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城中救美
这日，我想到这留兰城中逛上一逛，趁着战争还未开始，好好放松一下。
我梳洗完毕，正在换衣，一阵平稳的敲门声传来。
我高声问道：“谁啊？稍等片刻，我在更衣。”
闻此言，这人放下欲继续敲门的手，静静候在门前。透过镂空木门投下的暗影，我猜测，此人应是阿澈。
我走到铜镜前，重又梳了一下因穿衣弄乱的头发，方才轻步走去开了房门——果然是阿澈！
这日，他竟换上一身青绿色衣衫，整个人就如同这初春的树木般生机盎然，看上去赏心悦目，令人耳目一新。
我定睛看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阿澈你找我什么事啊？”
阿澈扫视我一眼，问道：“你这是要出门吗？”
我答道：“对啊，整日待在府中都要被闷坏了，再不出去透口气啊，我就得窒息而亡了。对了阿澈，你找我什么事啊？”
阿澈视线下移，问道：“你手上的伤如何了？”
我答道：“多亏阿澈你给我的剑伤药，现在已经好多啦。”
阿澈盯视我受伤的手指，道：“你的佩剑是件稀世珍品，越是上等的宝剑伤痕越难愈合，含薰，你不可大意。”
我欣然点头道：“知道啦！阿澈，要没有别的什么事，我便出门啦。”
我刚踏出房门，身后便传来阿澈的淡然之声：“等等，我同你一起。”
此时，清染师兄正巧路过，见此状，问道：“你们这是，要出府去吗？”
我微微点头，后看到师兄手上拿着的琉璃小瓶，惊奇道：“咦，这不是剑伤药吗？师兄你受伤了吗？”
阿澈闻言，眼底浮现一丝极难察觉的打量意味，问师兄道：“林公子，难道你昨日问我要剑伤药是为了含薰吗？”
师兄犹豫片刻，方才答道：“正是，昨日我观师妹手上有伤……”
我赶忙道：“我的伤已经无碍啦，多谢师兄挂念。”
师兄面露愧色，温柔道：“我近日来忙于朝堂之事，对师妹鲜少关心......”
我打断道：“朝堂之事才是当务之急，师兄安心就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师兄面色稍缓，踟蹰片刻，继而道：“我能否，与你们一同去城中？这里是前朝故都，不四处走走着实可惜。”
我思虑片刻，想到师兄每日忙于军务也确实应该出去透透气，便满口答应下来。
在我们三人正欲踏出府门之时，陶伯从府外迎面向我们走来。我们三人均有些踟蹰，我怕陶伯责备师兄，便赶忙说道：“陶伯父，我今日想去城中逛逛，我看师兄每日忙于军事，很是辛劳，便想师兄同我一起出去看看，也好放松一下心情。您不会生气吧？”
未想，陶伯竟无半分责备之意，只轻言道：“如此也好，你们便去城中吧。对了，我近日头脑有些混沌，还要麻烦清染前去城南那家药铺帮我抓些安神药来。”
清染师兄恭敬答道：“好的舅父。”
我们行在这留兰城中，良田，美池，桑竹，果然令人心情舒畅。
街回巷转，我们来到城南，竟是柳暗花明的又一番景象。
铺展在我们视线中的是一路繁华，摊贩，商铺均保留着前朝时的风格面貌。
我走到一处炸糕摊前，驻足观望摊贩老板驾轻就熟地快速捞起油锅中翻腾的金黄炸糕。
阿澈语有怀疑道：“含薰，你喜欢吃这个？”
我正欲开口，师兄接话道：“公孙兄莫怪，含薰师妹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便是这油炸糯米糕了，虽说师父不让，师妹也时常偷溜到丹枫城中去买。”师兄说罢由心一笑。
我买了三份炸糕，转过身去将其余两份分别递到二人手中，继而道：“想当初，我偷溜下山，师兄还帮我打掩护，谁曾想，越到后来，师兄越是站在阿爹那边了。”
师兄笑道：“那是因为，修为愈深，愈发觉得师父说得在理，油炸之物确实不利于修行。”
我撇撇嘴，欲向阿澈寻求言语帮助，但待我看向阿澈之时，却见他正一脸疑惑不解地盯着炸糕出神。
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阿澈，你再端详片刻，炸糕可就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阿澈闻言浅浅一笑，随即夹起一枚炸糕放入口中。
我满口自信地问道：“味道如何？是不是很好吃！”
阿澈蹙眉渐舒，微微点头道：“嗯。”
我和师兄见状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我们吃罢，便向陶伯所说的那家药铺走去。
隐隐的，街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策马声。不消片刻，我们便看到一身着红衣的少女骑着一匹枣红马向我们直奔而来，后面还跟着两位骑着棕色马匹的随从。
眼看马匹越来越近，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把羽箭，在我们头顶呼啸而过，直直插在枣红马的正前方半米处。马匹受惊，不受控制地蹿动起来。
阿澈见状赶忙将我护在身后，拉至街道两侧。
师兄迅速瞥了我一眼，只作片刻踟蹰，便腾空一跃，飞身马前，将临欲坠马的红衣女子救下，紧接着又将后两位在马匹上挣扎的女子一并救下。
红衣女子被救下后，只痴痴望着师兄，须臾后，才朝向狂奔而去的马匹，大喊道：“我的马！你们两个还不快去把马都找回来！”
两位随从犹疑道：“那公主你......”
红衣女子不耐烦道：“你们快去啊！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见状，我和阿澈朝他们走去。
红衣女子长发及腰，衣饰中缀有许多彩丝和玛瑙，颇有异域之风。
自师兄将她救下，她便紧紧盯着师兄，且目光愈发大胆和动情，许久之后方才略显扭捏地开口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师兄温言答道：“在下林清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
我见到红衣女子如今的扭捏之态与适才策马长街的飒爽之姿大相径庭，不禁暗自发笑。
红衣女子见状重又拾起傲慢之姿，走到我跟前，道：“你是何人？为何发笑？”
我刚欲启唇，师兄接话道：“这位是我师妹，林含薰。”
红衣女子闻言僵硬地扯扯嘴角，后微微颔首示意便走到阿澈面前。
我望向阿澈，却见他正一脸冥思状细细打量着这位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见状稍显羞涩，飞速打量了阿澈片刻，温声道：“那，公子是？”
阿澈神色镇定，淡淡开口道：“在下公孙澈。适才看姑娘所骑马匹是囚马国才有的汗血宝马，又听那二人称姑娘为‘公主’，想必姑娘便是囚马王唯一的女儿吉伦公主。”
红衣女子闻言，正正身形，敛起神色，傲然答道：“没错，我就是囚马公主夏提古丽，我父王便是囚马王奴尔阿洪！”
我惊呼道：“原来你竟是囚马公主！幸会幸会！”
夏提公主略显敷衍地同我握手寒暄，眼神却仍是紧紧追随师兄。
师兄被她盯得有些无所适从，赶忙道：“姑娘，我们还有事在身，便不作久留了。”
夏提慌忙说道：“公子留步！适才有人射箭惊了我的马匹，怕是箭术不精，射偏了也有可能，如果他的目标是我该怎么办啊？公子可否再停留片刻，等我的侍从回来再走。”
师兄有些迟疑，眼中暗含求助的神色望向我。
我嘻嘻笑道：“我看姑娘所言在理，这样吧，我和阿澈去药铺帮陶伯拿药，师兄你便留在此处陪夏提公主吧。”
夏提闻言露出喜悦神色，朝我感激一笑，师兄却是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无措。
我几分打趣道：“师兄放心，你好好陪公主，我们去去就回。”
说罢，我便拉起阿澈向药铺走去。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药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心中嘀咕：“为何陶伯指名要来这家药铺呢？”
我们在药铺中闲逛片刻，老板方才百忙之中抽出身来，道：“公子真是鲜少光临这里，不知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何病而来？”
阿澈缓言道：“并非我得病，是家中老者......”
闻此言，老板一脸诧异道：“敝人在这城中开店多年，怎么从不知公子家中......”
我赶忙接话道：“老板，是我，我伯父，他近来心事繁重，睡眠不佳，便想取些安神药安安神。”
老板道：“安神药？真不巧了，小店最近刚刚断货，不过，以我之见，若是心事繁重导致睡眠不佳的话，舒神丸比安神药更加见效。”
我答道：“那便请老板为我们开几副舒神丸吧。”
待我们拿好药走出药铺，夏提还在师兄耳边喋喋不休地讲话，师兄一边客客气气地回着话一边不时向药铺里张望。
我与阿澈慢步走上前去，阿澈道：“店里近来没有安神药，掌柜说此药更好，我们便取了此药。”
我接话道：“师兄，我的钱适才买炸糕都用完了，所以，又是阿澈付的钱。”
师兄闻言从衣中取出一些银两，道：“既如此，便多谢公孙兄了。”
阿澈淡然道：“不必客气。”说罢便推回师兄持银两的手。
正在此时，夏提公主的两位侍从牵马走来。
师兄道：“既然公主的马匹已然找回，那我们便告辞了，还望公主路上小心。”
夏提一面吞吐一面向侍从使眼色道：“可，可我......”
其中一个随从见机赶忙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公主可是千金之躯，如今身处平朝地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插话道：“你们明知在此危险，为何还要来到此地？”
夏提一脸傲慢道：“反正不管你的事！”随即又转换成温柔语调对师兄说道：“况且，我父王不知我在此，我是偷偷溜到此地的。若你能将我平安送至囚马，我父王一定会重重赏赐你的。”
枫叶丹此时不知从何处御剑而来，人未至而声先行道：“这位姑娘，不若我来送你回去吧！”
枫叶丹虽还是一如既往的戏谑语调，可我却从他的眸底看出几分少有的认真神色。
夏提循声看向他，上下将其打量片刻，后微微仰起头，有些吞吐道：“不，不必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莫娜，西琳，我们走吧。”说罢向师兄扫视一眼，便作势离去。
枫叶丹仍是不依不饶道：“哎，姑娘何需如此客气，况且，我送你回去又不是贪图什么赏赐。”
夏提闻言眉毛轻佻，重又看向他。
枫叶丹继续道：“我保证，是分文不取。”
夏提傲眉扬起，定定道：“那也不必！”
不知是叫西琳还是莫娜的一位随从面露几分犹疑，向夏提小声说道：“公主，那算命先生只说命中人在留兰城南，又没说清具体样貌，没准是这位公子呢。”
另一位随从轻言提醒道：“你忘啦，先生还说是一袭白衣，这位明明是一袭红衣，对不上啊。”
夏提闻言重又扫视师兄一眼，眸中几许确认意味，确认完毕，方才轻舒一口气，继而道：“我们走！”
我们目送她们三人骑马而去，渐行渐远。
我有些担忧道：“可那位公主说得也没错，她万一真的遇到危险该怎么办啊？”
清染师兄面向我，眸底露出寻求意味，淡言道：“师妹可是怪我不护送她们回去？”
我连忙道：“没有没有，师兄多虑了，她毕竟是囚马国的公主，也算我们的半个敌人。”
师兄暗暗道：“我不送她，并非为此。”
我追问道：“那是为何？”
师兄霎时变得局促，阿澈见状解围道：“含薰，你不必担心，有阿丹保护她们，她们应当不会出事的。”
闻此言，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枫叶丹已不知所踪了。
我们回到寻伊府中，众人正在厅堂中议事。
见我们归来，陶伯起身迎接道：“如何？”
我赶忙将手中的药递给他，道：“陶伯父，您所说的那家药铺没有安神药了，我们给您换成了舒神丸，老板说此药更加见效。”
阿爹问道：“敬生兄，你可是身体抱恙？”
陶伯淡言道：“不妨事。”说罢微微颔首示意我将药放到桌上，便径直路过我走到清染师兄面前，道：“清染，为何看你有些失神？”
我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师兄果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阿澈继而道：“我们今日遇到了囚马国公主夏提古丽。”
闻此言，众人哗然。
清杉师兄道：“那你们为何不将其抓作人质，也好借此让囚马王与我们联手。”
清竹师兄接话：“据说夏提古丽是奴尔阿洪的独女，有她作人质，我们确实会多几分胜算。”
清染师兄道：“此计虽便益，却不光明磊落，用一女子作威胁，有失我平朝威严。”
阿爹闻言赞许道：“清染说得在理。起初我还忧心你过于温和善良，难肩天下重任，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果真还是敬生兄有识人之长啊！”
稍许，落华亭弟子言：“今日，萧将军来报，司徒将军已同意与我们联手，说是正静待时机，与我们里应外合。”
阿爹道：“如此甚好啊！朝堂其他大臣便也有可能归顺我方。”
陶伯道：“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我问道：“不知陶伯父所说的东风是？”
阿澈道：“先皇身边的贴身奴仆，程得恩。”
阿爹道：“程公公是先皇最忠信的人，但此人在先皇去世时便不得而踪了。”
陶伯道：“东方盛继位本就意料之外，当初程得恩又不知所踪，朝中纷纷猜测先皇遗诏之事有蹊跷，但程得恩始终无人得见，此事便也终未有解。”
我继而道：“妙哉妙哉！那我们若寻到此人，便可名正言顺的讨伐东方盛了。”
陶伯稍显忧心道：“含薰啊，此时欢呼还为时尚早啊！就算他当初并非是被东方盛所杀，而是逃逸在外，但数十年来，无人能寻得他的踪迹，我们又当去何处寻他呢？”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士气也从最初的巍然自信变得有点沮丧。
阿澈言语虽平淡，但掷地有声道：“此事可交由我来办。”
陶伯欣然道：“如此可太好了！那便有劳公孙公子了。”
我有些惊奇地问道：“众人皆寻他不得，阿澈，你又如何能做到？”
阿澈淡言道：“含薰，你安心便是，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