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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仙人掌

程芊芊一连昏迷了几日，每天按照惯例来看她的顾景都说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厉淮琛这几天的心犹如沉到了谷底，他听着医生们开会讨论着程芊芊的病情。
顾景沉声说：“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现在还需要多方医生进行会诊。”
厉淮琛的心底绷紧的弦断了。

怎么会……

顾景顿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还是告诉你，程芊芊的病情吧。”
“程芊芊的血栓已经开始扩散，甚至很快就要堵住接连心脏的血管里了，再放任下去，会危及生命。”
顾景深吸了一口气说：“程芊芊一直让我瞒着你，不让我告诉你。”
他这才知道，程芊芊的病情有多重，而她一直在向自己隐瞒着！
每次旁听着医生们的讨论，厉淮琛的一颗心犹如被人狠狠攥住了。
厉淮琛眸底有些泪光闪过，他望着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的程芊芊，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腿。
顾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叹了口气道：“她甚至都拒绝做清创手术，做了手术她的情况会好很多。”
程芊芊现在还在晕迷着，而他无法代替她做出手术的决定。
他们还没有结婚……
想到结婚，他的眼眶红了。
“韩先生，这份单子交给你。”穿着白大褂的顾景拿着一份单子递给了厉淮琛。
“这些是她这阵子以来的所有费用，有些已经交过了，剩下的您看……”
“我一会跟你过去刷卡吧。”厉淮琛翻看着手中的单子，有些交费记录他完全没有印象。
而程芊芊想来出不起这笔钱，那么是谁交的费用？
一个疑问盘旋着他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然后，我和你说一下，病人现在的病情吧。”
“病人现在等不了了，必须要进行手术了，如果不清创，会危及病人的生命！”
厉淮琛沉吟片刻才问：“可我现在可以签字吗？”
顾景脸上有些不耐：“原则上不可以，等病人醒过来，你让她补一下授权书就可以了。”
厉淮琛这才接过来医生手中的单子，然后在上面签上了名字。
手术的过程特别漫长。
厉淮琛都快以为自己都要坐成了一座冰雕。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彻夜，而厉淮琛就在手术室外坐了一夜。
他的心不由得提起，手术时间延长了很多，不会是有什么情况吧？
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一般，手术室里窜出来一个医生。
而医生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染红了，他急匆匆地冲出来问：“病人家属在吗？病人大出血！”
厉淮琛闻言就迎了上去，然后医生递过来一张单子：“签了！”
厉淮琛不敢有违逆，听话的签上了大名。
然后他又等了数小时，眼眶都已经略微染上了一丝疲惫。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厉淮琛看着程芊芊被推出了手术室。
他迎了上去，就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唇角。
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既然程芊芊已经手术了，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
程芊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
她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色好半天才能适应，然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肩头的重物。
她略微低头，眸光怔怔的看向靠在床头舒睡着的厉淮琛。
他眼底的青黑无不显露出主人的疲惫。
程芊芊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如沼泽一般柔软的头发。
看着熟睡着的厉淮琛有些出神，自己要的并不多，他片刻的温柔，已经足够了。
目光看向窗边摆放着的仙人掌，距离上次浇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而仙人掌还是那样翠绿。
一如自己现在对厉淮琛，只需要他一点点的好就好了。
当程芊芊摸着头发的时候，厉淮琛却睁开了眼睛。
而程芊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却被厉淮琛抓住了，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醒了？”

第二十六章 那个瘸子

程芊芊想要抽回被抓住的手，却被厉淮琛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厉淮琛有些喑哑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为什么要摸我头发？”
程芊芊被问得脸颊有些发烫，一时无话，好半天才岔开话题：“你怎么还在这里？”
厉淮琛微微一愣，然后手臂一张紧紧搂着程芊芊：“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靠在厉淮琛怀里的程芊芊一僵，原来她一昏迷，她尽力瞒住的病情终究是瞒不了了。
程芊芊没有反驳，只是说：“你都已经知道了。”
厉淮琛却不打算放过她，他眼底有些情绪在翻涌：“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手术十几个小时！”
说完厉淮琛这才狠狠吻上了那片他朝思暮想的薄唇，程芊芊有些怔怔，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烈地挣扎了起来。
“厉淮琛！你冷静一点！”
厉淮琛松开钳制住程芊芊的手，他心底一痛：“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快要失去你了！”
程芊芊心头一跳，她有些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韩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要过问我的病情？”
厉淮琛闻言眸光一痛：“为什么你还要来提醒我，我们没有关系了！”
程芊芊却不敢再去看厉淮琛，有的人再看一眼，还是想要拥有。
厉淮琛一把扳过程芊芊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他喑哑着开口：“你听清楚了！我们没有分手！”
程芊芊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她睫毛微颤：“分手明明是你提的！”
“厉淮琛！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厉淮琛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他沉痛的说：“你在我心里算什么，你不知道吗？”
厉淮琛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犹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他眼底的悲伤尽力被压了下去，放缓了语气说：“我们不要吵了，你知不知道你瞒我瞒得好苦。”
程芊芊却不再说话，眼尾有了一抹疲惫之色，她淡淡地说：“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三年了，你没有一丝一毫关心过我的病情。”
语气越来越淡，就连尾音都发颤：“自从三年前你的父母出事，你自问你关心过我吗？”
垂眸看着自己的腿，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嫌弃我瘸了。”
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就连厉淮琛都不看一眼。
“嫌弃了说开了就好，我又不是不懂得进退，我自己走就是了……”
程芊芊说完，就连眼尾都闪着泪花，原来在她心里堵着这么多的委屈，说出来一些好多了。
程芊芊抬头看着沉默不已的厉淮琛，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她淡淡的说：“分手是你提的，我接受就是了。”
厉淮琛被那些话砸的哑口无言，三年来自己对她的关心很少，甚至连她病的那么重都不曾察觉。
他现在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或许一直以来自己已经习惯她了。
正因为习惯，所以很多事都逐渐地想当然的忽略了。
他张了张唇，喃喃道：“玫儿，我们不分手了。”

第二十七章 苟延残喘

程芊芊闻言却并未接话，只是推开了厉淮琛的怀抱。
“不分手又能如何呢？”程芊芊扯出一抹极浅的笑，“我不过就是一个瘸子罢了。”
她语气淡淡，似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可只有程芊芊心里清楚，此刻她的心有多痛。
厉淮琛却紧皱着眉头，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哀伤：“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程芊芊抬眼看了一眼厉淮琛的脸色，她自嘲一笑：“这难道不是事实？”
“很快，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住口！”厉淮琛紧紧捂着程芊芊的嘴唇，他不住地摇着头，似是只有这样欺骗着自己，才能觉得程芊芊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程芊芊却不再挣扎了，她太累了，这六年来的陪伴对她而言，只剩下了不悔二字。
厉淮琛瞥见程芊芊不再挣扎了，这才作罢。
程芊芊只是偏过头看向窗户外暗下来的天色，一天又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时日还有多久。
想到这，她语气尽量放缓了问道：“厉淮琛，我的病怎么样了？”
厉淮琛只是摇摇头，迟疑一下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程芊芊闻言眉头撇起，她语气渐冷：“厉淮琛，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问医生！”
厉淮琛这才将藏好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递给了程芊芊的手都有些发颤。
程芊芊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看见了上面的某个数字，这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看，也不过是延缓了一些时间而已。”
厉淮琛眼睛沉痛地望向身边的程芊芊，颤抖着声音说：“你不要这样说，医生也说了，若是没有再进程下去，也有病例很多年都没有发作的。”
程芊芊闻言却只是喃喃自语道：“那样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厉淮琛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心底的悲伤渐渐蔓延着，他望着这样低沉的程芊芊，眼尾泛红。
以前的那个自信勇敢的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他想起初见程芊芊的时候，那会自己还只不过一个喜欢赛车的人罢了。
是程芊芊看见了站在了角落里踌躇的他，告诉自己有梦想就要去追，一昧的退缩是没有用的。
那个时候的程芊芊，在他心里犹如泛着自信光芒的女孩。
而现在的程芊芊，在病痛的折磨下，眼睛里的自信逐渐散去了。
厉淮琛眼眶红红地说：“不会的，我送你去最好的医院，以后你走不了我就成为你的双腿……”
他紧紧地抱着程芊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厉淮琛过了许久才整理好翻涌的情绪，他将头埋进她细腻光滑的脖颈，他深吸一口气：“你难道忘了吗？”
“是你说的，不要退缩。”
程芊芊闻言心头猛跳，她怎么会忘记，当初她劝说那个男生的话。
可时光一晃过去了六年，有些事已经渐渐模糊。
厉淮琛松开了怀抱，望着程芊芊暗淡无神的眼睛，有些哽咽道：“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