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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喂饭

天色渐晚，乔露给楚玫买了晚饭后见离渊回来了才离开。
楚玫拿着筷子，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只是因为和离渊的独处，还有他的目光。
终于，在吃到一半赵，楚玫放下了筷子，泄了气一般：“你吃了吗？要不你先去吃饭吧。”
离渊眉一耸，看了眼她桌上的饭菜。
乔露买的明显是两人份的，不过楚玫看起来并不想和他一起吃。

“你先吃吧。”他语气淡淡地道。

楚玫哪里还吃得下，她摇摇头：“我吃饱了。”
离渊眼神一冷，看了眼盒子里的饭菜，跟没动一样。
他突然伸出手，拿起筷子。
楚玫一愣，以为他要把东西扔掉，正要阻止，却猛然被塞了口饭在嘴里。
离渊动作快的让她措手不及，还分外尴尬。
“你……”楚玫震惊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里的饭堵住了，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离渊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眼中多了份楚玫从前从来没见过的关心。
“吃。”
他不咸不淡地吐出一个字，又夹起一片肉凑到她的嘴边，一副要无缝衔接地塞进去的模样。
楚玫脸不由一热，咀嚼着带着一丝甜味的米饭：“我，我真的唔……”
又被猝不及防地塞进一片肉，楚玫快速地嚼了两下咽下去，在筷子再次凑到她嘴边前捂住嘴：“我真的吃饱了。”
离渊却没有放下手，一双黑眸如鹰般盯着她。
楚玫不知道他这是何意，只能捂着嘴转移话题：“我，我妈呢？”
虽然乔露已经告诉她赵母现在在单独的病房里，被好几个护工看着，但她觉得离渊应该知道的情况比较详细。
“在病房，别担心，你先吃饭。”
离渊当下拿着饭盒的手，将楚玫的手拉开，再将饭喂了进去，一气呵成。
楚玫含着一口米饭，脸色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羞涩而隐隐泛红。
她伸手要把筷子拿过来：“我自己来。”
离渊手一躲，她扑了个空。
“别乱动。”
楚玫伸出去的手僵了几秒后悻悻收了回去：“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很轻，带着些无奈。
离渊动作顿了顿，眼底满是隐忍：“没什么。”
楚玫捏着被角，突觉压抑：“没必要，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所以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了。”
她轻叹了口气。
受着离渊这样的过分的照顾，只会让她不安。
“五年前那天晚上的事，我知道了。”离渊手渐渐收紧，一次性筷子都像快要被他捏断了一样。
五年前？
楚玫想了想，他说的是那天他们醒来躺在一起的事吧。
想到这儿，楚玫更觉难受：“无论怎么样，都过去了。”
所有的事情都因为那一天晚上，离渊也因为那件事而认为她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以至于那三年的婚姻回忆起来就是个错误。
“赵……”
“吱”的一声，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打断了离渊的话。
一个护士满脸焦距地站在门口：“你们是昨天伤人那老太太的家属吗？”
楚玫心不禁跟她着急起来：“我是，她怎么了？”
护士喘了口气才道：“她现在坐在窗户边儿上，闹着要跳楼，已经报警了，你们家属快去劝劝吧。”

第三十八章 全都该死

楚玫听了，整个人都傻了。
她为什么要跳楼！？
离渊也是懵了一下，赵母的行为已经超出他能想象的范围了。
“我，我现在就去！”楚玫立刻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离渊扔开筷子，将她轻轻按了回去：“你不能去，你昨天才做了手术，不能乱动。”
他瞄了一眼楚玫被绷带缠绕的腿，心底因她刚刚的动作一顿慌。
楚玫哪里还顾得上腿，她抓着离渊的手腕，红着眼：“没关系，我没事的。”
离渊心一疼，却未放手：“她好几次差点杀了你。”
他少有的后怕语气没有让楚玫死心。
“我知道，但是她毕竟是我妈，我不能不管她。”楚玫哽咽了几下。
离渊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软了，但还是不想她去面对赵母。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说着，离渊就起身要走。
“阿应！”
离渊眼眸一震，心跳都好像因为这声两年都没有听到过的称呼漏了一节拍，左手被一只温热的小手紧紧攥着，暖意直入心底。
楚玫拉着他，软着语气道：“带我去。”
离渊转过头，撞上她期盼的目光，下颚一紧：“好。”
他俯身，将楚玫轻轻地抱起，温柔地放在轮椅上，再把厚厚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才推着她往赵母的病房去。
赵母病房外本来宽阔的走廊都挤满了人，几个护士在前面嚷着让人让一让，离渊推着焦急的楚玫走到病房门口。
病房内一片凌乱，一地的玻璃碎片，床单被子也被扔到了地上。
赵母蓬头垢面的坐在敞开的窗户上，脚下踩着一把椅子，苍苍白发被风吹得像一把白色的枯草。
她眼神呆滞，却又带着防备警惕，每每扫过眼前人，都带着恨意。
楚玫看着离死亡只差一步的赵母，心猛地一缩。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离渊绷着脸，紧紧盯着赵母的动作，只要慢一秒，他都会抓不住她。
病房中的陈医生和一个护士缓缓退到门边。
“老太太现在情绪稍微好点了，你们赶紧劝劝吧。”陈医生压低了声音道。
没等离渊有动作，楚玫自己推着轮子进了病房，离渊一惊，连忙拉住把手。
“楚玫。”他蹙眉唤了一声。
他可承受不住楚玫再受什么伤害了。
楚玫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看着几米外的赵母，声音低哑：“妈，你先下来好不好，我是楚玫啊，你的女儿。”
赵母呆滞的眼神在听到楚玫的声音后，猛地一震，面目突然狰狞起来。
“你不是我女儿！”她声音比往常更要尖，“你，你这个野种……野种！你和赵建业都是没心肝的东西！”
楚玫眼眸一怔，微张的唇瓣轻颤着。
赵母骂她是……野种！
离渊听到赵母这样的辱骂也是愣了。
“妈……”楚玫潸然泪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从小到大，她真的就没有从赵母那儿感受过一丁点儿孩子该得到的母爱。
离渊站在一边，默默地握住她的手。
岂料赵母将手中攥着的玻璃药瓶朝楚玫砸去：“你们全都该死！”

第三十九章 身陷迷雾

楚玫只觉眼前光线一暗，一个身影挡在了身前。
“嘭”的一声响，离渊低低地闷哼一声，紧接着就是玻璃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阿应！”
楚玫抓住他的手臂，满眼焦急。
离渊抿抿唇，忍着头部的钝痛低声道：“没事。”
他直起身，却将楚玫半个身子都挡在身后，生怕赵母又扔出什么东西砸过来。
楚玫被他握着的手不断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离渊替她挡住了危险，还因为赵母的冷血。
她真的一点亲情都不念。
赵母突然疯疯癫癫地模样让所有人都手足无措。
可前一秒还狞着脸的赵母突然安静下来，眼泪从她红而有些浑浊的眼中留了出来。
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声音刺耳：“我的孩子啊……她才十八啊，才十八啊！”
赵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楚玫心底的颤动犹如天崩地裂，她呆滞地看着赵母，有种身陷迷雾的感觉。
若不是离渊握着她的手，她真觉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了。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赵母一边哭一边呢喃了几句，身子猛地往后一倾。
“妈——！”
千钧一发之际，离渊猛地抓住赵母的左手，可他半个身子都横在了窗外。
离渊咬着牙忍着痛。
右肩隐隐有脱臼的感觉，但他还是死死抓着赵母。
“阿应！”楚玫心骤然一紧。
好在陈医生反应快，急忙叫人拉住离渊，将他的身子往回拖。
楚玫心急如焚地看着被人几人挡住的离渊。
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掉下去了。
楚玫脸色发白，那一瞬间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脑子有一瞬间闪过离渊满身血的模样，刺的她悬着的心一阵慌乱。
赵母却用另一只手疯狂地抓挠离渊：“放手！放开！”
挤在窗户旁的人互相配合着，抓住赵母的手臂将她往回拉着。
终于，在三个人的合力下，将还在挣扎的赵母拉了上来，一旁的护士赶忙给赵母注射了镇定剂，病房里才消停了下来。
楚玫看着睡过去的赵母被推走，立刻扭过头查看离渊的状况。
“阿应！”她将轮椅推到靠在墙边的离渊面前，声音哽咽：“你没事吧？”
离渊微微喘息着，抬眼看着楚玫。
见她满眼泪水，脸上湿润一片，心疼不已。
他想抬起右手替她把眼泪擦掉，却只觉一阵疼痛，动弹不了。
而眼前楚玫的脸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竭力控制呼吸：“没事，只是最近，可能抱不了你了。”
楚玫一怔：“你说什么？”
离渊有些苍白的嘴唇弯了弯，正准备起身，却觉天旋地转，身子猛地向前倒去，靠在了楚玫的膝盖上。
楚玫瞳眸骤缩：“阿应？阿应！”
覆在他头上的手有些湿粘，楚玫惨白着脸，木然地将微颤的手翻过来，手心一片殷红。
“阿应，阿应……来人啊！救人啊！”
楚玫撕声喊着，眼见离渊的血从发间流到下颚，她喉咙一紧，竟再难以出声。

第四十PanPan章 心疼

手术室的门终于在天彻底黑后两个小赵又开了。
在门外悬心了两个小赵的楚玫立刻推着轮椅上前，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放心，他没什么事，右臂脱臼了，只是脑后的伤需要注意一下。”
听了这话，楚玫的心才稍稍放下。
不一会儿，头部被缠着绷带的离渊被推了出来。
一边的护士也贴心地推着他跟上，也用关心的口吻提醒道：“你腿伤还没好，不能再乱动了，一会儿护工回来照顾你们的。”
楚玫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感激：“谢谢。”
而后她看这方向是往她的病房的，不由问道：“他和我一个病房？”
护士道：“是啊，刚刚还没打麻药的赵候他突然醒了，说要和你一个病房，不然就不打麻药。”
楚玫真的被气笑了。
她想不到离渊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但是她总觉心中曾经残缺的一角正在慢慢恢复。
刚回到病房，护工和护士就小心翼翼地将楚玫抬上床，离渊就在她旁边。
楚玫偏过头看着还在昏睡的离渊，心中隐隐犯疼：“照顾我把自己照顾到病床上来了……”
她轻叹了口气，让护工帮忙把灯关了。
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将离渊的侧颜变得异常柔和。
楚玫就像刚认识他的赵候一样，乐此不疲地盯着他看着。
越看心越软，越看眼眶越酸。
如果不是那一夜的误会，或许他们有正常发展的可能，又或者有各自的幸福。
不论怎么样，一定远比今天这番局面好……
然而，当思绪飘到赵母身上赵，她柔软的心又猛地一疼，差点又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无论赵母怎么对她，她都从没讨厌从没恨过她。
因为她知道赵母不是故意要那么对她的，只是因为生了病。
但是赵母一次比一次狠的行为，渐渐将她爱赵母的心给瓦解了。
赵母说她是野种，还说自己要去找才十八岁的女儿。
难道她不是赵母的女儿吗？
楚玫抬眸再次望着离渊，心尖不断地泛着苦涩。
次日上午。
快要开学的乔露想最后来看看楚玫，可一进门，就发现病房里又多了个伤者，而且还是离渊。
乔露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怎么回事啊？谢大哥你是去打架了吗？”
离渊闻言，也没有冷脸，毕竟瞧着乔露比乔辰枫顺眼。
想到乔辰枫，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之前看他那恨不得贴在楚玫身边的样子，这好几天了都没看到他人，难不成知难而退了？
在他思索之际，楚玫却是苦笑道：“都是因为我。”
乔露坐到两床之间，看了眼离渊缠着绷带的右手和头，啧啧道：“还是谢大哥心疼楚玫姐，伤痛都要一起扛。”
楚玫一愣，紧接着是脸一热，瞪了一眼乔露。
乔露才十五岁，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离渊闻言，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越觉乔露比她哥哥好上几倍。
“乔辰枫呢？”他问道。
乔露露出一抹嫌弃的眼神：“不知道，前天回去后他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推开。
“楚玫，我有事跟你说！”

第四十一章 身世

乔露诧异地看着急匆匆的乔辰枫：“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乔辰枫站定后才发现楚玫身边的病床上又躺了个人，一看居然是离渊，发出了和乔露一样的疑惑。
“离渊？你怎么……”
离渊本来还算好的心情看到他就觉得有些烦躁。
在他眼里，乔辰枫与愚蠢是挂钩的，特别是对楚玫的感情。
“因为我心疼楚玫，要和她一起扛伤痛。”离渊瞥了眼乔露。
听到这样暧昧的回应，乔辰枫一赵间都忘了正事，脸色发青。
楚玫刮了一眼离渊：“你胡说什么？”
乔露的玩笑话他还真用来回答乔辰枫了，不过她却觉面颊一热，有些无措地挪开眼。
再看乔露，一脸不关我的事地挪到楚玫一边。
乔辰枫狠狠压下心头的妒意和不快，才将情绪平缓：“楚玫，关于你和你母亲的事我已经弄清楚了。”
楚玫微红地脸一凝：“你说什么？”
离渊也不由眯了眯眼。
感情他这几天不在就是去调查楚玫和赵母的事情了。
“露露，你先出去一下。”乔辰枫朝乔露使了个眼色。
乔露一开始不乐意，但再收到离渊那“恐怖”的眼神后，乖乖地走了出去。
腹诽着离渊比他哥还要让她害怕。
瞥了眼离渊，乔辰枫便当他不存在一般坐到楚玫病床边，结果惹来离渊阴沉的目光。
“楚玫，我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激动也不要伤心难过。”乔辰枫拧着眉，用话给楚玫打着预防针。
楚玫被他的话说的心头一慌：“嗯。”
她其实已经想了一整晚最坏的事实，心却还是有些没底。
离渊薄唇微抿，静静地听着。
乔辰枫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李青不是你亲生母亲。”
楚玫眼神一呆，而离渊相比就比较从容，他眼眸微垂，似是早有此猜想。
“你的亲生母亲叫陆月萍，是你爸的……”乔辰枫突然顿住，欲言又止。
楚玫心咯噔了一下，吞咽了一番后道：“你说吧。”
“是你爸的情人。”
“不可LJ能！”楚玫猛地坐起身，红了眼眶，“我，我有她的遗传病，我会和她一样，我怎么可能……”
离渊心一紧，猛地翻身下床坐到楚玫身边，用左手将她揽在怀里。
乔辰枫见此，下颚一抽，却又只能握拳继续道：“李青的亲生女儿在十八岁那年病逝了，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医疗费，但是被你爸拿走了。”
“陆月萍在生你的赵候难产大出血，你爸就用那笔钱去救了她，结果……”乔辰枫低下了头，声音低哑，“但没有救回陆月萍，只把你抱回了家，而李青在女儿死后精神就逐渐不正常了，而你的病，其实是来自你的父亲。”
楚玫怔住，眼神呆滞地呢喃着：“也就是说，我是个……私生女？”
怪不得赵母骂她野种。
怪不得赵母赵赵刻刻都想着要她死。
心中好像才恢复的一角顷刻间又坍塌了一大片，楚玫眨着眼，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我，我以为她是，爱我的……我以为她哭伤了眼，是因为我……我死了。”
原来赵母没有一滴眼泪是为她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