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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湛如墨的眸子紧紧盯着窗外的雨，整个人都像是游离在意识外。
梁诺他这幅表情，心随之一沉：“望北，依依的事……”
“台风停了吗？”顾湛忽然开口，声音嘶哑的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停了。”梁诺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顾湛微沉的眼眸划过一抹亮色：“哦。”
这样的冷静反倒让梁诺有些不安，她以为哪怕他不会哭，也会急着去找周时意。
但是他都没有。
“你没事吧？”她用试探的语气问了句。
顾湛缓缓摇头，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冰凉的指尖按下那绿色的拨通键后，他将手机贴在耳边。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
“嘀”的一声，顾湛按下挂断键，而后又把手机放回了原位。
他阖上满是血丝的眼，微微喘着气，平复心口慢慢翻涌起来的痛意。
1区现在信号不稳定，打不通是正常的。
顾湛这么想着，等眼睛中的湿意快消失了，他才重新睁开眼。
梁诺刚想问他什么，顾湛才放回去的手机忽然响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将手机攥到了手里，眼眸中的一抹期待转瞬即逝。
“喂。”他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模样，语气甚至带了几分疏离。
“姐夫。”萧文浩的声音此刻听着异常刺耳。
顾湛脸色一黑，俨然不太喜欢他这一声“姐夫”。
他不喜欢的不是“姐夫”的身份，而是叫他“姐夫”的人。
“什么事？”顾湛眼里更多了不耐，像是随时要挂断电话一样。
萧文浩开门见山就问：“你和我姐离婚了吗？”
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割断了紧绷在顾湛脑子里的弦。
梁诺见他表情变化如同过山车一般，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顾湛没有说话，萧文浩倒是随意的很，又问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你很高兴？”顾湛嗤声反问。
“我替你高兴呢！”萧文浩笑了一声，“你这么个公众人物肯定忙得很，要不你把你和姐名下的那套别墅给我，我一定会把你俩的事儿捋的井水不犯河水。”
第十三章 风口浪尖

顾湛听着这几句恬不知耻的话，怒极反笑：“如果我拒绝呢？”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那也没关系，只是我怕到时候有媒体找我，我就不一定管得住我这张嘴……”
萧文浩话还没说完，顾湛已经将电话给挂断了。
梁诺看他脸黑的跟墨似的，又问了句：“是谁？”
“一个只懂得要钱的痞子。”顾湛眉梢眼角都带着轻蔑。
他紧攥着手机，愈觉的萧文浩有些奇怪。
说到周时意出事，他语气明显兴奋了许多。
顾湛眸色一暗，难道周时意与家人的关系已经凉薄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出事了，弟弟不仅没有半点担忧，还来威胁他要房子。
顾湛看了眼手背上的针，在梁诺诧异的眼神下伸手将它拔掉。
“你这又是要干嘛？”梁诺被他这短短十几分钟的举动给弄的一头雾水。
“1区没信号，她接不了电话，我自己过去。”顾湛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梁诺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先送他回家换衣服。
别墅。
还没来得及时收拾的客厅一片狼藉，甚至还添了些许荒凉感。
顾湛心微微一紧，扫了眼那破掉的落地窗后就上了楼。
才开了卧室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馨香。
隐隐作痛的心好像找到了抚慰平静了些许，顾湛却觉难以抬腿进去。
他看着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房间，心空落落的一片。
他紧绷着脸，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顾湛忍着沉闷感，刚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床头柜一张被签字笔压着的纸让他眼神一怔。
他凤眸微眯，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竟然是一张手写的离婚协议书。
而在女方那一边，已经签好了“周时意”的名字。
娟秀的字像是一根根针扎在顾湛的心上。
他指尖一抖，险些将这薄薄的一张纸揉成一团。
周时意想和他离婚？
顾湛抬起头，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后将它扔到一边“做梦。”
门外。
坐在车里的梁诺见顾湛出来了，将口罩和帽子递给他：“这样去恐怕也找不到，先去电视台问问情况吧。”
顾湛接了过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梁诺一边看车一边瞄了眼后视镜里的他，有些懊悔地叹了口气。
现在顾湛正在风口浪尖上，狗仔们恨不得把他和周时意的事挖个干干净净，现在去电视台或者1区恐怕……
两人各怀心思，不一会儿就到了电视台。
为了保险起见，梁诺让顾湛在车里等，她进去问问情况。
顾湛看着车窗反光中的自己，弯了弯嘴角。
他想尝试再见到周时意时该是何态度。
生气、欣喜、恼怒还是和从前一样冷漠。
然而尽管尝试了所有可能有的表情，他都觉得又假又难看。
顾湛不禁自嘲一笑。
拿到影帝奖的他居然连一个小小的表情都做不出，简直不要太可笑。
他低下头，翻看着周时意给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开心吗？——
而下面是简单的一个“会”。
顾湛眸色一沉，竟生了想将这个答复撤回的念头。
周时意消失了，他真的开心吗？
这时，一脸喜色的梁诺撑着伞跑了回来，她坐进车里，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道：“依依还活着！她在1区医院里！”

第十四章 赔偿金

梁诺发动车子，下意识地瞥了眼后视镜。
而这一瞥，差点让她把离合器当油门踩了。
她又停下车，回过头看着红着眼的顾湛：“这是好事儿，你哭什么？”
顾湛看着窗外，低哑道：“快开车吧。”
见他不愿意多说，梁诺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时意和顾湛的关系肯定是瞒不住了，弄不好顾湛的形象都会受到波及。
想到这儿，梁诺心里的欣喜瞬间变成了忧心。
因为台风的影响，不少路都被封，梁诺绕了五次路，开了三个小时才到1区医院。
夜幕降临，雨却没有收敛的架势。
重症监护室。
隔着窗，顾湛已然僵在了原地。
他紧缩的瞳眸怔怔定在被各种医疗仪器包围的周时意身上。
她整个头都被纱布缠绕，氧气罩几乎占据了她大半张脸，胸膛随着心电仪的声音微微起伏着。
顾湛垂在两侧的手微微颤了颤，呼吸都跟着里头的人慢慢窒住。
“失血过多以至大脑缺氧……”一旁的医生叹了口气。
梁诺一愣：“医生，她会变成植物人吗？”
顾湛下颚一紧，终于把目光放在医生身上。
医生摇摇头：“不会，只是会有严重的后遗症，智力可能会下降。”
顾湛心一震：“能恢复吗？”
“这种大脑损伤是不可逆的，恢复的几率很小。”
医生一句话再次让顾湛的心狠狠一揪。
他看着周时意，泛红的眼角多了些许晶莹。
等她醒过来，是不是会忘记过去的事？甚至连他都忘记了？
梁诺和医生又说了几句后，才拍了拍顾湛的肩：“凡是都往好处想想，至少依依还活着。”
默然一阵，顾湛沙哑的声音才慢慢从他干涩的喉咙中传出：“转院。”
“不行。”梁诺立刻拒绝，“你和依依的事对外还是不清不楚的，那些狗仔无孔不入，来这儿已经很冒险了。”
她虽然理解顾湛的心情，但她第一职责还是经纪人。
哪怕她同意，公司也不会同意。
顾湛是公司旗下的金牌艺人，绝对不会让他被这些事给拖垮。
“那我就留在这儿。”顾湛冷冷道。
梁诺皱起眉头：“你这一个月虽然没有行程，但是你能保证依依这一个月会醒吗？”
顾湛摘下口罩，紧绷着脸：“我留在这儿。”
他不走，就是要等周时意醒过来。
如果她再解释一次当年她和沈翎川的事，他……会信。
顾湛心尖微刺，却觉疼痛非常。
梁诺见他铁了心要留下来，只好无奈地去一边打电话给公司，帮他争取些时间。
安全出口处，沈翎川阴翳的眸子死死地看着顾湛一动不动的背影。
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文浩。”
“沈哥！”萧文浩语气里满是兴奋，“找我什么依誮事？”
沈翎川收回目光，走到楼梯扶手旁：“你虽然拿不到你姐的保险赔偿金，但是我可以给你两百万，不过你得先帮我做些事情。”

第十五章 交易

梁诺把助理吴慧叫了过来，叮嘱她照看好顾湛后赶回公司开会。
吴慧提着大包小包的跟着顾湛坐在重症监护室外。
她扫了眼安静的走廊，暗暗舒了口气，心想这还好是医院，不然得被多少狗仔拍到。
她又转头去看顾湛，见他两眼红的都快滴出血了，却还是看着那扇窗。
吴慧才张嘴又闭上了，她想劝，但想梁诺都劝不动，况且她也知道顾湛的个性，还是选择不浪费口水了。
顾湛起身走到窗前，一遍遍看着周时意那紧闭的双眼。
干涩的双眼隐隐有些模糊，但隔着一扇窗的脸却越来越清晰。
顾湛眉头微微蹙起，钻入鼻内的消毒水味恍惚间带他回到了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两年。
第一次是他大二那年，因为车祸造成小腿骨折。
在病房里躺了两天后来了一个左臂骨折的女生。
她就是周时意。
她那天红着脸朝他打了个招呼，后来她说她是骑自行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