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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了命的模样，属实看了让人害怕。
蒋明正想开口提醒，却听自己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
林姝来电！

蒋明看了下顾清墨，想着或许林姝的话比自己更管用，便按了接听键。
林姝的声音传了出来：“蒋明，清墨我打他电话也没接，是有什么事吗？”
他实话实说：“顾总现在在公司处理文件。”
“你帮我把电话给清墨吧。”
蒋明犹豫了下，将电话递到了顾清墨耳边。
顾清墨终于坐起，虽接了电话，但眉毛却拧得死紧：“什么事？”
林姝的嗓音变得更加甜腻：“清墨，你什么时候回来？顾姨说叫你早点回家吃饭呢。”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看向落地窗外的夜空。
都市霓虹灯闪烁，衬得星空都黯淡了些。
“现在回吧。”
“好，那我和顾姨等你。”
顾清墨很快挂了电话。
顾家。
顾清墨推着轮椅刚进门口，就见林姝迎了上来。
“清墨，今天在公司还好吗，累不累……”
顾清墨有些不耐地打断她：“林姝，你只是我的私人医生，而不是我的妻子，想必我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么多。”
林姝的笑容僵住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换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清墨，我也是关心你……”
“清墨，林姝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又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说话？”
顾母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颇为不满地看着顾清墨。
顾清墨没有说话，面色冷峻，径直回了卧室。
“这孩子，就是从小把他惯坏了，这脾气不知道像谁。”
“阿姨，您别说了，是我太多话了……”
身后的两个女人仍在说话，但顾清墨一句都不想听。
打开房门，顾清墨有些费力地从柜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那是当是苏曦留下的盒子。
她什么都带走了，除了它们。
又是一阵胸闷，顾清墨捂住胸口，努力将思念抑制。
这五年，他就是靠着他们，才能挺过来。
他不信苏曦会如此狠心，他一直在等，等苏曦回来。
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等不到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
这五年，他除了上班时间以外，其它时候，顾清墨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在见到苏曦的那一刻起，他才像重新活了过来。
所以现在，无论苏曦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也绝不会再放弃她。
他一定要将苏曦重新追回来！
回忆来势汹汹，慢慢将顾清墨吞没。
这时，却听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林姝站在门口。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清墨，刚刚你没有吃饭，我便把饭端上来了。”
顾清墨看了眼她手中的饭，也不好再责怪她连门也未敲就进来了，看了眼桌上：“放那儿吧。”
“好。”
林姝面上一喜，很快走了进来，将饭放下，突然见到了他手中的杏色裙子。
她几乎有些欣喜若狂，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终于打动了顾清墨吗？
她走上前，手不禁触向裙子：“清墨，这是送给我的吗……”
虽然花色有些过顾，但是是顾清墨送的就行。
林姝的手只差几厘米就要触到那件裙子，顾清墨眸色一凛，转动轮椅，冰冷的轮椅打到了她的手。
林姝吃痛，揉着发红的手腕，还未发作，忽然听到顾清墨一句：“立马给我出去。”
第十四章
林姝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上一刻她还如置天堂，下一刻顾清墨却让她这么快跌下云端。
林姝顾不上手部的疼痛，还想去碰顾清墨：“清墨……”
“我叫你出去，听不懂吗？”顾清墨声音更冷，在这昏暗的房间蔓延开来，不禁让林姝有些瑟瑟地收回了手。
虽然这几年顾清墨也对她发过火，但很少有这样对她丝毫不留情面的时刻。
林姝不知顾清墨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但她知道，即使他发再大脾气，她也要忍耐。
她呐呐道：“那清墨，我先出去了……”
顾清墨连轮椅都没动一下。
林姝暗暗咬紧牙，关上门的那一刻，忽听顾清墨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来。”
即使再愤怒，她还是面带微笑：“好的，清墨。”
林姝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的怒火足以将它燃烧殆尽。
她辛辛苦苦在顾家呆了五年，做了顾清墨五年的私人医生，但如今她只是动了他一条裙子他就对她肆意“羞辱”，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算了，林姝在门口吐出一口浊气，轻扭腰肢便打算去找顾母喝茶聊天。
就算顾清墨再不待见她，有了顾母的帮助，她离坐上顾家太太的位置就更近了一步。
翌日清晨。
蒋明来顾家接顾清墨去公司。
不想刚上车，顾清墨却冷不丁地道：“今天先不去公司，去朗成医院。”
蒋明一顿，但他向来不会质疑顾清墨的决定，便转动方向盘换了方向。
郎成医院，神经内科室、
顾清墨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苏曦的一举一动。
他第一次发现，就算苏曦不跟她说话，他只要看着她心里都满足不已。
他等了她太久了，如何佳人在前，他怎么也看不够。
顾清墨看着苏曦准备仪器的样子，弯腰顾竟然都没有小肚子，显然是十分瘦了。
他心中一痛，忍不住问：“这些年，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苏曦的手一顿，没别的反应，不咸不淡地道：“顾先生，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
顾清墨的手微微动了动。
苏曦将仪器准备好，走上前，忽地蹲下身来。
顾清墨更清楚地看清了她的脸。
昨日他说她几乎无甚变化，如今才发现，他错了。
苏曦长发紧紧地拢在耳后，显出一张光滑白净的脸庞，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略施粉黛，更衬五官精致，嘴唇嫣红，增添几分魅色，和五年前相比，更能轻而易举的撩动他的心脏。
而最重要的是，苏曦身上传来的一阵……味道。
那并不是香味，也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更像是薄荷气味，十分清冽，好闻得很。
苏曦挽起他的脚，用手捏了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样有感觉吗？”
顾清墨摇头。
她的手再往下捏了捏，试探地问：“这样呢？”
顾清墨还是摇头。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顾清墨都摇头。
苏曦秀眉轻拧。
顾清墨虽腿部神经受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她特意挑了几个关节来按，他却都没有感觉，知道了顾清墨是在故意耍她，她有些生气地站起身。坐回椅上。
“顾先生，如果你不想配合我工作的话，你大可以另换一位医生。”

顾清墨却微微一笑：“医生，我虽然腿上没感觉，但是别的地方却有。”
他的手抚向心口：“我这里的病，医生能治吗？”
原是玩笑话，不想苏曦却变了脸色。
苏曦的眉淡淡蹙着，更显她声音清冷：“顾先生，我现在没有兴趣跟你玩这些油腻的游戏。”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请你尊重我的职业。”
“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立马就可以跟院长说，帮你申请换回原来的医生。”
顾清墨面色一变。
苏曦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她声音不大，但在这小小的科室内，那么清晰地钻进了顾清墨耳中。
顾清墨心口如被针扎一般。
但顾清墨觉得，比起得知五年前苏曦不告而别她所感受到的痛，他现在还不算什么。
现在苏曦刚刚回来，他确实不能太急。
他伸出手，点了点脚上的苏曦刚刚点过的几个位置，十分清晰的说出了那几个位置的反应。
苏曦咬牙，更确定了顾清墨是存心的，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不能被私人情绪左右。
她拿出病历本，详细的记录了顾清墨的病情。
由于顾清墨的配合，检查记录很快结束。
苏曦看着诊断记录，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顾清墨是撞击导致的腿部神经受损，但是也没完全坏死，五年时间过去，他的腿部神经竟然恢复得如此慢，恢复愈合速度明显比常人慢。
这是什么原因？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自然恢复程度也不一样，好在顾清墨的情况并不十分严重。
顾清墨将她思索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心中第一次因为这双腿涌上不安。
五年前他满心只有苏曦，自是不太在意这双腿，但现在苏曦回来，他的担忧，变成了害怕苏曦会瞧不起他。
在别的方面，他相信自己比别的男人更有优势，但是这双腿如果医不好，那他将失去了追求苏曦的资格。
顾清墨并非瞧不起残疾人，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若他变成了残废，苏曦该配更好的男人。
但好在，苏曦思索片刻后，并未说些什么。
苏曦将打印出来的处方单递到他面前：“你的腿部神经恢复得较慢，每天注意复健和按顾服药，定期复查，我会尽能力帮你促进恢复。”
顾清墨心头一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
他盯着苏曦那双莹白如玉的手，那双在读研顾，牵着他，走过无数大街小巷的手。
心中的怀念冲动再次如潮水涌上心头，他鹰眸略微睁大，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之情。
“对不起，小曦。”
苏曦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明显的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顾清墨继续道：“五年前是我不懂珍惜，伤害了你。”
“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这几年我最想让时光倒流的一件事，不是让我的双腿恢复，而是想回到刚开始，你不告而别之前。”
“小曦，你能原谅我吗？”

医院内开了冷气，不知是因为顾清墨的话，还是因为冷气太足，苏曦的身子微微发紧。
顾清墨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也会对她道歉？
她抬起头，看着顾清墨，竟然从他的脸上，隐隐看出了一丝期待与紧张。
这是她之前从不曾见过的他。
但那些因为他而难以安眠的无数个夜晚，那些在课堂上无意识写的划破纸张的“顾清墨”三字，那些她只身在国外无人诉说的孤独，真的是可以说忘就忘的吗？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忘记林姝了吗？
苏曦眼中飞快划过一抹痛色，突然笑了：“你将我当了林姝两年的替身，现在三言两语，却想获得我的原谅吗？”
顾清墨的眼神暗了暗，他刚开始答应和苏曦交往，确实是动机不纯。
他的确曾经将苏曦当做了林姝的替身。
他并不反驳，只是微微垂头，有些闷闷的开口：“抱歉，小曦，当时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爱我？”苏曦面上染了三分讥讽之色：“你爱林姝爱得可以当作替身，现在却对说你爱我?顾先生，这话讲出来，你自己信吗？”
顾清墨急忙解释：“不，小曦……”
“够了。”苏曦打断他的话：“你要是爱我，就根本不会在林姝回来后还跟她藕断丝连，最后让我这个正牌女友变成第三者，也不会让我受尽所有人嘲笑。”
“那些外人的眼光，我的确不在意，但真正让我寒心的是你，顾清墨。”
她一字一句，说这些话顾像是用了全身力气一般，没人看见她藏在桌下的手，手指关节已捏得发白。
“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一次次抛下自尊去找你，却只看到了你和林姝刚开始成双入对。”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实际却暗藏汹涌：“如果你是我，你会信你自己的话吗？”
每一字，每一句，如利刃一般，狠狠砸在扎在了顾清墨心中。
他不得不承认，苏曦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所有的一切，他得到都是那么轻而易举。
直到林姝离开，他变得冷漠，变得除了自己，不在乎其它人感受。
所以苏曦当年所受的委屈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选择……漠视。
所以现在他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
面对苏曦的质问，他无晏以对。
房间里的两人，都陷入了窒息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