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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的工作人员这么负责的吗？
    正这样想着，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住了。
    乔言不明抬头，正好撞入顾烨霆深邃的墨眸里。
    她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的：“你怎么来了？”
    顾烨霆也是一身黑色西装，弯下腰，把两束白菊放在墓前。
    直起身：“今天是你父母的忌日，我过来看看。”
    乔言看着他嘴唇开合，脑子里却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顾烨霆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到乔言跟前：“别太难过了，你现在这么优秀，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骄傲的。”
    见乔言呆呆站着不动，顾烨霆走进一步，手帕覆上她的脸。
    那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
    手帕上似乎沾上了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
    乔言突然回过神来，后退了一步。
    她找回自己的武装，声音冷淡：“小叔，顾家是怎么占了我父母的公司你不会不知道吧？”
    又伸手指了指墓碑：“在我父母的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顾烨霆拿着手帕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垂下。
    乔言离开顾家后，他才查清当年她父亲临终前给了顾父一大笔钱，希望他照顾乔言到结婚生子。
    而他名下的公司，将由乔言大学毕业后继承。
    出于信任，当时乔父是口述的，并没有合同。
    但顾父怎么满足那点钱，所以他选择了辜负乔父所托。
    这些事，顾烨霆暂时没办法明说。
    因为在乔言的眼里，自己和顾家人是一伙的。
    顾烨霆将手帕收回衣袋，垂头看了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吃饭？你最喜欢的那家法餐厅出了新菜。”
    闻言，乔言自嘲地一勾嘴角。
    她其实不喜欢吃法餐，只是因为顾烨霆喜欢吃，她想和他多一点接触而已。
    顾烨霆现在是在干什么。
    愧疚之下想当一个合格的小叔叔？
    乔言从他身边越过，淡淡道：“我现在不爱吃了，小叔，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顾烨霆自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手比脑子还快地拉住了乔言的手臂，在她诧异回头时，淡淡道。
    “既然还叫我一声小叔，那一起去吃个饭总没问题吧。”
    乔言甩开他的手，简直是一头雾水。
    顾烨霆这是吃错药了吗？
    顾烨霆不以为意，双手搭上乔言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
    “走吧，我有点饿了。”
    乔言莫名其妙就被顾烨霆塞进车里，带到了一家中餐厅。
    她现在又怀疑撞到了脑袋的是自己，怎么就这么乖乖地跟着来了呢？
    顾烨霆把菜单递到她面前：“不是说不想吃法餐了吗？在国外这几年应该很想念中餐吧，这家的家常菜做得很好。”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俞朵躲在菜单后，眼睛狐疑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乔言心烦意联。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顾烨霆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搅乱她的心。
    到底是她深爱过三年的人。
    她恨透了自己的不争气。
    乔言“啪”地把菜单摔在桌上：“你到底要干什么？”
    连“小叔”都不叫了。
    顾烨霆薄唇微勾：“不合你的口味吗？要不去吃日料？”
    语气好像在宠着自家不懂事的孩子。
    乔言重重靠在椅背上，声音冷硬：“我暂时还没定下要和哪家公司合作，小叔你不必这样纡尊降贵。”
    顾烨霆又笑了：“你以为我是为了要你点头合作才这样的？乔氏还没到这个地步。”
    言语自信，却不张狂。
    乔言喉间跟堵了一团毛线似的。
    不是为了合作，那顾烨霆为什么要装成这幅样子？
    瞬间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乔言拉着俞朵站起身，随口敷衍道。
    “小叔，我突然想起有个很重要的设计稿要交，先走了，下次再请你吃饭。”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回到车上，俞朵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迟疑着开口：“乔言，他真的是你叔叔吗？我怎么觉得……”
    乔言疲累地掐了掐眉心：“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
    俞朵“哦”了一声，又说：“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好像压抑着什么一样。”
    不用她说，乔言也感受到了。
    “别瞎说，我说过他已经结婚了。”
    但最后乔言也只能这么回答。
    看出她心情不好，俞朵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开车回君庭酒店。
    乔言侧头看着外面的街景，心乱如麻。
    顾烨霆，你到底要干什么……
    另一边。
    顾烨霆无奈地摇头轻笑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起身，回到了岚庭别墅。
    他先去花房看了一圈，才打算回卧室。
    路过书房时，他脚步一顿。
    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在红木桌前坐下。
    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镜框。
    里面有一株已经干枯的小雏菊。
    当年乔言离开临江别墅，带走了她所有的东西，只有这个小东西遗落了下来。
    顾烨霆修长的手指从镜框上方虚虚划过。
    “深藏在心底的爱吗？”他喃喃说出雏菊的花语。

    眼前又闪过乔言红着眼质问他的情形。

    顾烨霆苦笑了一下，然后把镜框重新放回了抽屉。
    当年乔言就是把一腔少女心事藏在心里。
    可看向他的眼神却总是带着掩饰不住的依恋。
    就像网络上说的那样——“爱是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可当年的顾烨霆却没放在心上，只以为那是乔言一时的错觉。
    毕竟他是她的“小叔”。
    可如今，却是他面对着阔别三年的乔言，要把爱意藏在心底了。
    “乔言，这是你的报复吗……”
    顾烨霆在书房坐了很久。
    翌日，顾氏集团顶楼。
    顾烨霆刚走出电梯，助理苏秦就走了过来：“顾总，顾小姐一大早就过来了。”
    “知道了。”
    顾烨霆随口答了一句，然后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顾芃芃从宽大的沙发椅上直起身来，嘴巴嘟起老高。
    在顾烨霆面前，她总是忍不住撒娇。
    顾烨霆在办公桌前坐下，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开始看：“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顾芃芃凑过来在椅子扶手上坐下：“小叔叔，我听我爸说你在董事会上说要把我的公司从顾氏分出去？”
    顾烨霆笔尖一顿，淡淡道：“那不是你的公司吧。”
    那本来是乔父留给乔言最后的保障。
    最后顾家非但没有好好对乔言，还把她逼得孤零零地出国。
    现在他想把公司拿回来还给乔言。
    顾芃芃像小时候一样搂着顾烨霆的脖子摇晃：“小叔，我才是你的亲侄女，而且乔言已经消失了那么久了……”
    她的话在顾烨霆越来越冰冷的视线中噎回了喉咙里。
    这是顾烨霆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顾烨霆已经低下头重新看文件：“回去吧。”
    顾芃芃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她想起订婚当天顾烨霆可以说得上离经叛道的举动，想起白以晴那些欲语还休，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芃芃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小叔，你不会喜欢上乔言了吧？”
    她看到顾烨霆的动作停住了。
    等于是默认了她的回答。
    顾烨霆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跟你无关，回去！”
    顾芃芃的血都要冲上头顶，不管不顾地喊道：“小叔你疯了吗？她跟我一样大，而且叫了你几年小叔！”
    顾烨霆的眼睛中慢慢沁出了血丝，顾芃芃戳中了他心中最隐秘的痛。
    他的眼光一定冷得可怕，因为顾芃芃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把公司还给她，然后，回去。”他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顾芃芃咬住唇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猛然冲了出去。
    顾烨霆停下笔，看着文件上签错的名字。
    半晌，他打电话给苏秦让他重新准备了一份文件。
    他点燃一根烟，在办公室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暮色四合。
    ……
    几日后。
    乔言按住有点疼的胃，打算下楼吃点东西。
    刚走到灯火通明的大厅内，她就看到了从旋转门走过来的顾烨霆。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顾烨霆一脸闲适地走了过来：“你之前说要请我吃饭，现在还算数吗？”
    乔言的胃更加疼了。
    但她也只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当然算数。”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面的一个餐厅走去。
    顾烨霆笑了笑，欣然跟上。
    餐厅内。
    乔言故意点了一桌子很辣的菜，因为她记得顾烨霆不吃辣。
    果不其然，菜上来后，顾烨霆吃了几筷后就放下了筷子。
    乔言被他如有实质的眼神看得不敢抬头，只能低头吃饭。
    顾烨霆十分淡定地问着一些乔言在国外的事。
    乔言随口答了几句，然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我吃好了，可以走了吗？”
    话落，顾烨霆眸中飞速掠过一丝失落。
    乔言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
    “走吧。”顾烨霆起身拿起了她的大衣。
    乔言赌气一样抢过自己的衣服，又快步从顾烨霆身边走开。
    她是真的不想跟顾烨霆呆在同一个空间内。
    “小叔，饭也吃完了，以后没事就别叫我了。”
    顾烨霆好像没听出她话里的拒绝：“最近有个很不错的科幻片，你想去看吗？”
    乔言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凭空生出一股怒气，转身就走。
    鸣笛声猛地响起——
    乔言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就被人抓住往后一带。
    她被顾烨霆抱住了。
第十七章
    鼻尖的香水是顾烨霆最常用的雨后雪松。
    乔言呆呆地靠在他的怀里，脑袋里的弦已经飞到了九天之外。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和顾烨霆这么接近。
    男人的胸腔震动了两下，是顾烨霆在笑。
    “怎么这么大了走路还不看路呢？”
    乔言找回神智，一把把顾烨霆推开了。
    尽管她竭力稳住脸上的表情，但是泛红的耳尖仍诚实地出卖了她的羞涩。
    顾烨霆突然心情很好。
    乔言有点结结巴巴地开口：“谢、谢谢小叔，我先回去了。”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左看右看，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逃走的背影甚至有点惊慌失措。
    顾烨霆又笑了。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顾烨霆垂眸看了一下，是几个朋友叫他去一家新开的会所。
    顾烨霆低头回了个“好”。
    雪溪会所。
    顾烨霆脱下风衣，手上就被塞了一杯酒。
    一个叫贺鸣的男人带头起哄：“我们顾总也有大驾光临的一天，必须喝一杯！”
    “就是说，烨霆你又没结婚，怎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顾烨霆仰头把酒喝了，又抬手松了松领带。
    微黄的灯光下，喉结上下滚动，看起来格外性感。
    包厢内一个女服务生眼睛亮了亮，然后凑了过来：“帅哥，留个微信？”
    顾烨霆摇了摇头。
    服务生就叹了口气出去了。
    贺鸣暧昧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不喜欢吗？”
    顾烨霆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把衬衫挽到手肘：“你们正经点。”
    有人在旁边打趣：“老贺你别闹了，烨霆怎么可能喜欢那么小的女孩，那成什么了？”
    顾烨霆手一顿。
    十分不合时宜的，他想起了乔言。
    现在他还记得乔言第一天到顾家的样子。
    推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眼睛低垂，睫毛不断地颤抖，细白的手指局促地攥着校服裙的裙摆，小声地叫他“小叔”。
    或许就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乔言就是那个小女孩的样子。
    所以即使后来清楚地察觉到她眼神逐渐变质，也只当那是小女孩对于成年人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