车。
车子在慕容堇辰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而自始至终，月冉溪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绝情。
慕容堇辰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他认识了十余年，爱了十余年的女孩，会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但凡月冉溪表现在出一丁点的愤怒不甘或者痛楚怨很，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张。
不，她其实是愤怒的。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会质问他过去的种种，不会质问他为什么还留着夏晴在身边。
她只想离婚，和他再无关系。
月冉溪看向慕容堇辰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种情绪叫做在意，更没有爱。
慕容堇辰在月冉溪面前，也没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过了很久，慕容堇辰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好友吴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容寒，我们过几天准备再搞次同学聚会，你来吗？”
慕容堇辰正想拒绝，眼前却突然闪过月冉溪的脸。
他静默了几秒，淡声道：“去。”
挂断电话，慕容堇辰转而就打给了月冉溪。
嘟声响了很久很久，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起。
月冉溪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耐烦：“有事吗？”
慕容堇辰竭力压着声线：“吴巩说过几天有同学聚会，你去吗？”
月冉溪没有一丝迟疑，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不……”
“如果你去，我就签离婚协议。”


话音落下，听筒里陷入沉默。
好久，月冉溪的声音才传来：“慕容堇辰，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
她的语气像是在隐忍什么情绪。
慕容堇辰一听便知，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他们那群同学平常根本没什么联系，所以除了吴巩，没人知道月冉溪消失了三年，更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月冉溪和慕容堇辰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别人只会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这便是他想要的了。
慕容堇辰抿了抿唇，声音发哑：“没什么意义……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他垂下眸，黑睫掩去了眼底消散不去的悲怆。

然而，半晌，只听耳边月冉溪嗓音淡漠——

“时间地点发我。”
通话紧接着结束。
慕容堇辰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暗下的屏幕。
但也只是片刻，他嘴角便勾起淡淡笑意。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与此同时，另一边。
停在路边的黑色宝马车中，谢骆看着月冉溪挂断电话，轻拧起眉。
“你真的要去？”
月冉溪呼出长长一口气，眉眼间满是疲倦：“去。”
谢骆本想追问为什么，但瞧着她显然不想多说的神情，终是没有问出口。
他收回目光，重新启动车子。
车厢里再次归于安静，这安静却让人莫名觉得窒息。
月冉溪侧眸看向车窗外，道路侧的风景疾速划过，被拉成无数条延长的线条。
她不想去。
可相比之下，她也不想一条条的列出能证明自己和慕容堇辰之间没有感情的证据，然后在法庭上打两人的离婚官司。
心上的那些伤疤过了三年才勉强结痂，她不愿亲手去撕开，再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
一场同学聚会而已，总共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
月冉溪能忍。
三天后，伊丽莎白酒店。
月冉溪按慕容堇辰发的消息找到包厢，推开门，霎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便有人笑道：“岁岁来了啊。”
“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和容寒就是分开来的，这次还是，你俩该不会是感情破裂了吧？”
“嗳，问你呢容寒，你和岁岁是不是要完蛋了？”
月冉溪这才看见慕容堇辰坐在包厢的沙发上。
他踢了说话那人一脚，而后笑骂了句。
看着眼前的这幕，月冉溪有片刻的恍惚。
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两人如胶似漆，没有争吵，没有厌恶，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也只是片刻。
有人喊了怔楞的月冉溪一声：“过来和你老公坐啊，他这一会儿就看了八次手机，生怕你迷路找不到。”
闻言，月冉溪下意识看向慕容堇辰。
却正好撞进他漆黑的眸底。
四目相对，月冉溪一瞬别开眼。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抹浅笑：“我都多大了，怎么会迷路。”
说着，她走到慕容堇辰身边坐下。
两人依偎的身影惹来众人一阵戏谑，却没人看见，他们之间那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处。
慕容堇辰生生咽下了喉间的涩意。
人到齐后，众人便开始了狼人杀游戏。
【上帝】说完“狼人请睁眼”后，月冉溪和慕容堇辰同时睁开了眼睛。
看见对方，两人皆是一怔。
【上帝】无声地笑着挑了下眉，又说：“你们今夜要杀谁？”
慕容堇辰正要打量周围的人，余光却见月冉溪抬起了手——
直直地指向了他。

瞧见这一幕，【上帝】的神色立刻变得非常精彩。
慕容堇辰怔了怔，抬眸看向月冉溪，却根本不能看清她眼眸里的情绪。
几秒后，在【上帝】的又一次催促下，他也指向了自己。
“好，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
二十分钟后，场上只剩下三个人。
分别是月冉溪、慕容堇辰还有另一个男人。
【上帝】神秘莫测地开口：“我宣布……狼人慕容堇辰、月冉溪获胜！”
话音刚落，周遭响起一片惊呼声。
刚才扮演【女巫】角色的那人满脸诧异：“我靠，慕容堇辰你是狼人？！好啊，你第一夜自刀骗我解药，真不是个人！”
“我们全都被慕容堇辰给骗了！我一直坚信他是好人来着！”
“这夫妻俩真是太过分了，这不纯纯开挂？我要举报！”
“我也抗议！”
听见那句“夫妻”，月冉溪脸上浅笑一僵，而后便淡了些许。
慕容堇辰本是无意往她的方向瞥了眼，没想到就看见了她的这幅神情。
就像刚才【上帝】问要杀谁时，她指向他那一瞬的眼神，像是真希望他死一样。
慕容堇辰心底一刺，却还是起身挡住她。
又笑着看向说话那人，引走注意力：“愿赌服输，要怪也只能怪我演技好吧。”
那人立刻啧啧了两声：“看看他这护妻的样子，我们可没说岁岁什么吧？”
慕容堇辰却没再说话，只是笑。
大家都没把这个小风波放在心上，但怎么都不肯再玩狼人杀了。
于是又换成了真心话大冒险。
几个回合下来，慕容堇辰和月冉溪都没被瓶子指到。
上个受罚的人一口喝了杯里的酒，吐槽：“真怪了，你们夫妻今晚怎么就这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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