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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戟听完一旁的人转述，“老祖宗诚不欺吾。”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老话定死了的。
他叫人去医院里面打听，可谁知道，原本于舒病房那一层的人，都叫傅司辰处理掉了。
他花了不少力气，也才从另外一个州县偏僻的地方，用匿名身份，无意中询问出来一个事实。
那就是于舒在医院住院那段时间，是流产。
金羽鹤淡坐在一旁，许久都没有开口。
他手指蜷曲了又伸展开，抬头可以看见阳光下透出来的光。
“我明天就回国。”金羽鹤站起身来。
“不等我手续办完和你一起回去？”
“我先回国，”金羽鹤说，“她现在身边需要人。”
他了解于舒。
于舒虽然外表看起来很独立，很坚强，又从不依靠人。
可实际上，她心底是很敏感的。
冯戟点头，“陈五也还没回国，趁着于舒空窗，正好去趁虚而入，”他顿了顿，心里想着好像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却又想不出什么别的替代词，“就大概这么个意思。”
次日。
当飞机降落在c市国际机场的时候，金羽鹤从机舱内走出，呼吸着已经阔别了七八年的故土气息。
离开时，是因为她。
如今回来，也同样是因为她。
…………
于家人终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从老家镇上坐火车到了c市。
于舒请了半天假，特别来接了于家人。
于鹏看着这人来人往，个个都穿着光鲜亮丽的，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里面的司机探头出来，“要打车吗？”
于鹏当即就想要上前，却被安丽娟给拦住了。
“你打车的钱谁给报，于舒说来接，等着让她付。”
于舒本想是借舒珏的车来的，舒珏下午没事，就索性代于舒当司机了。
于舒在路上就跟舒珏算过了。
“我叔叔婶婶还有他们的一儿一女，我敢说我奶奶也一定来。”
那个老太太，心眼多的能筛豆子了，一定不会让于鹏一家把她一个人留在老家里。
舒珏：“那不就超载了？”
他的车是五座的小型汽车，后排只能坐三个人。
他想了想，“不行待会儿你开车，我去打个车。”
“不用，”于舒笑的狡黠，跟一只狐狸似的，“就是让他们内部为难的。”
本来，如果于舒自己开车，那就是多出一个人来。
现在多了一个舒珏，那于鹏那里就多出两个人来，也无妨，反正效果是一样的。
车辆停了下来，于舒打开车门下车，十分热情的招呼：“叔叔婶婶，你们来啦！”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堂弟堂妹，“个子都长这么高啦！”
于元和于莉都不怎么认识于舒，在路上只知道这人是堂姐，就叫了一声姐。
于舒又走过去，十分热切的和于老太太握了握手，“奶奶。”
于老太太还真没太认得出来。
这几年一直都是冯瑞芳一个人回老家，没带于舒和于佳航。
几年不见，于舒现在竟然长得这么漂亮了。
舒珏下车，帮于鹏往后备箱里放行李。
于元先一屁股坐进了车内，等到于鹏扶着老太太上车的时候，也才忽然意识到：“这……坐不下啊。”
于舒：“哎呀，我也不知道你们都来了，这车上就只能坐三个人。”
安丽娟不情愿了，“那剩下两个人怎么办？”
“打车吧，就是太贵了，到市里要一两百呢。”于舒说，“要不坐地铁，也是方便的，七号线转二号线就到了。”
最后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叫于鹏带着于莉下了车，去坐地铁。
于莉也是满脸的不情愿，“为什么不叫于元去坐地铁？”
“你是姐姐，你就该让着弟弟，”安丽娟说，“快点开车吧，等一会儿到了，你去地铁站接他们。”
安丽娟后半句话是对舒珏说的。
于舒从后视镜看向后面，眼底里没什么笑，“婶婶倒是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安丽娟说：“反正这不就是个司机么。”
她还以为于舒在c市场发达了，还特别查了查一些名车的牌子，可结果一看这男人开的车，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代步车，还挺失望的。
于舒选了一家中档餐馆，带着于鹏一家人吃晚饭。
“不回你家？”安丽娟问。
“先不回，待会儿我还得带着你们去看我爸呢，”于舒说，“吃了饭咱就去。”
一听这话，不光是于鹏安丽娟，就连老太太都一下愣住了，“你说是谁？”
于舒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道：“你们不知道？我妈不是过年回老家的时候给了你们十万块钱么？”
这话一出，老太太扭过头来，“什么十万块钱？”
于舒好似更诧异了，“那钱就是我爸给的，说让我妈回去的时候给捎带回去，这些年他没在家尽孝心，就先给点补偿。”
于鹏说：“那你妈说是中奖得的。”

“那是我爸特别叮嘱的，”于舒说，“他在外面飞黄腾达了，他现在是谢先生，最不缺钱了。”

于鹏和安丽娟两人对视了一眼。
当时冯瑞芳把卡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疑心过，冯瑞芳有那么好心？
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才十万块钱，就是丢来打发叫花子的。
几个人就轮番问起来于舒现在于波的情况。
于舒就把谢英波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刚刚从Y国迁回来，富可敌国的谢家的背景资料。
本来几人还觉得面前的饭菜可口，可现在都觉得难以下咽，就想要赶紧去找于波。
于老太太说：“我大儿子现在在哪儿呢？”
于舒特别顿了顿，“他生病住院了，吃完饭我们去买点东西，就去看他，给他一个惊喜，他生病住院了有一个多星期了，我还没时间去看看爸爸呢。”
于舒送几人到医院门口，将买的看望病人的礼品盒和鲜花都叫于鹏和堂弟妹拿着，说：“你们先去吧，在vip病房1608。”
这是于舒在大厅里观察几天得到的准确信息。
于鹏夫妻两人也怕于舒跟着他们到医院里，抢了他们的先机，也没跟于舒道别，就匆匆忙忙的先跑进了医院。
舒珏站在一旁，“你不着急进去？”
“不着急，”于舒说，“我在医院里等了几天，都没找到上楼的机会，vip层很严格。”
“那他们能上的去？”
“能，”于舒说，“我上不去，因为我没豁出去，我要脸，可他们不要。”
脸面对于于家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们要的是钱。
从于舒口中得知到于波，不，谢英波现在的情况后，就犹如是饿狼见到了馋人的肉一样。
他们提出来要见vip楼层的1608号房的时候，护士看着这几个人，特别打电话给贵宾层询问了一下情况。
然后得到的回答是：“不认识。”
护士就将答复转达了几人：“抱歉，我们已经咨询过谢先生了，他们说不认识你们，也没有预约过别人的探望。”
安丽娟嗓门大，立即说：“怎么能不认识呢？这可是他亲妈啊！大老远的从老家过来看他了，他不见俩字就把我们给打发了？”
于鹏扶着于老太太往前走了两步，“你们是不是没给我大哥说啊！你打个电话，我亲自给他说。”
“这人不能是见利忘义六亲不认吧！”安丽娟嘴皮子利索，“一走就是奖金二十年，是谁照看着家里的老太太啊，现在自己发达了有钱了，难不成就想要把我们老家人给一脚踹开？”
于莉附和说：“对啊，我觉得我大伯不是这样的人。”
本来这五个人往前台一站，就很扎眼，再加上安丽娟故意放大音量，叫大家伙过来评评理，众人就都齐齐的聚了过来。
二楼平台上。
戴着口罩的男人双肘撑在栏杆上，朝下看了一眼。
身后缓缓走来一个身影，“老板。”
来人是黄秘书。
黄秘书昨晚回国，就先来到了医院里。
预计R国船厂和穆氏的合约，等到这两天也就走完了，霍双再放出消息高调回国。
傅司辰抬了抬手，“于舒来了？”
黄秘书说：“没有进来，在门口。”
傅司辰嘴角勾了勾。
她倒是会避开这一团火。
他想了想，给谢由打了个电话。
谢管家接通电话，毕恭毕敬，“五少。”
“你找个理由，这会儿陪着谢夫人来医院一趟。”
傅司辰挂断电话，把金丝边框的眼睛摘下来，用白大褂的边角擦了擦镜片，微眯了下眼睛。
他就帮她把这一团火烧的更旺一些。
一楼大厅内已经乱做了一团。
今天正好是周二，有专家义诊，不少人就是挑今天这个时间来的，可现在一看这种情形，不光能义诊，还能顺道吃个瓜。
一楼的护士一看不好，就急忙又给vip病房楼层打了个电话，问下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楼下的情况也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连自己亲妈都不管了啊！”
“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呢。”
“这人到底是谁啊，有多大能耐。”
“看来这人都是吃里扒外的，有了钱就忘本。”
“说不定是有了新欢就把糟糠之妻给忘了呢！”
拿着电话的护士听见电话另外一端的话，就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几人说：“来，几位请跟我过来。”
于家几个人一听，心头一喜，就跟着上了楼。
他们的到来，还真的是给了谢英波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本来养伤养的清净，也好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给自己的今后做个打算，却没想到，这几个人的忽然到来，一下就把他拉到了滚沸的油锅之中烹炸。
于老太太一进来就开始哭天抢地。
“儿子啊！你说你一走就是二十年，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呢！你真是叫我等的好苦啊！你爸几年前都已经没了啊！”
一旁的安丽娟也是红了眼眶，就这么扶着老太太，“大哥，你真是……怎么都已经在c市落脚了也不跟我们联系，害的爸临走前都还在念叨你。”
这是vip的楼层，能在这里入住的，也都是c市圈内人。
此时，不少人，包括护士医生在内，都在外面看热闹。
谢英波气的额角的青筋不断的蹦跳着，也没办法发出怒气来，只好是好声好气的规劝：“我也是一直在国外了，就去年才回来，本来就想着等我安顿好了就去接妈和爸的。”
于老太太哭的几乎抽了过去。
安丽娟急忙掐于老太太的人中，“快来人啊！”
本就是医院，从病房拖出去就能做紧急救援了。
一时间，病房内外也是乱作一团。
谢芷爱也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病房的。
她穿过人群看向病床上的谢英波，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嫌恶。
谢芷爱叫管家出面，把于家老的这几个亲戚都给安排到了一旁的休息室里，单独走进了谢英波的病房中。
“芷爱……”谢英波伸手想要去抓谢芷爱，被谢芷爱猛地甩开了。
“别碰我！”
谢芷爱的双目充血，“谢英波，当初我们相识的时候，你告诉过我，你的父母都已经死了，你只有一个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你的穷亲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英波说：“芷爱，你别生气，你别气坏了身体，他们……我其实当时是被抛弃的，我能遇上你都是我的福气，跟他们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的，现在他们一定是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就跑来要跟我要钱了，你也知道我为人低调，我从不出去乱说的啊。”
谢芷爱坐在沙发上，她倒了一杯茶，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等声音平复了一下，才说：“从哪儿听说了？你倒是说说，知道和你还和以前有牵连的，还有谁？”
谢英波脑海里瞬间就窜出来一个人。
是冯瑞芳！
他的眼神和谢芷爱撞上，从谢芷爱眼中也看出了相同的神色。
“我……不知道。”
“不知道？！”谢芷爱把手中水杯放置在茶几上，水杯中的水从玻璃杯里迸溅出几滴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来，朝着谢英波就砸了过去。
“你给我看看清楚，这人是谁，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