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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丁然的缺席，苏夏莫名觉得以往一个人过习惯了的跨年夜，竟然有了几分冷清。
手机消息倒是热闹，工作群里庄雪在撺掇夏陆允发红包，原本的部门群里马胖已经发完了一轮红包，慧慧手气最佳，于是就开始了红包接龙。
网络上认识的朋友们也在群里刷屏，苏夏其实泡在网上的时间并不多，很多东西都不甚了解，也插不上话，因而反倒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只有小 C 大着胆子搭过一次讪之后，大概是因为觉得她拥有了别人不知道的有关夏冬太太的小秘密，因而亲近了许多，有事没事都来戳两下。
苏夏回了几句，只是些无关痛痒的祝福的话，苏夏并不是高冷人设，她只是不会主动结交人而已。
还有几个老客户来找她下订单，苏夏犹豫了一会儿全部推掉了。
一来她目前的收入比之前大幅上涨，负担外婆的医药费绰绰有余，二来，那篇文章之后，苏夏承认，她心理上对于写作有了更深的抵触。
想写，但是又怕写，更怕写出来给人看见。
哪怕是披着他人的外壳去写同人文，苏夏也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外壳之下的故事，多多少少依然是她自己内心的映射。
小 C 寒暄之后，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夏冬太太，您打算退圈吗？
苏夏一愣，自己心里不过才起了这么个想法，怎么就被人说出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没直接承认，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 C：啊我只是猜测而已，就是有一个富婆姐姐，她之前是您的老客户了嘛，每爬一个坑都找您写的，最近可能觉得我写的东西终于能看了，于是偶尔找不到您的时候也会找我。

小 C：刚刚她说她又约稿失败了，您无情地拒绝了她，所以就……

苏夏失笑。
网络上奇奇怪怪的人很多，在入行之前，苏夏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一掷千金只为了磕一些虚无缥缈的糖。
入行之后，客户群体奇奇怪怪，苏夏自认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而从不深聊，只当一个无情的码字机器。
小 C：其实还是想看太太写原创，圈子里很多太太都转原创了，就算一开始粉丝会流失大部分，但是总会留下一部分死忠粉的，原创变现空间可太大了。
小 C：而且，我悄悄说，虽然我说我能理解那种不愿意在写作中把自己拆碎了给人看的想法，但事实上，从我想要写作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其实就深切地盼望着把自己拆碎了能够被更多人珍惜地捧起来，细心收藏。
小 C：可能这就是人菜瘾大吧！
苏夏看着不断跳出的文字，不自觉陷入沉思。
把自己拆碎了，却能够被人珍惜地捧起来，细心收藏。
像是说写作本身，却又好像不止于写作本身。
比如说，恋爱。
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未知结局之前，把自己义无反顾地拆碎，摊开，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元，全部明明白白地摆到另一个人的眼皮底下。
从此喜怒哀乐都与他有关，他将掌控你的全部感官。
苏夏不敢。
甚至因为这种不敢的认知，而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阴暗狭隘。
苏夏独坐良久，终于还是下了楼。
楼下，一街之隔，巨大的 3D 电子屏里正在炸烟花，街上车子和飞行器群魔乱舞，身穿荧光色庆典服装的人们挤挤挨挨，手里还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街道另一边更夸张，一群人排了个方阵，头顶上顶着一块巨大的彩色幕布，而幕布之上，跳跃着一个虚拟人物。
从旁边的灯牌可以看到，这个虚拟人物名叫“谷谷”，是一个唱跳型歌手，诞生于二十年前，至今已经斩获数亿粉丝。
苏夏：……
好的，四十年后，奇奇怪怪的人和爱好更多了。
苏夏站在原地没动，按照以往的经验，丁然应该就在附近才对，但她看了一圈，依然没找到丁然的身影。
她心里有些焦躁，自己离开的这些天里，是不是丁然的病情加重了？又把自己完全忘掉了？
“这里！”
苏夏听见熟悉的声音，一回头，没见着人。
“上面上面。”
苏夏视线上移，发现了一个飞行器悬停在半空，里面探出个脑袋，是庄雪。
苏夏：……
“丁然飞行执照被吊销啦，今天车子开不出来，他让我来接你。”
苏夏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记得，你也被吊销了。”
庄雪甩了甩头发：“对啊，所以他们不可能吊销我两次。”
苏夏：……
“走。”
苏夏稀里糊涂上了车，直奔丁然的庄园，十分钟之后就站在了熟悉的别墅大厅里。
丁然还在和机器人管家吵架。
“我要穿这套。”
“今天的气温显示零下-10℃，您必须穿这套。”
“不行，这套丑。”
“您手上这套是宴会晚礼服，但您现在的目的地是户外，您这么穿是会生病的。”机器管家眼睛一闪一闪的，明黄色的怒火显而易见，但是奈何某个老头油盐不进。
机器人管家把门锁死了，只能进不能出，于是丁然也很愤怒，不知道从哪儿拎了个老式熨斗出来就想往机器人脑壳子上按。
苏夏忙冲上去拦住。
丁然看了她一眼，猛地丢开熨斗，又伸手捂住机器人管家的嘴巴——当然没用，机器人发声不靠嘴。
“新年快乐。”帅气依旧的老头笑得端庄温柔。
不同于之前每次出现的从容优雅气质，这一次苏夏从丁然身上看出了丁然年轻时候的模样。
率性，莽撞，还有几分害羞。
他穿着灰色衬衫，领口处打了个暗红色领结，和机器人管家的争议在于，他要穿手上那套灯芯绒质地、料子还泛着细闪的礼服西装，而机器人管家托着一件长款羽绒服。
“为什么不穿羽绒服？”苏夏问。
“丑。”丁然看着苏夏，眼神热烈而坦荡，“你不喜欢。”
苏夏看了看自己，她也裹着一件长款奶油白的羽绒服：“胡说，我自己都这么穿。”
丁然看了一眼衣服，又看了看苏夏，依然保持倔强：“你好看，你可以这么穿。”
苏夏无语，没想到这人病了之后竟然暴露出来臭美属性了。
一番拉锯无果，丁然咬死了要穿礼服。
那件礼服的确是剪裁讲究，没有商标，大概率是量身定制的，丁然穿上之后整个人显得十分挺拔俊秀，即便两鬓斑白，也无法让人忽略他外貌上的优越。
苏夏颜狗属性显露无疑，她的确馋丁然这幅皮囊。
她没忍住上手在丁然胸口拍了拍。
肌肉依然紧实，难怪能把礼服撑得这样好看。
丁然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别开眼。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山顶看跨年烟花。”丁然答得顺溜，顺便踢了一脚机器人管家，看见管家脑门上显示出来的时间，说：“还有十分钟。”
“来得及吗？”
“来得及，别墨迹了，快点！”庄雪在门外喊，“再不走我自己走了！”
苏夏当机立断，拿过机器人管家手上的羽绒服，拉着丁然就往外跑。
“快走，别纠结了！”
“我不穿——”丁然犹在挣扎，苏夏拉着他直接窜上了庄雪悬停在外的飞行器。
寒风呼啸，又被挡在门外。
丁然被这一股风吹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冷不冷？”苏夏斜眼睨他。
丁然咬牙，老绅士的风度不能丢：“不冷。”
就是握着手杖的手有点抖。
苏夏不由分说把羽绒服给他裹上。
丁然想要挣扎，但是苏夏手脚太快，又靠得太近，挣扎了两下就无奈放弃了。
苏夏帮他把衣服穿好，丁然脸色泛红，别过脸不说话。
“行了，还是一样帅。”苏夏拿出哄外婆的劲儿，把丁然当小孩哄。
阿尔茨海默病人记忆倒退，行为逻辑会慢慢和小孩类似。
丁然不语，摸了摸领口。
苏夏想了想，伸手把他里面那个暗红色的领结拿出来，摆弄了一番，别在了同样奶油白的羽绒服胸口。
“好了，一样好看。”苏夏拍了拍，语气笃定。
丁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低头看着领结不说话。
庄雪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庄雪把两人放在山顶上自己就走了，据说是物色了一个更好的位置，她还约了个小男朋友一起看。
零点钟声敲响，烟花表演如期而至。
城市里禁燃烟花许多年，老家倒是不禁，但苏夏多年不回去，已然忘了上一次看烟花是什么时候，却没想到，在四十年后的时空里，看到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丁然，你还记得我吗？”她在烟花声里问道。
丁然站在她旁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有再看烟花，而是在默默地看她。
苏夏无所察觉，她其实不是在跟丁然说话，只是在自言自语，她在如雨幕般的烟花里感受到一份苍凉的孤独感。
因为不敢交付，所以无法得到。
四十年前，四十年后，只有她依然是孑然一身。
曾经那个在大雪纷飞的圣诞节独自享受孤独的她，在体会到丁然毫无保留的爱意之后，终于在四十年后的陌生时空里，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今天为什么会下楼，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在希望着想要见到丁然。
见不到四十年前的丁然，那就去四十年后。
但四十年后的丁然，还会记得她吗？
苏夏若有所感地转过头，却对上一双意料之外的眼神。
丁然的目光不见一贯的从容温暖，亦不见犯病时候的纯真茫然。
相反，他目光清明锐利，带着浓浓的侵略性。
苏夏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涌起一股难言的委屈酸楚来。
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听见自己说：“丁然，我好想你。”
世界和丁然的脸都在她的眼前模糊，但属于丁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吻落在苏夏的眉心，像一粒火种，融化了什么。
苏夏耳边嗡嗡作响，她似乎听见有人说：“我也好想你。”
但更多的吻落下来，落在她的眼睛上，她眉角的小痣上……
苏夏眨了眨眼，视野里依然是铺天盖地的烟花雨，光怪陆离，似梦似幻。
继而这些光影在她的视野里旋转晕染，她终于支撑不住，闷哼一声，倒在丁然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九章 还是得分手
苏夏被手机的震动吵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书桌前睡着了，似乎睡了很久，但是一看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有一分钟跨年，手机屏幕上疯狂震动的是丁然的视频邀请。
苏夏怔楞了几秒钟，一时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真的又一次跨越时空了，还是仅仅只是趴在这做了个梦。
想不明白，梦里似乎有很重的违和感，她却又说不上来。
接通视频，丁然那张年轻张扬的脸出现在视频中，纵然周围都是黑黢黢的，也不损他神采飞扬的美貌。
“今天湖边有烟花，夏夏我带你看烟花！”丁然兴奋地说着，把摄像头翻转，于是苏夏看清楚了他此刻身处的环境。
是一片很大的湖，丁然站在湖边的木质步道上，步道上人不少，估计都是出来看烟花跨年的。
湖对岸隐约有个尖顶的教堂，在黑暗中勾出神秘的剪影，零点，有悠长的钟声传来，就连湖面的涟漪似乎都在随着钟声而荡漾。
烟花声随后骤然响彻天际，丁然镜头上抬，烟花炸开的漂亮火花充斥了整个镜头。
就好像苏夏在四十年后的山顶上看到的一样——
不是，不是好像，是真的一样。
苏夏记得有一款蓝紫色的烟花，炸开之后，会一层一层地绽放，最里面一层是耀眼的白色，当时她还情不自禁地夸赞过。
而此刻，这朵蓝紫色的烟花就在眼前炸响。
苏夏心里再次生出一丝违和感来。
但丁然雀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好看吗？”
苏夏看着烟花笑了笑：“好看。”
“你说什么？我这太吵了，听不见！”丁然大声嚷嚷。
苏夏于是便闭上了嘴，她可不要在自己的房间里像个傻子一样大声嚷嚷。
丁然却在视频对面固执地一遍遍问，还把手机凑到了耳朵边。
摄像头的视角在后，这样刚好可以看见丁然身后，身后有不少人，都举着手机在拍烟花，很是热闹。
苏夏应声开口：“丁然，新年快乐。”
苏夏听见丁然笑了一声，是那种憨憨的傻笑。
然后苏夏听见他说：“新年快乐，我好想你。”
苏夏心里不可遏止地觉得这人真的很肉麻，但是嘴角却在自己意识不到的时候微微上扬。
丁然没把手机移开耳朵边，明显在等她的回应。
一想到他此刻一定是抿着唇固执地等着，眼里还藏着笑意和期待，苏夏就忍不住起了些逆反心理。
她偏不说，憋死丫的。
终于，丁然自己憋不住了，低声道：“快点快点。”
苏夏“哼”了一声：“快点什么？”
“快点说啊！”
“说什么？”
“说你想我。”
“嗯，我知道你想我，不要再说了，太肉麻。”
苏夏听见了磨牙的声音。
如果是面对面，苏夏当然不敢这样撩拨他，因为丁然一定会像只狗子一样扑上来乱啃一通，逼她就范，但现在隔着屏幕，苏夏并不怕他。
相反，苏夏恶劣地发现，自己有些享受这样吊着他的感觉。
她一边唾弃自己的恶劣，一边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于幼稚，但不可否认，她在这样简单的把戏中体会到了恋爱的快乐。
摄像头的后置镜头里出现了一个手上拿着两只仙女棒的女孩。
短发，很年轻，一脸学生样，长得很好看，单眼皮，细长眉，神情淡淡的，有些倨傲，跟她手中的仙女棒很不相配。
她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视频，然后伸手拍了拍丁然：“喂。”
苏夏在视频中和她对上了视线，笑容不自觉地敛起，但对方眼神漠然地移开，跟没看见一样。
视频一阵晃动，继而苏夏的眼前便只剩下一片湖水。
但还能听见声音，那女孩在和丁然说话。
“你到底看够了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自己回去不行吗？那是你自己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我也没要你陪我出来。”丁然的语气有些奇怪，是很亲近的人才会有的那种随意，但是态度却并不好。
女孩的声音生气的意味就明显很多：“冷死了，想看烟花自己在家放不就得了，干嘛跑这里来。”
丁然：“我乐意跑这里来，你管得着？”
女孩声音一冷：“爱回不回，反正挨骂的不是我！”
苏夏听动静女孩大概是生气走了，过了一会儿丁然才反应过来视频还开着，他忙拿起来，苏夏看见了他眼里的惊慌。
苏夏似笑非笑：“不去追吗？”
丁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又摇摇头：“算了，没事，这里离我们家都很近，她一个人回去没什么问题。”
苏夏按捺住好奇心，尽量平静问道：“不介绍一下？”
“她是……我妹妹。”
“嗯？亲妹妹吗？没听你说起过。”
“不是亲的，差不太多吧，算表妹。”丁然语气有些犹豫，然后又补了一句，“她叫姜雨，脾气很差，小时候我和她天天吵架。”
苏夏倒是并不怀疑他们之间有别的什么，但丁然的语气又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现在也天天吵架？”
“怎么会，我又不是她，小破孩一个。”丁然连忙否认，头摇得直晃荡。
苏夏看笑了，还是道：“回去吧，太晚了，再怎么近，这黑灯瞎火的也不安全。”
丁然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苏夏看着手机屏幕变黑，从中看见自己的模样。
有种自己都有些厌弃的落寞。
就是这样的，苏夏垂下眼，她不愿意去接受一个人的原因，就在于此。
她清楚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无论她在其他方面表现得多么正常，在生活中，在她贫瘠的生活中，她是一个非常非常“独”的人。
小的时候，因为外婆把她“骗”得送回了父母身边，她就默默地疏远了外婆，自己吃再多的苦也不会跟外婆再吭一声。
母亲在不涉及父亲的情况下，一直在努力对她好，但她清楚，在母亲心里最重要的依然只有父亲一个人，所以她就在心里对母亲拉起了重重屏障，拒绝她所有的善意。
她把自己的世界收缩得非常非常小，小到只有她一个人，曾经，她是享受这种一个人的感觉，但是当她全身心地接受一个人之后，她便不自觉把人纳入了自己那个小小的世界里。
但别人有别人的世界。
她一直能感受到，丁然应该是那种比较幸福的家庭里长出来的小孩，可能经济方面不算特别富裕，但其他方面应该相当圆满。
毕竟他看起来那样健康阳光，那样圆滑讨喜。
苏夏猜想，他从小应该有着相当丰富的生活圈子，有很多朋友，或是兄弟姐妹，从小接触很多东西、很多人，唯有如此，才能练就他那副在职场上不卑不亢的从容姿态。
但她从来没有问过丁然这些，像一种潜意识里的逃避。
而丁然也没有主动提过。
而看今天丁然的样子，好像他也并不打算提。
诚然，他也没有义务提这些，不是说恋爱了就非得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
但苏夏讨厌自己的介意。
把一个人纳入自己的世界里，从此之后，她就要独自消化自己因此而产生的种种负面情绪。
这让苏夏产生了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
她走到窗户边，喝了一口冷透的茶水，试图让自己忽略这些不快，她想重新回到之前那种不在意的状态。
未遂，于是苏夏转而打开了工作文档。
这回成功了。
元旦后上班第一天，人事部突然来了一条消息：“小苏，你们客户成功部是不是打算年后开始招人呀？”
苏夏一愣，招人的计划当然是有的，目前第一个项目势头大好，年后肯定是要招人的，但招聘计划他们内部还没商量过，招什么岗，招几个，什么专业，都还没有章程。
苏夏：“是有计划，但还没商量好具体的。”
人事部经理语气很好，甚至是有些讨好的意味：“是这样的，有个实习生，想到你们部门来实习，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收？”
苏夏一皱眉，实习生？
他们要个实习生来干嘛？
嫌老客户不容易得罪，请个没毕业的愣头青来得罪吗？
不等苏夏拒绝，对方又道：“哎呀其实这个事情有点复杂，这个实习生，是托了一点关系的，好像还是总部那边领导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对方也没有额外的要求，就是小姑娘嫌大学生活太无聊了，来公司体验体验，你们部门能不能帮忙带带？”
公司当然有不少这样的“关系户”，但大多是往行政岗位去的，也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行政岗位上也出不了什么大错，往业务岗的很少，一来工作没那么简单，有时候还忙的要死，关系户都不愿意受这个累，二来，他们这种岗位，没有实实在在的成绩，是真的拿不到几个钱。
苏夏在小群里问了一下这事儿，夏陆允听说是关系户，回了句：收过来你负责。
庄雪倒是没什么意见：收呗，往哪儿收不是收，不是还没毕业吗？干不了多久的，收过来帮忙打印材料也行的。
苏夏也不太愿意驳了人事部经理的面子，便答应了下来。
对方效率很高，瞬间发过来一个简历。
苏夏打开一看，内心划过一长串的省略号。
姓名：姜雨。
年龄：19
学历：XX 大学信息工程学院大三。
后面是一长串的在校项目。
机器人大赛，挑战杯科技大赛，学院嵌入式大赛……
如果她不是个抱大腿的水货的话，那这些成绩其实相当抢眼了，来他们这个小小的客户成功部甚至可以说有些屈才。
而且，19 岁，就大三了……
苏夏沉默了一下，把简历发到了群里。
夏陆允：看起来还不错，像是有点本事的。
庄雪：这么小，跳级了啊？看着还行，收了看看。
丁然：…………
丁然：…………
苏夏：丁然，解释一下？
夏陆允：？
庄雪：？？
丁然：我邻居家小孩……
丁然：她瞎胡闹吧，要不然把简历退了？
苏夏：不是表妹？
丁然：也是表妹，反正就沾亲带故吧，挺烦一小孩儿，真的……
庄雪：冲你来的吧？
丁然：我去把她骂走！
苏夏：我已经答应人事部了，出尔反尔，影响公司形象。
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