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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风听出了董经熠话语中的坚定和决绝，想起宋清妍的身体状况，他只能暂时抛开对这个男人的一切成见。
他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一份病例档案，递给了董经熠。
“这是真正原因。”
董经熠拿起病例档案翻看，眼底闪过诧色。
“怎么会这样？”
他曾找医生看过宋清妍的病历本，与这档案上记载的截然不同。
“木已成舟，她以后不能在任何机场担任机长一职。”
……
医院。
董经熠站在门外，看着病床上无神看向窗外的宋清妍，心情复杂。
片刻，他调整情绪走了进去。
“在看什么？”
宋清妍怔了怔，回过神。
“看三万英尺的蓝天。”
董经熠身形一顿，坐下来给她削苹果。
“等你出院了，我带你飞。”
宋清妍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意：“谢谢学长。”
住院这几天，她常常呼吸有些提不上气，总感觉肺活量大不如从前。
她问过医生，医生说是呛水后遗症，好好修养一阵就能恢复。
但活了二十八年，她听得出来什么是善意的谎言。
停飞，可能是最体面的结局。
董经熠削好苹果递给宋清妍，看到她空荡的右手中指，不由得一怔。
“你的戒指呢？”
宋清妍看着手指上泛白的戒印，愣了愣。
这次飞行她是戴着戒指操控的，可手指空空，戒指怕是随着失事的飞机永坠河底了。
看来，天意如此。
“丢了。”
宋清妍淡声回应，便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她拿起手机刷了刷微博，在附近好友中看到了许若绯的微博
她本想划过，却手一抖，直接点了进去。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是最美的爱情见证者。”
简短的文字匹配了九宫格图片，全是许若绯独自一人身穿婚纱站在紫色薰衣草花海中幸福的模样。
最中心的照片，是一张男人的手和许若绯手牵手比爱心的合照。
宋清妍心脏莫名一阵沉闷，她点开大图，看到了男人戴着的腕表。
刹那间，她的心跳骤停。
那是顾言风的手。
想起冷清的家，协议上的白纸黑字。
想起顾言风的决绝，和此刻刺目的婚纱照。
宋清妍突然觉得荒唐，自己固执坚守的到底是什么。
“学长，能帮我提前办理出院吗？”她问道。
董经熠顿了顿，轻轻点头。
离开医院，宋清妍让董经熠直接开车到了绿山别墅。
“我取个文件就来，学长请在车上等我。”
董经熠知她此刻心里藏事不想让自己知道，便什么也没问。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在。”
闻言，宋清妍心底涌上一抹涩意。
她曾渴望顾言风能一直在，可此刻却是另一个男人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宋清妍没给董经熠任何回应，转身进了别墅大门。
之前顾言风给的协议被她随意扔在茶几角落，此刻布满灰尘。
宋清妍看着协议上刺目的字眼，视线最终定格在顾言风强劲有力的黑体签名上。
大抵，这些年来她执着坚守的，不过是黄粱一梦。
曲终人散，梦也该醒了。
宋清妍提笔，在协议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
从此，天涯陌路，后会无期。
第9章
中心公寓。
顾言风指着微博上的照片，质问许若绯。
“不是说了照片不对外公开，你为什么发微博？！”
许若绯闻言，毫无心虚之意。
“因为我想让全世界知道，我结婚了。”
顾言风眉宇间的冷意加深：“许若绯，你违规了。”
许若绯淡淡一笑：“你答应过他要照顾我，既然是照顾，那就应该一辈子。”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顾言风冷声说道，“我跟你之间，全靠我和我兄弟那点情分牵绊，别肖想不该想的。”
顾言风说完，拿起许若绯的手机将微博照片删除，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许若绯不甘心的看着他的背影：“你和宋清妍不是也要分开了吗？我们一个丧偶，一个离异，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顾言风步伐没有停顿，只是回头扫了许若绯一眼。
那眼神，有鄙夷，有不屑，还有蔑视。
一时间，许若绯脸颊上血色褪尽。
她终是明白，有些事自己强求不来……
晚上，顾言风去医院看望宋清妍，却被告知已离开。
他愣住，那个女人身体还没康复完全，她出什么院？
顾言风给宋清妍打了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
顾言风心底升起一抹不安，匆匆开车回了家。
开门，家中一片漆黑，没亮一盏灯。
“宋清妍？”他喊道。
无人回应，只有一室冷清。
顾言风开灯，挨个房间找，都没有看到宋清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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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看到了当初被宋清妍随手扔弃的协议，正端正摆放在茶几上，上面放着一只没有带笔帽的签字笔
。
顾言风身形一顿，抬脚走过去。
他弯腰拿起协议，看到最下方签名栏上清晰写着宋清妍的名字，隐隐透着墨香。
顾言风瞳孔幽深了几分，心底有莫名的情绪在晕开。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签字了。
手机一阵震动，让顾言风回了神。
他拿出来一看，是机场办公厅打来的电话。
“顾总，宋机长现在在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
顾言风眼皮一跳：“拦住她，我就来。”
机场。
顾言风看到宋清妍身侧的行李箱，眉宇紧锁。
“你要去哪？”
宋清妍手上打着石膏，脸上带着大病未愈的苍白。
“到处走走。”
顾言风神色一凛：“上面已经下了新升职通知，让你在地勤做个管理层，你要想清楚。”
宋清妍看着他，淡然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想俯瞰机场，不想仰望蓝天。”
顾言风没说话，一瞬不动看着她，眼底是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宋清妍抿了抿唇，道出了她释然后的心里话。
“顾言风，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海很美，祝你和许若绯白头偕老。”
明明是祝福，却萦绕着哀伤。
顾言风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
宋清妍，看到许若绯的微博照片了？
“普罗旺斯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她解释，大抵是不想让那件事成为他们过往八年感情的污点。
“保重。”宋清妍打断了他，推着行李箱，一步步与他擦肩而过。
顾言风看着宋清妍远去的背影，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逝……
第10章
办公室。
顾言风从电脑里调出宋清妍身穿机长制服的照片，静静看着。
一张张的照片在屏幕前划过，他眼底氤氲着一片墨色，心口有莫名的情绪在蔓延。
看着宋清妍曾经意气风发的照片，顾言风不由得想起从前。
他和她，也曾经幸福过。
这时，飞行部主任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北航528的相关资料。
“顾总，宋机长辞职了，以后北航528的航线，谁来开？”
顾言风心不在焉道：“停飞。”
“停掉528的航线？”主任一脸震惊。
顾言风回了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来开。”
三天后。
顾言风第一次踏上北航528飞机的驾驶舱。
看着熟悉的操控台，他眼前恍惚浮现出宋清妍一丝不苟工作的模样。
再一眨眼，尽是幻象。
顾言风坐上驾驶椅，椅子和操控台的距离是宋清妍娇小身形的一贯贴合的宽度和高度。
他心情有些淤堵，平静地调试了一番。
开启显示屏，需要输入密码。
顾言风怔住，尝试输入宋清妍的生日，显示错误。
他想了想，脑海中跳过一个不可控念头，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密码正确，正在启动。”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
一时间，顾言风心底五味具杂。
他敛神检查仪表盘，看到有一个卡通摆台，再次愣住。
这个摆台是他和宋清妍刚结婚时，宋清妍专门去找人定制的他的动漫形象。
卡通人偶背后一排字——
“日月星辰，不及你耀眼。”
顾言风的心漏跳了一拍，深沉眼眸中的情绪起伏不断。
“顾机长，所有检查都已完毕，请您核对。”副机长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顾言风喉结上下翻滚了两下，哑声道：“联系塔台，开始飞行任务。”
……
飞行结束。
顾言风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开锁进屋，他习惯性地将登机箱推进侧卧，半响才反应过来，曾睡在主卧的人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