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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看向傅屿寒，他站在那里，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她和胡家磊交代完事项，再次检查了小挎包和背包中的装备，确认无误。
云栖再抬头时，傅屿寒正在跟李兵和老林在一旁聊林子里的情况，老林想要陪他们进去，傅屿寒没让。
老林年纪已经不小，进去对调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何况他得留着充足的体力，下山时候还得靠他带路。
云栖看着傅屿寒朝她走了过来，她不确定傅屿寒以前是否进过这种密林，怕他对林子里各种情况预计不足，她追上去和傅屿寒确认，“边总，林子里可能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
傅屿寒“嗯”了声，淡淡看了她一眼，将背包里的防护头套和手套取出递给云栖，“戴上。”
云栖接过来，傅屿寒自己也戴上。
傅屿寒声音低沉，轻声问，“做人工调查的设备有多的一套吗？”
“有。”云栖说。
傅屿寒点点头，转身朝密林走去。
他很清楚，林场现有的统计数据靠不住的话，只能他们进入这片密林，选择样地，人工采集树种和棵树，再随机选择树木测量高度和胸径，然后将人工采集的数据和三套智能采集系统的数据对比，从而选择精确度最高的智能系统。
云栖追上傅屿寒，她转头对身后的胡家磊说，“我和边总进林了。”
“注意安全。”胡家磊嘱咐。
胡家磊看着云栖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他心里再一次泛起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来。
一进林，云栖就感觉天光一暗，四周一下子都变得阴沉沉的，一股潮湿的热气轰的一声扑面而来，将整个人笼罩其中，这里明显比他们刚才一路穿过的树林要闷热难耐得多。
防护头套和手套将两人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部保护了起来，对付那些细小却无处不在的飞蚊、毒虫很有效。
云栖环视四周，大树下长满了苔藓，前天下过雨，地面泥泞湿滑，她杵稳了登山杖，一步一步踩实了往前走。
一脚下去，淤泥没过鞋面，云栖费力将脚拔出来，没走几步，两只鞋的鞋底带了两坨重重的淤泥。
云栖费力抬脚前行，边走边问傅屿寒，“边总，我们先选定基准树木吧，用它作起始点来确定样地区域吧。”
“好。”傅屿寒一边走，一边拿着登山杖敲打四周。
蚊虫在眼前结成片的窜来飞去，嗡嗡直响，吵得人烦躁。
云栖沉住气，仰头望向高大的树木，确认树种。
灰褐色的树皮，树干基部膨大，胸径看起来超过 2 米，云栖估计树高超过 30 米，“这是水杉树。”
她说着，从这棵水杉树往后看去，在密林中目力所及是一片水杉。
云栖展开手里的 17 号林班林相图，仔细辨认，指给傅屿寒看，“根据图上来看，从这片水杉再往前走，就是构树林，”她看着图上的比例标尺，计算着距离，“往右边走，有速生杨树，前面东北角，刚好还有桉树林交界。”
傅屿寒低头仔细看，“这片样地 50 乘 80 米的面积，正好处在几个树种的交界处，”他沉思了片刻，再说道，“不同树种的高度和胸径都不一样，这样确实更能检验出智能采集系统的精度。”
“是。”云栖收了林相图，拍了拍她身旁那棵水杉，“就它做基准树木，我们从这里开始圈出样地面积。”
云栖从塞得满满的小挎包里掏出信号弹，她戴着有些厚实的防护手套，手指灵活度降低，有些费力，试了好几次都没掏出来。
她正要取手套，傅屿寒却先一步取下手套，拿过她挎包，从里面掏出递给她。
云栖接过后，傅屿寒拍去趁势趴在手背上的几只蚊子，带上防护手套。
但已经被蚊子叮咬了，手背上快速的鼓起红疙瘩，钻心的麻痒感袭来，让他难以忍受，傅屿寒微微蹙了下眉头，随即抬起头来，看着云栖将信号弹朝空中发射出去，红色的烟雾穿过树冠直冲上天。
此时，林外的胡家磊接收到信号，飞快设定好了无人机飞行区域和参数。
没一会儿，空地上，满载摄像头和无线传输器的无人机升空，朝着密林飞去。
云栖看了眼傅屿寒，关切问他，“边总，刚才被蚊子咬了？”
她以前做林场资源评估时，在林子里被毒蚊子咬过，痒得人挠心挠肺，觉都睡不好，过了几天才好。
“还好。”傅屿寒说。
云栖有些不好意思，“我挎包里塞的东西太多了。边总，你千万不要再取下防护手套了。”
她将手里的指南针试探性的递给傅屿寒，傅屿寒松开掐住手背的手，强忍难耐的麻痒，将指南针接了过去。
云栖说，“边总，你来确定方位，保证我们直线朝前走。”
她取下鼓鼓囊囊的背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大圈盘得整整齐齐，带有距离标识的细细的绳子，将一端绑在基准树木上，她拿着绳子示意傅屿寒一起往前走。
测距绳上每隔一米就有红色的标记，云栖踩着淤泥，深一脚浅一脚，量够 50 米说了声“停”，她将细绳牢牢绑在一棵构树上，再和傅屿寒一起向右转 90 度，然后朝前走。
林子密得不透风，越往里面走，潮湿的空气越是将热气都裹挟在里面，云栖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蒸笼一般，她后背上的衣服全部浸着汗，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面对攻击力超强的蚊虫，她根本不敢脱去登山服外套，棉质的 T 恤可挡不住林子里蚊虫的攻击。
云栖额头上的汗水滑落滴进眼里，盐分刺激得眼睛生疼，她戴着头套没法擦，只能使劲眨眼。
她向傅屿寒看去，他线条清晰硬朗的侧脸隐在头套下，看不真切。
傅屿寒虽然没吭声，但云栖知道他此刻的感受一定她一样，湿热难耐、蚊虫、各种足以让人尖叫的软体虫、老鼠、散发恶臭的淤泥，每一样都让人无法淡定。
“我们围着走上一圈。”
傅屿寒将指南针端得稳稳的，声音温和淡然，一点都听不出他此刻置身于这样糟糕的环境。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两人终于用测距绳将样地范围整个圈起来，等到他们重新回到基准树木前，两人裤腿上甩满了淤泥，鞋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云栖靠在树干上喘了一口气，将反光标签和计数器分给傅屿寒一套。
“边总，你看这里，”云栖指着计数器上左边的一排键盘，“这里的每个数字代表不同的树种。”
傅屿寒看了一眼，很快搞懂，“比如我们面前的水杉，用数字键 1 来代表的话，我每数过一棵，就按一下，我按了多少下，就有多少棵水杉树。”
“对，反光标签贴在九点钟方向的目视高度，这样一排一排数过去，哪棵树数了，哪棵树没数，一眼就能看到。”
“好，我们一人数一排。”
“密林里天光消失得很早，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尽快数完。”云栖说着，“啪”一下在基准树木上贴上了一张反光标签，同时按动了手里的计数器。
傅屿寒和她分头行动，他留意着云栖那边传来的一切动静。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贴标签的啪啪声和计数器嗒嗒的声音在林中回响。
林子里湿气越来越重，已过了中午时分，时不时还有露水从枝叶上缓缓滴落。
云栖贴标签的动作大了些，惊得一只鸟扑棱着翅膀飞走，拂动树叶，扑簌簌掉下几滴露珠砸在她头上。
有露水透过防护头套，滑进云栖脖颈，沁骨的冰凉引得她一个激灵，动作也暂停了下来。
另一边，傅屿寒听着这边的异常动静，停下来，叫她，“云栖？”
“唉。”云栖拖长尾音回答，又往树上贴了张标签，啪嗒一下按动计数器。
听到云栖的回应，傅屿寒提起的心才放下来，继续往前走。
两人在林间往返穿梭了十来趟，数了一半，有些累，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两人都还没吃饭，肚子早就饿了。
云栖不仅饿了，还有些口渴，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想着背包里的矿泉水和干粮叹了口气。在这样的密林里，取下头套吃喝，被蚊子叮了，顶多难受几天，要是被蜱虫、胡峰什么的叮了，那就危险了。
地上满是苔藓和落叶腐化后形成的淤泥，没法坐，她停下来准备找棵树干靠一下歇口气，她喊傅屿寒，“边总，要休息一下吗？”
话刚说完，云栖就觉得不对，她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硬东西，坚硬的触感从她厚实的登山鞋底传来。
云栖直觉这不是踩到了什么石头，在这林子里走了这么久，到处都是瘫软的淤泥，她立马反应过来，不禁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这是林场勘察时最怕遇到的危险之一——捕兽夹！
这是个环状捕兽夹，云栖脚底踩在环状的铁齿上，卡住夹子的机关也被她踩在脚下，所以捕兽夹没有弹起咬合在一起。
还算她运气好。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
只要她稍微移动，灵敏的机关受到的重力一变化，卡住夹子的卡扣就会被打开，咬合力惊人的铁尖齿瞬间就会反弹合拢，沿着她脚踝整个嵌入她腿骨里，将她骨头夹出几个齿状窟窿。
汗水大颗大颗的从额头上涌出，云栖心脏怦怦直跳，她深呼吸一口，努力平复自己情绪，站得稳稳的，一动不动，尽量将声音放平，“傅屿寒——”
“嗯？”傅屿寒的声音带着询问。
“你小心脚下，这一片可能有捕兽夹。”

沉默了几秒，傅屿寒的声音传来，“你踩中了？”

“嗯。”
云栖听到登山杖探在地面的声音，伴着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身旁传来。
“注意脚下！”云栖喊道，要是傅屿寒再踩中捕兽夹，他们今天就只能困在这片林子里了。
傅屿寒几步就到了云栖跟前。
他蹲下去，小心翼翼剥去捕兽夹面上的树叶和泥土，仔细观察。一个直径约 20 公分的生铁兽夹正在云栖脚底下，随时会收拢！
云栖脚底传来阵阵麻痹的感觉，人往往因为高度紧张，且腿部姿势又不能活动，脚很容易麻。
“稳住，别动。”
傅屿寒站起身来，将自己的登山杖给了云栖，让她能够借力，从而更好的保持住她踩在捕兽夹上的重力无变化。
“这个夹子已经生锈了，应该是被遗留在这里有些年头了。”
傅屿寒一边说话，一边从肩上卸下背包，取出了一把二十多厘米长，套着刀套的砍刀，他本意是用来防身，万一遇到野兽被攻击时好脱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密不透风的林子处处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热气。
云栖的心脏像是要停止跳动了一般，她看傅屿寒脱去手套，就着砍刀套子，使劲摁住夹子两边。
他周身密密麻麻的蚊虫一股脑轰了上去，爬在傅屿寒手背上。
“慢一点，一点点抬脚，别急。”傅屿寒低头沉声说，“抬开之后，直接扑到安全区域。”
云栖屏息静气，慢慢试着把脚抬起来，抬高一点，脚底下的捕兽夹纹丝不动，云栖重重喘出一口气，停了一小会儿，她再次憋住呼吸，又再抬高一点……
傅屿寒使劲摁住砍刀，手背上青筋暴起。
云栖极慢极缓试着让脚离开捕兽夹，她觉得过去了几分钟，也或者是半个小时，她已经分不清时间的快慢。
终于，云栖整只脚都抬离了那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机关，就在抬起的一瞬间，她整个人朝一旁飞扑了出去，她来不及回头看傅屿寒，就喊道，“傅屿寒！”
只听“咔嗒”一声，卡住夹子的卡扣弹开，傅屿寒死死摁住捕兽夹，夹子弹簧的合力惊人，傅屿寒靠着长年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臂力硬撑住，但也撑不了几秒。
他没有抬头，余光瞄着云栖的动作，判定她已经安全，在云栖喊出声的同时，立马松手，就势往旁边一滚。
夹子从地上蹦起的瞬间飞速咬合在一起，直蹦起两尺多高，又啪的一声掉在两人间的地面上。
云栖想，如果她当时以为只是踩到石头便继续往前走，现在恐怕已经是半个残疾人了，今天不只是完不成任务，还会拖垮傅屿寒……
想到这里，云栖哆嗦了一下，惊魂未定的看向被淤泥染了一身的傅屿寒。
傅屿寒身上沾满淤泥，朝云栖走去，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蹲下细细打量她脚踝。
“有没有受伤？”他问她。
云栖喘着粗气，发愣了好一阵，才想起将差点被捕兽夹夹断的那只脚活动下。
她转动脚腕，“没有。”
她还没从刚才的险情中完全恢复过来，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傅屿寒审视着她的动作，确定无恙，他站了起来。
而此时，另一只脚的脚踝处传来阵阵吃痛，云栖心里凉了一下，她忍着没吭声。
她反应过来，刚才扑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崴了另一只脚。
云栖现在已经镇定下来，她不打算告诉傅屿寒她受伤了，这个时候她要是不能继续作业，今天他们就做不完调查了。
云栖不动声色的将重心压在受伤的脚上试了试，估计撑着做完调查问题不大。
她看着傅屿寒手背上密密麻麻一片红斑，她知道那种麻痒有多难忍耐，何况还是那样大一片。
傅屿寒眼眸沉沉，凝着眉打量云栖，再次问她，“确定没有受伤？”
云栖收回目光，紧忙摇了摇头。
她想谢谢傅屿寒救了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最终，她只哑声说，“我真的没事。”
傅屿寒点头回应她，“是休息一下，还是继续？”
“继续。”云栖回答。
“好。”傅屿寒应了，人却没动。
云栖往前一步，给速生杨树贴上标签，一脚迈出去踩在地面上时，她疼得呲了下嘴。
云栖很快调整表情，回过头时，发现傅屿寒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他拿过云栖的登山杖，示范给她看，“这样去探地面，没有问题再往前走。”
他将登山杖重又放回到云栖手上，“明白了吗？”
云栖不是不会使用登山杖，也不是对林子里可能发生的意外预料不足，而是人在野外时，无人知晓会发生什么，就好像不管人类借助科技的力量将自己武装得多强大，在悬崖断壁、荒漠戈滩、雪崩、泥石流面前始终显得不堪一击。
云栖明白，在面对苍茫的大自然时，必须始终保持足够的警惕。
除去捕兽夹这个事情，他们还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
她严肃点了点头。
傅屿寒转身朝一旁走去。
经过刚才的惊心动魄，密林里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人贴标签和按动计数器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轻轻回荡。
虽然她看不见傅屿寒，但听着他传来的作业声音，云栖很快忘记脚下的疼痛，至少，此刻，她不是一个人。
没一会儿，傅屿寒察觉到云栖速度比刚才慢了些。
他留神细听云栖的动静，脚步声、贴标签、按动计数器……
听起来一切正常。
傅屿寒倒回几步隔着茂密的树林寻找云栖的身影，只看了一小会儿，他就大步走了过去。
他伸手按住云栖拿着的标签和计数器，目光冷厉，沉声问她，“你脚没受伤吧？”
云栖抬起头，迎上傅屿寒凛冽的面容，摇了摇头，“边总，我没事儿。”
傅屿寒沉肃着脸色，目带审视的看着她，紧绷着下颌，“我如果没猜错，你刚起跳落地的时候，是不是右脚崴了。”
他说话的时候，云栖能留意到直耸入云的森林深处，光线明显黯淡了一下，周身的温度也跟着冷了起来。
云栖为了赶时间，打算硬撑，正要开口，傅屿寒朝她进了一步，带起的影子一如他的强势，顺势朝她倾压下来。
“今天如果完不成，明天我再来收尾。你不需要因为项目进度忍着。”
他站在距离她半步之遥的地方，她站在他的影子里，风声从远到近朝他们涌过来。
云栖盯着傅屿寒，“边总，这点伤，你不需要小看我。”
傅屿寒目光落下来，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云栖，我只是在关心你。”
听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云栖心下轻轻飞跃起来。这一行做久了，她拼惯了，习惯让自己无坚不摧，习惯让自己活的像钢铁。
她低下头，思忖片刻，将手里的标签和计数器递给傅屿寒。
“边总，你一个人能行吗？”
傅屿寒没说话，只是接过工具放进背包里，又俯身蹲了下去，他抬起云栖受伤的那只脚，轻轻按了下脚踝处，“没有伤到骨头。”
“嗯。问题不大。”云栖说。
傅屿寒将她那只脚慢慢放回地上。
他站起身，将自己冲锋衣脱下递给云栖，“垫着坐坐，剩下的面积也不大，我去做。”
云栖摇头，“边总，这地上全是湿——”
“冲锋衣防水。”
云栖愣了下，本想解释她不是这个意思，傅屿寒抢在她前面开口，“再过会儿，太阳要落山了。”
没有时间可以耽误在争执上了。
云栖听懂了。
她赶紧接过，把衣服对折铺在地上，坐了上去。
傅屿寒从裤兜里掏出口哨给她。
云栖笑，“我坐着不动，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傅屿寒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云栖立即收声接过，傅屿寒转身离开继续调查。
云栖坐着冲锋衣靠在树干上，密林里蚊虫真多，惹得人心思烦乱，她伸手扇来扇去。
她看着傅屿寒一棵树一棵树的查过去，他动作极快却又有条不紊，贴标签、计数一气呵成，有只灰褐色的野兔哧溜一下从他脚背上跑过，也没能耽误他停住一下。
没一会儿，他高大的背影就从她眼前消失，没入林中。
再过会儿，连带着他作业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云栖垂眸。
以往，她总是太过忙碌，此刻，她静下来才发现，傅屿寒除了是个还不错的老板之外，也是个还不错的工作搭档。
手机信号不太好，云栖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发出去信息。她估计胡家磊他们早已经做完三套智能系统的试采，此刻在密林外等着他们。
她心里盘算着林场后续的调查计划，不知不觉，天色变沉许多。她按了按脚踝，所触之处，痛感袭来。
云栖看着登山杖，打算等会儿再捡根枝桠，一块儿杵着出林，应该没什么问题。
“云栖！”
是傅屿寒的声音。
“边总！”云栖连忙回应，她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傅屿寒在她跟前堪堪站定，皱眉看了看她脚，“受伤了就要少用力。”
“调查做完了？”云栖眼睛明亮，语带兴奋的问。
她目光落在傅屿寒汗湿的胸前，衣服被汗水贴在那里，勾出稍许起伏的形状。
“嗯。”傅屿寒应着，抬头望，树冠缝隙中透下的天光已经暗淡许多，“我们出去吧。”
“能走吗？”傅屿寒问她。
“能。”
云栖将冲锋衣叠起，麻利的塞进背包里，“边总，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傅屿寒不置可否，看着她趔趄了一下，吃痛的定在地上。
他想了想，最终将背包背在胸口，走到云栖跟前半蹲下身，“上来。”
云栖没动。
天色已经明显变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