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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统领颔首称是。
萧倦沉思了片刻，道：“你们表面上假意放弃搜查，暗中给本王盯着尚书府，本王不信他们能一直不动如山。”
“是！”
侍卫统领说完后却没退下，站在原地踌躇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倦挑高眉峰，好奇道：“还有何事？”
“这……”侍卫统领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纸来。
“这是那日送王妃回王府的侍卫交给属下的，他说是从王妃身上掉在他身上的，当时没注意，过了好一阵子才发现。”
“因为事关重大，而他延迟上报王爷，担心王爷责罚便托属下来求个情。”
萧倦看着那张纸，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想了想，他才想起那日找到命悬一线的秦知意时，她的身边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张纸。
只是他当时一颗心全悬在秦知意身上，便没顾得上细看。
能让他最心腹的侍卫吓得不敢直接来找他，看着的确是件大事。
难道跟秦知意寻死有关？
想到这里，萧倦眉峰一凛，声音也冷了下来：“拿上来。”
拿到手里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一封血书，只是大片的血迹将磨痕遮挡了大数。
但是他还是一眼看清了后面的字——
“……叫秦氏父子有去无回。”
那是他的笔迹，落款还有他的亲王印。
侍卫统领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萧倦的神色，只觉得室内骤然涌起一股寒意。
萧倦手指慢慢收紧，几乎将纸张撕破。
他眼底猩红一片，压制不住的杀意丝丝从毛孔中渗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不通的事——秦知意身中剧毒，本就活不了多久，为什么却还要那么迫不及待的去寻死。
原因就在这。
她以为是他杀了秦行云和秦鹤鸣。
这才生念断绝，一天都不想活了。
若非是她体内两种毒互相抵消，现在他便只能抱着她的枯骨悔不当初了吧。
萧倦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侍卫统领，沉声道。
“既然有你求情，本王便不重罚。但若再有下次，别怪本王无情。”
若是侍卫早日来报，他就不会对宁玥璃掉以轻心，如今至少能和她当面对质，也能给秦知意一个足以取信的理由。
侍卫统领额上满是冷汗，闻言点头不迭。
这时，一位侍女出现在门口，十分焦急地道：
“王爷，请您快去落烟苑看看，王妃发了脾气，把室内陈设砸了一半。”
纵然萧倦此刻千头万绪，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秦知意小野猫一般的样子。
“无事，让王妃砸。”
他的话音刚落，侍卫统领和侍女的眼珠子都要砸到脚背上了。
王爷最是讨厌刁蛮无理的人，怎么今日非但不生气，反而看起来颇为愉悦的样子？
侍卫统领和侍女同时抬头看天——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萧倦挥退两人，慢条斯理地朝落烟苑走去。
刚走到落烟苑门口，便见几个侍女噤若寒蝉地站在门口，一副相劝又不敢的样子。
这时，又是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

萧倦不由得失笑，加快了几步走了上去。

他微微侧首避过一个迎面而来的青花瓷瓶，笑着道。
“夫人可砸满意了？若是不满意，也可去本王院子里砸。”


======第二十三章======
秦知意正拿起一个白玉花瓶，闻言手顿在了半空。
她从不是任性取闹的人，今日打砸陈设，只是想让萧倦厌恶她，将她放出王府罢了。
谁知萧倦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她看着萧倦满脸含笑宠溺的样子，那只手就怎么也砸不下去了。
萧倦静静站在一旁，也不拦。
过了片刻，见秦知意悻悻地放下手，便上前将白玉花瓶接过来放下，笑着开口。
“夫人好眼光，留了一个最贵的。”
秦知意不想看他，伸手指着院外的侍卫：“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为了保护王妃，怎么了？”
“怎么了？”秦知意提高音量：“保护是假，监视是真吧！”
萧倦拉过她的手，跨过满地碎裂走到没被波及的桌旁，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
秦知意甩了几次没甩开，反倒弄得自己的手腕都红了起来。
“夫人先别恼，本王有件事要跟你说。”
萧倦微微弯腰，捏着秦知意的下巴不许她逃开自己的视线：“当日，夫人之所以寻死，是以为本王害死你父兄的缘故吗？”
闻言，秦知意一顿，旋即四肢百骸里都涌上了剧痛。
她怎么都忘不了那日看见信笺上她看过无数次的萧倦字迹的场景。
那一幕，哪怕是在梦中，也痛得她泪流满面。
感到手下的僵硬，萧倦叹了口气，轻轻拂去秦知意眼角的水珠。
“当日本王让你父兄出征南川，只因为他们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别无他意。”
“至于这信笺，本王从未写过，想来是宁玥璃仿造，目的就是想让你痛苦自裁。”
秦知意冷笑了一声，直直迎上萧倦的眼神，讽刺道。
“你骗无知小儿呢，你不是最相信你那位王妃吗？说不定此事便是你们两人、唔！”
她的话被唇上传来的热意打断了。
那一瞬间，天地褪色，好像只有这一方小小的温柔乡。
萧倦在吻她。
不是上次那种蜻蜓点水的浅尝即止，而是辗转含着她的唇舌百般怜爱。
见她被这一吻弄得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睁得溜圆，萧倦心中好笑，干脆上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侍女偷笑着关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秦知意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伸手想推开，却被抓住，吻得更深。
半晌后，唇分，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秦知意红唇微肿，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倦。
萧倦笑了笑：“看来夫人是当真不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还是说，夫人其实也很想要本王的‘惩罚’？”
见秦知意脸都涨得通红，萧倦生怕她恼羞成怒，便岔开了话题。
“本王一定会找到宁玥璃，让她亲口说，信笺到底是不是本王写的。”
听到这里，秦知意也有一点动摇——
以萧倦的身份，哪怕要处死她全家想必也不费吹灰之力，何必千里迢迢地在南川动手？
而且她父兄是难得的将才，若害死他们，万一南疆失守，肯定会危急北燕。
他身为皇室之人，怎会做下这等自毁长城的事？
要相信他吗……
萧倦清楚地看到了秦知意眼底慢慢软化下来的神情，心里竟猛地抽疼了一下。
她这么轻易地选择了相信与原谅，大抵还是因为深爱他吧。
这份深爱，他曾经辜负过。
如果还能再得到，他必定好好抓在手里，再不让她失望。
正默默无语时，门被猛地推开。
萧倦眉头一蹙，正要呵斥这不懂看场合的愣头青，就见一名来自宫里的内侍在门口跪了下来，焦急道。
“王爷，十万火急！皇上急召您进宫！”


======第二十四章======
萧倦倏地站起来，肃然道：“发生何事了？”
那内侍抬头看了一眼秦知意，欲言又止，有点为难的样子。
虽然她曾经是慎王妃，但之前萧倦已经另立王妃，并且朝政要事，女子还是不宜多听。
谁知萧倦却道：“直说无妨。”
正准备起身走开的秦知意闻言也是一顿。
她知道女子不得参政，但没想到萧倦竟会让她留下来。
内侍心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便道：“南川大举来袭，皇上请您速速进宫商议。”
萧倦眉心紧皱：“上次一战，南川已经元气大伤，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卷土重来！”
在他身后，秦知意的脸色瞬间白了起来。
南川二字于她而言，乃是她终生难以治愈的伤痕。
萧倦命人去取朝服，回头时看着秦知意眉目间的痛色，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你放心，我一定会寻回你父兄的……遗骨。”
秦知意垂头不肯看他，才稍微瓦解的心防又重新变得坚硬起来。
就算那封信不是他写的，可也是他一力促成阿爹和哥哥去打仗的！
萧倦自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但事不宜迟，他也只能轻轻在秦知意的头上揉了一下，然后换上朝服入宫了。
皇宫，御书房。
皇帝看着手里的战报，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一脸忧愁之色地道。
“秦将军战死，我北燕如今竟然没有一个可带兵出征之人。”
萧倦静静伫立良久，半晌后突然撩起下摆跪下，朗声道。
“臣弟愿去。”
“胡闹！”皇帝将战报摔在桌子上，“你向来养尊处优，那战场是好玩的吗？万一你要是有个不好，朕怎么向先帝和母后交代？”
萧倦却笑道：“臣弟既然身为王爷，如今北燕有难，臣弟又怎可袖手旁观？”
“况且臣弟也是自幼学武，又有王府精锐随行，能有什么不好？”
皇帝听后掐了掐眉心，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才沉声道：“让朕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臣弟告退。”
回到慎王府时，已是月上中天。
萧倦直奔落烟苑而去。
白日的狼藉都已经被收拾好了，屋角的夜明珠正发散着微光。
卧房内，秦知意满脑子都是白日的事，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
“吱嘎——”
门被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清冷月色撒了进来。
秦知意猛地推被坐起，惊慌道：“谁？！”
说完后她就知道自己犯傻了，这么晚了还有谁能出现在她卧房呢？
果不其然，萧倦慢慢走了过来，含笑道：“还没睡？”
秦知意莫名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掉进狼窝的小白兔。
她不由自主就把胸前的被子提高了点。
她的动作没瞒过萧倦的眼睛。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萧倦故意将外袍全解了，只留亵衣，在秦知意难以掩饰的惊慌中缓缓坐到了床沿上。
秦知意警惕地看着他，可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她已经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两人都穿着单薄的亵衣，她甚至能感觉到萧倦胸膛上的体温。
秦知意顿时一僵，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
正想推开时，耳畔又传来他带笑的声音。
“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你再动我就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了。”
秦知意瞬间就不敢动了。
深夜的卧房里只剩下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半晌后，萧倦松开秦知意，撩起她一缕秀发放在手里把玩，同时若无其事地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