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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间气氛逐渐紧绷，站在一旁的姜姒忧心忡忡。
这些年，天宫与九幽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许，怎能因为她一人之故，将这景象毁了？！
眼看着莫泽便要上前，姜姒忙拽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哥，你回去吧。”
莫泽刚迈开的步子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姒斥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祈州这般待你，你竟然还要留下来？！”
他的眼中遍布着怒意和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这种目光刺痛着姜姒的心，可她不能让九幽和天宫因她之故陷入征战！
“我爱他，留在这儿是我心甘情愿。哥，你一向宠我，这次便也随了我吧！”姜姒违心的说谎。
莫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切的看着她，良久才叹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份爱，早晚有一日会害了你！”
“哥……”
莫泽闭上眼，松开了一直握着姜姒的手，看向顾祈州：“阿嫤是我九幽帝姬，倘若你敢伤她，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而后，他转头目光落回姜姒身上，无奈道：“若有一日你不爱了，或不想坚持下去了，便同我说，哪怕是哥舍了这条命，也定会带你离开这儿！”
姜姒闻言心中溢满了酸涩，若是可以，她也好想同莫泽离开，回到九幽，她的家，承欢父母膝下。
可是她不能。
她是九幽帝姬，莫泽是九幽如今的君主，他们二人的身份注定他们不能只想着彼此！
“回到九幽，替我同父君母妃带好，告诉他们我在天宫很好，别让他们惦念。哥，走吧！”
莫泽看着她，终究是挨不过她的目光，负怨离去。
姜姒松了口气，刚要转身，一道带着寒光的箭矢穿透了她的肩胛，带飞出几滴血渍。
痛楚袭来，她茫茫然转身看向身后。
“封了她的魔力，将其押进榴园！”顾祈州冷冽的声音响起。
姜姒怔忪的站在原地，看着顾祈州手中渐渐消无的玉弓。
天兵朝她走来，顾祈州的身影站在原地，神祇一般岿然不动，也同样的冰冷无情……
“咚——！”
榴园内，姜姒仰头望着天侧，那是第三声鼓响，也是她像个囚犯一般关押在榴园的第三天。
肩膀处顾祈州给她的伤已然好了大半，只是衣料上的口子还印着那日的鲜血。
而自那日之后，姜姒便再未见过任何人。
“叮——！”
一声脆响，姜姒看着原本平静的结界慢慢显现出一个漩涡，紧接着，一个身影从中缓缓出现！
“……赤芍？！”姜姒疑声唤道，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些干涩。
赤芍闻声走上前，打量着她，关切道：“顾祈州一直瞒着我，我今日才听闻，你……怎么样？”
姜姒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你来此，可是有事？”
赤芍脸色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日你同我说九幽王宫有寒萃，我便差人去询了药王，他说这东西虽不能根治我的旧疾，却也能缓解一二，所以我今日……”
她说着，愈发的不好意思。
姜姒也是突然忆起了那日自己说的话。确实，那是她答应了赤芍的，只是被后来的事拴住了心神，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抱歉，我是要同哥哥说的，只是我现在魔力被封，联系不上他……”姜姒眼中闪过抹歉意。
“啊，没关系，我这身子也就这般了，等你何时恢复魔力再说也不迟！”赤芍弯了弯唇，宽慰着姜姒却难掩眼中的失望。
姜姒见状抿了抿唇，正要将通镜拿了出来，却突然扫到赤芍身后一闪而逝的黑红之色。
刚刚那是——！
姜姒的心中浮上抹惊愕之色，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通镜递给赤芍之时，叮嘱的话变了一变。
“这是通镜，这结界内不能动用仙力，你拿回流花宫自己同我哥说便是，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会帮你的。”
赤芍拿着通镜，正陷入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狂喜之中，自然是没瞧见姜姒眼中的晦涩。
“这不合适，我……”
“拿去吧，你的病更重要些。”
赤芍推脱不掉，最后终是拿着通镜离开了榴园。
结界外，她看着手中的通镜，脸上柔和的笑意消散，浮上几分冷寒。
而榴园内的姜姒，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眼中神色难明。
“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赤芍的到来似乎是开启了榴园的热闹，姜姒瞧着突然出现的顾祈州，神色微愕。
“你是来瞧我有没有逃跑的么？”姜姒问这话时，语气中充斥着嘲弄之意。
顾祈州脸色难看了一瞬，却是反常的没有离开，而是走上前，解封了姜姒的魔力。
瞧着他的动作，姜姒心中疑窦感更深。
顾祈州这是做什么？
“这几日你受苦了，但该明白，你是九幽之人，天宫人的眼睛都盯着你，我不能徇私。”
顾祈州的声音极尽温柔，姜姒愣愣的看着他，竟是不知如何反应。
“你……”
“你是我的妻子，我同你荣辱与共，姜姒，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是会站在你这边的。”顾祈州温声说着，更是伸手握住了她。
肌肤相触，他温暖干燥的掌心透过血液，姜姒本已冰冻的心渐渐回温。
“顾祈州，你的话……是真的么？”姜姒喃声问道。
顾祈州唇角微勾，温暖的目光牢牢地将姜姒包裹在内。
伸手环住他的腰腹，姜姒眼中盈上抹热意，多日来的心酸与委屈涌上，她哑声唤道：“顾祈州……”
两个字，将她所有说过的不曾说过的深厚情谊包裹其中。
顾祈州垂眸看着怀中的人，眉心微蹙，叹声道：“所以你不该瞒着我的。”
他轻抚着姜姒的发丝，继续道，“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你们九幽将你送来天宫，可是又有什么谋划？”
姜姒本来放软的身子随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僵硬，整个人渐渐脱离顾祈州的怀抱，刚才感受的一切的温暖，霎时间变成刺骨的冰凌，从四面八方涌来，穿透她全身。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平视着顾祈州，溢满深情的眸子逐渐变得死寂，空洞。
“你今日同我说的这些话，做的这般姿态，原来都是假的！”姜姒苦涩一笑，自嘲道，“我姜姒何德何能，能让顾祈州仙尊特地演了这么一出戏，就只是为了从我口中套出想要的答案！”
假象被戳破，顾祈州也收起了那副深情如许的模样，原形毕露的掸了掸姜姒曾碰触过的衣衫，寒声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痛到麻木，姜姒的一腔真心，终是成了顾祈州手中的一把利剑，刺的她再无力回天。
“顾祈州，我姜姒再爱你，也终归是要脸面的！这错，我认了。可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错的，比我还要离谱！”
闻言顾祈州眼神微动，姜姒这似是诅咒般的话语，却又好像暗藏玄机。
“你想说什么？”
回想起赤芍身后的东西，她反问：“三百年前，赤芍之事，你当真一清二楚？”
莫泽看着其中映出来的陌生面容先是一愣，而后眯了眯眼道：“你是……赤芍仙子？！”
赤芍点了点头，三百年前她随顾祈州去往九幽，曾与莫泽有过一面之缘，倒是不想三百年过去了，莫泽竟然还能认出她来！
“是。姜姒曾应下将九幽王宫内的寒萃赠我，但如今她身处禁制，无法亲自同你说，便要我将这通镜带回了流花宫，自行联系您。”赤芍柔声说着。
听闻是姜姒之意，莫泽自是不会不允，他点头道：“隔日本君会让人将寒萃送往流花宫。仙子此时是一人在流花宫？”
“是，怎么了？”赤芍疑惑莫泽此问。
“没什么，本君以为仙子是在榴园，想着能见阿嫤一面，现在，便算了。”莫泽浅声说着，端得一副失望模样。
话说到这儿，也没什么能说下去的，是以两人周旋了几句，便切断了联系。
赤芍手指轻敲着通镜，眼中闪过些计算。
而身处九幽王宫的莫泽，看着恢复平静的通镜，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
姜姒收到来自九幽飞鹄消息时，是两日之后的事了。
她眼下映着片青黑之色，明显没有什么精神。
姜姒也不知怎的，自从那日赤芍和顾祈州离开之后，她就开始咳血，连带着夜夜做些吓人的噩梦，扰的她不得安生。
抬手解下飞鹄脚上捆绑的信件，姜姒看着上面的字迹，眼神冷冽了起来。
信是莫泽送来的，大概意思就是告知她，赤芍联系上了他，并且他已让人将寒萃送了上来。
手握着薄薄的绢布，姜姒过大的力气将其捏出了几道褶皱，难以抚平。
良久，姜姒才舒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猜想誊写在绢布上，重新折好。
她抬手抚着飞鹄的头，将绢布塞回它腿上，可待要系上绳结之时，动作却突然顿住。
姜姒眉心微皱，看着任凭她如何想要动作，不受控制的手指，却仍旧僵在那儿，心中惊骇！
她这是……怎么了？！
贝齿紧咬，血腥味萦绕其中，她用力到颌骨发酸，手指终于慢慢恢复了动作。
可姜姒的心中并没有因为好转而放松，反而更加不安。
瞒过天宫的眼线将飞鹄放离，姜姒垂眸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兀自出神。
九幽魔宫，莫泽手中摊展的是姜姒送来的信，而桌案上摊着的，则是显现着赤芍面容的通镜。
“莫泽魔君，寒萃一事还是要多谢你，待赤芍身子好些，定前去九幽亲自道谢。”赤芍轻柔的声音传来，带着浓切的感激。
“这倒不必，本君不过是顺了阿嫤的意罢了。仙子若是要谢，便多替本君瞧瞧阿嫤便是。”莫泽说着，提到姜姒时，眼中涌动着关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