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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协议，被一只修整分明的手推向了姜柏莞。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冷淡开口：“签字。”

姜柏莞盯着那处已经被他签好名字的地方，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眼波中湛出些许失意，“阿沉，不签可不可以。”

她声音温软，婉转中带着哀求。

季辰心口微窒，眉心跳了两下。

他这妻子一向娇弱，若是离了婚，怕是不能顾好自己。

无爱的婚姻终究是两个人的煎熬，他不想将就，她亦是。

季辰低垂的眸子缓缓抬起，恍然间，对上姜柏莞无助的眼神，那颗坚硬的心止不住地颤了颤。

可无奈，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暮烟，签了吧。”

姜柏莞犹如心死，眸中的期许逐渐湮灭，她执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沉，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她依旧是那般的温柔，就算是离开也不忘记叮嘱他，这让季辰心中的愧疚之意似乎更甚了些。

他与姜柏莞本是青梅竹马，一场车祸，姜柏莞失去了双亲，唐家家产被她的叔父霸占，还把年幼的姐弟俩赶出了唐家。

本以为两个人不可能再会有交集，可十年后，姜柏莞拿着小时候的那份婚书找上了门。

在这样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和姜柏莞结婚三年，季辰也忍了三年。

这些年，她将他照料得事事都好，她温柔贤淑，安静懂事，不吵不闹，也从未同他索取过什么，可感情这东西，终是强求不来。

‘老娘终于解脱了。’

不知从哪冒出一句话将季辰从思绪中拉了出来，那声音轻快，清脆，又带着几分雀跃。

这音色？和他那妻子一般无二。

“你刚刚说什么？”

姜柏莞怔愣了一下，“我没说话。”

她声音柔柔的，带着点悲伤的调调，和刚才那突兀的语调完全不相符。

若是姜柏莞并未开口说话，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阿沉，你工作辛苦，要注意休息，别太晚回家，按时吃饭。”

说到最后，她竟然哽咽了起来。

看，这才像是他那娇弱贤惠的妻子说的话，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刚才应该是他的幻觉，季辰指尖落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许是自己最近太累了。

没等沉寂一会，那莫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语调依旧轻快。

‘有了季辰给的这笔五千万，以后姐就是小富婆了，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季辰眉头皱了皱，他这是怎么了？幻听这么严重？

视线落在姜柏莞身上，她微微抽噎着，眸中泪光闪闪，还时不时地用不舍的目光偷瞄他。

他无论怎么也联想不到那声音会出自她的口中？

确实是他幻听了？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以后照顾好自己。”登时，季辰将面前那柔弱身躯揽到了怀中，轻声安慰着。

姜柏莞似乎是演上头了，那小肩膀一颤一颤的，就连气息都不稳了，她故意压着嗓音，“阿沉。”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盯着季辰，似是有话要说，贝齿咬着唇，神色犹豫，张了张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愣是将一副哀默心死的糟糠妻子形象活生生地演绎了出来。

此刻的姜柏莞的内心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她美滋滋地想着：‘我这演技真是绝了，一会这狗男人要是被我打动了，会不会再多给我五千万？’

殊不知，她心里的这些话都落入了季辰的耳朵里。

季辰的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他原是心中自责不已，正想着要不要再多补偿她一些。

那声音一响起，就将那份愧疚感冲淡了，甚至还隐隐有点儿生气。

他察觉到，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来自他面前这位温柔体贴的妻子的心声！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季辰试探的目光打量着她：“暮烟，你当真不想离婚？”

登时，哭得梨花带雨的姜柏莞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她抽了抽鼻子，晶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瞬的不可思议，心里头泛着嘀咕：‘怎么不想？当然想了，这狗男人不会后悔了吧？’

季辰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唤他“狗男人”，心底的火气腾地一下涌入头顶，想发作，可一看到她那可怜的小模样，又顿时觉得无可奈何。

姜柏莞温柔的语气中透着委屈：“阿沉，你心里没有我，我都知道的，你不要为了同情而迁就我，那样于我来说无异于是另一种痛苦。”

这番话说得好像是他的错？

‘老天，千万别！我好不容易熬出头的，求求了。’

姜柏莞在心中疯狂祈祷。

望着她那柔和恬静的面庞，季辰从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虚伪。”

“如你所愿，后天民政局见。”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语气生冷疏离。

姜柏莞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她装出一副求而不得的模样，淡淡的应了句：“也好。”

季辰抿了抿唇，迈着信步转身就走。

姜柏莞望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嘴角漾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破婚可算是离了！’

闻声，季辰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

姜柏莞察觉到不对，立刻装出一副妻子舍不得丈夫离开的模样，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她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她那干涩的眼角。

季辰心中怒意更甚，这女人不光虚伪，还做作！

最后，季辰是咬着后槽牙走的。

不远处的姜柏莞扑闪着大眼睛：‘他是牙疼吗？难怪刚才火气那么大，得亏是离婚了，要不然我还得受牵连。’

季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