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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霖却没了重复的心情：“明天我会搬出去，晚安。”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砰然的关门声重重砸在陆杳心上，伴随着远去的车灯，拉扯着她的心也坠入黑暗。
顾宴霖提了分手。
他们结束了。
这个认知涌上脑海的一瞬，陆杳眼眶有些发烫。
她紧咬着牙将泪忍回去，也不想接受。
陆杳慌忙掏出手机，想要联系顾宴霖。
然而拨出去的电话里，只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顾宴霖，把她拉黑了。
陆杳站在门厅，浑身发凉。
她不死心的又翻出了其他联系方式，然而……无一例外。
陆杳向来知道顾宴霖是个行事果断的人，但没想到如此不留余地！
突然，电话声响起。
陆杳以为是顾宴霖，来不及看号码慌忙接起：“易川……”
听筒里传来的女音却打碎了她的妄想。
“什么易川？我是宿雪。”
宿雪是这次的配音导演，也是陆杳和顾宴霖所属的VOI声工场的老板。
陆杳掩去失望：“有什么事吗？”
“明天下午两点半来公司一趟，你和顾宴霖这部新剧有几句话需要补录。”
听到顾宴霖的名字，陆杳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你……通知顾宴霖了吗？”
“通知了，他说会准时过来，你也别迟到啊！”
宿雪说着，挂断了电话。
耳畔恢复了寂静。
陆杳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未接通的那串属于顾宴霖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按灭了手机。
等明天吧，等见面她再找他好好聊聊。
就算结束……她也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夜疏忽而过。
陆杳整晚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有多少时间是睡着的。
起来时，嗓子干哑到说不出话，喝了好几杯温水才堪堪缓解。
VOI声工场。
等陆杳和顾宴霖补录完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录音师和宿雪已经离开，录音室内就只剩下顾宴霖和陆杳。
看着要走的顾宴霖，陆杳开口喊住了他：“等等，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顾宴霖回头看她：“什么？”
陆杳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强撑着抹笑：“就算是分手，你也该给我个理由。”
最起码让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出局。
顾宴霖眼神冷了下来：“没理由。”
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耐和厌烦，刺的陆杳心尖一阵阵痛麻。
“怎么可能没理由？当初我们明明那么好……”
陆杳试图提起那些过去，提及两人曾经的那些美好。
然而顾宴霖却直接打断了她：“你有完没完？”
陆杳声音一窒，只觉得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布满了刀子，割的她疼痛难当。
见她不说话，顾宴霖冷漠的转身就走。
一瞬间，陆杳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起了那些视若珍宝的曾经，还有那个回忆里满口说喜欢自己的男人！
那些到底是真是假？
陆杳追上前一步，“顾宴霖，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然而顾宴霖脚步没停，只有清冷声音徐徐飘来。
“你不会想听到真话。”
字字诛心。
这一句话像是魔咒缠绕着陆杳的耳朵，久久不歇。
黄昏漫漫。
陆杳窝在书房椅子上，电脑上正在播放的是她和顾宴霖的新剧。
耳机里，顾宴霖的声音含情温柔：“我喜欢你，如鸟向林，鱼思故渊。”
“此后千千万万年，得与君相守，死生不换。”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情话，陆杳却听得心酸。
曾几何时，顾宴霖也是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喜欢。
那时她信以为真，却忘了他们是配音演员，最会的就是用声音演戏！
那些声音里的爱恋，深情，温柔……全都是能作假的！
想到这儿，陆杳心脏疼到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响。
陆杳起身走到窗边去看，就瞧见顾宴霖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别墅。
随着一声关门声，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楚。
紧接着，就见顾宴霖的身影从书房门口路过。
四目相对，男人只是淡漠的收回视线，径直走过……
陆杳心口抽痛了瞬，嗓子也一阵阵发涩。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追了出去，跟在顾宴霖身后，亦步亦趋。
直到顾宴霖房间门口。
陆杳站在门边看着他收拾衣物，看着他本就空泛的衣柜逐渐空无一物……
她无法故作镇定：“顾宴霖。”
顾宴霖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她，不发一语。
陆杳握着冰凉的手：“一定要搬走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顾宴霖提醒着。
陆杳哽了瞬，嗓子一片干哑的疼：“可我不想分手。”
“真的不能再试试吗？”
她不敢相信顾宴霖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自己，也不想相信。
顾宴霖只是合起行李箱：“不能。”
然后越过陆杳，就往外走去。
陆杳转头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清楚，他这一走，他们之间就真的结束了。
她无法接受，跑上前拉住顾宴霖的手臂。
“等一下！”
顾宴霖回头看她，眉心微皱：“还有什么事？”
他语气中的不耐和厌烦丝毫不加掩饰。
陆杳原本想要挽留的话尽数被堵回了嗓子。
她怔怔望着眼前这个眉眼俊朗的男人，抓着他的手无力的垂落回身侧。
“我们之后……还能做朋友吗？”
陆杳从没想过自己在爱情里会卑微到如此地步。
但为了顾宴霖，只要能陪在他身边，能参与他的生活，她宁愿换个身份，哪怕只是朋友。
闻言，顾宴霖深邃眼中闪过抹什么。
但只一瞬，他就凉凉开口：“随你。”
然后转身就走，再没有丝毫停留。
别墅的门敞着，露出顾宴霖半边身影。
黄昏的晚霞橘红，落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光晕。
陆杳本想再好好看看他，可刚走到门口，脚步霎时凝滞。
只见顾宴霖的车上，那原本只属于她的副驾驶上多出了一个陌生女人。
车窗半摇，只露出那人的侧脸。
心里某种不好预感蔓延，陆杳试图压下。
但下一秒，就听那女人轻柔的声音传来：“易川，我们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第四章 喉癌

风吹过，陆杳不由得一抖。
她甚至连顾宴霖是什么时候开车离去的都不知道。
失魂落魄的走上楼，来到顾宴霖的房间。
这个屋子里，他们曾亲吻，拥抱，做尽爱人该做的事。
但现在，却好像随着顾宴霖的离开，全部被清空。
陆杳躺在顾宴霖房间的床上，蜷缩成一团，嗅着空气中残存的属于顾宴霖的气息。
“易川，我们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那女人的话如魔咒般萦绕着陆杳的耳朵。
她忍不住去想，什么叫终于？
她和顾宴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以来顾宴霖冷落自己，提出分手，也是因为她？
各种猜测在脑海来来回回。
陆杳心口一阵阵的闷痛，连带着嗓子一阵阵发痒，随后重重咳了起来。
辛腥气充斥着喉间，痛感越来越强烈。
她没有办法，只能打车赶往医院。
医生办公室。
陆杳看着自己的检查报告，嘴唇都在发颤。
“医生，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怎么可能得喉癌？”
医生只是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建议您还是尽快入院治疗，这段时间也最好少使用嗓子，以免病情更重。”
帝都深秋的夜带着冬的寒冷，轻易打透了薄衣。
陆杳紧捏着那份检查报告，满目茫然。
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
沙发上，陆杳缩成一团紧紧环抱着自己，汲取着少到可怜的暖意。
面前茶几上，那张批写了她命运的白纸静静放着。
她就这么盯了一整晚，难以入眠。
第二天，怀笙从外照进来。
手机响起，陆杳拿起就看到上面的日程提醒：“上午十点，帝都会展中心，新剧见面会。”
见面会，意味着同为主役的顾宴霖也会去。
“顾宴霖……”
陆杳沙哑的轻喃着这个名字，沉默许久，才起身收拾了下，前往现场。
十点，帝都会展中心。
台下粉丝叫喊声嗡鸣。
陆杳站在台中，目光落在身旁正在念稿的顾宴霖身上。
男人的声音低磁，带着刀子往心底戳。
“阿凉，你可知何为遗憾？”
“是我爱时你不知，知晓时你不爱，你爱时我已放手，挽回时已隔生死……至此生生世世，两相错过。”
陆杳听着，眼眶发热。
要是顾宴霖真的像他说的台词那般爱自己该多好？
那她一定有更多的勇气去留住他，不让彼此错过！
沉默之际，顾宴霖看向她，眉眼中尽是不悦催促。
陆杳垂眸看着手稿上的台词，嗓音沙哑：“可我以为，最遗憾不过……我曾拥有你。”
“若可以，我想弥补这个遗憾。”
话出口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广播剧里的台词！
顾宴霖皱了下眉，看向陆杳的目光有些凉。
而后他慢慢合起稿子，冷淡的声音从麦克风徐徐传开：“但遗憾有时，只能遗憾。”
这一句，似是冰冻了浑身热血。
陆杳知道，顾宴霖听懂了她的话，也再次给了自己最干脆利落的拒绝。
台上的灯光慢慢暗下，全场也沉寂无声。
一直到签售会开始。
陆杳和顾宴霖同坐在一张桌子后，距离近到手臂时不时会碰到。
但两人只是低头给粉丝签着名，写着祝福语，毫无交流。
刚刚台上隐晦的挽回，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陆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嗓子里钝钝的疼也提醒着她刚刚的用嗓过度。
寂静蔓延，只有沙沙落笔声。
这样的寂静延续到一个女孩子开口：“阿锦，祝福语你可不可以写‘陆杳顾宴霖CP成真，长长久久’？”
陆杳笔尖一顿，抬头看向提出要求的女孩。
女孩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面色通红：“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们了！”
陆杳没说话，因为女孩的那句祝福也是她想要成真的愿望。
忍下嗓子里的疼，她对女孩笑了笑：“当然可以。”
说着，陆杳接过女孩手中明显是P出来的两人合照，就要落笔。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先一步按在了照片上，阻止了她。
陆杳抬头看去，就见顾宴霖面色冷峻。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女朋友，要避嫌。”

第五章 及时止损

顾宴霖的话在现场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陆杳整个人像灵魂被抽空般，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签售会是怎么结束的。
回过神时，人已经回到了VOI声工场。
休息室里，宿雪声音里是压不下的怒火。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虐杀CP粉是多严重的事情？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向正低头打字的顾宴霖。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顾宴霖抬起头：“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女朋友受委屈。”
宿雪哑然了瞬。
陆杳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曾经在一起时，总是她顺着顾宴霖，体贴他的心情。
那时候她以为顾宴霖生性不会退让，但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不会，只是能让他无底线宠溺的人不是自己！
宿雪见两人都不说话，叹了口气：“算了，之后我会安排个机会让你们营业，粉丝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别再胡闹了。”
说完，她率先离开了休息室。
没过多久，顾宴霖也站起身往外走。
习惯快大脑一步，陆杳喊住了他：“顾宴霖。”
顾宴霖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陆杳咽了咽喉咙：“她……你很喜欢她吗？”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也不想去探寻。
她在乎的，只是顾宴霖。
顾宴霖也没有回避，语气不容置疑。
“是。”
陆杳只觉得这一个字像是锤子，一寸寸敲断了她的脊柱。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挽回他们这段感情。
如今才明白，爱情就像是拔河，一旦一方松手，另一方注定会受伤。
倒不如也学着干脆放手，及时止损。
但即使如此，陆杳心里还是一阵阵剜心的疼。
从喜欢上顾宴霖的那天起，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要逼自己放手！
可好像……也只能到这儿了依譁。
陆杳垂下眼睫：“我明白了。”
这样沉寂的陆杳也是顾宴霖没见过的。
他原地站了会儿，最后还是缄默的出了门。
门锁合起的一瞬间，一滴泪从陆杳的眼中掉落，无声无息……
宿雪安排的营业在三天后，是一场连麦直播。
陆杳听着手机里宿雪的告诫话语，声音沙哑：“易川那边，我来通知吧。”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电话那头，宿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转眼三天后，晚八点直播连麦。
麦位上除了主持人，就只有陆杳一个人。
她没有通知顾宴霖，或者说从那天从声工场离开之后，她就再没联系过顾宴霖。
耳机里，主持人跳过了介绍流程，直接切入了主题。
“阿锦，上次签售会之后，你和易川怎么没有别的互动了？”
“对易川大大的彩虹屁，酝酿好了吗？虽然他人没在，不过我可以替你转达给他！”
闻言，陆杳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管同行也好，粉丝也好，没有人不知道她当年进入配音圈，成为配音演员是因为顾宴霖。
这些年，只要陆杳的采访里提到顾宴霖，紧跟着的就一定是她的告白！
然而这次直播从开始到现在，陆杳却没有提及顾宴霖一句。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弹幕上也开始刷起了顾宴霖的名字。
陆杳看着，一条一条，似是要将这个名字刻进血肉里。
直到主持人再次催促，她才闭了闭眼，开口回答：
“人会走，茶会凉，我的喜欢也不能像永动机一直延续，现在……该停下了。”

第六章 往后无余生

这之后，陆杳就下播了。
她知道自己这段话算是彻底断送了在工作上和顾宴霖的交集。
但就算不这样，以她的病又还能参与他的生活多久？
想到这些，陆杳像是吞了黄连般，心里嘴里止不住的发苦。
可比苦更重的，是嗓子里涌上的像有人用小刀一点点割磨般的疼！
她忙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下去，试图压制那疼。
可原本温热的水早已随着时间流逝冷却，冷凉的液体划过嗓子，痛上加痛。
这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杳看过去，就瞧见屏幕上闪烁着的顾宴霖的名字。
她愣在原地，好久才忍着喉咙里的痛接起：“喂……”
电话那头，顾宴霖站在卧室阳台，想起宿雪刚刚打来的质问电话，声音含怒。
“直播为什么不通知我？你都胡说什么了？！”
听着男人的质问，陆杳嗓子一阵干涩的疼：“你觉得……我能说什么？”
因为发病的原因，她声音带着严重的哑意。
但顾宴霖毫无察觉：“陆杳，别太过分。”
他的警告就像裹着冰雪的冷风，将陆杳的心瞬间冻成冰块。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眼里的泪却比话先一步涌出来。
陆杳忙捂住话筒，深吸了口气，生生将那哽噎咽了回去。
缓了好一阵儿，她才勉强稳住声音：“顾宴霖，这样的结果，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顾宴霖没有回答，却又像是默认。
陆杳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她没料到，原来真相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会这么疼！
最后，她只扔下一句：“我不会再缠着你，往后……不！没有往后了。”
就挂断了电话。
这不是她第一次挂断顾宴霖的电话，却是最撕心裂肺的一次！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冷凉了一室沉寂。
另一边，顾宴霖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耳畔还回响着陆杳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陆杳有些奇怪。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顾宴霖就将手机扔到一旁，不愿再想。
……
一夜疏忽而过。
陆杳醒过来，就看到手机上宿雪打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她没有回拨，只是洗漱之后，吞了颗止痛药就出门前往了VOI声工场。
办公室内，宿雪对陆杳的怒火，被一封辞职信堵在了嗓子眼。
她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陆杳知道，配音是她的爱好，也是她的梦想，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她也不想离开。
“抱歉。”
陆杳攥了攥掌心，逼自己说出离开的话：“今天开始我不再接新本，之前的我会全部录完。”
“宿雪，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
说完，陆杳向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就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却不想刚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宴霖。
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到了多少，四目相对间，陆杳先一步垂下眼，沉默擦身而过。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宴霖皱了皱眉。
耳畔响起宿雪的诘问：“你也是来提离职的？”
闻言，顾宴霖愣了下：“离职？”
他刚到门口，门就被陆杳打开了，根本不知道她和宿雪说了什么。
宿雪按了按眉心，压下情绪将陆杳的话大概说了遍。
然后将陆杳的辞职信递给了顾宴霖：“你自己看吧。”
顾宴霖接过，看着上面熟悉的娟秀字迹。
他迟疑了下才打开，然而上面只有一句话：“别后不知君远近，渐行渐远渐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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