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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程诺，他没什么表情，大概也不太在意。
于是点了点头。
「他很帅啊……」
秦初蕊杵着脑袋，朝萧向北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说了一句：「比程诺这个木头好多了。」
我嘴角扯了一下，嘿嘿干笑了两声。
「老板也很好的。」
「我好吗？」
我低着头，没去看程诺的表情，这种问题问我干什么？
好不好，又不是我的。
9
大概是吃得太撑了，接下来的时间，我都觉得过得十分漫长。
因为萧向北让我在楼下等，所以程诺就先和秦初蕊开车走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看到程诺的车再次进入了我的视野。
「上车。」
几乎不是征求我的意见。
「可是我还要等……」
他似乎没有耐心，直接打断了我的说话。
「上车。」
「可是……」
我看他盯着我的眼神，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我现在不上车，后面的费用他不会跟我结清的。
车上开了空调，有点冷。
可是我却看到程诺扯了扯衬衫的领口，完美的锁骨轮廓清晰可见，他的喉结很突出，也……很性感。
忽然就不冷了。
「老板，北巷南路的红绿灯放我下来就行 。」
天黑了，不好打车，他一向是考虑得很全面的人。
可是车子越往前开，我越是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周围也渐渐没了灯……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坐在我旁边的人是程诺，我甚至以为我搭了黑车。
「老板……」
「老板？」
我喊他。
「三天前你不是这么叫我的。」
程诺解开安全带，我也准备解开，他却按住了我的手。
车窗的遮阳板也自动升了起来。
天都黑了，遮阳板有什么用？
原谅我一时间把所有有颜色的情节都想了一遍……
我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呼出来空气都带着清凉薄荷的味道。
他该不会提前吃了薄荷糖？
这这这……
「为什么不回答我？」
大概是发现我的思绪飘飞，他有些生气了。
「是因为那个叫萧向北的男人？」
「他和你是男女朋友？」
「还是说，你已经打算和他结婚了？」
「我们还没领离婚证，你这样我可以告你。」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无论如何，你……」
我从没有见过程诺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真的好吵啊……
而且，他离我这么近……
还吃了薄荷糖……
「唔……」
嗯，味道很甜。
OK，他闭嘴了。
「郝佳嘉，你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我没有。
我发誓，我只是单纯地想亲他。
我瞅准了时机，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来着。
我不能待太久。
待太久就露馅儿了。
10
谁知道，他反手用安全带把我的手绑住。
我惊叫一声！
整个人腾空而起。
他禁锢住我的腰，落在他的大腿上，整个身体都贴着他。
狭小的空间里，热气在我们周围四散，形成了一层层的水雾，随意一蹭就是一幅画。
他的唇很红，夹杂着我的口红印子。
眼睛也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儿空气太稀薄了，我脑袋有点晕。
我捧着他的脸，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吻了上去。
我没打算浅尝辄止。
电视里说，有人吃猪肉都会醉，我吃海鲜会醉，这个理由应该不牵强吧？
我以为我能坚持很久。
但很快，我觉得我所有的空气都被吸走了。
我挣扎着想要反抗。
「别动。」
很好。
谁能告诉我，明明穿了毛衣，感觉还能如此清晰？
我不敢动了。
像个鹌鹑一样缩在程诺的怀里，闭上眼睛。
啊，
我醉了。
吃海鲜醉的。
11
其实，我喜欢程诺很久了。
不是什么青梅竹马，不是什么日久生情。
是汽车撞大树的怦然心动，是弱者对强者的爱慕。
我最开始认识他是源自一个采访视频，视频里他说着自己的创业理想，引经据典，讲述自己的人生观，十八岁的少年，在全国人民的面前闪闪发光。
多了不起啊。
我努力考上了和他一样的大学，学校里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后来，「出租时间」这个概念开始火了起来，于是我开了一家出租女朋友的淘宝店，他就下单了。
价格是我不能拒绝的那种。
当我知道对象是他的时候，我疯了。
能和程诺领结婚证，我连做梦都不敢想。
只是现在，我要让他自由了。
就让我任性一次。
毕竟我们是合法夫妻，一个吻而已，不过分吧？
12
我闭着眼睛，听到耳边程诺「哧」地一声。
他小心地把我放在副驾驶上，扣上安全带，熟练地踩油门。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车停了。
他把我从车子里打横抱起来，一路上了他的家。
进门的时候，我趁他不备，偷瞄了一眼。
他他他……
怎么把我抱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瞧他平时跟个和尚似的，一个吻就让他迫不及待地扑上来了？
这么好钓的吗？
我被放在床上，从眼角的缝隙中看到他慢慢解开针织衫的扣子。
一颗一颗……
又一颗……
皮带……
他开始解皮带了！
我假装翻了个身，不自觉地抓紧了小手……
突然！
他的手撑在了我的耳边！
我的心脏狂跳！
他的手好好看！
靠！

我从来没有觉得程诺有这么大一只！

他跪在我上方，阴影把我整个人都罩住了！
我死死地闭着双眼。
默念。
我不能！
绝对不行！
怎么办！
我要穿帮了！
我还在强撑……
但是他的气息已经在朝我靠近，温温热热的。
他的手带着点冰凉，我感觉到他在触碰我的肌肤。
「不行！不可以！」
装不下去了！
本以为我能推开他！
躲避这让人心颤的酥痒。
可是他反手将我按在身下，力量是大象与蚂蚁的悬殊。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是合法夫妻。」
13
「老板！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躲避着他的眼神，这眼神太炙热，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夫妻关系。」
他低下头开始吻我的脖子。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忽然变得这么倔强。
「老板，我们有合同的。合同上有写明协议夫妻的义务。」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我只是您雇佣的员工而已。」
「我知道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见色起意，我跟您道歉。」
我连连跟他道歉，大概……
他就是觉得我就是那样随便的女孩子吧。
正经的女孩子怎么会把自己出租给别人当女朋友的呢？
刚进行这个项目的时候，不是没遇到过色狼，甚至还有人说我就是搞特殊服务的。
只不过换了种方式而已。
但是程诺……我不希望他这么看我。
程诺看我的眼神复杂，他从我身上离开，转而坐到一边。
「呵。」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细烟来，火机打了好几下才点着。
烟雾缭绕，熏得我眼睛疼。
「所以，萧向北知道你做的这些事？」
我第一次见程诺抽烟，眉头是化不开的结。
「知道的。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
程诺从床上起来，拿了自己的开衫丢进了垃圾桶里。
「到头来，还是我蠢。」
「滚吧。」
程诺下了逐客令。
14
我灰溜溜地从程诺的家里出来，不巧，下了好大的雨。
难受。
想哭。
为什么老天爷也要嘲笑我。
嘲笑我心思龌龊，让我在喜欢的人面前难堪。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我已经浑身湿透了，躲在便利店的门前，打开响了很久的橙色软件。
「你们还提供出租女友服务吗？」
我吸了吸鼻子，一一回复。
「亲，您好，因为平台规定这项业务已经取消了哦。欢迎您咨询其他业务。」
「那陪我聊五十的天吧。」
「好的呢！」
「可以骂人吗？」
「骂人的话可以购买挨骂服务的。价格会稍高一点呢。亲。」
「还是聊天吧，我不太舍得。」
「亲亲，我们客服都是专业的，价格也都很公道的。」
骂人业务确实比普通聊天业务要贵一倍。
「不是价格的事情，算了，聊会儿天吧。我这里下雨了，你那儿下了吗？」
我看着窗外哗啦啦的大雨，回道：「亲，好巧哦，我们这儿也下了雨。」
「淋湿了吗？」
「不会的。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我说哦。」
专业判断，说下雨的，一般心情都不怎么好。
「女孩子会同时喜欢两个男人吗？」
原来是感情问题。
「看具体情况哦，一般来说，分为日久生情和见色起意。」
「她应该是对我见色起意。」
「哈哈哈……」
「见色起意能超过日久生情吗？她的男朋友是个渣男，为了赚钱，让她讨好别的男人，甚至跟别人协议结婚。」
「天呐！震惊我全家，远离渣男！她对你见色起意，那就是有意思！只要亲再努力努力！让她看清楚渣男的真面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的意思是，见色起意也是爱吗？」
「她也爱我吗？」
……
这……原谅我不知道怎么回了，亲。
15
大概是因为淋了雨有点发热，本来想跟部门主管请一天假在家休息。
但是主管说今天总裁特地发了通知任何人都不允许请假，项目活动推进的日期提前，谁都不能掉链子。
「佳嘉，你怎么现在才来，总裁点了你的名字呢！你赶紧去总裁办公室一趟。」
程诺今天穿得很亮眼，一套深蓝色的定制西装，在阳光的映射下，带着点细闪。
整个人从脸到身上的每一寸都精致异常。
「拿着。」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推到我的面前，是个很漂亮的品牌包
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说：「上次忘记给你，我可不想再被人说小气，抠门。」
我猛然想起这个礼盒，和秦初蕊吃饭的那次见到的一模一样，在卧室，好像也见到了。
「是买给我的？」
「我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初蕊说这个好。」
是了，也只有秦初蕊知道这样的名牌包是什么样的好。
我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是他偶尔的自尊心作祟。
「礼物太贵重了，老板。」
我还是拒绝了。
「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字，拖延了这么多天，真是抱歉。」
「郝佳嘉！」
他站起身，走到我的跟前，拽住了我的手。
「我昨天只是……太生气了。」
「没关系的。」
「我是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不要再做什么事？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事吗？我出租的是时间，不是身体！不是感情！只是时间！」
我冷冷地看着他，可是我的心里有只野兽猛烈地撞击着，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原来，他也和别人一样。
「我知道是我犯贱，但是，程总，天南地北，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你会幸福的。」
「郝佳嘉，我没有这个意思。」
「佳嘉……」
我再也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正经女孩谁会做这种事，不过是换种方式交易罢了。」
「现在的人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多了去了。」
「长成这样给别人当假女友，不就是引人犯罪吗！」
「500 块一天，怎么不去抢？」
「哈哈哈，现在的钱真好赚。」
「佳嘉妈妈，你女儿做的那个事儿挺赚钱的吧？欠我的钱该还了吧？」
「小女孩儿玩得真花！」
我收敛了自己的装扮，戴上黑框眼镜，老老实实地只出售时间。
可是他们还是骂我。
「也不打扮打扮就出来，鬼都会被你吓死。」
「你是多大的脸，素颜出来的？」
「退单！真晦气！」
……
我是个失败者。
我应该像一只乌龟一样缩在壳里。
16
 我迅速地办理了离职回了家，逃离这个城市，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除了躺在床上之外，我偶尔还会在淘宝上和人聊天。
「聊十块钱的吗？」
又是上次那个人。
「嗯。」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亲，我一定知无不言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做这个生意吗？肯定不是因为无聊吧。」
「我有一个姐姐，前几年因为抑郁症去世了，她死前发了一个信息给我。」
「她说，其实我有很多想法想和别人说，我也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开心与悲伤。可是现在，我连发一个朋友圈都会被劝着删了。所有人都告诉我，你的情绪并不重要，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抱歉。」
「没关系的，过去好多年了。」
「那租借女友的业务，还能再开吗？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她做的饭很好吃，我现在都快忘记了那个味道。」
「你应该也会做饭吧？」
「亲，这个业务可能开不了了。」
我回复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
「那你现在是开心的吗？我不太开心，我知道，我想她了。」
……
莫名地，我心里萌出来一张熟悉的脸，是他吗？
怎么可能。
「为什么这么问？我当然开心啊。我给你讲一些开心的事吧。」
我开始跟他讲精彩的生活，讲我去拉萨旅行，高原反应特别强烈，差点没命回来。
讲我一个人为了项目四处拉投资最后被肯定。
讲闺蜜因为被渣男骗，我们一起拿刀去讨债。
说我喜欢一个人，他像太阳一样闪耀，靠近他就会发觉自己的脆弱，然后被灼伤。
所有一切我幻想的精彩日子，都讲给他听。
他说：「你真可爱。生活真美好啊。光听你说，就觉得开心。」
生活真美好啊。
我猛然惊醒，脑子里好像被一阵风忽地吹过，梦想露出清晰的轮廓来。
17
曾经出了大学校门的我，风采奕奕，所有的人生计划历历在目。
我手里的创业计划甚至拿到了全国创新奖。
可是，那一年，姐姐死了，爸爸坐了牢，欠了一屁股债。
我把所有的梦想全部都抛开，投入了「出租时间」的淘宝店。因为新概念的创业思路，我被新闻成篇报道，成了不大不小的网红。
然后被骂，网暴，我把自己隐藏起来。
却忘了来时的路。
「谢谢你！」
我打完最后一句话，开始给自己梳洗打扮，化了一个淡淡的妆。
镜子里的我精神焕发，眼睛里好像又燃起了光。
当我走出房间门的那一刻，我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佳嘉，我的佳嘉！」
我妈搂我搂得好紧，没说别的，只是不断念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