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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曦泪眼朦胧的点头，这副苦情偶像剧的画面，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靖淮，听说你和殷离今天结婚，我特地来恭喜你们。”
“祝你永远幸福……”
她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
殷父大概终于有些看不过去了，大女儿不出现，小女儿哭哭啼啼，他走上来想要带走杨曦。
然而手还没碰到她，杨曦便已经施施然晕倒。
并且就是那么巧往前栽倒在了祁靖淮怀里。
会场立刻一阵骚动，祁靖淮见她晕倒也变了脸色，好像已经忘了此刻是他和殷离的婚礼现场，也忘了去想殷离为什么还没出现。
满心满眼只有晕倒的杨曦。
再也顾不得这是他自己的婚礼，他立刻将她打横抱起，长腿一迈跑了出去。
殷离看着看着，倔强的红了眼眶。
果然祁靖淮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选择自己。
她不想再继续跟过去的，可直到“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祁靖淮的方向飘，殷离才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她，貌似无法离开祁靖淮了。
就这么一直跟到了医院。
她看见祁靖淮一直守在杨曦身边，寸步不离。
明明他自己就是医生，知道杨曦不会有什么大碍，却还是舍不得离开半步。
不过半个小时，杨曦就醒了。
看到坐在床边神色焦急的祁靖淮，她虚弱的坐起身，愧疚地开口：“靖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扰乱你们的婚礼……”
祁靖淮摇了摇头，并没有怪她的意思。
杨曦想到刚才在宴会厅没有看见殷离，试探道：“你们结婚，殷离怎么没出现？”
提起殷离，他似乎连声音都冷了：“我们昨天吵了一架。”
杨曦抿唇：“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婚礼上面对其他人，简直是太任性了。”
殷离笑了。
用她的任性来衬托自己的温柔懂事，然后获得所有人的喜欢，这就是杨曦啊。
曾经为了讨祁靖淮欢心，殷离也曾耐着性子学着做温柔小意的女人。
最后因他一句“东施效颦”戛然而止。
自尊受辱后，殷离再也没那个勇气，干脆做自己。
眼下，对于杨曦的谴责，他倒是意外的没有认同，反而忽然站了起来。
杨曦却害怕他走了一般，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靖淮，不要走！”
祁老爷子一年前就已经去世，如今殷离更是逃婚了，她怎么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殷离站在一旁，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震怒。
毕竟她那么讨厌杨曦，更讨厌杨曦靠近祁靖淮，她脑子里下意识想发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凝聚起任何大情绪。
殷离愣了愣，随即才想到。
死人是没办法跟人生气的。
死了之后，好像上辈子过不去的那些坎，都已经变得消散许多了，她好像，变得没有那么恨杨曦了，也变得，没有那么爱祁靖淮了。
那些操纵了她一辈子的爱与恨，在死后，仿佛全都与她无关了。
她笑了一声，竟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悲哀。
紧接着，她听到杨曦哽咽着开口。
“靖淮，你还爱我吗？”
病房里的氛围一时安静，祁靖淮背对着杨曦，并没有甩开她的手。
几秒后，他淡淡开口：“我和殷离已经领证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杨曦瞬间一僵。
然后，祁靖淮抽回了自己的手，离开病房。
在离开前，殷离听到了病床上啜泣的哭声。
她表情有些复杂的跟在祁靖淮身后，似乎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回答杨曦。
思念多年的白月光终于回国，以祁靖淮的性子，一本结婚证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束缚力？
但祁靖淮却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已婚的身份，不仅杨曦一醒就离开，还直接回了和殷离的婚房。
殷离看见他走进卧室，打开了她的衣柜，看到她所有衣服都在之后，似乎还隐隐舒了口气，殷离这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担心自己离家出走了？
接着，殷父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约还是在问殷离和他的事，一场婚礼就这么成为了闹剧，主角还是自己的女儿，他有气也不知该找谁发。
又问起殷离回来了没有，祁靖淮平静道：“没有，她上次不高兴瞒着所有人去了西藏旅行，半个月才回来，估计这次也差不多。”
那头叹了口气，殷父没再说什么，只让他注意身体。
祁靖淮的肾不好，三年前做了一场大手术身体才慢慢好转。
他应了一声，挂断电话，随后便回去自己房间。
说来可笑，在这座婚房里，两人居然各自有一间卧室。
祁靖淮是医生，经常回来的很晚，说会打扰她休息，在结婚之前便一直分房睡。
到底是怕打扰她休息，还是根本不想跟殷离同枕眠，大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殷离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毕竟她本来就是ᴶˢᴳᴮᴮ个一言不合爱玩消失的姐。
但晚上临睡前，她还是看见祁靖淮握着手机，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开通讯录，翻出了她的号码。
这让殷离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祁靖淮是打算打给她？
他是不是多少有些失心疯了？
毕竟，祁靖淮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
祁靖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着手机，想到昨天殷离看见那箱东西的崩溃，想到两人的争吵，想到她一整天的消失。
明明是她过于肆意妄为，祁靖淮却有些莫名的心烦。
还没想通这心烦，电话已经先拨了出去，可没过两声，那头便传来机械女声。
她关机了。
当然关机了，她的手机也被那逃逸的人一并扔进了水底。
殷离仿佛听到了一声冷笑，随后房间便黑了下来。
第二天，他就回到了医院工作。
祁靖淮是京北三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又有着出众的外形，一向是三医院所有女护士们心中的男神。
不过得益于殷离从前仗着未婚妻的身体天天来医院送饭，其他人并不敢去打扰他。
中午时，体检科的护士长敲开了祁靖淮办公室的门，向他递来一份体检档案袋。
“祁医生，这是你太太的体检报告，她一直没来拿，你给她带回去吧。”
看到档案袋，殷离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个。
祁靖淮愣了愣，他并不知道殷离还来医院做过体检。
她身体怎么了？
他接过档案袋，护士长便离开了。
祁靖淮看着那薄薄的袋子，心中有些疑惑，但他向来对殷离的事情不感兴趣，放在一旁又继续工作。
殷离舒了口气，虽然他的冷漠让她多少有点失落，但他要是看了，就必定会发现她的一个大秘密。
所以，他还是别看到为好。
但是，仿佛跟她作对一般，过了没两分钟，祁靖淮便放下笔，再次看向那份档案袋。
他伸手拿过来，竟然直接去开档案袋的扣。
殷离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到，急得在空气里大喊——
祁靖淮！
你的职业素养呢！
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东西！
然而并没有人听到。
就在他即将把那几张报告拿出来时，办公室的门“砰”一下被人踹开。

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
“祁靖淮！”
一个高大的身躯闯进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档案袋。
是陆昊阳。
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如果说祁靖淮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选择杨曦，那陆昊阳则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选择殷离。
上次她来体检，便是陆昊阳陪她来的。
祁靖淮跟他向来不对付，一见到他，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陆昊阳，你发什么疯？”
陆昊阳将档案袋先扣好，悬着的心才放下。
继而讽刺道：“我陪阿离来做的体检，她不在当然是我帮她拿，祁医生，不用你多管闲事。”
祁靖淮眯了眯眼，殷离来医院做体检的事，甚至都没有告诉他，却让陆昊阳陪她来？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不管我和殷离感情如何，都是法律认可的夫妻。”
陆昊阳想到已经传遍整个圈子的祁靖淮昨天当众抱着杨曦离开的传闻，冷笑道：“你在婚礼现场抱着杨曦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和阿离是夫妻？”
祁靖淮冷笑，“不如你先去问问殷离，她成天迫不及待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又在当天玩消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夫妻。”
“你！”陆昊阳气得青筋暴起，“阿离消失一定是有原因的！”
祁靖淮低头看病历，语气讽刺：“嗯，我自然没有你了解，毕竟三年前她姐一个不高兴就跑去西藏的事也只有你知道，这次当然也只告诉了你这个好朋友。”
陆昊阳被气得简直恨不得抓起他的衣领把他骂的狗血喷头，然后把殷离为他做的一切都说出来，让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余生都在愧疚中度过！
但想起之前殷离无数次的恳求，陆昊阳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最终，他冷冷留下一句：“你迟早会后悔这么对她。”
陆昊阳走后，办公室恢复了安静，殷离想到刚才祁靖淮的话，也想起了半年前那次两人吵架。
不，准确来说是殷离单方面发起争吵。
祁靖淮根本没怎么理她。
吵完后，她便借着吵架的由头玩了消失，但那次，她其实并没有去西藏。
那半个月，殷离一直躺在医院里。
是陆昊阳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而她之所以住院，则是因为……
她在给祁靖淮捐肾。
三年前，祁靖淮的病已经到了危重的地步，急需进行肾移植，但肾移植的危险程度一直较高，难以找到合适的捐赠者，庆幸的是，殷离偷偷瞒着所有人，配型成功了！
于是，她便义无反顾的躺上手术台。
祁靖淮并不知道这件事，殷离也不想让他知道，即便她那么喜欢祁靖淮，也并不愿意用这份所谓的救命之恩绑架他。
死了，就更不需要了。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也不要他的报恩，如果有一天祁靖淮真的喜欢上她，她只希望，那是纯粹的爱。
当然，祁靖淮永远也不会喜欢上她。
所以，这件事就更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了。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她只是为心爱的人做了想做的事，她素来敢爱敢恨，爱情亦是如此。
何来亏欠，她敢给，就敢心碎。






第五章
陆昊阳来抢体检报告的事，并没有在祁靖淮心里留下多深的印象。
毕竟陆昊阳为了殷离做出什么事儿他都不觉得稀奇。
他依旧每天上班、做手术，生活简单无比。
只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有一天晚上值班的时候，他去食堂吃饭，路上遇到了其他科室值班的医生。
大家都调侃祁靖淮。
“祁医生，你怎么还吃上食堂了？”
“就是，你太太不是天天给你送爱心餐吗？”
“该不是吵架了吧？你太太看上去脾气很好，每次来都笑容满面的。”
祁靖淮微愣，心头第一个涌出来的却是——
殷离脾气好吗？
面对同事们的询问，祁靖淮不知怎么想的，平静回答：“她出差了。”
其他人并没有怀疑，甚至还就着他们两夫妻的话题展开了讨论。
“说起来，祁医生太太一直是咱们院的模范妻子，多少单身男医生都以你太太为择偶标准。”
另外一个女护士也搭话：“祁太太人可好了，有一次我遇上一个男的闹事，祁太太正好路过，反手就把那男的撂倒在地，别提多飒了。”
“又漂亮又优秀，还天天嘘寒问暖，祁医生，有你太太在，三院喜欢你的小护士都哭花眼了。”
殷离简直听得脸红。
她平时生活圈子很小，大部分都跟杨曦重合，有温柔懂事的娇娇女作对比，她从没听过这么多夸奖。
显然，祁靖淮也是。
他眸色有些复杂，好像在别人嘴里一下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殷离。
他似乎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的生活缺了什么。
是那个从前一有机会就出现他身边的人，很久没有出现了。
上一次是在半年前，可那时候他这种不习惯的感觉还不强烈。
吃完饭后，祁靖淮沉默的走回值班室。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值班的护士忽然叫住他。
并且递过来一个礼物盒。
“祁医生，这个给你！”
祁靖淮下意识皱眉，刚要拒绝，护士见他误会了，连忙摇手解释：“不是不是，这不是给你的，我想麻烦你转交给你太太。”
祁靖淮愣在原地，更加不解。
护士道：“上周一我低血糖很难受，又要出去拿医院的快递，回来的路上就晕倒了，多亏祁太太给你来送饭发现了我，还把你的饭给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