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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沙哑喊道：“宇文景！你要是敢动他，我立即死在你面前！到时候看谁替江白露代嫁！”
顾颜舒丝毫没对自己留手，一道鲜血顺着锋利的匕首蜿蜒而下。
“汐儿，别做傻事！”巫旭慌乱喊着。
不远处的宇文景也停了动作，神色莫名望着她。
顾颜舒见宇文景仍未同意，心中很是着急，握住匕首的手不受控制又划深了一分。
宇文景终于说话：“顾颜舒，你可知南北两国开战，会致多少生灵涂炭？”
顾颜舒惨然一笑，却说：“宇文景，你心怀天下苍生，可巫氏一族难道就不是这苍生中的一份？”
“巫氏一族上到耄耋老人，下到牙牙稚儿被无辜屠戮之时，怎不见佛祖慈悲为怀——！”

第8章 献祭

恍然间，顾颜舒似乎听到那凄楚的哭喊，心中无尽悲凉。
“而你如今更是要杀尽巫氏之人，这到底是佛祖的慈悲也分人？还是你在分人？！”
“顾颜舒！”宇文景突然怒吼。
这还是他第一次当众失控。
可顾颜舒却半点不示弱，跟着怒吼：“难道我说的有半句虚言！宇文景！你深夜坐禅时就没听到冤魂啼哭？”
不知为何，这一次宇文景竟没有反驳。
他静静望着顾颜舒，眼眸深幽的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片刻后，他竟然妥协说：“我可以保下幸存的巫氏族人，亦会超度亡魂，但和亲一行，不可再出差错。”
宇文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下保证，顾颜舒知道这是最后的让步，总算心安。
她也松开了手中的匕首，“好，那我便再信你一次。”
之后，顾颜舒、巫旭以及藏起来的巫氏一族的五个孩子，都被带到了灵闵谷看管。
顾颜舒按照宇文景的吩咐，重新整顿，预备两天后再出发。
期间，顾颜舒已经跟巫旭说清楚自己的情况，巫旭虽痛心，却答应会护着几个孩子，好好活下去。
顾颜舒以为自己可以放心赴死，可没成想，在出发离开的前一晚，江白露竟突然出现在灵闵谷。
便听她厉声吩咐：“把这贱人拖去往生涯！”
往生涯是灵闵谷不远处的一座万丈悬崖，江白露的不怀好意，如今已经毫不掩饰。
“江白露，你要做什么？！”顾颜舒心中不安起来。
却见江白露慢条斯理撩起衣袖，露出布满黑色纹路的左手腕，朝顾颜舒意味深长一笑。
“顾颜舒，你蓄意破坏了我的婚礼，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她凑到顾颜舒的耳边轻声说：“今日，我便要你尝尽孤家寡人之苦！”
顾颜舒心中不安加剧。
可她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反抗，被抓到了涯顶，顾颜舒才发现，涯顶聚集了一群人，就连宇文景也赫然在列！
而巫旭和五个孩子竟然被绑在了铺满干柴的刑架上，皆奄奄一息！
“你们要做什么？！”
顾颜舒满心惶恐，冲着宇文景喊道：“宇文景，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护着他们的吗？”
宇文景冷着脸未答，反而听皇帝怒斥，“你这灾星，竟伙同巫氏族人偷用禁术，屡次谋害江国圣女，妄图祸乱江国根基！今日便执以火刑，以儆效尤！”
“我们没有！”顾颜舒大声反驳。
又是莫须有的罪名！
可哪怕气到发颤，顾颜舒却知道，只要她背负灾星的名头，他们恐怕都恨不得她死。
但族人是无辜的，顾颜舒凄哀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宇文景身上。
出家人慈悲为怀，他是她唯一的机会！
顾颜舒跌跌撞撞奔到宇文景面前，狼狈求着：“宇文景，这两天我们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机会偷用禁术啊！”
“是吗？”宇文景眼中闪过冰冷的厌恶，按住她的肩膀逼她回头，还厉声呵道：“那你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只见巫旭和几个孩子胸口纷纷涌出鲜血，鲜血落地，竟在他们的脚边形成了鲜红献祭禁法！
顾颜舒脑海骤然空白，天仿佛塌了……献祭禁法一动，他们会灰飞烟灭的啊！

第9章 成佛成魔

顾颜舒想冲向前阻止，却被阵法弹开了。
“不要！快停下来！”

顾颜舒从没有这么无力过，她趴在阵法的边缘，大颗大颗落泪，可撕心裂肺的哀鸣却都堵在了胸口。

族人中，唯有巫旭还保持一点清醒。
他抬头，冲着顾颜舒虚弱一笑：“汐儿……我们助你逃走，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活落，阵法形成了保护盾，将顾颜舒和宇文景那群人隔开之后，便化作一阵红光猛然冲进顾颜舒的身体。
而巫旭他们，却在顾颜舒眼前，一点点化作了荧光。
顾颜舒能感觉经脉中的灵巫之力在修复，就连胸口的噬心咒的力量也渐渐被抹去。
可她却绝望到整个人都痉挛。
她护不住安姑姑，护不住巫旭，护不住一个族人……说她是灾星，可有她这么窝囊的灾星吗？！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可那些罪责还不是往她身上安？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对他们留情！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顾颜舒不在压抑灵魂深处的恶念，悲鸣一声！
山地都在动摇！
余波把不远处的一行人都震得吐血倒地，就连宇文景也后退几步。
顾颜舒在从地上站起来起来，再抬头，她的眉心上已经爬上了曼珠沙华的纹路，眼睛也变得血红！
“你们都该死！”
顾颜舒抬手，狠狠朝人群挥下一掌，瞬间死伤大半。
再动手时，人群却被宇文景护住，他冲着着顾颜舒急切说：“顾颜舒！你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细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
顾颜舒却讽刺勾唇说：“宇文景，你竟有脸叫我回头？”
“恶人出头，善人哭求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他们回头！”顾颜舒冷眼又挥出一掌。
又泣血质问：“当初，我信了你所说的众生平等，信了你说的积德行善，也信你会安置好巫氏一族，可结果呢？”
宇文景心中一阵闷堵，他无法反驳。毕竟当初巫氏一族被下旨屠戮时，确实无辜。
望着对面已然走火入魔的顾颜舒，宇文景却压下心底不安，冷说：“顾颜舒，别再执迷不悟，你所谓种种不过是大开杀戒的借口。”
又是这样，他总是把错全部推倒她身上！
望着宇文景这张熟悉的脸，顾颜舒终于没了半点心动。
她如今，只有满心的愤恨。
“照你所说，巫氏一族的人无辜惨死，难道一笔勾销？宇文景，我给过你无数机会，可你却渡不了我成佛。”
顾颜舒不在说话，只抬手骇人的力量在她手中聚集。
她冷冷盯着宇文景身后那群人，没有人能阻止她报仇！
宇文景望着她，眸光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可他嘴上说的却是：“既如此，我便为这天下，诛杀灾星。”
说着，他在胸前结印，金色佛光竟然形成了“卍”字。
“卍”字只会用来对付罪大恶极之人，出此招意味着，要诛灭对方神魂，令其永世消散！
两人力量相撞，天地都变色。
顾颜舒望着对面的人，恨得眼角溢出血泪，绝望至极，又哀伤至极。
金印威压之下，顾颜舒PanPan拼尽了心力。
她不甘心！
凭什么这群道貌岸然之人能心安理得活着？
她呕出一大口血来，神情分明是不死不休。
宇文景的心中不安骤然加剧，他本能收回金光佛印，让步说：“顾颜舒，只要你放下杀孽，我可为你复活死去的巫氏族人。”
顾颜舒心中一震，她咽回喉咙的腥甜，望向已经化成灰的族人……又转头注视着宇文景的眼睛。
她还能再相信这个男人一次吗？
最终，她收回手，冷冷道：“宇文景，我最后信你一次。”
可就在她收手的下一秒！一把包裹佛光的金剑却迅疾刺来——
穿胸而过！
顾颜舒震惊望着胸前的剑，和她同样震惊的还有宇文景。
可惜，她已经不在意了。
“呵……”顾颜舒低声笑着。
她握着剑刃生生拔掉利剑，鲜血瞬间奔涌，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同时，她眉心的曼珠沙华纹路竟渐渐转成黑色！
顾颜舒，彻底入魔了。
“顾颜舒，你快停下！”宇文景急切上前。
他明白，此刻他最该做的，是结印成“卍”把她灭了，可不知为何，他的手却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