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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源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笔，摊开在蒋意面前：“签字吧，好聚好散。”
蒋意看去，‘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入眼，搅碎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猛地凝向谢文源，第一次强硬质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肯解释？”
只要他一句话而已，就那么难？
然而，谢文源只是淡淡回了句：“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费心思。不过你可以把它当做离婚要求，或许我能帮你摆平。”
此话甩在蒋意脸上，比母亲的那一巴掌更狠，更痛。
指甲嵌进肉里，她都压不住颤：“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这话如同触动了谢文源的逆鳞：“以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她做什么了？
结婚四年，她所做的难道不是只有爱他吗？
蒋意望着谢文源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悲凉：“我从没跟要过你什么，你就为我澄清这一次，也非得讲条件吗？”
可惜，这话并没有让谢文源改变主意。
他走了过来：“结婚四年，除了对外的名分，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了你，是你自己清高不要，又怪得了谁？”
一字一句像是烧红的刀扎在蒋意心脏，骄傲碎了一地。
她不要物质，只是不想叫他误会她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
这小心翼翼维护的情意，原来就配一句‘故作清高’？
看着蒋意逐渐黯淡的眼眸，谢文源心头忽得升腾烦躁：“你自己考虑。”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脚步声渐远，蒋意握紧协议书，挥不散孤寂。
努力了四年，到头来她只剩两手空空。
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放心上人自由……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笑的人吗？
签字，下楼。
但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蒋意没继续待下去，出了门就朝蒋家赶去，谣言的事，她得跟母亲解释清楚。
一路揪着心，喘着气赶回家，到了门口，凝着生锈的防盗门，她反而有些局促。
毕竟这四年来，逢年过节她都来过，但没有一次成功敲开门。
这次，母亲会开门吗？
“扣扣——”
刚敲下，下一秒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蒋意愣愣看着对面的母亲，脑海顿住，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话。
不料，蒋母却冲她手一摊：“离婚证呢？”
蒋意一僵，喉间发哽：“妈……”
见她满脸无措，蒋母眼底闪过心疼，但很快又绷着脸恢复强硬：“等你什么跟谢文源离了婚，再来叫我妈！”
说完，她“砰”的将门关上。
“……妈。”
蒋意低喃，却没有勇气再次敲门。
楼外，才停的雪又在风中飞舞，雪花从楼道的窗外飘进来，落在蒋意的手上，好一会儿都没融化。
她一时不知道，是雪更冷，还是自己更冷。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寒风阵阵，路口行人稀少。
绿灯亮了，蒋意魂不守舍地朝前走。
谢文源和蒋母的话在耳边交错，搅得她思绪混乱，整个身体似乎一点点麻木……
等她发现不对劲，整个人已经僵在马路中央。
周身像被倾注了水泥，用尽力气都动不了，甚至，连张口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
“滴滴！”
车辆在催。
蒋意惊恐盯着不远处的路灯，“哒，哒”，绿灯进入倒计时五秒！
5、4、3、2、1！
红灯亮起，“滴——”
一辆转弯的大卡车鸣着刺耳笛，径直朝她撞来——
车辆急速冲来，蒋意急出冷汗依旧无法动弹。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之际——
“意意！”
熟悉的呼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蒋意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两人滚向人行道的花坛，卡车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
剧烈的心跳像是冲破了桎梏，让蒋意找回了知觉，她终于能动了，可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
二十六年中，她从没离死亡这么近过。
后知后觉抬起头，就撞上邵云谦紧张的目光：“有没有摔到哪？我扶你起来。”
被扶起来后，蒋意才慢慢恢复镇定，后怕道谢：“谢谢你啊云谦……你是回来看你外婆吗？”
他们小时候都住这一片，家里人都认识。
“嗯，今天不值班。”
顿了顿，邵云谦话锋一转：“你还不打算接受治疗？如果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你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蒋意眼神渐暗：“我……”
除却安慰，她很清楚渐冻症基本上无法治愈，治疗只能让她延缓病情，但代价却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手不自觉覆在小腹，泛红的双眼满是挣扎。
她想活下去，但更舍不得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小生命。
邵云谦看着蒋意放在小腹的手，终是忍不住问：“谢文源呢？他是什么意见，难道就不管你吗？”
听见这句话，蒋意眸光一颤。
她和谢文源的婚姻状态，没有人知道。
良久，她才扯开嘴角：“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蒋意就快步离开，怕再被追问。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邵云谦的手慢慢握紧。
……
接下来几天，谢文源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出面解释谣言的事。
越来越多不堪的流言在师生群中传开，蒋意的停职被无限延长。
入夜。
空寂的卧室，桌上放着几次被打开却始终没吃的药，蒋意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她不敢睡，因为梦里都是谢文源和母亲决然离开的背影。
眼眶的酸涩慢慢发胀，蒋意埋头藏起狼狈。
忽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骤然抬头，谢文源回来了吗？
擦掉眼角的湿润，蒋意立刻起身下了楼。
可刚下楼，便看见许明薇半拖半抱着满脸醉意的谢文源，倒在沙发上。
还旁若无人亲昵说：“下次不用替我挡那么多酒，有你在身边，我醉了也没关系。”
听了这话，蒋意心如锥刺。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握紧双手走到沙发面前：“谢谢你送我老公回来，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话落，许明薇直起身，有意撩了一下头发。
灯光下，她指间戒指的光芒刺的蒋意脸色一白。
她不由想起那天被送到家的戒指，谢文源向许明薇求婚了吗？可他们还没离婚啊。
见状，许明薇勾唇，轻蔑扔下了句：“那就麻烦蒋小姐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蒋意强压下被许明薇挑起的挫败，上前想把谢文源扶回房。
谁知两只手刚相触，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文源……”
她还没看清男人的神色，人就被推倒在沙发上，火一般的身躯隔着衣料压了过来。
炙热的吻雨点般落下，从她脖颈一路往上，最后覆盖住她的双唇。
细碎的碾磨伴着朗姆酒的醇香，电流般透过皮肤渗进蒋意大脑，让她慢慢沉沦。
但想起才离开的许明薇，蒋意心猛地一紧。
四年来，无论两人怎么动情，谢文源从不吻她。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许明薇了吗？
忍着心尖的涩痛，她偏开头喘息：“我是蒋意。”
谢文源动作滞了瞬，嗓音低哑：“我知道。”
蒋意怔住。
腰被箍住后，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护着肚子，下意识推开谢文源。
面对男人冷凝的眼神，蒋意凝着男人深邃似火的眸光，她才颤着声解释：“我不舒服，还去了医院，这事能不能缓一缓？”
谢文源眼底一暗，蒋意从没拒绝过他。
去了趟医院，她就不要了？
裹在腰上的手忽然朝下划去，炙热修长的手指放肆撩拨，点火，让蒋意忍不住扬起天鹅颈轻吟。
“不舒服？”
男人忽然抽出黏腻的手指，俯身轻咬她的耳尖，戏谑又暧昧问，“蒋老师也学会欲情故纵了？”
目光也越来越放肆，情动如狼，昭示着不容抗拒。
而蒋意，就是他今晚必吃的美味。
衣服剥落，锁骨上的吻印下的越来越多。
蒋意呼吸发颤，搭在谢文源肩上的手缓缓收紧。
她不明白今晚谢文源为什么这么急色？
她躲不掉。
但绝不能伤害到孩子……
下一秒，蒋意迎上谢文源的掠夺目光，勾腿翻身，缠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又抬起湿润微红的双眼，妩媚如丝撒娇：“老公，这一次我想自己来。”
窗外，雪落无声。
屋内，诺大的客厅，只有两道沉瓮的呼吸声。
蒋意努力的在脑海中刻画谢文源爱她的模样，垂头学着谢文源，吻上他的喉结，一路往下。
生涩的撩拨头一次击破谢文源历来的主导地位，他有些急迫挺腰吻上。
却见灯光下，蒋意双眼含泪，柔美的眉眼尽显破碎。
凝在腹部的火忽然被浇灭。
无声了片刻，谢文源将人推开，冷着脸扣上衬衫衣扣。
跌坐在沙发上，蒋意有些愕然：“你……”
谢文源站起身：“我还不至于强迫女人。”
居高临下，他眼底残留的醉意只剩冷漠：“既然这么不愿意，七天之内，跟我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闻言，蒋意瞳孔骤然紧缩。
谢文源却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个。
蒋意抱着靠枕，望着屋外空洞的黑夜，怔怔想，如果自己能像谢文源那么决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痛了……
又是一夜难眠。
早上八点，蒋意就收到学校的辞退通知。
电话里，校长语气犹带责备：“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教师，但谢总说了，有作风问题的老师不能留下，你另谋高就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蒋意无力放下手机，眉眼凝着苦涩。
谢文源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绝情。
不知道是不是受情绪影响，蒋意觉得小腹开始不舒服，担忧肚子里孩子的安慰，她连忙换衣服去医院。
……
三个小时后。
蒋意从妇科医生办公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的邵云谦。
他冲她走来，从口袋拿出瓶药递给她：“这是我让朋友从国外带的治疗渐冻症的药，你放心，它对胎儿没有伤害。”
正需要，蒋意没犹豫就接过：“谢谢……”
两人走着，路过拐角处忽然一阵寒风袭来，扑的蒋意直咳嗽。
邵云谦立刻抖开搭在手臂的外套，小心为蒋意披上：“你来时我就想说了，你身体弱，别穿这么单薄，着凉了对孩子也不好。”
蒋意缓过咳嗽，拢着外套感激地看着他。
刚要道谢，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一句——
“蒋意，早听文源说你和邵医生是高中同学，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都可以照顾人进妇科看病。”




第8章
蒋意转过身，就见许明薇挽着谢文源站在电梯口，亲密无间。
四目相对，谢文源眼底的寒凉，刺得她呼吸不稳。
“咳咳——”
见她又咳得厉害，邵云谦赶紧给蒋意顺背，担忧提议：“这样不行，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等我下班再送你回家。”
话落，周遭的温度骤然冷了十度。
下一秒，还在咳嗽的蒋意被一只大手狠狠拖了过去，同时，头顶上发响起谢文源极其冷冽的一句——
“不麻烦邵医生了，我的妻子我会照顾。”
轰然一下，其他三人都愣住。
很快，邵云谦反应过来，怒怼：“早干嘛去了？你现在知道意意是你妻子了！”
许明薇脸上的骄傲骤然消失，最诧异的是蒋意，没想到临到离了婚，竟然会等到谢文源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她的身份。
但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谢文源攥住手，一路强硬带离，最后塞进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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