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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可婳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
姑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张了张口，许久才说：“你与别的妖不同，若生下孩子，就会变成一个凡人，同他们一样生老病死。”
况且……如今她的内丹也给了为霜，寿命只会更短。
苏可婳闻言，心里却止不住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她变成凡人，为霜是否就会信她，她是否能跟他一起白头偕老……
“姑姑，你让我再想想吧。”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已经有了决定。
姑姑听她这么说，怎么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姑姑沉沉叹息一声，无奈离开。
等姑姑走后，苏可婳便立刻偷偷下了山。
她要去找为霜，告诉他，自己有了两人的孩子！
刚至山下，她却听见两个猎户闲聊。

“这世道乱了呀，听说珈蓝寺的佛子都在抵御妖界时受了重伤，快要死了，我们这些凡人遇到妖怪可怎么办……”。

珈蓝寺的佛子……不就是为霜吗？
苏可婳听到这话，只觉脑子嗡了一下，一片空白。
她来不及思考，忙飞身前往珈蓝寺。
等到了后，却见寺里竟真没了为霜踪迹。
苏可婳揪住一个小沙弥，急红了眼：“说，为霜在哪里！”
小沙弥吓得声音都在发颤：“住……住持为了救寺中僧侣，被妖界的人抓走了……”
一道烟消，苏可婳消失原地，直奔妖界而去。
妖界接壤黄泉，暮气甚重，凡人在那里只怕撑不了多久。
为霜，你要坚持住，等我来救你……
来到妖界，苏可婳抓着一只小妖，稍一打听便问出了为霜的下落。
他被妖王关在寒冰地狱。
寒冰地狱接通忘川，连妖怪都不能靠近太久。
苏可婳赶到时，远远就见为霜已经昏倒在了地牢中，地牢四周都盈满了忘川之水。
忘川水蚀魂蚀骨，置身其中便真如处寒冰地狱。
苏可婳咬牙，下身化作蛇尾，往地牢游过去。

这水冷得骇人，一入水，她的眉间立刻覆上了一层寒霜。

为霜却是闭上眼睛，不想再听她的狡辩之词。
苏可婳无力地松了手，心被人拉着直往下拽，又冷又冰。
豁出命将他救回，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苏可婳苦笑一声：“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为霜依旧闭着眼，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一次次的解释，他也从来不曾信过，这次，苏可婳真觉累了。
罢了，世间诸事，她勉强不来。
她便是有通天之能，却又能拿他顽石之心如何？
苏可婳恹恹转身，离开前挥手布下一层结界。
哪怕他对她如此，她仍怕他会再遇险境，毕竟巫山也不是太平之地。
而为霜看着眼前的结界，五指收紧，攥得指节泛白。
解释再多，最后还不是要囚他于此，这妖孽果真是费尽心机！
另一边，苏可婳来到人间。
人间热闹无比，可越是喧闹，苏可婳心里越感孤寂。
走在人群里，她分明与这芸芸众生无异，可在为霜心中，就是无她容身之地。
“卖酒咯，百年女儿红！”小二卖力吆喝，“杯酒解愁，一壶忘忧！”
苏可婳停住脚步，一股清冽酒香传来。
世上又怎会真有酒，平她千里愁，解她万丈忧？
苏可婳向小二抛出一锭金子：“装酒！”
回到清极洞，不出所料，为霜正打坐。
身处石窟，也如端坐莲台。
苏可婳没有说话，亦不知道能同他说什么，或者说，说了他亦不会信。
她拿出方才买的酒，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
烈酒入喉，她的手和嘴唇都被苦得发颤。
明明酒都喝到了肚子里，却有水珠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苏可婳抬手摸上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两行，又饮一杯。
却又是有水从眼眶跑出来。
越喝越凶，心却是越喝越痛。
那从眼里掉出的水，沾湿衣襟。
她还要再喝，手腕忽然被人强硬地擒住。
“铛！”一声。
指尖的酒杯掉到了地上，滚了两滚。
苏可婳醉眼看着眼前的为霜凄然一笑：“怎么，你也想喝？可你们和尚不能喝酒，你……”
她的话到一半，莫名顿住。
眼前人此刻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像黑暗被阳光灼穿的洞，冰冷却又带着一丝热。
手腕被握得很痛，她想抽出来，可却被他死死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