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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准备结婚的事情，全村几乎都在看着。
人人都在想，瞧着顾家这么重视陆知青的样子，不知道能准备出什么花儿来？
宫夜廷找木匠打家具还是请到了家里来，原本大伙儿都以为是村里最流行的高配双开门大衣柜，上面再镶嵌个穿衣镜什么的，这已经是非常时髦昂贵的大衣柜了。
可谁知道，宫夜廷脑子转得快，他要求木匠打了一只三开门的大衣柜，有悬挂衣服的，也有放叠好的衣服的，最底部还有两个很大的抽屉，瞧着就实用！
而衣柜上手工刻了白柔歌喜欢的花花草草，看起来栩栩如生，文雅秀气特别好看！而不是寻常的什么鸳鸯戏水之类的，因为太多了显得烂俗。
床也不是一般的床了，乡下人打床，没钱的就打一个床架子，床板则是用稻草或者是玉米秸秆来做，稍微富裕点的，就都用纯木板来做床。
宫夜廷不知道哪来的鬼点子，他用纯木板做了床板，又在床底下做了两个很大的可以储物的抽屉，而后还去镇上买了一大块海绵！
那海绵软乎乎的，躺上面睡觉该多舒服呀！
宫夜廷买海绵的事情火速传遍了整个南山村。
要知道，有好多人一辈子可多没有睡过海绵呢，奢侈点的在身子底下铺一床棉花被，但大多都是旧被，谁舍得把崭新的棉花被当垫被啊？
“那海绵软和的很，肯定贵死了，睡上面得多舒服啊！”
“就是，宫夜廷这回是真的下狠心了，竟然对陆知青这么好！咱村从来也没有哪家娶媳妇下这么大手笔的！”
“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儿，宠得太过了，说不准人家陆知青踩他们头上，搅和得他们过不好日子呢。
当初顾家老大娶姚金菊的时候不也是彩礼给得全村最高？要双开门大衣柜就给双开门大衣柜，可后来怎么着了？
闹了个鸡飞蛋打！顾家的彩礼钱都没拿回来！照我说，娶媳妇意思意思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哪！”
“也是啊，别人家娶媳妇，没花多少彩礼媳妇倒是乖乖的伺候男人孝顺公婆呢，姚金菊拿了那么多钱到了顾家也没见怎么干活，硬是搅和得天翻地覆。
顾家人不长记性，我瞅着这陆知青嫁过去说不定比姚金菊更难伺候！”
……
村里人茶余饭后聊这些，姚金菊自然也听说了，甚至亲眼看见了。
那天宫夜廷把海绵从镇上带回来，她就在路上遇见了。
那么大一块海绵，瞧着就花了大钱的。
不像她，现在怀着孕，在娘家要打地铺，每天都干不完的活儿。
她娘说：“金菊啊，不是娘不疼你，你想想，你要是不干活，你嫂子咋想？何况女人怀孕就是要多干活，到时候好生。娘当初怀你的时候，生你那天早上还端着大盆去河边洗衣服呢。”
姚金菊没有说话，这才十一月，她的手都长冻疮了。
洗衣服做饭扫地喂鸡，家里的活儿几乎都落到了她身上。
顾山给的那五块钱，她娘也没给她，说是要攒起来留着她生孩子的时候用。
最让姚金菊崩溃的是，吃饭的时候，她也吃不到好的。
偶尔家里炖个鸡蛋，她嫂子会笑着说：“金菊，孕妇不能吃鸡蛋，不然小孩生下来皮肤黑。”
煮个稀饭，嫂子把稠得那碗端走，稀的给她：“金菊，咱娘都说了，孕妇得喝稀一点的才好，好消化。”
姚金菊心里发苦，她吃不饱，却干不完的活儿！
姚金菊有些受不了了，还是找到了她娘：“娘，我……”
话没说出口，眼泪掉下来了，离婚后的日子太苦了！
离婚之前，是心里苦，日子倒是还可以，离婚之后，是心里苦日子也苦！
姚母正在纳鞋底，瞧见她这样，问：“咋了？”
姚金菊难受地抹抹眼泪：“我总觉得，我肚子里带着顾家的孩子，还是回顾家比较好！”
姚母笑了，回顾家？这个闺女就是个不中用的，当初金菊在顾家的时候，一毛钱都不往姚家拿，如果真让金菊回去了，姚家还能拿到顾家的钱吗？
现在好歹每个月都有顾山给的五块钱，等金菊孩子生下来了，还是可以源源不断地问顾山要钱。
而金菊出了月子，又能再嫁为娘家赚一笔彩礼。
所以姚母安慰她：“你愿意回去，人家要你吗？我听说顾山顶替他弟弟的岗位去镇上制药厂上班了，现在的顾山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他们看不上你，我也不愿意让你受委屈，他顾山要是想让你回去，得重新再娶，给我们姚家一百块当彩礼！”
姚金菊愣住了：“娘，您，您这是真的心疼我吗？我怀着孩子，天天都要干活，吃也吃不饱，顾山给的钱也都在你手里，我怎么感觉离婚后日子越来越不好了……”
姚母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恼羞成怒地喊：“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
她指着大门怒吼：“你想去顾家低三下四被人践踏，那就去啊！你要是去了，就再也别回来姚家了！”
姚金菊咋也没想到自己怀着孕还挨打！
她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哭着哭着，又想到她娘说的顾山现在在镇上制药厂上班的事情，不由得心里难受成了一股麻花！
如果当初宫夜廷肯把工作让给顾山，她是怎么都不会走到这个地步的！
那么既然现在顾山有了固定工作，其实她也可以忍受顾家对陆知青那么偏心了。
反正，顾山每个月三十几块钱的工资再加上编筐的额外收入，差不多也有将近五十块钱了，是很大很大一笔钱了。
想到这，姚金菊高兴了起来。
她特意到村口去等，等了很久很久，脚都发麻了，才等到下班回来的顾山。
顾家现在的日子是真的不错，宫夜廷买了一辆新自行车，顾耀华又去废品站弄了一辆废弃的自行车换了零件变成了可以骑的自行车，顾山就骑着那废旧的自行车上下班的。
远远的，顾山目光专注地往家赶，早点回去，就可以早点编筐，他还欠着二弟一笔买工作的钱。
顾山被忽然窜出来的姚金菊吓了一跳，而后停下自行车厉声说道：“你干什么？！”
姚金菊吓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顾山，感觉现在的顾山跟之前的都不太像了。
之前的顾山神色温和，甚至有些怂，脊背也不会挺得这么直，可现在的顾山眼神坚定，肩膀挺得正直，浑身气质跟宫夜廷有了些相似。
这样的顾山，让姚金菊竟然有些心动。
她泪眼朦胧地走上去，有些怯生生的：“就是，就是肚子不太舒服，想找你带我上医院看看……”
顾山皱着眉：“正好，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件事。姚金菊，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才四个月。我们既然已经离婚了，不如把这孩子打了吧！
否则留下来以后也是个麻烦，你们姚家不愿意给我，却没有本事养活他，两家里纠缠得太久也没有意思！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上医院！”
姚金菊仿佛被雷劈了，瞬间崩溃地大喊：“顾山你不是人！”
顾山是真的后悔。
当初他娘叱骂他，弟弟跟他谈心，都没有他爹对他的魔鬼训练来得够狠！
顾耀华逼着他训练，硬是把他的性子磨炼出来了，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原本犹犹豫豫，总觉得姚金菊好歹跟他结过婚，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所以愿意每个月出钱，可后来越想越明白，就姚金菊这样的娘，孩子生出来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这孩子要是给他们顾家还好，他愿意养着，他娘也会对孩子好。
可若是给了姚家，他们会打的什么主意？
姚家势必是把孩子当成摇钱树，而姚金菊这么年轻，难保姚家不把她当成再嫁赚彩礼的工具！
姚金菊执迷不悟，处处听家里指挥，他顾山不想再过那样糟糕的日子，也不愿意亲眼见到一个孩子出生就陷入一场悲剧之中。
可姚金菊这会儿压根听不进去，她冲到顾山跟前，一边哭一边捶打他胸口！
“顾山，你就是畜生！你是畜生啊！这孩子是我们两个的啊！你怎么忍心说流掉他！你现在过好日子了，对我和孩子不闻不问！你安的什么心啊！”
顾山怕她哭声引来村里人闹出笑话，便强行把人拖走到旁边小树林里谈。
姚金菊还在哭，还在闹：“顾山，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以前才结婚你还是护着我的，你忘了，你说我在床上叫的特别好听，你说你喜欢摸我这儿，你再摸摸……”
她拉着顾山的手往自己衣领里伸，哭得绝望：“我们俩睡了多少次，你都忘了？你在我上面的时候多快活你忘了？这辈子你都得记住，我是你的女人！
你得负责！你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吗？你混好了，你去镇上上班了，为什么不去接我跟孩子回去？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过不行吗？”
想到顾山接自己回去，住在顾家才盖好的大房子里，顾山每个月的工资加上编筐的收入都交给她，那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可顾山猛地抽回手，退后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整个脸上都是麻木。
“晚了，姚金菊，一切都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姚金菊红着眼，披头散发地看着他。
曾经喜欢自己喜欢到违背原则的人，现在说不喜欢她了，怎么可能啊！
心口里的痛让她无法自控，她冲上去要拽顾山的裤子！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喜欢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现在就帮你，你之前不是想让我那样伺候你吗？我现在就可以！”
她跪在顾山跟前，颤抖着手去解顾山的裤子。
顾山咬着牙，低吼一声：“你要不要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觉得我有了工作可以拿工资了吗？我告诉你，我这工作是买我二弟的！还欠他三百块钱！”
果然，姚金菊瞬间停手了，她摇摇头，苦笑：“你在骗我！他有钱给陆知青买海绵，打衣柜打床，怎么可能工作还要你买？你们可是亲兄弟！”
顾山好不容易过了一阵子平静日子，这会儿只觉得脑袋都在疼。
看样子跟姚金菊沟通是无法正常沟通了。
他长出一口气：“他买什么都是他的本事，工作是他的，我想要，花钱买不是正常的吗？我身上还有欠条。”
那是他特意写了让宫夜廷签了字的，等姚金菊一看，这才彻底死心！
她都不明白了，顾山怎么还是这么地蠢啊！
顾山很快离去，一眼都不想再看姚金菊。
而姚金菊擦擦眼泪，顺了顺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去哪。
回姚家还是干不完的活儿，去顾家，肯定不受欢迎，但她得为自己谋一条路。
顾山说那工作是买宫夜廷的，欠着一笔账，那如果她能让顾山这笔账消了，顾山肯定会感激她，答应与她和好。
姚金菊走到河边洗了把脸，挖了几棵野菜，往陆知青住的地方走去。
这会儿白柔歌正在看书呢，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宫夜廷有事来找自己，赶紧地开门。
见门口站着的人是姚金菊，还挺意外！
她们两个的交集并不多，每次也都不太愉快。
所以白柔歌脸色并不热情：“你有事？”
姚金菊往屋子里看了看，都说宫夜廷每天来帮陆知青洗衣服打扫卫生，怪不得，这陆知青的屋子里又干净又香，瞧着住起来就舒服！
她挤出来一个笑脸：“昨晚上梦到我肚子里的你大侄儿说想让我来看看未来的婶子，我想着来找你说说话。你闲着呢？”
说着，姚金菊想往屋子里走。
白柔歌压根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有什么直接站门口说吧。”
姚金菊心里一凉，但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笑着说：“以前咱们之间是有误会，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跟你道歉，往后咱们多少也算是一家人……”
白柔歌笑了，觉得很好笑，比上辈子看武林外传还搞笑。
“怎么的，你跟顾家大哥复婚了吗？”
姚金菊脸色一白：“嗯，顾山是有这意思，但是目前也遇到了困难。我找你就是想说这件事。
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了，顾家为了你跟宫夜廷结婚准备了很多东西，花了一大笔钱，这是整个南山村的人都知道的，光是那块海绵就很贵了。
你也知道，宫夜廷是因为太忙了，没有时间去上班，所以让顾山去顶替他的岗位，这也是顾山不计较去帮助自己弟弟。宫夜廷怎么还能让亲大哥写欠条呢？你想想办法，让宫夜廷把欠条销毁吧，不然传出去人家还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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