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狼狗和老baby苏夏丁然小说免费阅读完整版全文大结局
分类: 说说
时间: 2023-03-04 23:27:50
作者: panshiji
姜雨来得很快，简历周二发到，她周三就来报道了。
作为客户成功部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人，她得到了部门除领导之外全部员工的接待——也就是苏夏和丁然都出面了。
丁然任劳任怨给姜雨去后勤部搬了个旧台式机，亲自装机，把部门常用的软件装上，苏夏则带着姜雨了解公司一些基本情况。
大概介绍了一遍之后，苏夏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雨神情冷淡，没有初入职场的新人那种好奇和忐忑，目光沉着冷静，从不乱瞟乱看，更没有在苏夏介绍的过程中插嘴提问，虽然一直没有吭声，但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走神，一直很认真地在听苏夏说，这让苏夏对她很有好感。
听见苏夏问她，姜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看着她道：“你和丁然在谈恋爱？”
苏夏：……
旁边还在装机的丁然一下子跳起来：“姜雨你能不能给我闭嘴啊！你来公司胡闹就算了，你再乱来你看我不削你！”
苏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姜雨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好像没听见丁然的话似得，依然沉默地注视着苏夏，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苏夏无奈，摊了摊手：“是，但这和工作无关。”
姜雨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就是好奇，顺便，我以为这可以活跃一下气氛。”
苏夏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活跃一下气氛”，内心有些无语。
身后丁然踢开椅子冲过来：“姜雨你是不是有病？”
姜雨扭头看了看丁然，又看向苏夏，依然是面无表情：“看，还是有活跃气氛的效果的。”
丁然：……
苏夏：……
此时此刻，苏夏很想告诉这姑娘，冷，和冷幽默，还是有亿点点区别的。
丁然气得踹了她坐的椅子一脚，又对苏夏说：“你别介意，她就这个狗脾气，一直还以为自己挺幽默。”
姜雨看了他一眼：“我智商 150，我觉得我还是很幽默的。”
丁然翻了个白眼：“是你智商 150，你情商更高，250 呢！我警告你姜雨，你来就来了，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你要敢天天给我爸打我的小报告，我就把你开了，你滚回学校做你的毕设去吧！”
姜雨不理他，依然是跟没听见似得，无视得理直气壮，然后对着苏夏认真道：“我的确是托了家里的一些关系来这里实习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今年寒假不愿意回家，因为如果我回家的话，家里就要逼我和丁然订婚，我不愿意，他也不愿意，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借口，我说，我们需要培养感情，所以我想来丁然工作的部门实习几个月，他们同意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苏夏：“啊？那……这……”
苏夏被姜雨的直球打得有些懵，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有心思想：原来之前视频的时候，自己心里的那点异样感觉这么准确。
丁然也懵了，没想到姜雨会直接说出来，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要怎么找补。
姜雨见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好自己耐心继续解释道：“你放心，我对谈恋爱没有兴趣，更不打算和他订婚，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都太过古板，又因为他们是政府工作的，所以习惯了掌控我们，但这没有意义。之前丁然和你联系是我帮他掩护的，我只是从他的行为中得到灵感，用他来帮我掩护一下而已。”
苏夏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歹是个部门前辈，现在的时间也不该用来谈论这种私人的事情。
“好的，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可以私下再聊，工作方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夏看着丁然已经气得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苏夏给她整理了一些资料，让她先看看，微语的项目苏夏这边的工作差不多了，年前也没几天了，开新项目是不可能了，毕竟客户也要过年，目前最主要的工作还是整理一下年后的客户工作重点，把第一季度要做的事情先撸一遍。
夏陆允最近把工作重心放在了产品部那边，微语的项目大头还是在产品方案上，这部分工作产品部那边还是不可替代的，因而苏夏这边倒是闲了下来，手头的事情可以不急不缓地做。
就这样过了几天，苏夏发现姜雨的能力是真的很不错，她理解新的东西特别快，又有着超强的信息收集能力，除了在产品方面一些专业技能由于此前没接触过比丁然略逊一筹之外，其他方面都全面超越丁然。
甚至于，在和苏夏工作的配合度上，都比丁然要更加合拍。
对此，丁然怨念颇多，时常趁着私底下和苏夏在一起的时候疯狂吹枕边风，爆姜雨的黑料。
譬如说姜雨从小性格古怪，跳级上学，年龄比同班的学生都小，不合群，还经常被欺负，那时候丁然还自认自己是个当哥哥的，要帮妹妹找回场子，结果好了，这边自己吭哧一吭哧 1Vn，打得浑然忘我，那边他柔弱好欺的妹妹领来了一票老师家长甚至是警察叔叔，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子统统被拉走教育，姜雨却成了周一国旗下因为英勇检举学生违规打架行为而受到表扬的代表。
总之就是，白眼狼，性格差，讨厌鬼。
苏夏每每不置可否，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姜雨性格上的确有些古怪，一开始的时候，她也不可避免地有过一些猜忌，担心姜雨会不会因为自己和丁然的关系而做出一些什么针对她的事情，但相处几天就很明白了。
姜雨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孩，她勤奋、好学，很多时候有着过分的冷感，不与人亲近，平常也惯常对人没什么好脸，但偏偏，苏夏和她接触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和她的思想高度合拍，甚至于，她会产生一种，姜雨就好像是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自己一样。
而姜雨对待苏夏的态度也和对待别人不一样，苏夏偶尔会从她听自己讲解时那种专注的眼神里，体悟出一种濡慕之情。
倒也不是苏夏自恋，姜雨对待苏夏的特殊，连丁然都看出来了，于是丁然有事没事就趁她们两人讨论项目的时候插嘴找茬，试图破坏那种只有她们两人的气氛。
姜雨对此评价：“丁然，你真的好幼稚。”
丁然看向苏夏。
苏夏有些无奈，但不得不实事求是：“丁然，你不要闹，昨天让你做的产品预案你还没有给我。”
丁然气得嗷嗷叫。
就这样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公司年会，年会过后，留一天整理工作，然后就放春节假了。
年会的节目单早就报上了，因为客户成功部还没有正式挂牌成立，原本他们都该跟着夏陆允坐产品那边的，但马胖好说歹说把苏夏叫去了战略市场那边，苏夏看着在不远处热情招手的慧慧，心想也不错，便去了战略市场那桌。
丁然没法跟，已经被过分热情的前同事们薅走喝酒了。
剩下一个姜雨，夏陆允让她跟着自己，结果姜雨头也不回地自己搬了个塑料凳子跟着苏夏就走了。
一顿尾牙宴吃得还是比较尽兴的，因为是国企控股，很多传统还是沿用了老国企的风格，不能办得太出格，所以年会节目也只是几个部门简单出了一些创意节目，中间穿插抽奖和一些年度工作奖项公布。
年会结束，苏夏拿了个先进工作个人奖，是夏陆允给的名额，奖金五千块，现金，苏夏平平淡淡地接了，战略市场部的餐桌上不算和谐，马胖中途有事离开，便有几个从前和苏夏就不对付的同事开口道：
“苏夏这么厉害，以前在咱们部门可没看出来。”
“咱们部门庙小呗！没有发挥空间啊！”
“听说这个奖有五千块，苏夏你明年就彻底不属于咱们部门了，不如用这钱请个客吧！就当我们欢送你去新部门了。”
……
她们坐得近，说话声音小，别的人也没听见，慧慧气得怼了她们几句，又被说“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慧慧一生气就嘴笨，气得想砸碗，又怕闹开了不好看，一时坐在那喘粗气。
哐当一声。
众人吓了一跳，隔壁桌都转过来看。
苏夏和慧慧两个间接当事人都惊在了当场。
是姜雨面前那个炖黄米海参汤的炖盅，一口没喝，被姜雨砸到了那几个说酸话的同事面前。
杯盘狼藉，菜汤洒了几人一身。
慧慧：“……你从哪儿收来的暴脾气小妞。”
苏夏看了慧慧一眼，慧慧把手绕过苏夏，从桌子底下伸到姜雨面前，竖了个大拇指：“我好喜欢！”
那边三个人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姜雨掀起眼皮淡淡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开个玩笑，手有点滑。”
这回轮到那三个人气到发抖了。
年会进程差不多的时候，估摸着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苏夏慧慧就带着姜雨先溜了。
苏夏还想回头看看丁然有没有被灌醉，姜雨淡定地回头看了一眼说：“别管他，我刚听见有人约他今晚去网吧通宵开黑。”
三个人打了一辆车，先送姜雨，再送慧慧，最后苏夏自己回了住处。
刚走回公寓大楼，苏夏蓦地站住，似乎是心有所感，她扭头往外走去。
门外，丁然肩头落了一层霜，含笑而立：“好久不见。”
苏夏半晌没动，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
丁然又道：“今天是我公司年会，我可以邀请你参加吗？”
苏夏牵了牵嘴角：“……好啊！”
十分钟，苏夏和丁然在别墅的书房里，以全息模式，参加了这场四十年后的公司年会。
而站在台前致辞的人分外熟悉，是半个小时前刚刚为她砸了炖盅的姜雨。
职位头衔是，现任运营总裁。
而丁然和庄雪的职位头衔上则写着：董事。
似乎是下意识的，苏夏去寻找“董事长”的职位头衔，然而头衔找到了，头衔之下，是空的。
?第三十一章 不行再看看
丁然创立的全息技术公司全名叫做“炎序全息”，创立至今已经有三十多年，经过多轮扩张，如今已经不是最开始的草台班子，而是行业内赫赫有名的科技巨头。
炎序作为一个拥有数万员工的大型企业，线上年会却简单到惊人。
总裁致辞，总结一年的成果，各大区、各部门、各外派驻点负责人分别露个面，言简意赅总结两句一年的得失，之后，总裁秘书主持，根据业绩颁发一下各种奖项，就结束了。
苏夏震惊：“你们竟然抠到连顿尾牙宴都不提供吗？”
丁然笑着轻声解释：“以前会提供的，但后来公司年轻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很烦聚餐团建这些事情，所以后面就慢慢能简则简。”
“虽然我也觉得大部分的团建聚餐都很无聊且尴尬，但是我还是认为工作之外的聚会还是必要的，有助于提高团队的凝聚力。”苏夏认真想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看法。
“当然，所以平常以团队或者部门进行的团体活动不会少，但像年会这类涉及到全体员工、但对大部分员工来说又没有太大的参与必要反而会侵占个人时间的活动，我们就改成这样简单了。”
“员工都没有意见吗？”
“把一切虚假的画饼时间折算成年终奖金，大家都很满意。”
苏夏：……
你说得对。
尤其线上的特殊性，其实大家私底下是可以随意聊天的，苏夏陪丁然坐在显眼的位置上，不时有些不适地扯扯衣领。
她今天穿了一件冬款的毛呢连衣裙，外搭草绿色大衣以及连衣裙同色系的单肩包，没有什么奢侈品品牌，都是很普通的通勤装束。
苏夏忍不住去偷偷打量参会的其他人，然后庆幸地发现，大家的装束都很随意，甚至发现一个年轻的技术部门小领导上半身穿着西服，下半身穿着大花短裤，大约是摄像头位置问题，导致本该只出现上半身的全息影像不小心带到了下半身……
苏夏默默地想，原来不管是四十年前还是四十年后，搞线上会议都大同小异。
正胡思乱想着，丁然突然侧过头看她：“有人申请接入私聊。”
苏夏微微睁大眼睛：“啊？那是不是会看见我？”
应苏夏的要求，丁然并没有把苏夏的全息影像公开在会议现场，所以别人是看不见苏夏的，但是私聊的话，相当于对方直接走进这个房间里，那就一定会看见苏夏的存在。
“你不愿意？”丁然问道。
苏夏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你不介意就好。”
“我当然不介意。”
说话间，那位访客已经进入了两人的视野。
是姜雨。
姜雨还是一张和年轻时候相差无几的冷脸，她年龄更小一些，大概因为气质冷淡，更加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算算年龄应该也快六十了，但她穿着职业装、头发在脑后挽成发髻的模样，和三十多岁区别并不大。
“好久不见。”她看着丁然，然后目光平移，落在苏夏的脸上。
苏夏敏锐地发现，姜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平静下来，她并没有和苏夏打招呼，冷淡的态度让苏夏觉得熟悉。
她想，果然姜雨对待陌生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刚刚见到她那一眼的波动大约是吃惊于自己竟然会在深夜出现在丁然家中的事实。
随即苏夏微微脸热，她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她只接触过丁然和庄雪两人，庄雪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她觉得，她和丁然在一起好像理所当然，但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在其他人的眼里，她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而丁然，是一个有钱的……老头儿。
“你……”姜雨开口，随即微微皱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生病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目前网络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消息，虽然公关部门压下去了，但是内部员工私底下依然有消息在传播，真假掺半，暂时不成气候，但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影响。”
丁然看向姜雨的目光并不温和，反而略有些严厉：“难道你就任由事态发展吗？”
姜雨叹了口气，是苏夏从没有见过的无奈模样：“炎序不靠谎言立足。”
丁然抿唇不语，苏夏自觉不便插嘴。
姜雨又简单说了几句，目的很直接，她要丁然决定是否公开创始人患上阿尔茨海默的消息。
这一回丁然沉默得更久。
姜雨没有催他，甚至都没有告别，她最后看了一眼苏夏，便断开了私聊连接。
“公开的话，是不是影响很大？”苏夏试探地问道。
丁然摇摇头：“其实也没有，姜雨担任运营总裁已经两年，她做得很好，我虽然是创始人，但是早在两年前，我就开始慢慢退居二线了，所以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对你影响会很大，对吗？”苏夏突然道。
丁然扭头看她，眼里有浓重的悲伤：“是。”
苏夏心里莫名一悸，仔细捕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她伸手，抓住丁然的手。
温暖干燥，略有些粗糙，是一双属于老年人的手。
苏夏用力抓住，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要怕。”
丁然的眉宇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脆弱，苏夏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年轻的丁然。
初次恋爱的不安、女友总是过分理智的不安全感，这些情绪本不该出现在丁然这种人身上，但是因为对苏夏不对等的在意，让丁然变成了一个偶尔脆弱、偶尔无理取闹的人。
之前苏夏会觉得有些心累，甚至于有些烦躁，后悔莽撞地开始一段不够深思熟虑的感情，但当她开始真正在意丁然，她又卑劣地从中享受到一点关于被在乎的愉悦感。
然而在四十年后，从已然垂垂老矣的丁然身上再次感知到那种脆弱，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竟然罕见地迸发出一丝类似心疼的感觉。
丁然卖惨显然是有用的，苏夏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入睡的，又是怎么在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丁然的房间，而丁然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和一双云朵般柔软的软底毛绒拖鞋，手里端着一杯热豆浆，打开门，含笑看着她说：“醒了？起来喝豆浆，我刚刚磨的。”
房间里的智能中控系统被唤醒，窗帘像两边滑开，冬日的暖阳照进来，白亮亮的。
昨夜的记忆回笼，苏夏记得，丁然深深地看着她，问她：“或许有一天，我会真的把一切忘掉，我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曾经万众瞩目的炎序创始人，曾经那些在行业内流传的经典案例，最终都敌不过一个‘老年痴呆’的称呼，当别人谈论我的时候，可能还会聊起我曾经那些光鲜的成就，但在谈话的最后，总会多出一个转折，说一句‘可惜得了那种病’。”
丁然看着她，目光里似有泪光涌动：“这样的我，还能够当你在这个世界的锚点吗？”
他眼里的悲伤浓重有如实质：“你还会为了我在这个世界停留吗？”
苏夏在那片刻之间，忘记了自己内心一直不愿直面的东西，她无法再把 22 岁的丁然和 62 岁的丁然看作两个人，也无法一边享受 62 岁的丁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抗拒与他亲近，内心甚至还会产生有关“出轨”的可笑想法。
她站起来，像抱一个孩子一样，把丁然揽在身前，让他的脸颊贴在自己柔软的腹部。
她笨拙地伸手抚摸丁然的短发，依然和年轻时候一样的柔软，发尾会有一丝丝的卷曲。
她说：“不要怕，我会来，我愿意为你停留在这个世界。”
这句话温柔到甚至不像是苏夏能够说出来的。
丁然在这句承诺里满足地喟叹，然后提出了一直以来唯一一个过分的要求：“那么，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不等苏夏开口，他又道：“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是想，明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
“第一眼就能看见我？”
“是，”丁然点头，“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有种混淆现实和想象的感觉，我不确定我是否又忘记了什么，甚至，我无法确定我是真的醒来了，还是我在梦见自己醒来。”
“让我看见你，我做你在这个世界的锚点，你做我每天醒来的锚点，好吗？”
苏夏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各自洗澡过后，苏夏从容钻进了丁然的被窝。
丁然全身僵硬地往旁边挪了挪。
苏夏有些好笑：“紧张？”
丁然沉默半晌，干巴巴地解释：“没有，想让你睡我捂暖的地方。”
苏夏抿唇看着他，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我们睡的是恒温床垫。”
苏夏从丁然那张过分正派的脸上满意地看到了窘迫和羞涩。
过了很久很久，苏夏睁开眼，不意外地对上丁然的眼睛：“还不睡觉吗？”
丁然哑着嗓子：“睡。”
苏夏开了个不大合时宜、但又好像格外合时宜的玩笑：“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要吻我。”
丁然睁大眼睛，片刻后，缓慢但坚定地凑近了她。
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
珍重到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唇。
苏夏闭上眼，微微扬起嘴角：“睡吧，明早上醒来，你一定可以看见我。”
作为客户成功部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新人，她得到了部门除领导之外全部员工的接待——也就是苏夏和丁然都出面了。
丁然任劳任怨给姜雨去后勤部搬了个旧台式机，亲自装机，把部门常用的软件装上，苏夏则带着姜雨了解公司一些基本情况。
大概介绍了一遍之后，苏夏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雨神情冷淡，没有初入职场的新人那种好奇和忐忑，目光沉着冷静，从不乱瞟乱看，更没有在苏夏介绍的过程中插嘴提问，虽然一直没有吭声，但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走神，一直很认真地在听苏夏说，这让苏夏对她很有好感。
听见苏夏问她，姜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看着她道：“你和丁然在谈恋爱？”
苏夏：……
旁边还在装机的丁然一下子跳起来：“姜雨你能不能给我闭嘴啊！你来公司胡闹就算了，你再乱来你看我不削你！”
苏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姜雨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好像没听见丁然的话似得，依然沉默地注视着苏夏，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苏夏无奈，摊了摊手：“是，但这和工作无关。”
姜雨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就是好奇，顺便，我以为这可以活跃一下气氛。”
苏夏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活跃一下气氛”，内心有些无语。
身后丁然踢开椅子冲过来：“姜雨你是不是有病？”
姜雨扭头看了看丁然，又看向苏夏，依然是面无表情：“看，还是有活跃气氛的效果的。”
丁然：……
苏夏：……
此时此刻，苏夏很想告诉这姑娘，冷，和冷幽默，还是有亿点点区别的。
丁然气得踹了她坐的椅子一脚，又对苏夏说：“你别介意，她就这个狗脾气，一直还以为自己挺幽默。”
姜雨看了他一眼：“我智商 150，我觉得我还是很幽默的。”
丁然翻了个白眼：“是你智商 150，你情商更高，250 呢！我警告你姜雨，你来就来了，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你要敢天天给我爸打我的小报告，我就把你开了，你滚回学校做你的毕设去吧！”
姜雨不理他，依然是跟没听见似得，无视得理直气壮，然后对着苏夏认真道：“我的确是托了家里的一些关系来这里实习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今年寒假不愿意回家，因为如果我回家的话，家里就要逼我和丁然订婚，我不愿意，他也不愿意，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借口，我说，我们需要培养感情，所以我想来丁然工作的部门实习几个月，他们同意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苏夏：“啊？那……这……”
苏夏被姜雨的直球打得有些懵，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有心思想：原来之前视频的时候，自己心里的那点异样感觉这么准确。
丁然也懵了，没想到姜雨会直接说出来，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要怎么找补。
姜雨见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好自己耐心继续解释道：“你放心，我对谈恋爱没有兴趣，更不打算和他订婚，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都太过古板，又因为他们是政府工作的，所以习惯了掌控我们，但这没有意义。之前丁然和你联系是我帮他掩护的，我只是从他的行为中得到灵感，用他来帮我掩护一下而已。”
苏夏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歹是个部门前辈，现在的时间也不该用来谈论这种私人的事情。
“好的，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可以私下再聊，工作方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丁然张了张嘴还想说，却被苏夏一个眼神扫过去，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姜雨沉思了一会儿，道：“我想跟着你做项目，我本身是做技术方面的，虽然才大三，但我已经提前保送了研究生，我在技术方面还是有一定的自信，”她看了一眼丁然，补充道，“应该比丁然强一些。”苏夏看着丁然已经气得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行，那你就跟着我吧先，我先发点资料给你，你目前的工作定位和丁然差不了太多，我们部门纯技术工种很少，如果你觉得适应不了，也可以申请调换部门。”
苏夏给她整理了一些资料，让她先看看，微语的项目苏夏这边的工作差不多了，年前也没几天了，开新项目是不可能了，毕竟客户也要过年，目前最主要的工作还是整理一下年后的客户工作重点，把第一季度要做的事情先撸一遍。
夏陆允最近把工作重心放在了产品部那边，微语的项目大头还是在产品方案上，这部分工作产品部那边还是不可替代的，因而苏夏这边倒是闲了下来，手头的事情可以不急不缓地做。
就这样过了几天，苏夏发现姜雨的能力是真的很不错，她理解新的东西特别快，又有着超强的信息收集能力，除了在产品方面一些专业技能由于此前没接触过比丁然略逊一筹之外，其他方面都全面超越丁然。
甚至于，在和苏夏工作的配合度上，都比丁然要更加合拍。
对此，丁然怨念颇多，时常趁着私底下和苏夏在一起的时候疯狂吹枕边风，爆姜雨的黑料。
譬如说姜雨从小性格古怪，跳级上学，年龄比同班的学生都小，不合群，还经常被欺负，那时候丁然还自认自己是个当哥哥的，要帮妹妹找回场子，结果好了，这边自己吭哧一吭哧 1Vn，打得浑然忘我，那边他柔弱好欺的妹妹领来了一票老师家长甚至是警察叔叔，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子统统被拉走教育，姜雨却成了周一国旗下因为英勇检举学生违规打架行为而受到表扬的代表。
总之就是，白眼狼，性格差，讨厌鬼。
苏夏每每不置可否，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姜雨性格上的确有些古怪，一开始的时候，她也不可避免地有过一些猜忌，担心姜雨会不会因为自己和丁然的关系而做出一些什么针对她的事情，但相处几天就很明白了。
姜雨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孩，她勤奋、好学，很多时候有着过分的冷感，不与人亲近，平常也惯常对人没什么好脸，但偏偏，苏夏和她接触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和她的思想高度合拍，甚至于，她会产生一种，姜雨就好像是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自己一样。
而姜雨对待苏夏的态度也和对待别人不一样，苏夏偶尔会从她听自己讲解时那种专注的眼神里，体悟出一种濡慕之情。
倒也不是苏夏自恋，姜雨对待苏夏的特殊，连丁然都看出来了，于是丁然有事没事就趁她们两人讨论项目的时候插嘴找茬，试图破坏那种只有她们两人的气氛。
姜雨对此评价：“丁然，你真的好幼稚。”
丁然看向苏夏。
苏夏有些无奈，但不得不实事求是：“丁然，你不要闹，昨天让你做的产品预案你还没有给我。”
丁然气得嗷嗷叫。
就这样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公司年会，年会过后，留一天整理工作，然后就放春节假了。
年会的节目单早就报上了，因为客户成功部还没有正式挂牌成立，原本他们都该跟着夏陆允坐产品那边的，但马胖好说歹说把苏夏叫去了战略市场那边，苏夏看着在不远处热情招手的慧慧，心想也不错，便去了战略市场那桌。
丁然没法跟，已经被过分热情的前同事们薅走喝酒了。
剩下一个姜雨，夏陆允让她跟着自己，结果姜雨头也不回地自己搬了个塑料凳子跟着苏夏就走了。
一顿尾牙宴吃得还是比较尽兴的，因为是国企控股，很多传统还是沿用了老国企的风格，不能办得太出格，所以年会节目也只是几个部门简单出了一些创意节目，中间穿插抽奖和一些年度工作奖项公布。
年会结束，苏夏拿了个先进工作个人奖，是夏陆允给的名额，奖金五千块，现金，苏夏平平淡淡地接了，战略市场部的餐桌上不算和谐，马胖中途有事离开，便有几个从前和苏夏就不对付的同事开口道：
“苏夏这么厉害，以前在咱们部门可没看出来。”
“咱们部门庙小呗！没有发挥空间啊！”
“听说这个奖有五千块，苏夏你明年就彻底不属于咱们部门了，不如用这钱请个客吧！就当我们欢送你去新部门了。”
……
她们坐得近，说话声音小，别的人也没听见，慧慧气得怼了她们几句，又被说“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慧慧一生气就嘴笨，气得想砸碗，又怕闹开了不好看，一时坐在那喘粗气。
哐当一声。
众人吓了一跳，隔壁桌都转过来看。
苏夏和慧慧两个间接当事人都惊在了当场。
是姜雨面前那个炖黄米海参汤的炖盅，一口没喝，被姜雨砸到了那几个说酸话的同事面前。
杯盘狼藉，菜汤洒了几人一身。
慧慧：“……你从哪儿收来的暴脾气小妞。”
苏夏看了慧慧一眼，慧慧把手绕过苏夏，从桌子底下伸到姜雨面前，竖了个大拇指：“我好喜欢！”
那边三个人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姜雨掀起眼皮淡淡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开个玩笑，手有点滑。”
这回轮到那三个人气到发抖了。
年会进程差不多的时候，估摸着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苏夏慧慧就带着姜雨先溜了。
苏夏还想回头看看丁然有没有被灌醉，姜雨淡定地回头看了一眼说：“别管他，我刚听见有人约他今晚去网吧通宵开黑。”
三个人打了一辆车，先送姜雨，再送慧慧，最后苏夏自己回了住处。
刚走回公寓大楼，苏夏蓦地站住，似乎是心有所感，她扭头往外走去。
门外，丁然肩头落了一层霜，含笑而立：“好久不见。”
苏夏半晌没动，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
丁然又道：“今天是我公司年会，我可以邀请你参加吗？”
苏夏牵了牵嘴角：“……好啊！”
十分钟，苏夏和丁然在别墅的书房里，以全息模式，参加了这场四十年后的公司年会。
而站在台前致辞的人分外熟悉，是半个小时前刚刚为她砸了炖盅的姜雨。
职位头衔是，现任运营总裁。
而丁然和庄雪的职位头衔上则写着：董事。
似乎是下意识的，苏夏去寻找“董事长”的职位头衔，然而头衔找到了，头衔之下，是空的。
?第三十一章 不行再看看
丁然创立的全息技术公司全名叫做“炎序全息”，创立至今已经有三十多年，经过多轮扩张，如今已经不是最开始的草台班子，而是行业内赫赫有名的科技巨头。
炎序作为一个拥有数万员工的大型企业，线上年会却简单到惊人。
总裁致辞，总结一年的成果，各大区、各部门、各外派驻点负责人分别露个面，言简意赅总结两句一年的得失，之后，总裁秘书主持，根据业绩颁发一下各种奖项，就结束了。
苏夏震惊：“你们竟然抠到连顿尾牙宴都不提供吗？”
丁然笑着轻声解释：“以前会提供的，但后来公司年轻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很烦聚餐团建这些事情，所以后面就慢慢能简则简。”
“虽然我也觉得大部分的团建聚餐都很无聊且尴尬，但是我还是认为工作之外的聚会还是必要的，有助于提高团队的凝聚力。”苏夏认真想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看法。
“当然，所以平常以团队或者部门进行的团体活动不会少，但像年会这类涉及到全体员工、但对大部分员工来说又没有太大的参与必要反而会侵占个人时间的活动，我们就改成这样简单了。”
“员工都没有意见吗？”
“把一切虚假的画饼时间折算成年终奖金，大家都很满意。”
苏夏：……
你说得对。
尤其线上的特殊性，其实大家私底下是可以随意聊天的，苏夏陪丁然坐在显眼的位置上，不时有些不适地扯扯衣领。
她今天穿了一件冬款的毛呢连衣裙，外搭草绿色大衣以及连衣裙同色系的单肩包，没有什么奢侈品品牌，都是很普通的通勤装束。
苏夏忍不住去偷偷打量参会的其他人，然后庆幸地发现，大家的装束都很随意，甚至发现一个年轻的技术部门小领导上半身穿着西服，下半身穿着大花短裤，大约是摄像头位置问题，导致本该只出现上半身的全息影像不小心带到了下半身……
苏夏默默地想，原来不管是四十年前还是四十年后，搞线上会议都大同小异。
正胡思乱想着，丁然突然侧过头看她：“有人申请接入私聊。”
苏夏微微睁大眼睛：“啊？那是不是会看见我？”
应苏夏的要求，丁然并没有把苏夏的全息影像公开在会议现场，所以别人是看不见苏夏的，但是私聊的话，相当于对方直接走进这个房间里，那就一定会看见苏夏的存在。
“你不愿意？”丁然问道。
苏夏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你不介意就好。”
“我当然不介意。”
说话间，那位访客已经进入了两人的视野。
是姜雨。
姜雨还是一张和年轻时候相差无几的冷脸，她年龄更小一些，大概因为气质冷淡，更加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算算年龄应该也快六十了，但她穿着职业装、头发在脑后挽成发髻的模样，和三十多岁区别并不大。
“好久不见。”她看着丁然，然后目光平移，落在苏夏的脸上。
苏夏敏锐地发现，姜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平静下来，她并没有和苏夏打招呼，冷淡的态度让苏夏觉得熟悉。
她想，果然姜雨对待陌生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刚刚见到她那一眼的波动大约是吃惊于自己竟然会在深夜出现在丁然家中的事实。
随即苏夏微微脸热，她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她只接触过丁然和庄雪两人，庄雪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她觉得，她和丁然在一起好像理所当然，但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在其他人的眼里，她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而丁然，是一个有钱的……老头儿。
“你……”姜雨开口，随即微微皱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生病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目前网络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消息，虽然公关部门压下去了，但是内部员工私底下依然有消息在传播，真假掺半，暂时不成气候，但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影响。”
丁然看向姜雨的目光并不温和，反而略有些严厉：“难道你就任由事态发展吗？”
姜雨叹了口气，是苏夏从没有见过的无奈模样：“炎序不靠谎言立足。”
丁然抿唇不语，苏夏自觉不便插嘴。
姜雨又简单说了几句，目的很直接，她要丁然决定是否公开创始人患上阿尔茨海默的消息。
这一回丁然沉默得更久。
姜雨没有催他，甚至都没有告别，她最后看了一眼苏夏，便断开了私聊连接。
“公开的话，是不是影响很大？”苏夏试探地问道。
丁然摇摇头：“其实也没有，姜雨担任运营总裁已经两年，她做得很好，我虽然是创始人，但是早在两年前，我就开始慢慢退居二线了，所以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对你影响会很大，对吗？”苏夏突然道。
丁然扭头看她，眼里有浓重的悲伤：“是。”
苏夏心里莫名一悸，仔细捕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她伸手，抓住丁然的手。
温暖干燥，略有些粗糙，是一双属于老年人的手。
苏夏用力抓住，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要怕。”
丁然的眉宇间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脆弱，苏夏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年轻的丁然。
初次恋爱的不安、女友总是过分理智的不安全感，这些情绪本不该出现在丁然这种人身上，但是因为对苏夏不对等的在意，让丁然变成了一个偶尔脆弱、偶尔无理取闹的人。
之前苏夏会觉得有些心累，甚至于有些烦躁，后悔莽撞地开始一段不够深思熟虑的感情，但当她开始真正在意丁然，她又卑劣地从中享受到一点关于被在乎的愉悦感。
然而在四十年后，从已然垂垂老矣的丁然身上再次感知到那种脆弱，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竟然罕见地迸发出一丝类似心疼的感觉。
丁然卖惨显然是有用的，苏夏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入睡的，又是怎么在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丁然的房间，而丁然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和一双云朵般柔软的软底毛绒拖鞋，手里端着一杯热豆浆，打开门，含笑看着她说：“醒了？起来喝豆浆，我刚刚磨的。”
房间里的智能中控系统被唤醒，窗帘像两边滑开，冬日的暖阳照进来，白亮亮的。
昨夜的记忆回笼，苏夏记得，丁然深深地看着她，问她：“或许有一天，我会真的把一切忘掉，我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曾经万众瞩目的炎序创始人，曾经那些在行业内流传的经典案例，最终都敌不过一个‘老年痴呆’的称呼，当别人谈论我的时候，可能还会聊起我曾经那些光鲜的成就，但在谈话的最后，总会多出一个转折，说一句‘可惜得了那种病’。”
丁然看着她，目光里似有泪光涌动：“这样的我，还能够当你在这个世界的锚点吗？”
他眼里的悲伤浓重有如实质：“你还会为了我在这个世界停留吗？”
苏夏在那片刻之间，忘记了自己内心一直不愿直面的东西，她无法再把 22 岁的丁然和 62 岁的丁然看作两个人，也无法一边享受 62 岁的丁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抗拒与他亲近，内心甚至还会产生有关“出轨”的可笑想法。
她站起来，像抱一个孩子一样，把丁然揽在身前，让他的脸颊贴在自己柔软的腹部。
她笨拙地伸手抚摸丁然的短发，依然和年轻时候一样的柔软，发尾会有一丝丝的卷曲。
她说：“不要怕，我会来，我愿意为你停留在这个世界。”
这句话温柔到甚至不像是苏夏能够说出来的。
丁然在这句承诺里满足地喟叹，然后提出了一直以来唯一一个过分的要求：“那么，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不等苏夏开口，他又道：“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是想，明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
“第一眼就能看见我？”
“是，”丁然点头，“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有种混淆现实和想象的感觉，我不确定我是否又忘记了什么，甚至，我无法确定我是真的醒来了，还是我在梦见自己醒来。”
“让我看见你，我做你在这个世界的锚点，你做我每天醒来的锚点，好吗？”
苏夏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各自洗澡过后，苏夏从容钻进了丁然的被窝。
丁然全身僵硬地往旁边挪了挪。
苏夏有些好笑：“紧张？”
丁然沉默半晌，干巴巴地解释：“没有，想让你睡我捂暖的地方。”
苏夏抿唇看着他，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我们睡的是恒温床垫。”
苏夏从丁然那张过分正派的脸上满意地看到了窘迫和羞涩。
过了很久很久，苏夏睁开眼，不意外地对上丁然的眼睛：“还不睡觉吗？”
丁然哑着嗓子：“睡。”
苏夏开了个不大合时宜、但又好像格外合时宜的玩笑：“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要吻我。”
丁然睁大眼睛，片刻后，缓慢但坚定地凑近了她。
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
珍重到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唇。
苏夏闭上眼，微微扬起嘴角：“睡吧，明早上醒来，你一定可以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