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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鸾成微扬下巴，阿图心领神会带关关出去。
屋内陷入阴暗，依稀渗出几缕阳光来，打在步步靠近我的宋鸾成脸上，等落座，他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望着我：「说罢，娘子。」
我稳住身形，尽量平稳保持呼吸。

「公主，我想当初在普谭山的路上我算是救了你一命，自古恩将仇报非君子所为，你不能害我。」

宋鸾成话音慵懒：「继续。」
「所以……」我没骨气垂下目光，任由睫毛遮挡住情绪，用了祈求的语气，「所以别靠近我行吗，我不能，也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我——」
然而宋鸾成捏起我下巴，「但你需要我，徐绾。」
我颤了身子：「我不需要。」
「需要，」他音质散漫，强势迫使我看向他眼中深幽，「王府没你想得那么平和，丞相府更是臭水谭，你当我今日去了，之后他们就能放过你吗。」
「丞相的夫人乃是侯爷的二女儿，我今日臭骂她一顿，不管她错没错，之后她们都会将祸事怪罪到你头上，没了我的靠山，你觉得呢。」
他说的话音缓且轻柔，然而我被他一字一句说的身子颤抖，脑子发了昏，将无端蔓延的火气过渡到眼前人雌雄莫辨的颜上：「那你为什么要来干涉我，明明我今日只要——」
宋鸾成笑了，「忍过去就好了？」
被戳穿了，我心骤然一缩，颤着唇：「对，忍过去就好了，我从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屋内静得发慌，我拂开他的手，喉咙干涩，「公主，放过我吧，你知道你多可怕吗。」
他默默等我说出下言。
「若是你对我不明不白的好蔓延下去，会让我哪一日分不清东南西北，会让我以为有退路，可这退路不属于我，我这种平民不敢求。」
父亲滥情，重男轻女，所以我同娘亲是被抛弃在后院的，寒冬腊月洗衣服的手春日还在隐隐作痛，娘亲临死前唯一念的几句便是，绾绾，好好嫁人找好后路，也好让关关没有顾虑长大。
思绪混沌，见宋鸾成眼眸眯了眯，带着火气。
「有本公主在你忍什么。」
我心口一颤抖，怔愣看向他。
「怎么，」他漫不经心看我，话音缓缓却危险，「你不怕我，还怕那些杂碎？徐绾，人若忍气吞声过一辈子，处处畏首畏尾，活的没意思。」
我气笑了，「公主，我一介平民怎么敢跟你比。」
宋鸾成毫不在意唇角翘起，「是以，绾绾不是要后路吗，夫君给你，你就做你自己。本公主对娘子的喜欢很珍贵，我在京城一处有块商铺，给你了。」
大抵是见我想拒绝，他抬手制止我：「签字画押，五年为期，赚到的钱我七你三，五年后给我。」
不得不说，这真的很有吸引力……
宋鸾成弯唇趁势添火：「考虑考虑，本公主的店铺，除了皇帝老头还没人有资格动，想好了吗。」
显然我已经动心了大半了。
「可是我现在是世子妃，出去后还是限制很多。」
小桌子蓦地被撤走，方才褪去的距离又拉近，在我眼睫颤动之际，宋鸾成笑着，呼吸烧灼滚烫。
「徐绾，你是我的，他们都知道。」
声调轻如上好的古筝，又如他盈盈一笑间，悠扬着轻碾我所有一寸寸浮起来的反叛心思。
「今日在丞相府前为何停下失神，因为那里不是你的家，从今往后你能有自己的家了，绾绾。」
心像被刺了一样，我猛地抬眼看向他。
「你还有夫君，夫君疼你。」
6.
宋染玉临走前特意来寻我一次，他话很少，说的最多的就是他口中的姐姐，让我好好照顾宋鸾成，告知我宋鸾成怕脏怕丑怕黑，样样都得精致。
我心动了下，恍惚觉得宋鸾成好像在我身边没那么多事情，见他还在说，我打住他问：「我不回去王妃不会说什么吗。」
宋染玉倦倦掐了眉心：「不会，你留吧，我走了。」
我没去送，宋鸾成如今还在睡，也没人敢打扰他睡觉，宋染玉好像自己轻车熟路离开了。
下一瞬阿图叫了辆马车，「世子妃，公主吩咐我今日带你了解下商铺的事，需要你亲自去一趟了。」
等上了马车，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期待，很微妙，手心溢出汗水来，我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吗……
然而等到了发觉宋鸾成给我的居然是京城最大的珠宝首饰铺，阿图领着我进来。
在里面的人皆恭敬等着。
领头的女子掌柜叫如娘，她微弯了下腰，用恰到好处的语气道：「世子妃，昨日公主吩咐奴婢在这里多教些东西，东西很多，要世子妃多担待了。」
我好笑摇摇头，「说起来我如今就是张白纸，要学的东西很多，该是如娘多担待才是。」
她笑着应下，「是，我们彼此担待。」
一时间氛围颇为和乐。
等马车停下，我合上商铺的账本揉了揉太阳穴，听阿图敲了下车窗说：「世子妃，到公主府了。」
下了车才发现日暮昏黄，天已经很晚了，方抬眼就见祸国殃民的公主殿下拉着关关，此刻眸光潋滟瞧着我，见我看过来，才笑着开口。
「怎么样，今日顺利么。」
我舒口气，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笑着走近他。
「多谢公主，我今日一切都好。」
关关顺势扑了过来，「姐姐，公主今日带我去看你了，不过你在忙，公主不让我下马车。」
「啧，」公主本人挑挑眉，轻敲了下关关额头，「说好不说的，小笨蛋。」
关关下意识捂着嘴，「呀，我忘记了。」
我没忍住翘起唇，视线相触瞬间，宋鸾成软成一片的眸子很快换成肆虐地喜欢，勾人心魄。
没出意外我便僵硬着笑不出来了，想起马车里宋鸾成那日说的「下次办你」，登时浑身不好了。
但我今日来了癸水，哇，『好可惜』。
于是等晚间用膳之后，天已经黑得彻底了，关关睡得早，等我哄她睡熟才辰时，回到屋内显然不可忽视床榻上百无聊赖玩九连环的公主殿下。
穿的松松散散，平日伪装的女子特征皆没了。
「绾绾回来了。」
我应了声，「公主还不去就寝吗。」
没心情去床榻，就剪断好多亮着的烛芯，屋内陷入昏黄的氛围，腰蓦地被人揽住，气息靠在耳后。
「我困了，绾绾陪夫君。」
我僵了僵身子，「公主，我还没沐浴。」
他接的快：「我陪着你一起。」
说着，宋鸾成自然地拉着我的手走向浴桶方向，我这才眨眨眼无辜道：「一起吗，可是公主，我今日来了癸水，你不怕脏的话就一起吧。」
他难得僵了下，笑意温柔：「癸水。」
我也笑，「是呀。」
宋鸾成眯起眼视线向下，被我用手遮住了，他眼睫颤了颤，拉下我的手放在手边，亲了下。
「困了，娘子，夫君先睡了。」
我自喉咙里忍着笑，望着宋鸾成幽怨的背影笑意更甚，而后天黑夜静静，等我清洗后榻上的人已闭上了眼睛，呼吸匀称。
我抱起被子想去美人榻。
下一瞬手腕就被人拉住，我身形一顿，宋鸾成睡眼蒙眬，话音沙哑且懒：「在这儿睡，不碰你。」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